001.

又不放心地朝著周圍看了一圈,確定沒有看見封亦莫,黑色野獸這才稍微放鬆。

“吼!”一聲叫喊傳來。

黑色野獸看去。

不遠處,已經進階為屍王的獾形覺醒喪屍已經吃完地上的覺醒喪屍。

這座城裏一共一隻屍王兩隻覺醒喪屍,屍王被它吃掉,覺醒喪屍給了獾形覺醒喪屍。

看見獾形覺醒喪屍,感覺著對方完全不同於之前的氣息,黑色野獸喉間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獾形覺醒喪屍已經成功進階,它卻依然沒有變化。

它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充滿的像是要把身體都撐爆的力量,但它卻始終找不到突破的那個關鍵點。

它也曾經試圖把自己和之前醫院的那屍王進行對比,它們之間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屍王遇到了封亦莫,他是在差點被封亦莫殺掉時進化的。

“嗷……”黑色野獸無視狼狽逃出城市邊緣朝著遠處衝去的那群人類,它兩眼無神,是因為危機感?

可它已經即將突破屍王,普通的屍王對它來說已經沒什麽威脅,它去哪裏製造危機感?

黑色野獸一雙帶著濃鬱金光的眸緩緩轉動,看向遠處的山脈。

山脈那邊應該有好幾座大型城市,它若有若無地感覺到那邊城裏幾隻屍王的氣息。

“嗷!”黑色野獸帶頭,向著那邊而去。

正向著前方幾座城鎮靠近的車上。

短暫的沉默後,季言輕再次開口,“子彈短時間看來是沒辦法了,還是先想辦法弄發電機和淨水器吧。”

眾人深呼吸,讓自己從那黑色野獸屍王帶來的恐懼中脫離,他們紛紛看向季言輕麵前的地圖。

季言輕很快找到他們現在所在的大概位置,並做下標記。

順著那標記一路往前,很快就有一個城鎮。

那城鎮光從地圖上來看跟他們之前遇到呂卿那個城鎮差不多大,也是個相當繁華的大鎮。城鎮的周圍還有好幾個小村落,但距離城鎮都有段距離。

城鎮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很近,快的話中午之前就能到。

季言輕手指在那城鎮上輕輕點點,“我們先去這裏。”

眾人都沒意見,那城鎮足夠大,除了能弄到發電機他們說不定還能再找些其它物資。

他們現在攜帶的物資已經足夠他們再吃上十天左右,可誰也不會嫌這東西多。

打定注意,夏沈書幾人跟兩個司機都說了接下去的路線。

他們並沒有導航,全憑著大概印象和路上的路標開車,但是現在也沒有交通管製,所以就算錯過路口也無所謂,隨時可以倒回。

隻是這樣會更耗油。

到達城鎮之後,他們也必須再補充一次汽油。

他們現在的車子比之前那輛車子速度更快,不被限速路上也沒有其它車輛,兩個多小時後,他們遠遠的就在前方的路上看見三四輛棄置的車子。

從鎮裏出來的那些人在路上被襲擊,車上的人已經不見,附近也不見喪屍,隻車留在原地。

馬路兩側都非常平坦,草地上還隱約殘留著大量車子繞行的路線。

那幾輛車子更那頭,一座不算高的山後,隱約能夠看見些建築。

他們把車開到山後找了地方停下。

下車,夏沈書帶人去山腳的樹林中以及附近巡邏看有沒有喪屍,黎平森則帶著自己小隊的二十人從馬路上繞過山去鎮子探查情況。

其他人各自找了地方活動身體。

之前才安心休整了兩天,現在所有人精神狀況都不錯。

季言輕把季安和季樂抱下車後,活動了下自己還有些痛的那條腿,他的腿除了走動時還是會隱隱作痛,自由活動已經沒有問題。

夏沈書他們之前從鎮裏又弄到了些常用藥,藥不再那麽緊張後呂卿就又給了他些消炎藥,效果不錯。

季言輕正活動身體,才離開三四分鍾不到的黎平森一群人就急匆匆的從拐角處跑了回來。

看見黎平森他們焦急地拐過山腳跑回來,正放鬆的一群人立刻戒備,好些人都向著車子圍攏準備上車。

“怎麽了?”季言輕看向黎平森。

“覺醒喪屍。”

