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荒野中,樹林後,兩隻巨大的野獸夾著尾巴並排趴在地上,四眼無神地望著遠處的山脈。
它們誰都沒再提尾巴的事。
眼見著太陽即將落下山,其中大些渾身長滿黑色毛發的屍王從地上站了起來。
“嗷?”另外一隻體型稍小隻地仰頭看向它。
黑色野獸深呼吸,然後再邁前一步的同時發出震撼山野的巨吼,“吼!”
它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它必須盡快突破,否則它永遠隻能躲著封亦莫走。
它一雙金色的眸看向山脈,強大如它已經能夠隱約感覺到山那邊有覺醒喪屍的存在。
普通人類喪屍對它這種程度的存在來說就算吃再多都已經沒什麽意義,它要去狩獵覺醒喪屍和屍王。
打定主意,黑色野獸快速向著前方山脈那頭的城市而去。
滿身鱗片的獾形覺醒喪屍遲疑片刻,快速追上。
它們一前一後,以極快速度掠過荒野,消失在山脈之中。
筆直向前插入天際的公路上,紅色車頭的貨車快速前行,如一隻離弦破空而去的利箭。
大貨車中的眾人叫夠喊夠也吹夠風後,還是老老實實把車頂的帆布拉下來固定在了車上,以遮住烈陽和風。
太陽太大,曬得人難受,而大風會快速帶走他們身上的水分,會讓他們更加饑渴缺水。
車子除了中途換了下開車的人,一路不停。
他們在出發時已經是兩點多,車子一路前行四個多小時,六點天黑後眾人都還開著車子繼續往前行駛了一小時,直到夜裏八點大雪紛飛。
夜裏眾人直接在車上休息。
車子很大能夠載下七八十人,但那是在所有人都坐著站著的情況下,夜裏就沒辦法讓所有人全部躺下睡覺。
這讓眾人夜裏睡得都不太舒服,但能夠遮風擋雨的車內也遠比暴露在風雪中來的暖和舒適。
翌日天亮,眾人沒像以往天一亮就出發,而是在原地休整,直到早上七點路上的雪化得差不多才再次上路。
他們以往都是徒步前進,滿地的雪再加上一邊走一邊戒備,三四個小時的時間走出的路程換成車子,半個小時不到就能彌補。
八點十分左右,一直快速前行的車子突然停下。
察覺這突然而來的動靜,後方車廂中一群人都紛紛從帆布下探出頭去。
他們本是準備詢問出了什麽事,視線看去,他們遠遠的就在馬路右前方看見一個村落。
他們已經到達下一個村子。
這個村子和之前的村子不同,這村子距離國道就隻有兩三百米,甚至國道邊上都還有兩棟房子。
村子在一片山巒中間的盆地中央,山巒和村子中間都是長滿雜草變異作物的農田,遠遠看去,能在農田和村落中看見不少人影。
一群人快速下車。
遠遠看了眼那村落,季言輕讓開車的人把車倒回了後方百米外的一處山丘後,以隱藏他們的存在。
季言輕看著車子倒退,確定車子完全隱藏在山後時,一旁黎平森、夏琛幾個拿槍的人已經整裝待發。
“我們先去村裏看看。”黎平森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走向車子,要拿斧頭。
還在車上的季安和季樂見狀,連忙一左一右嘿咻嘿咻抱起被季言輕放在他們腳邊的斧頭,要拿給季言輕。
“讓他們去就好。”靠在車旁的夏沈書道。
季言輕看去。
“以後隊伍裏的人會越來越多,必須要有更多能做得了事情的人,總不能什麽都讓你親力親為。”夏沈書道。
一旁已經整裝待發的黎平森笑笑,“你放心,我們好歹也在這末世下活了大半年了,就一個小村子而已,不會有事的。”
聽著夏沈書和黎平森的話,其他人紛紛點頭。
季言輕是能打,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也需要休息也需要調整。
況且季言輕既然給了他們槍,他們也希望能把槍派上用場,而不是拿來作裝飾。
見黎平森一群人堅持,季言輕回頭看了眼遠處並不大的村子,沒堅持。
打完招呼,黎平森帶著一群二十多個人向著車子旁邊的山中而去,要從山中繞路到村子前不遠處的菜地,再從菜地中進入村子。
黎平森他們速度很快,十幾分鍾就繞進菜地。
彎著腰從菜地中快速穿過,一群人進入村子,到達村口後一群人無聲且快速地散開,分別向著村子幾個方向而去,要同步探索。
他們動作還是有些生疏,但對付喪屍他們也已經相當有經驗。
半小時後,隊裏有兩個人原路返回匯報情況。
“和之前那個村子一樣,已經被搜過無數次,別說吃的喝的,連屋頂都快被掀了。”夏琛道。
聞言,留在車子旁等待的其他三十來個人都不由輕歎一聲。
好在他們這一路上節省了不少時間,就算今天沒找到物資,他們的儲備也還夠他們再撐上兩三天。
“黎平森讓我回來問問要不要再弄些汽油?”夏琛看向季言輕,等待季言輕拿主意。
他們車裏的汽油已經不多,不補充汽油車子再往前開一段他們就得棄車自己走。
如果要繼續開車前進,他們就得開車穿過前麵的村子,村子離馬路太近,車子動靜大再加上體型龐大又快速移動,肯定會吸引來很多喪屍。
這是一次冒險,也是一場賭博。
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看向遠處的村落。