聽見這四個字,已經開始戒備的其他人臉色都變得相當難看。

他們直接開始上車,準備離開。

“到底怎麽回事?”季言輕語氣中多了幾分嚴肅。

疾跑回來的黎平森連忙解釋,“我們還沒靠近鎮子就在鎮子中看見一個信號塔,那東西就掛在那塔上。”

“掛在塔上?”季言輕有些難以想象那場景。

黎平森一群人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描述。

“就像一隻蝙蝠掛在那上麵。”

“他好像在睡覺。”

“我們一看見就趕緊往回跑了。”

季言輕實在難以想象那場景,他把季安和季樂拎起來放回車上後,拿了斧頭走向右側山腳下的那條馬路,要自己過去看看。

見季言輕過去,對喪屍極為感興趣的呂卿立刻屁顛屁顛跟上。

馬路通往城鎮,中間一片除了農田幾乎空無一物,繞過山他們就會直接暴露在城鎮麵前,黎平森帶頭走進山腳下的樹林裏。

順著斜坡的山腳繞過山,來到山腳的樹後,季言輕一眼就看見黎平森他們說的信號塔。

鎮子和呂卿之前在的那個鎮子差不多大,鎮子右側靠下斜的位置有一個挺大的公園,公園的一部分連著山,麵向城鎮的地方主要是廣場和信號塔。

細細長長足有五六層樓高的信號塔頂端,一隻比正常人類稍大些的東西盤成一團掛在上麵,就好像一隻蝙蝠正在睡覺。

那東西還維持著人類的形態但明顯已經有了變化,他的體型足有人類兩倍大,他的皮膚變得青白泛灰。

他腦袋上和鬆垮衣服下後背上的皮膚有著明顯大塊脫落的痕跡,皮膚之下是一片青白的肌肉組織,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肉痛。

“應該才覺醒不久。”呂卿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興奮,要不是黎平森拉住他,他早就衝出樹後。

“覺醒不久?”季言輕看去。

他倒是知道喪屍並不是覺醒後立刻就會變得厲害,而是需要不斷地進食不斷地進化,但呂卿怎麽就能肯定他覺醒不久?

“之前被我困在碼頭的那屍王剛覺醒就被我發現,我把它壓在集裝箱下麵後,記錄了它整個進化的過程。”呂卿一說起喪屍就興奮得像個小孩。

“隨著不斷地進食,他們的身體會快速膨脹,逐漸變得不像是人,力量速度也會同時急速增長。”

“我之前抓住的那隻,從覺醒到進化成屍王大概花了三個月左右……”呂卿不知想到什麽,神情變得懷念而溫柔。

“呂卿。”季言輕提醒。

“我手上的數據還太少,很多東西隻是我的猜測。他們的進化就像是在由人類變成另外一個物種,他們越是進化越是接近屍王,他們的身體特征就會越偏離人類。”

頓了頓,呂卿補充,“至少朝著力量方向進化的屍王是這樣。”

“我覺得朝著力量方向進化的屍王就像是在從喪屍進化成獸類,隻是這個種類的獸類我們以前從沒見過。”

“智力型的屍王我還沒見過,但我覺得他們說不定會朝著人類的形象進化……”

呂卿說著說著又陷入思考中,他一張臉早就因為興奮而脹得通紅。

聽著呂卿的話,季言輕和旁邊的黎平森幾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驚訝和複雜。

“我之前見過的那隻朝著智力方向進化的屍王,確實還維持著人類的外形。”季言輕道。

呂卿猛然看向季言輕。

“他長得很高很胖,就像一個膨脹的胖子。”季言輕看見那屍王的第一印象就是“胖”,但對方確實是人的形態。

“真的是這樣?”呂卿再次陷入興奮中,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會笑一會又蹙眉沉思。

季言輕看向樹林外掛在信號塔上的那覺醒喪屍,就這剛剛,他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覺醒多久了?”季言輕問。

“半個月到一個月之間。”呂卿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確定?”季言輕確認。

“重點不是時間,而是他們吃了多少喪屍和人進化到什麽程度,他基本上都還維持著人形。”呂卿道。

季言輕陷入沉思。

張古賢村裏的覺醒喪屍還完全是人形。

呂卿那鎮子上的兩隻覺醒喪屍毛發斑駁。

醫院屍王製造的那幾隻覺醒喪屍還能看出人形,但已經接近蜥蜴。

他們在灌木叢平原遇見的最接近屍王的那獾形覺醒喪屍,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形,它更接近野獸。

之前他就注意到這些,但他並未把它們完整地串聯起來,因為所有覺醒喪屍都長得不一樣,也因為每次遇到這些覺醒喪屍他們都正處於逃跑中。

這一刻經過呂卿的提醒,一切都串聯上,都變得有條理。

如果朝著力量方向進化的喪屍,越是接近野獸就代表越是強大,那麽掛在信號塔上的那覺醒喪屍確實進化得還並不多。

季言輕再朝著那覺醒喪屍看去,好一會後他才收回視線,帶著黎平森一群人以及呂卿重新回到山後。

他們回去時,去附近巡查的夏沈書他們已經回來。

營地中,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輕,他們眼中都是不安和著急,他們迫切的想要離開。

“季言輕?”黎平森出聲催促。

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再不跑萬一被發現就完了。

季言輕看向已經回到車上的那群人,以及黎平森、夏沈書他們,他們都想趁著那覺醒喪屍沒發現他們快點逃跑。

“要離開嗎?”夏沈書問。

季言輕看向黎平森,“鎮裏的喪屍多嗎?”

都已經火燒眉毛的黎平森看向他身後其他人,他當時注意力都在那喪屍身上,根本沒來得及去鎮裏有多少人。

“不多,病毒爆發的時候應該順利跑掉了一部分,鎮口沒堵車。”黎平森身後一人道。

“季言輕?”藍梓也開口。

季言輕深呼吸,“我們進城。”

都已經火燒眉毛的一群人聞言愣了下,一群人麵麵相覷,他們都以為自己聽錯。

“這是個機會。”

“機會?”黎平森不知該作何反應。

季言輕抬手在自己的脖子前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獵殺的機會”

聽著季言輕的話看著季言輕的動作,本就處於怔愣中的一群人越發無法思考。

獵殺?

獵殺什麽?

獵殺那隻覺醒喪屍?

季言輕瘋了?

“我們不可能就這麽一直永無止境地逃下去,喪屍每天都在覺醒,覺醒喪屍和屍王肯定會越來越多,最終可能到處都是,甚至就連小村子裏都會出現。”

“最開始屍王也並沒有現在這麽常見,一般隻出現在大城市,但病毒爆發才大半年,我們這一個多月下來就已經遇到好幾隻。”

“城裏的食物不是地裏的莊稼並不會自己再長出來,隨著時間拖得越久,我們能找到的食物和水肯定會越來越少。”

“照現在這情況來看,最多再過個半年我們的生存環境就會變得更加糟糕艱難,小的村鎮甚至縣城肯定都被洗劫一空,到時候食物肯定隻有被屍王霸占的大城市中心才有。”

“真到了那時候,你們準備怎麽辦?”

季言輕視線在一群人臉上掃過。

“真到了那時候,我們就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人類之間互相殘殺搶對方的口糧,要麽就獵殺覺醒喪屍和屍王虎口奪食。”

“這是必然的,這根本由不得我們選擇。”

話音落,季言輕靜靜注視麵前百餘人。

無人說話,整個山腳一片沉默。

甚至無人動作,所有人都安靜。

起初聽了季言輕獵殺覺醒喪屍的話,他們臉上都是驚訝、不讚同和想要盡快逃跑的交集,但隨著季言輕這一席話說下來,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變得難看而沉重。

因為他們都知道,季言輕說的是對的。

其實不用季言輕說,他們也或多或少察覺。

食物越來越難找,覺醒喪屍和屍王越來越多,他們活得越來越艱難越來越痛苦,然後終有一天他們所有人都會被餓死又或者喪生喪屍嘴裏。

他們不是沒有掙紮過,摸爬打滾連人樣都沒了卻依舊活到現在的他們,才是最想掙紮最不想就這樣死掉的人。

他們不甘,那份不甘折磨得他們都快崩潰都快發瘋。

可……

季言輕說得很有道理,可那是覺醒喪屍啊,那可是輕易就能讓他們整個隊伍全軍覆沒的存在。

讓他們去獵殺那樣的怪物,他們拿什麽群獵殺?