烈陽之下,村子安靜而充滿危險,那些無意義徘徊在村子各處的怪異身影,一旦有絲毫動靜立刻就會陷入瘋狂。
季言輕點頭,“小心些。”
“好嘞!”夏琛和另一個回來匯報情況的人對視一眼,兩人迫不及待的又順著原路返回,要去告訴黎平森他們這消息。
看見兩人消失在林中,季言輕回頭看向身後其他人,讓眾人找了東西加固車子。
他們現在開的這貨車,後車廂除了底部有擋板上麵就隻是鐵條,現在用的帆布雖然能遮住陽光和風,但一旦被攻擊防禦力幾乎為零。
等下他們要開著車子穿過村子旁邊,那動靜肯定會吸引來喪屍,他們必須提前加固車子四壁。
有事幹,焦急等待的一群人紛紛行動。
夏沈書帶隊進山裏砍了一些藤蔓枝條,藍梓則帶人把藤條編織在車子兩側和頂上的鐵欄杆上。
季言輕趁著這機會從背包中拿出地圖在車上鋪開,研究起他們接下去的路線。
以前他們隊裏人少,再加上他們一直走在市區附近,根本不敢用車。
現在情況不同,他們隊伍的人數已經快到五十,或許他們確實該弄輛固定代步的車子開。
車子經過村子城鎮時雖然會帶來不少麻煩,但也能為他們節省不少體力和時間。
特別是時間,有了更多的時間他們才能去更多更遠的地方,才能有更多獲取物資的機會。
季言輕正研究弄一輛什麽樣的車更合適,腦袋轉動間他就看見在樹林裏躲避太陽的季安和季樂好像正在偷吃什麽。
季言輕愣了下,放下筆進入樹林。
遠遠聽見腳步聲,季安快速把剩下的鱗片塞回兜裏。
季樂見狀,也趕緊囫圇吞棗的把嘴巴裏好吃的鱗片吞下,他太急,再加上做賊心虛,一張小臉都漲得通紅。
他皮膚白皙,粉色從皮膚下透出,粉嫩嫩得讓人想要伸手捏一捏。
因為激動,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也氤氳出水汽。
靠近,季言輕在兩個小家夥麵前蹲下,“在吃什麽?”
季樂立刻心虛地搖搖頭,季安說了不能告訴季言輕,雖然他覺得這麽好吃的東西也應該分給季言輕吃,但季安說什麽都不同意。
季言輕看向季安,耳朵紅紅的季安努力的裝作無事人的樣子,但他撲閃撲閃的睫毛以及那直直看著他的模樣早就暴露他的心虛。
“張嘴。”季言輕握住季安的下巴輕輕掰開他的嘴,季安嘴裏什麽都沒有。
季言輕又看了看季樂的嘴巴,季樂嘴裏也沒東西。
沒在兩個小家夥嘴巴裏看見東西,季言輕稍微鬆了口氣,“不要亂吃東西,會肚子痛的。”
季安和季樂連忙乖巧地點點頭。
季言輕揉揉他們的腦袋,既心疼又無奈。
他們這個年齡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這會影響到他們未來一生的發育,但他卻連讓他們吃飽都做不到。
季言輕看了眼一旁正在忙碌的夏沈書和藍梓,重新回車子前更加謹慎地計算接下去的路線,他必須保證他們接下去的路線是有效路線。
他們必須以覓食為主,畢竟隻有活著才能想其它。
樹林中,見季言輕重新回到車前,季安和季樂都鬆了一口氣。
“哥哥……”季樂不安地看著季安,“真的不給爸爸吃嗎?”
那東西可好吃了,香香脆脆,而且隻小小一片吃下去之後卻會讓他覺得肚子裏暖暖的脹脹的。
有那樣好吃的東西卻不給季言輕吃,季樂一顆心都被愧疚感充滿。
季安有些難過地看著季樂,季樂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沒關係,他會照顧好季樂的。
002.
季安學著季言輕平時摸摸他們的樣子,摸摸季樂的臉頰。
他學著季言輕說話的口氣奶聲奶氣地說道:“不可以,爸爸知道我們吃這東西會生氣的,他生氣了說不定就不要我們了。”
聽說會惹季言輕生氣,聽說會被扔掉,季樂一雙眼迅速瞪圓,他濕漉漉的眼裏都是不安。
“那……”季樂就想要說那他以後都不吃了,可一想到那東西香香的味道和吃進肚子裏讓整個身體都變得溫暖的感覺,他到了嘴邊的話又沒能說出口。
這讓他更加難過,他不好,也不乖。
季言輕對他那麽好,他有好吃的居然不給季言輕吃。
“你的呢?”季安問。
他剛剛給了季樂一塊鱗片。
“吃掉了。”季樂委屈地嘟嘴,季言輕突然過來嚇他一跳,他連咀嚼都沒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季安從兜裏拿出屬於自己的那塊,他還沒來得及吃。
鱗片呈半透明青綠色狀,隻有他拇指大小,看著像是玉石,拿在手裏時也冰冰涼涼。
他之前薅了一大把,但現在已經隻剩下幾片,這東西很好吃而且吃了就不會再餓,讓他總忍不住想吃。
季安正準備把它吃掉,一旁季樂就偷偷看來。
被發現偷看,季樂連忙不看,但他喉結還是忍不住滑動。
遲疑一瞬,季安把手裏的鱗片遞了過去,要讓給季樂。
季樂看見,兩隻濕漉漉的眼立刻亮了起來。
他伸手就要去接,手指即將觸碰到時他收回手,他轉身跑出樹林跑向季言輕。
一人一片,他已經把自己地吃掉,他不可以再吃季安的,他把季安的吃掉那季安就沒有了。
靠近,季樂一把抱住季言輕的腿。
正站在車後看地圖的季言輕察覺動作,低頭看去,他摸摸季樂的腦袋,“怎麽了?”