“要動手就必然會有死傷,麵對一隻覺醒喪屍還想要全身而退就是做夢,如果決定要去,那就必須做好全軍覆沒的準備。”季言輕再次開口。

所有人均沉默。

季言輕視線再次在眾人臉上掃過,“我們明天早上投票決定,隻要超過五分之一的人反對,我就放棄。”

不少人都抬頭看向季言輕。

“那覺醒喪屍才覺醒不久並不強,這城裏普通喪屍也不多。這是次機會,錯過這次下次未必還能遇到。”季言輕留下最後這話,不再說什麽,到一旁去找地方搭建營地。

見季言輕走開,已經迫不及待地躲回車上隨時準備出發的一群人再次麵麵相覷。

他們腦袋轉動,看著自己周圍那一張張僅僅是因為知道山後有一隻覺醒喪屍就嚇得慘白的臉,所有人都移開視線。

季言輕在背對鎮子的山腳選出一片平坦的空地,讓人把車子開進那邊的樹林中,他們在樹林中搭建臨時營地。

營地搭建好,夏沈書和黎平森、藍梓稍作商量後,在他們背後的山裏建立哨點,輪班盯著城裏的那覺醒喪屍。

其他人則趁著這機會休息。

整個營地完全沒了之前幾天的歡聲笑語,甚至連說話聲都沒有。

他們到達這邊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多,臨到十點,季言輕讓人拿了食物和水分了。

下午氣氛沒有絲毫改變,所有人都沉默安靜。

夜裏,季言輕早早的就讓人分了食物和水。

吃完東西,一群人早早睡下。

車上,季言輕在季安和季樂躺下後正準備躺下,封亦莫冷清的聲音就傳來。

“你想殺了他?”

季言輕看去,黑暗中封亦莫一雙眼黝黑而冰冷,一如寒冬的夜色。

季言輕輕輕搖搖頭。

封亦莫眉頭輕蹙。

“我不隻是想殺了他,我是想掌握獵殺他們的辦法,隻有學會這些隻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在這末世中長久的活下去。”季言輕在季安和季樂兩人中間躺下。

聽著季言輕的話,季安和季樂本就沒什麽血色的小臉煞白。

他們都知道季言輕不喜歡喪屍,但白天那一席話讓他們再次深刻認識到季言輕對喪屍有多厭惡。

他恨不得把他們殺光。

夜裏,所有人睡得都不安穩。

因為他們背後山那邊的鎮子裏就有一隻覺醒喪屍,也因為季言輕白天的話。

翌日,天才微亮,幾乎所有人就都醒來。

他們昨夜紮營的地方在林中樹下,地上雪薄,好些地方還能看見暗棕色凸起的樹根,但這依然不改寒意。

季言輕沒有馬上追問答案,而是先讓眾人分食了早餐。

拿到食物,一群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安靜地吃著,整個過程迅速且說話的人不超過三個。

早飯眾人吃得都很慢,但他們每一頓能分到的東西本就不多,就算再細嚼慢咽,也最多不過十分鍾就吃完。

吃完東西,季言輕呼出一口白氣,起身看向眾人。

圍坐在車前又或者車上的百來人幾乎同時抬頭看向季言輕。

麵對那一雙雙不安的眼,麵對那一張張發白的臉,季言輕深呼吸,讓冰冷的空氣充滿自己的肺部,“同意去獵殺的人舉手。”

聽著季言輕的話,不安中的一群人臉色越發難看。

整個樹林中,整片雪地上,無人動作。

看見這一幕,幾乎徹夜未睡的藍梓深呼吸,緩緩舉起自己的手,她把自己的手高舉過頭頂。

“我同意,我去。”

藍梓沒去看眾人的臉色,她低著頭。

她不是第一次從季言輕嘴裏聽說“獵殺覺醒喪屍”的話,她上一次聽到時就已經驚訝過,這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她知道季言輕說的沒錯,季言輕是對的。

她不是不害怕,那可是覺醒喪屍,那可是輕易就能讓他們百多人的隊伍全軍覆沒的怪物。

她怕死,非常怕,但也正是因為怕死,所以她才要去。

能在這末世活到最後的人必然是有著過人本事或者膽量的人,如果一直不做出改變,別說活到最後,他們能不能再活過半年都是個未知數。

看著藍梓高高舉起的那隻手,聽著藍梓的話,寂靜如死水的樹林中如同**起波瀾。

夏沈書吐出一口氣,悠哉悠哉舉起手。

夏沈書之後,雙眼充血,昨夜一夜未睡的黎平森也一咬牙舉起手。

夏沈書、黎平森之後,隊伍中的人陸陸續續的有了動作。

一個,兩個,三個,很快,整個營地中一百二十多將近一百三十個人全部都舉起手。

無人說話,樹林中一片死寂。

絕大部分人臉色都相當難看,他們一夜未睡,充血的眼睛讓他們看著像是快哭出來,他們努力舉著的手也顫抖著,可他們的手還是固執的高高舉起,沒有一個人放下。

作為唯一一個站著的人,看著這一幕,季言輕不得不深呼吸讓冰冷的空氣湧進自己的肺裏,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壓製住自己心中的那份滾燙和動容。

“那就這樣決定了。”季言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尋常,但聲音中的沙啞和顫抖還是傳開。

聽出季言輕的動容,第一個舉手的藍梓看向季言輕。

抬頭,對上季言輕那雙也有些泛紅的眼,她放下手的同時仿佛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她有著一條醜陋傷疤的臉上溢出好看笑容,“其實也沒什麽的,不就是隻覺醒喪屍,我們之前不也殺過?”

聽著藍梓的話,正陸陸續續把手放下的一群人紛紛看向她。

“殺過?”

“真的假的?”

“你們殺過覺醒喪屍?”

“別開玩笑了,那東西……”

驚訝的質問聲中,原本壓抑安靜的營地氣氛再次變得熱鬧。

“真的,我之前就打死過一隻。”

藍梓沒有詳細講述那次的經曆,雖然那更像是一次意外,但她覺得現在的眾人大概並不想知道這些。

藍梓看向季言輕,“季言輕也殺了兩隻覺醒喪屍,有一隻還是他自己一個人打死的,那次黎平森他們就親眼看見了,不信你們問他們。”

隊裏不少人都看向黎平森一群人。

他們這隊裏主要分為三批人,薛剛隊裏的黎平森他們,呂卿一群人和黑龍的人。

黎平森的人都曾經親眼看見季言輕獨自打死過一隻覺醒喪屍,而呂卿和黑龍的人則是在那之後才加入。

“是這樣沒錯。”

“我也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

“那次我還以為我們死定了……”

“哪次不是死定了?”

“哈哈哈……”

樹林中眾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說了起來,好些人站出來給藍梓作證,更多人則開始講述起之前那次的經曆。

見黎平森一群人說得信誓旦旦確有其事,其他人都不由錯愕地看向季言輕。

特別是呂卿,他兩隻眼睛放光像是恨不得衝上來抱著季言輕親上一口。

季言輕無視他的存在,開口,“確實有過這樣的事情。”

肯定藍梓的話,看著一群人眼睛都發光,季言輕立刻潑冷水,“但這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就算我殺過再多,這也不代表山後城裏的那覺醒喪屍就不危險。”

“我們可以打他十次百次,但一旦我們被他咬到傷到一次,那一切瞬間就都結束。”

聽著季言輕這話,剛剛還熱鬧著的營地再次陷入死寂。

藍梓看向季言輕,“但是我們確實做到過,不是嗎?”

季言輕看去,看著藍梓那雙帶著淡淡笑容的眼,他無以反駁。

冷靜下來的黎平森看向季言輕,“我們要怎麽做?”

雖然說都同意要獵殺那覺醒喪屍,可他們也不能就直接拿了槍衝進鎮上亂打一通。

季言輕視線再在一群人臉上掃過,在眾人臉上看見冷靜和認真後,他思索片刻,道:“先想辦法先弄清楚那鎮子的地形和那覺醒喪屍的行動軌跡。”

藍梓起身,“我去山上找個高處,看能不能把鎮子的地形圖畫下來,順便監視那怪物記錄他的行動軌跡。”

季言輕頷首。

藍梓回頭看向她隊伍裏的五個人,幾人立刻起身。

簡單收拾了下,又找了筆和紙,藍梓快速帶著一群人向著山另外一邊的哨點而去。

藍梓走後,夏沈書和黎平森一群人快速靠近季言輕。

這次和以前不同,這次他們不是在危機關頭硬著頭皮上,這次他們是主動出擊,所以他們都希望做好萬全準備再動手,爭取萬無一失。

“弄死之後他的屍體可以給我嗎?”呂卿很是積極。

季言輕無視他,也並不準備去思考呂卿要屍體做什麽。

季言輕思考起具體應該怎麽做。

“那覺醒喪屍覺醒的時間還不長,皮膚應該還沒硬化到屍王的程度,子彈對他應該是有效的,但能不能打死是另外一回事……”

想要殺死喪屍最好的辦法就是弄斷他們的脖子或者敲壞腦袋,但對方肯定不會站在那裏讓他們打。

“我們的子彈也不多,用完就沒了。”夏沈書道。

“用車撞呢?”夏琛提議。

“行不通的,就算這鎮上很多人都逃出來了,鎮裏的路上也肯定到處都是車子和各種廢棄物,車子速度可能都提不上去,別說撞死他。”黎平森反駁。

“你又沒去過鎮上,你怎麽知道沒有合適的路?”夏琛眉頭一皺,黎平森怎麽就知道行不通?