季樂搖搖頭,隻軟糯糯地喊人,“爸爸。”
季言輕摸摸他的腦袋,繼續看向麵前的地圖。
如果開車,他們大概後天就能到達他們預計要去的那個靠近運河的大城鎮。
半小時不到車子就被加固出三麵結實的牆壁,藍梓最後還帶人在上麵蓋上帆布固定,這樣一來就算喪屍撲到車上一時間也無法進入其中。
夏沈書、藍梓他們這邊忙完時,黎平森那邊也總算有了動靜,他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回搬汽油。
見狀,改裝完車子的藍梓一群人也紛紛進了樹林,在黎平森他們把汽油提到樹林中後幫著把汽油提回車子前。
黎平森他們在村裏找到不少汽油,把車子油箱都灌滿後都還剩半桶。
把那半桶油密封在桶裏,放上車,嗅著空氣中的汽油味,看著那被改裝得奇奇怪怪的車,陽光下一群人臉上都是笑容,眼中似乎也有了光。
做完準備,一群人進入林中休息。
時間進入十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黎平森也從村裏找到了些食物,但那點東西連分給五個人吃上一頓都不夠,村子被搜得很幹淨。
季言輕讓人拿了他們自己的食物和水分了。
拿到屬於他們三人的份,季言輕回到兩個小家夥身旁坐下。
按照平時的分量分給季安他們一人一份食物後,他又從自己那份裏麵勻出一部分添給兩個小家夥。
季安和季樂對視一眼,看見自己懷裏比平時更多的食物,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見痛苦。
特別是季安,季樂隻是覺得它們不好吃,他卻已經到難以下咽的程度。
“吃吧。”季言輕道。
季言輕叮囑完兩個小家夥,拿了東西正準備吃,他懷裏就多出一袋餅幹。
季言輕看去,是封亦莫。
“爸爸吃我的。”
“我的也給你……”
正深仇大恨地望著自己懷裏食物的季安和季樂看見這一幕,連忙站起來站到封亦莫和季言輕中間,他們把自己懷裏的食物一股腦塞給季言輕,然後急忙忙地拿了封亦莫的餅幹還給封亦莫。
他們才不要封亦莫的食物,他們自己的爸爸他們自己會照顧會喂飽飽。
末了,兩個小家夥還一臉戒備地瞪著封亦莫。
封亦莫別想用這種方式搶走季言輕。
麵對兩個小家夥這大架勢季言輕懵了一瞬,隻覺好笑,他看向封亦莫,“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封亦莫撿起被塞回懷裏的餅幹,視線在季安和季樂兩張凶巴巴的小臉上掃過,他們明明是他的從屬卻叫著季言輕爸爸,他們明明應該聽他的話卻敢嫌棄他。
兩個小叛徒。
吃完東西,季言輕又看著兩個小家夥都喝了些水後,讓他們在身旁睡下。
夏沈書見季言輕忙完,走向季言輕。
他在季言輕身旁坐下,“咱們的藥就隻剩下三針止血消炎的了。”
季言輕看去。
“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好些人傷口都爛了。”夏沈書道。
之前季言輕帶回來的藥看著有一大包,但去掉包裝盒真正能吃的藥並不多,再加上他們這段時間幾次死裏逃生,基本每個人都受傷,就算那些藥他們一直省著用也已經所剩無幾。
季言輕點點頭,這些他都看在眼裏。
“必須給隊裏弄個醫生。”夏沈書道。
季言輕不語,他倒是想,然而哪裏去找?
病毒爆發初期就死了很多人,後期每天也都在死人,到現在為止還能活著的人已經不多,活著的人裏頭有醫生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更何況就算真的有醫生,其他求生隊的人也肯定早就已經把他們保護或者軟禁起來,絕不可能讓他們到處亂跑。
夏沈書也明白這個道理,沒再說話。
兩人正沉默,不遠處就傳來說笑聲。
季言輕看去,樹林裏不遠處幾個人正在討論什麽,時不時還會有人跑上一段。
現在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就算他們在樹林中相對涼快,溫度也絕對不低於五十,這種情況下平時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少有人還有精力在這時候玩鬧。
“練跑步呢。”夏沈書道。
季言輕看去,大中午練跑步?
他們平時還沒跑夠?
夏沈書笑著道:“他們好像覺得你更喜歡跑得快的人,之前你就把槍給了隊裏幾個跑得更快的。”
季言輕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夏沈書的意思,這讓他額頭都不由冒出黑線。
夏沈書嘴裏的“他們好像覺得”肯定有夏沈書一份功勞,他素來不嫌事大。
季言輕又看向那邊正忙著的幾人,想想,他到底沒說什麽。
雖然他們這猜測並不對,但好像也沒什麽錯,他確實更偏向體能好的人。
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槍才不會成為他們的負擔,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拿到槍後有餘力顧及隊裏其他人。
季言輕看了會後閉上眼,準備小睡一覺。
夏沈書看了會後,拍拍屁股起身,準備過去給那些人再提點意見。
季言輕察覺動靜,睜眼看了眼,看著夏沈書那屁股後狐狸尾巴一甩一甩的樣子,他啞然,到底沒說什麽。
眾人在樹林裏休息了兩個小時,十二點半太陽不再那麽毒辣時,一群人收拾心情上了車。
所有人上車,開車的夏沈書和負責保護他的藍梓也在駕駛位準備就緒,季言輕深吸一口氣,下令出發。
貨車一路提速,快速前行。
幾乎是貨車衝出山丘後兩百來米不到,馬路右側村子外田地中的喪屍就發現他們的存在,那些喪屍立刻向著他們這邊衝來。
車子不停,一路快速向著前方衝去。
車子行駛到距離馬路不遠的那兩棟房子邊時,好些喪屍已經衝到馬路邊,村子邊緣的喪屍也因為村外喪屍地跑動而被驚動,開始向著村外衝來。
車內,所有人握緊手中的武器和棍子,全神戒備。
一旦開槍整個村子的喪屍都會被吸引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會輕易開槍。
車子衝過那兩棟房子進入和村子並行的範圍時,發現他們的喪屍已經將近兩百隻,遠遠望去馬路右側的田中到處都是瘋狂的人影。
前方有喪屍跑上馬路,開車的夏沈書油門踩到底,直接一頭懟了上去。
車頭輕易撞開那些喪屍,車輪從他們身上碾過,發出“啪啪”的如同捏塑料泡泡的聲音。
夏沈書吹了聲口哨,似乎覺得還挺好聽。
他旁邊端著槍坐著的藍梓嘴角抽了下。
“砰!”有喪屍撲到車壁上。
在後車廂內神經緊繃的眾人一顆心都跟著狠狠跳動,紛紛朝著那邊看去。
車壁他們加固過,帆布和藤條樹枝很好的阻攔了那些喪屍衝進車裏,但這也讓他們沒辦法攻擊外麵的喪屍。
那些喪屍開始向著車頂爬去。
季言輕看了眼車尾,黎平森帶著幾個人拿了棍子正把後方那些試圖撲向他們的喪屍打下去。
車尾沒加固,因為他們必須留有空間攻擊。
“啪……”車頂傳來腳步聲和抓撓聲。
季言輕抬頭看了眼頭頂被扯得亂動的帆布。
他快速靠近車尾的位置,手抓住車頂棚,人猛然向著外麵晃去,借助慣性快速翻身跳上車頂。
車頂上已經趴了四/五隻喪屍,他們有些正在撕咬下方的帆布,有的正靠近車尾試圖從車尾跳進車裏。
有一隻趴在車頭的位置,準備攻擊車內的夏沈書和藍梓。
季言輕手中斧頭舞動,快速打飛衝向他的兩隻喪屍,向著車頭而去。
車子衝過村子向著更遠處而去,但喪屍並未因此就停下,越來越多被驚動的喪屍追著他們跑上馬路。
季言輕從車頂回頭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他們那試圖衝上來在他們身上咬一口的瘋狂令人頭皮發麻。
季言輕才把車頂的喪屍清理幹淨,就有更多喪屍跳上來,季言輕正準備揮動斧頭,他就看見前麵下坡路後的車流。
村子的村口並不在他們之前停車的地方,而是在這邊。
病毒爆發後不少人從村外回來,也不少人從村裏出去,但他們沒來得及逃出村子就全死在了村口。
這導致村口足足十多輛車子堵在一起,幾乎把整條路都堵住。
看見那堵在一起的擁擠車輛,季言輕第一反應就是向著車尾跑去。
靠近車尾,他蹲下抓住車頂一個跳下把自己甩進車內,同時他大聲提醒,“找東西抓牢。”
如果開車的是其他人,看見車流車子現在說不定已經停下,但開車的是夏沈書。
003.
果不其然,幾乎是他提醒的聲音傳開的下一瞬,一陣車頭撞到什麽東西的劈裏啪啦聲就傳來。
車子速度已經提上去,車速很快,這讓整個車內的人都如同下進水裏的餃子被衝撞的力道和慣性拉扯地撞成一團。
站在車尾防止喪屍進車的封亦莫在搖晃中抓住季言輕,同時一腳踹飛因為車子的短暫減速而撲上來的喪屍。
夏沈書一點沒有停車的意思,直接懟在一堆車子上用蠻力把車子全部撞開,其中一輛靠右的小車被撞得螺旋飛出,還帶倒了十多個喪屍。
藍梓一手抓著槍一手抓著腦袋上方的把手,早就已經把安全帶係上的她嘴角瘋**搐。
她身旁,夏沈書笑得開心。
貨車馬力很足,雖然車頭撞凹但也快速撞出一條通道,車子碰觸的聲音傳得很遠,但車子也順利通過。
穿過車流,車子快速向著前方而去。
車裏被撞得七葷八素的一群人暈乎乎的從地上爬起來,殺人的心都有了,不過他們也知道那種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可能停車去移開那些車輛。
季言輕再次把自己甩上車頂,去清理車頂上方的喪屍,車內黎平森一群人也快速站回車尾的位置。
這個村子的喪屍比上一個村子更多,再加上他們就從村子旁邊穿過,那些喪屍足足追了他們有十來分鍾,他們才總算把那些喪屍甩開。
再次確定周圍沒有喪屍後,一群人全部跌坐在車內,他們揉著自己被摔痛的地方,同時臉上也露出笑容。
季言輕從車頂下來,他看向最裏麵的角落。
季安和季樂兩個小家夥蹲在地上抓住車子,他們本就白淨的小臉煞白煞白的,嚇壞了。
“沒事了。”季言輕靠近。
離開村子,車子一路往前,大概下午三點多時車子在路邊停了會,換人開車。
夏沈書重新回到車後廂時,臉上都還帶著幾分意猶未盡。
藍梓臉色慘白,走路都有些搖晃。
見夏沈書進車,一車人都幽幽盯著夏沈書。
封亦莫他們打不贏,夏沈書他們還是可以套了麻袋打一頓的。
這個村子之後,後麵的一路上沒有其它村子,他們穿過一片山林地帶後很快進入平原地區。
六點天黑後他們又往前開了一個小時,夜裏七點,他們在平原地區找了一處相對避風的地方停車休息。
一群人下車趁著大雪還沒下下來,活動了下身體吃了點東西,很快重新上車睡覺。
翌日天亮後他們沒有立刻出發,而是繼續休整,直到七點多雪化路上能走車,他們才再次出發。
隊裏好些有心想要拿槍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麽被夏沈書忽悠的,似乎當真覺得季言輕特別喜歡能跑的人,早上休息時一堆人繞著附近跑了好幾個來回。
那場景既好笑,又讓人無奈。
如果有條件,季言輕當然想給每個人都配上一把槍。
車子的速度比季言輕預料的要快,季言輕原本以為要第三天才能到達他們預計要去的那個城鎮,但第二天晚上六點多時他們遠遠的就看見建築。
一看見那城鎮,開車的人就趕緊把車停下。
那城鎮太大,如果他們直接大搖大擺開著車子靠近,那這次他們別想再跑掉。
下車,一車子人都在夜色下遠遠瞭望。
城鎮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大得多,黑暗中那在天際邊緣的建築群寬闊而層層疊疊,隻看占地麵積甚至可能比他們之前去過的那個縣城都還要大,都能被稱為一個市。
“怎麽辦,要現在過去嗎?”藍梓看向季言輕。
按照季言輕原本的計劃他們該在白天到達,這樣他們就有大量的時間去準備,可以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進城。
夜裏的城市和荒郊野外是兩回事,荒郊野外他們敢冒黑前進是認準了荒郊野外沒有喪屍,但城裏喪屍少說幾萬甚至幾十萬。
麵前的城鎮應該沒有幾十萬的人口,但五六萬肯定是有了。
季言輕遲疑片刻,道:“先休整,明天再進去,這樣大的城鎮說不定已經有覺醒喪屍。”
聽見“覺醒喪屍”四個字,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夏沈書帶著一群人去馬路附近轉了一圈,尋找適合紮營的地方。
藍梓則帶著人靠近城鎮些看了看,要弄清楚城鎮麵向他們這邊的邊緣有多少喪屍。
雖然他們發現得早,車子在距離城鎮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但他們既然能看見那城鎮,那從城鎮就也能看見他們,誰知道會不會有眼神特別好的喪屍?