“等藍梓回來了再看看,如果能找到合適的道路可以考慮。”季言輕道。

眾人點點頭,繼續思考。

“能不能用藥?”黎平森看向呂卿。

“那東西可是喪屍,他們都不能算是活著,藥肯定用不了。”夏琛立刻反駁黎平森。

“不,一部分藥對他們確實有用,例如麻/藥,我曾經在被我抓住的那隻屍王還是覺醒喪屍時在它身上嚐試過,五十人份左右的麻/藥能讓它行動遲緩十分鍾左右。”

“但我們手裏沒有那麽多麻/藥,而且就算有藥,也得有人靠近他把藥全部打進他的身體。”

那覺醒喪屍絕對不可能老老實實讓他們打針。

就算那覺醒喪屍願意站著一動不動讓他們打針,五十人份的麻/藥他們怎麽也得紮個幾十針。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求生隊對於有特殊效用的變異植物那麽在乎的原因,說不定能在裏麵找到對喪屍也有效用的。”呂卿道。

聽著呂卿的話,季言輕一群人猛然抬頭對視。

那一瞬間他們都知道他們想到一起去。

“怎麽了?”呂卿不解。

黎平森哭笑不得,“我們曾經路過過一片花田,那時候所有人突然就都失去了對身體地控製權,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雖然大腦還在運轉,但是身體一點都不受控製。”

呂卿驚訝後,眼中是狂喜,“那花田在哪?你們試過了嗎?對喪屍有用嗎?”

麵對這一連串問題,黎平森一群人都不由苦笑,當時他們就隻顧上逃命了。

“有用。”獨自一人坐在不遠處一棵樹下閉目養神的封亦莫開口。

聽著那冷冽的嗓音,黎平森一群人對視,封亦莫幾乎從不參與他們這些討論。

“你怎麽知道?”季言輕看去。

封亦莫移開視線,沉默不語。

如果封亦莫不願意說,那沒有人能夠強迫他。

“你們怎麽不早說?你們還記得那地方在哪?過去要多久?”呂卿急眼,一遇上和喪屍相關的事他整個人就向變了個人。

季言輕揉揉鼻梁,開口,“對喪屍確實有限的植物我們也遇到過。”

黎平森看向季言輕,眼神困惑。

“我們之前進過的那走不出來的山脈,不也有很多喪屍進去後就再出不來?”季言輕提醒。

被提醒,黎平森一群人瞬間恍然大悟。

確實,當時他們甚至被那樹林中到處都是喪屍屍體的畫麵嚇得不輕。

“樹林?在什麽地——”呂卿聽說居然還有,越發激動得不可抑製。

季言輕沒等他把話問完就直接打斷,“距離這邊很遠,況且你手裏現在什麽器械都沒有,就算我們帶你過去了你又能怎麽樣?”

不管是花田還是那樹林,那裏麵的東西都並不是他們提個桶過去裝一桶回來就行的。

想要弄懂那到底是什麽原理想要利用,他們最少也得先提純精煉實驗,而這些以他們現在的條件是根本無法做到的。

呂卿一張臉變得相當扭曲,不甘和心疼讓他窒息,但到最後他終究還是閉嘴,季言輕說的沒錯。

季言輕看向如同被霜打了似的呂卿,“以後可以專門給你建個實驗室。”

剛剛才以肉眼可見速度蔫下去的呂卿瞬間回血。

“等我們穩定下來,有自己的樂園之後。”

聽著季言輕那關於樂園的話,夏沈書幾人臉上都不由露出苦笑,他們並不是不想去相信季言輕,他們隻是真的做不到。

那對他們來說就如同白日夢。

夏沈書一群人臉色複雜,呂卿卻已經整個人都沉浸到美好的幻想中。

季言輕沒有去糾結夏沈書他們臉上的苦澀,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隻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圍獵。”

話題重新回到狩獵那覺醒喪屍上,眾人臉上神情都再度嚴肅。

“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速度力量上那覺醒喪屍都占優勢,我們必須得想辦法讓他停下來,否則再多的子彈再強的攻擊都毫無意義。”夏沈書道。

“那製造個陷阱?”