夏沈書很快回來,他在不遠處找到一處樹林,樹林不算隱蔽,但比起馬路中間要好得多。
黎平森把車子開下馬路,開進了樹林。
進入樹林,所有人悄無聲息地在黑暗中忙碌開,一部分人檢查武器準備守夜的事,一部分人分食物和水。
藍梓不知為何一直沒回來。
季言輕到車頂從高處看了看,前方的平原並不平坦,他隻能看見一堆低矮山丘。
“她聰明著呢。”夏沈書遞給季言輕屬於他和季安他們份的食物和水。
季言輕倒並不擔心藍梓出事,就像夏沈書說的,藍梓並不笨,更何況夜色中也並未傳來槍聲,他隻是疑惑藍梓為什麽沒回來。
季言輕下車,把東西和季安季樂分了,都快吃完,前方的平原中總算有了動靜,藍梓他們回來。
藍梓帶去五六人,回來時包括藍梓在內一群人腳步都匆匆。
察覺動靜,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去。
“怎麽了?”季言輕問。
“裏麵有人。”藍梓道。
所有人都愣了下,季言輕亦是如此。
這一路下來他聽過很多次類似的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別人告訴他前麵有喪屍或者屍王,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告訴他前麵有人。
“人?活著那種?”夏沈書挑眉。
“活著的。”藍梓看去,語氣中全是嚴肅。
夏沈書不語,他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放下正準備喂季安和季樂喝的水,他起身,“怎麽回事?”
藍梓停頓片刻,組織了下語言後才從頭道來,“我們稍微靠近些後就發現那座城市麵向我們這邊的建築牆壁上好像有寫字,一開始我們以為是廣告宣語沒注意,又往前麵靠近些後,我們發現那些字是人寫的,所以就再靠近些看了看。”
“那些字是城裏的人留給外麵的人的,大概意思就是城裏有救助點,隨時歡迎外麵的人過去。”
時間能更新,就說明城裏確實有活人。
城裏有人活著,這是一件喜事,但這件事存在的本身卻讓所有人一時間都陷入一種既驚訝又複雜的情緒中。
病毒爆發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當時一切來得就如同決堤洪水洶湧而猛烈。
三天時間,僅僅三天,幾乎所有人都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末日就已經到來。
三天之後,更加絕望的二次末世再次來臨,各種炮彈紛飛,地殼異動世界異變,不隻是他們人類甚至整個世界都開始崩壞。
在那份崩壞中,他們狼狽逃亡,他們無數次經曆了生死無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這期間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所謂的救助點,然而那些才成立就徹底崩壞的救助點,幾乎成了所有人的噩夢。
無數人都向著救助點靠近,這也讓所有救助點成為了超市、學校這些地方之外喪屍最多的地方之一,是所有人都繞著走的地獄。
樹林中,黑暗下,是許久的沉默。
大雪都紛飛時,黑暗中才總算有人開口。
“怎麽辦,要去嗎?”有人問。
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輕。
他們已經習慣季言輕拿主意,他們也已經打心底認定季言輕是他們的隊長,哪怕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哪怕季言輕有著一張過於漂亮的臉。
“還有其它嗎?”季言輕看向藍梓。
藍梓遲疑一瞬,“他們可能已經發現我們了。”
季言輕眉頭一皺。
“城裏麵好像有哨點。”藍梓道,“我們的車子應該已經進入他們的視線範圍。”
人和喪屍不同,喪屍並不會思考。
隻要喪屍沒有明確看見他們車子移動,就算馬路上突然多出一輛車子,喪屍也並不會發現問題,但是人卻會對突然多出來的東西進行思考、分析然後判斷。
所有人臉色都變得難看,他們對城裏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對方卻已經把他們的情況掌握的七七/八八。
他們現在雖然已經有將近五十個人,可萬一對方有一百甚至兩百人呢?
“要回頭嗎?”黎平森看向季言輕。
“我覺得我們應該已經沒有機會回頭。”夏沈書聲音傳來。
季言輕看去,夏沈書指了指城鎮所在的方向。
原本被黑暗籠罩的城鎮天空之上出現一道光柱,有人用手電筒朝天上打了光。
隻要在這末世下呆過的人都知道夜裏絕對不能開燈,除非想死,對方這個時候做這些總不能是因為心情好。
那是給他們的信息。
他們已經被發現。
“摩斯密碼?”
“應該是。”
“他們在讓我們過去。”夏沈書道。
“你已經破解出來?”藍梓看去。
夏沈書搖頭,“沒有。”
藍梓噎住,“那你怎麽知道?”
“除了這個還能是什麽?”
藍梓再是一噎,不過想想她又無話可說。
對方這時候冒險搞這出,除了想跟他們接觸之外,確實不可能有其它可能。
總不能是在跟他們問天氣好,藍梓看看身周飛舞的鵝毛大雪,這天氣也不好。
004.
“你怎麽說?”夏沈書笑眯眯地看向季言輕,眼中滿是期待。
季言輕輕歎一聲,他視線在一群望著他的人臉上一一掃過。
所有人臉上都是不安,季安和季樂眼中也都是緊張,隻封亦莫一雙眼黝黑淡然,就好像全然沒注意到他們現在的狀況。
那雙眼太過淡然無畏,也讓季言輕驀的不再緊張。
“去看看。”季言輕作出決定。
他們已經落入被動中。
就算他們馬上上車離開,如果對方想做點什麽,他們想要跑掉恐怕也沒那麽容易,況且他們的食物和水已經隻剩下一天的分。
夏沈書臉上笑容綻開,“那咱們派個隊伍過去?”
季言輕回頭看了眼還在繼續打摩斯密碼的那光柱,點頭,他回頭就要去拿斧頭。
夏沈書打斷,“你就別去了。”
季言輕握住斧頭的手停頓。
“你好歹也是我們這隊伍的隊長,這種情況下就應該先讓下邊的人去接觸,架子得端起來,不能讓人看輕了,而且萬一對方有埋伏怎麽辦?”夏沈書嘴上說著,一雙眼睛卻越發光亮,他躍躍欲試。
季言輕沉默不語,他總覺得夏沈書是想搞事,夏沈書本來就是那種不嫌事大的人。
甚至夏沈書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話,都給他一種那就是他為了好玩找的借口的錯覺。
藍梓深吸一口氣,無視夏沈書,雖然她也覺得夏沈書沒安好心,但夏沈書剛剛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我們去吧,如果出了事你再來救人。”
如果季言輕去,出了事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們去,如果出了事,她相信季言輕絕對會把他們救出來。
季言輕想想,點了頭,“注意安全。”
拿定主意,得到允許,藍梓無視夏沈書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快速在隊裏點人。
他們總共就才五十個左右的人,不可能一次性帶過去二三十個,帶少了又讓人不安,帶去的人裏要有多少人有槍也是問題。
稍作猶豫後,藍梓選了十個人出來,除了她和夏沈書,他們隻帶上黎平森一個拿槍的。
“等下見到對麵的人都拿出氣勢,要眼含殺意……”夏沈書開始忽悠人。
藍梓忽視他的存在,帶著一群人向著雪地中走去。
季言輕目送藍梓離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大雪紛飛的黑暗中。
藍梓幾人離開後,留在樹林中的其他人對視一眼,都沒了心情繼續吃東西,一個個的都心不在焉,坐在車內數著時間等待。
半小時後,季言輕到車頂看了一眼,視線所及範圍之內依舊沒有人影。
從車上下來重新回到車內,季言輕對注視著他的一群人搖搖頭,回了自己之前坐的地方。
季安和季樂已經有些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皮更是早就睜不開。
他另一邊的封亦莫抱著自己的長刀閉目養神,一點不被車廂內緊張的氣氛感染。
季言輕坐下後,拉過兩個小家夥讓他們趴在自己的腿上睡覺,兩個小家夥早就已經困得不行,一挨著他的腿立刻就睡了過去。
季言輕替他們理了理衣服,阻止寒風進入衣服下。
兩個小家夥比以前有肉了些,雖然依舊瘦弱,但身上臉上都不再瘦骨嶙峋,這也讓他們兩個人暖烘烘的。
季言輕忙完,一抬頭就對上一雙森冷的幽幽黑眸。
夏沈書說的話封亦莫還記得,如果對麵的人敢對季言輕出手,那他就殺了對麵所有人。
又是半小時後,在車子外麵守夜的人起身,他激動地開口,“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守在車裏完全沒有睡意的一群人立刻動作,紛紛朝著車外張望。
季言輕小心的把兩個已經徹底睡過去的小家夥放在角落,起身下車。
十來分鍾後,藍梓一群人冒著風雪回來。
進入樹林,藍梓沒等催促就一邊拍著身上的雪花一邊說道:“見到人了,不多,二十來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聽說隻有二十來個人,一顆心高高懸著的眾人都吐出一口氣,至少在人數上他們有優勢,不用擔心對方把他們殺人掠貨。
“他們二十多個人每一個人都有槍。”藍梓猜透眾人心中所想。
一群人臉上笑容瞬間消失。
“每個都有?”季言輕若有所思。
“對。”藍梓把身上的雪拍掉後,笨拙的向著車上爬,她已經被凍得手腳都不利索。
車上的人看見,連忙拉了她一把。
跟著一起去的其他人也紛紛上了車。
夏沈書走在最後,饒有興致。
所有人都回到車上後,勉強緩過勁來的藍梓再次開口,“所有人都有槍,吃穿不錯,氣色也不錯。”
頓了頓,藍梓又道:“城鎮確實很大,之前應該是做貿易和水產的,城鎮的後麵就是運河,運河邊有大碼頭和一座橋。城裏已經搜索過,而且搜得很幹淨,估計找不到吃的了。”
“來接待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是城裏那些人的主要負責人,態度挺好,性格也很溫順,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先進城鎮找地方休息,有什麽明天再說。”
“村裏喪屍不多,但是沒有覺醒喪屍或者屍王。”
聽完藍梓的話,一車子人都小聲討論。
事情和他們想象的有些出入,似乎並沒那麽糟糕。
“對了,他們說運河裏的水處理之後還能喝。”藍梓又道。
藍梓這句話直接讓整個車廂內的人都看去,所有人臉上都是驚訝和欣喜若狂。
“運河裏的水還能喝?”夏琛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
逃亡大半年,他們最缺的就是水,他都已經忘記他上一次放開了喝水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們說需要處理,但確實能喝。”跟著一起去的黎平森也相當興奮。
別的不說,光是那一整條河的水就足夠他們愛得死去活來。
“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過去呀!”夏琛道。
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輕。
他們都恨不得撲到那河裏喝個夠,不過季言輕才是隊長,季言輕說了算。
“你怎麽看?”季言輕臉上沒有任何笑容,他看向夏沈書。
“有問題。”
還高興著的黎平森幾人都是一愣。
黎平森問:“問題?什麽問題?”