“怎麽造?”

人群中是短暫的沉默。

這個辦法是好,但卻很難做到。

且不說他們沒有這方麵的知識也沒有這方麵的技術,單是時間上他們就不夠。

覺醒喪屍和普通喪屍不同,他們已經會思考。

麵對不會思考的普通喪屍,他們找根繩子拴個燈泡都能把他們耍著玩。

可麵對會思考的覺醒喪屍,那些覺醒喪屍可能遠遠發現路上多出一輛車就猜到有人進了城,甚至可能主動跑去超市埋伏。

一旦他們留下痕跡,肯定立刻就會被發現,他們沒有時間去慢慢製造陷阱。

“可以試試用繩子套住他。”一道有些弱氣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季言輕一群人朝著那邊看去。

他們周圍圍滿了人,裏三層外三層,那人站在偏外麵的位置。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個頭不高,她好像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被注視她一張臉迅速脹紅。

她聲音也變得更加小,幾乎讓人聽不清,“就是像電視上套馬那樣把繩子扔過去……”

季言輕腦海中立刻有了畫麵,他看向夏沈書。

夏沈書稍作思考後點頭,“可行。”

頓了頓,夏沈書又補充,“但是那覺醒喪屍的力氣肯定比我們大,很有可能會掙脫。”

“我覺得問題不大,隻要繩子能套在他的身上,大不了我們多安排些人去拉繩子。”夏琛道。

“也可以多幾個隊伍一起去套,如果我們能從不同方向一起拉住他……”黎平森道。

聽著黎平森的話,一群人眼中都有了光。

“那萬一他掙脫了……”

季言輕看去,是莫閑。

季言輕稍作思考,“沒關係,隻要能製造出機會,我們就有機會集中火力開槍。”

想要一直控製住那覺醒喪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做不到,所以他們隻能盡可能地抓住那一瞬間的機會。

“你們誰有套繩子的經驗嗎?”季言輕抬頭詢問。

圍著他們看熱鬧的一群人紛紛轉動腦袋四下張望,但人群中卻無一人抬頭。

季言輕啞然,倒並不是特別驚訝,這種技術本就不是一般人會去掌握的。

“這個沒關係,我們可以先練習。”夏沈書頓了頓,“還有個問題是那覺醒喪屍估計很擅長攀爬,如果他爬到高處我們就無可奈何了,所以肯定得有個人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最好是把他帶到周圍沒有建築和樹的地方再動手。”

“我去。”季言輕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開口。

夏沈書並不驚訝,不止夏沈書,所有人都不驚訝。

季言輕從來不會把危險推給別人,能自己上他就會自己上,季言輕也確實是他們隊伍裏體能最好的。

“但能拖多少時間不好說,而且一旦讓他發現我們的計劃他說不定會跑。”季言輕道,“我們必須在極短時間內就控製住他,然後全火力輸出,速戰速決。”

覺醒喪屍雖然還沒聰明到人類的程度,但也已經不是傻子,如果發現有陷阱如果發現打不贏,他是有可能會逃跑的。

眾人點點頭。

“那就這麽辦?”夏沈書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稍作思考,點頭。

辦法有了,眾人卻並未露出笑容。

一旦計劃失敗,一旦子彈用光之前沒弄死那覺醒喪屍,他們必死無疑。

人群外有人走來。

藍梓從山上回來,她手裏拿著一張她簡易描繪的地圖。

季言輕一群人移動到車前,讓藍梓把地圖放在車上。

藍梓並未經過專業的訓練,繪畫出來的地圖相當簡潔,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煎雞蛋,煎得還並不規則。