回答他們的並不是夏沈書或者季言輕,而是搓著手試圖讓自己手指回溫的藍梓,她道:“他們總共就二十來個人,還有老有少,就那麽點人數怎麽可能弄到那麽多槍?”
“而且城裏的物資早就已經被搜光,就算運河裏的水處理過後能喝,難道他們就整天喝水不吃東西?”
頓了頓,藍梓再補充,“他們一個個的氣色都挺好,雖然也沒長到白白胖胖的程度,但比我們可要好多了。”
藍梓雖然在武力上比不上季言輕,腦回路也比不上夏沈書新奇,但她也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她心很細,觀察入微,腦子也不笨。
夏沈書不嫌事大,藍梓卻沉穩可靠。
正是因此,之前季言輕才會同意由她帶隊去接觸對方。
“估計和我們一樣想法的求生隊不少,那些求生隊這大半年來沒少給他們送食物和武器。”夏沈書道。
原本還高興著的一車人都冷靜下來,臉色都變得難看。
他們倒也不是真笨,隻是聽說有喝不盡的水一個個的都有些上頭,現在仔細想想,他們都反應過來。
“估計不少人聽說有水喝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黎平森苦笑,例如剛剛的他們。
這時候聽說有隨便喝的水,**堪比病毒爆發前聽說中了一個億的彩票。
不,那簡直比中了彩票還讓人大腦充血,畢竟中一個億的彩票不會死人,沒水喝卻會。
“那現在怎麽辦?”夏琛看向季言輕。
“準備一下,我們進城。”季言輕起身,要去叫醒季安和季樂。
聽說要進城,所有人臉上再次露出驚訝的神情。
夏沈書和藍梓並不意外,紛紛起身收拾東西。
“要開車過去嗎?”夏沈書問。
“還是留在這邊吧,城鎮附近挺多喪屍,開過去了以後也不好開走。”藍梓道。
夏沈書點點頭。
季言輕叫醒兩個小家夥,背上背包,在旁邊的封亦莫也跟著起身後看向其他人,“走吧。”
一群人快速背上背包跟著下車,在藍梓的帶頭下向著城鎮的方向而去。
一邊在風雪中走向對麵的鎮子,黎平森和夏琛一群人一邊疑惑地詢問季言輕到底什麽打算,明知道對方有問題,他們為什麽還要去?
“我們需要水。”季言輕道,光這一點就足夠他們冒險。
“就算他們打我們的主意,也不可能直接拿槍對著我們掃射,城裏那麽多喪屍。”藍梓道。
夏沈書想到什麽,笑著回頭問:“你們不是想要槍?”
“而且他們在這邊待了這麽久,應該知道不少有用的信息。”季言輕看向夏沈書。
夏沈書笑得很是開心,一看就不安好心。
這一次季言輕卻和他想的一樣。
他們需要槍,而對方有槍。
這裏是末世,各種法條規定早就已經不起作用,對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對他們也沒安好心,所以就算搶了對方的東西他也不會覺得良心難安。
能力範圍內,他願意對自己身邊的人好些,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對全世界的人都好。
季言輕回頭把雪地中的季安和季樂抱進懷中,風雪太大,穿著大一號衣服的兩個小家夥都快被吹得飛走。
他可不舍得兩個小家夥飛走。
抱起兩個小家夥,季言輕回頭間卻發現風雪小了,他看去,封亦莫就這片刻走到他前麵,正好擋住他前方迎麵而來的風雪。
封亦莫背影挺拔,風衣衣擺獵獵作響,絲毫不為寒風所動。
005.