地圖畫的並不美觀,但鎮子上所有重要的建築以及大概的路線都標注出來。

整個城鎮很簡單,一條主要的街道,鄉政府,以及有著那覺醒喪屍的公園。

街道在鎮子偏向左側的位置,距離公園很遠。

至於那公園,那公園說是公園其實更像是沿著山腳的位置修了一片圓形水泥地,公園裏除了一些健身器材和一個小噴泉並無遊玩項目。

鄉政府麵前也有一片空地,鄉政府距離公園並不遠。

看見那地圖,眾人幾乎是立刻就選好動手的地點,鄉政府門前。

鄉政府本身不高隻有兩層,門前還有一片很大的空地,那空地遠離樹林也相對遠離周圍的建築,是最好的動手地點。

選好地點,季言輕幾人再簡單交流幾句後快速散開,各自開始忙碌起準備工作。

黎平森帶人去車上翻找,要把所有的繩子都找出來。

夏沈書則開始在人群中選人。

他們的子彈太少,如果還要分給四十多個人那就太分散,所以這次的行動他們決定把子彈集中在其中二十個人手裏,讓那二十個人專門負責開槍。

其他的人則加入套繩子的隊伍。

套繩子的隊伍確定為三個,每個隊伍二十個人,人數不夠的再從普通隊員裏麵選。

繩子很快找到,人選也很快確定。

做好最基礎的準備,他們並未馬上衝進鎮子裏,季言輕的腿還沒完全好完,他們也還需要練習套人和配合。

那覺醒喪屍的速度力量都比他們大,如果他們什麽訓練都不做到時候肯定會亂成一團。

三天後,第四天的清晨。

天微亮,整個營地的人都醒來。

一群人臉上毫無睡意,眼中都是沉重和認真。

這三天裏他們設想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他們也做了所有能做的準備,接下去就是驗證的時刻。

如果他們能夠成功,那他們就能把他們腳下的路走寬,他們就更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他們失敗……

吃完早飯,又休息片刻,一群人在季言輕起身後都跟著起身。

他們脫掉身上會妨礙行動的大衣,那大衣雖然也能一定程度上保護他們,可那點保護在覺醒喪屍麵前毫無意義。

與其奢求那點微不足道的保護,不如確保行動速度。

負責開槍的隊伍最後一次檢查自己手裏的彈夾和槍。

負責套人的隊伍檢查繩子和捆好手上防滑的布條。

季言輕看向身旁不安地看著他的季安和季樂。

知道他要去冒險,季安和季樂眼中都是不安忐忑。

季言輕蹲下,他替兩個小家夥理理身上寬鬆的大衣。

“……一定要殺了他嗎?”季安低著頭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

季言輕握住季安一側的小手,即使季安臉頰上逐漸能看見肉,他的手依舊瘦骨嶙峋能摸到骨頭。

“嗯。”季言輕輕聲應道。

“可是他也會痛。”季安偷偷抬頭看了眼季言輕,他眼中已經氤氳出水汽。

季安身旁,季樂那張小臉上也都是難過。

看見這一幕季言輕不禁啞然,他有些許哭笑不得,小孩子同情心重,“如果我們被發現,他肯定會立刻就攻擊我們,他不會猶豫。喪屍就是這樣的存在。”

季安嘴唇張了張,沒能說出話來。

好一會後,季安才非常難過地開口,“如果我也變成喪屍了怎麽辦?”

“你不會的。”

季安抬頭看看季言輕,不語。

季言輕輕歎一聲,這已經不是季安第一次問他類似的問題,他知道季安和季樂害怕,這件事哪怕他們一群大人也沒有一個人不害怕。

“一旦被咬一旦感染病毒,那那人立刻就會變成喪屍,喪屍是沒有理智的……一旦變成喪屍那他就是我們的敵人。”

季言輕並不希望季安和季樂過度同情喪屍。

季安猛然抬頭,他急了,“我就算變成喪屍了也肯定不會咬爸爸你的!”

“我也不會的。”季樂委屈得都快哭出來。

“我也不會。”封亦莫道。

季言輕抬頭看向封亦莫,他一抬頭就對上封亦莫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封亦莫是說真的。

封亦莫不高興。

季言輕哭笑不得,封亦莫這時候搗什麽亂?

季言輕單膝跪在雪上,親了親季安季樂兩個小家夥逐漸肉嘟嘟的臉頰,再一手一個揉揉兩個小家夥的腦袋,“我會盡快回來的。”

安撫完兩個小家夥,季言輕起身回頭看向其他人,“走吧。”

早已經準備好的眾人深呼吸,邁開腳。

季言輕也轉身向著樹林外走去。

他動作的同時旁邊的封亦莫跟上,他側頭看去。

封亦莫依舊是之前那副一臉黑眸幽幽的不高興模樣,季言輕哭笑不得,“那要不我也親你下?”

封亦莫是小孩嗎?還要人哄。

“好。”

季言輕看去。

對上封亦莫那雙過分幽黑的眸,隻是開玩笑的季言輕心口有什麽東西狠狠跳動,一股滾燙的東西從他的胸口瞬間湧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