樹林距離城鎮有相當遙遠的一段距離,再加上大雪紛飛路難走,他們一路走到城鎮邊緣花了將近十五分鍾。
他們才靠近,還沒來得及接近城鎮,城鎮麵向他們這邊的左側就有人從拐角處給他們打出信號。
那是一個看著就隻有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她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服,帶著個白色毛線帽,氣色不錯。
季言輕一群人快速向著那邊靠近。
巷道中還有兩三個人,一個四十多歲滿臉滄桑的男人,一個十七八歲臉頰凍得通紅的少年,三個人手裏都拿著槍。
接上頭,那三人並未說什麽,直接帶著季言輕一群人向著城鎮裏而去。
三人對這城鎮相當熟悉,什麽地方有喪屍什麽地方安全他們再清楚不過。
很快,季言輕一群人就被他們帶到一個巨大的教堂前。
教堂大門外是一堆特意拖回來阻擋視線和用於捆紮鐵絲的雜物,教堂的門和窗戶全部都用木板從裏麵封死,大門後方是加固過的鐵栓。
大堂中的椅子已經被挪到邊緣,現在大堂中間是一堆吃飯用的座椅和發電以及過濾水的機器,大堂最靠裏麵的位置還有一套科技布的沙發。
屋裏站著十來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就有藍梓他們之前說的那個年輕脾氣好的領頭人。
大廳最裏麵的位置點了篝火,溫暖搖曳的篝火堆隔絕了外界的風雪,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溫暖。
季言輕一群人進門後,領著他們回來的三個人連忙把門關上。
“先休息,明天再說。”領頭的二十來歲的男人笑著讓旁邊的人拿了電熱水壺和杯子,要給已經冷得臉色鐵青的季言輕一群人倒水。
水倒出,看著杯子上方冒出的白煙,眾人才發現那水竟然是用電燒熱的。
一群人對視一眼,努力壓製心中的驚訝,他們上一次喝上用電燒熱的水已經是病毒爆發之前的事。
那一瞬之間,他們甚至有種夢回病毒爆發前的錯覺。
“怎麽了?”年輕男人見季言輕一群人沒有動水,眼中都是驚訝。
“謝謝。”季言輕放下季安和季樂,但沒去碰那杯水。
聞言,男人看向季言輕,看清楚季言輕那張臉,他再是一愣。
火光之下的季言輕頭發上衣服上都還帶著大片大片的白雪,寒風把他的臉凍得煞白,讓他的嘴唇顏色更加淺淡泛紫,但也讓他沾染了風雪的眉眼越發精致。
他就如同海報中走出來的人,幹淨漂亮得與這狼狽的世界格格不入。
“你是隊長?”男人似乎很驚訝季言輕會是他們求生隊的隊長。
“嗯。”
“抱歉。”男人收回驚訝的視線,似乎對自己以貌取人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紅了耳朵,身上的儒雅氣息愈發濃鬱。
他像是掩飾尷尬,看向其他人,“你們怎麽都不喝——”
話說到一半他猛然回過神來,他笑笑,自己拿了其中一杯水吹吹喝了起來。
一杯水喝掉大半,他才笑著說道:“你們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每一杯都喝一口。”
黎平森幾人喉結滑動,依舊不動。
季言輕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一群人才快速上前各自拿了一杯水到一旁捧著吹。
才從風雪中走出,所有人都冷得直哆嗦,突然捧到一杯溫暖的水,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不由緩和。
年輕男人露出笑容,似乎對幫到眾人相當開心。
“你們一直在這?”季言輕問。
“算是吧,我們陸陸續續到這裏,後來就都留在了這裏。”之前領他們過來的那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笑著說道。
年輕男人拍拍手,打斷兩人的對話,“好了,別閑聊了,小康你等他們喝完水先帶他們去休息,有什麽等他們養足了精神後明天再說。”
被叫作小康的女孩調皮地吐吐舌頭,走開。
看見這輕鬆的氣氛,正喝著水的黎平森一群人眉眼間的戒備再緩和幾分。
末日之下即使所有人都不願意,他們眉眼間還是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苦大仇深,他們已經很少看見這樣的笑容。
水有些燙,黎平森他們喝得慢。
年輕男人在旁邊站了會後又看向季言輕,主動道:“你們也是要去北方?”
“北方?”
見季言輕不解,年輕男人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是?那你們怎麽會來這邊?”
“我們隻是正好路過。”季言輕並沒有把他們真正的目地說出來,“北邊是怎麽回事,很多人去北邊?”
年輕男人啞然,他打量季言輕。
見季言輕好像確實什麽都不知道,他這才說道:“北邊有一個很厲害的屍王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季言輕點頭,“聽說他殺了很多屍王。”
年輕男人笑著搖搖頭,眼底是淡淡苦澀,“豈止是殺了很多屍王,北邊一片的所有屍王都快被他一個屠盡了,甚至就連覺醒喪屍都沒剩下。”
季言輕啞然,他倒沒聽說過這些。
“他幾乎是走到哪就殺到哪,如果換成是個人,這一路下來說是血流成河說是殘忍瘋狂都不為過,他殺得太多,其他求生隊甚至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死神。”
“不過也有人叫他新王。”
“屍王之間互相打鬥建立新秩序的事情你們應該聽說過吧?很多人覺得他已經是所有屍王之中最強的,是這世界未來的新王。”
男人笑笑,繼續把話題說回那屍王,“喪屍之間也不知道是怎麽傳遞消息的,現在很多屍王好像都知道他都避著他走,但凡他所路過的地方能跑的早就都跑了。”
“也因為這個,北邊現在可以說是這整個末世最安全的地方,畢竟沒什麽屍王。”
季言輕有些明白過來。
年輕男人指向沙發左側的方向,“運河對麵就是那死神曾經一路屠過的地盤。”
“但如果是這樣,那北邊豈不是更危險?一旦遇上那死神那不就都完了。”黎平森一群人早就已經忘了喝水,注意力都被吸引。
“哪裏不危險?”男人苦笑,“覺醒喪屍和屍王又或者那死神,對我們來說有區別嗎?”
黎平森一群人都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對他們來說這三者之間毫無區別,都是他們一旦遇上就必死無疑的存在。
甚至比起數量更多的覺醒喪屍和屍王,那死神反而沒那麽可怕。
“我們這鎮子後麵就有過河的橋,很多覺得北邊安全的人都會先到我們這邊再過橋。我們這邊在求生隊裏還挺有名,我還以為你們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才過來。”男人道。
那男人的話信息量太大,一時間哪怕是盡量不露聲色的季言輕和夏沈書、藍梓幾人,臉上也不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季言輕身後,封亦莫黑眸微垂,他看向自己手中長刀。
即使站到運河對麵,他也並未察覺到那死神的存在,甚至沒察覺到對方遺留的氣息,對方確實恐怖如斯。
他未必能打得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