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哥哥,要照顧好弟弟。”季言輕看向季安,季安說是哥哥其實也就比季樂大幾個月,讓他照顧好季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但他別無選擇。
交代完,季言輕再次掰開兩個小家夥緊緊抓住他的手,起身看向其他人。
他們一群一共七個大人兩個孩子。
季安和季樂不提,大人除了季言輕自己、夏沈書、藍梓、光頭、張古賢以及錢國雲五個人之外,還有兩個人,康浩毅和吳耀。
康浩毅二十六七歲,辦公室職員,身上帶著一股精神匱乏的疲憊感。
吳耀年紀不大,長得文文靜靜,戴個眼鏡,病毒爆發之前是個大學生。
兩人原本都不是那種能跟人打架的人,但這大半年的末日經曆已經讓兩人眼中都染上一抹狠絕。
這是個吃人的世界,很多時候他們並無選擇。
季言輕深呼吸,“機會隻有一次……”
季言輕簡潔的把計劃說了一遍後,除了張古賢其餘五人快速行動,藍梓和錢國雲幾人快速找出厚重大衣分好,夏沈書把彈匣填充滿。
準備好,一群人快速隱入黑暗,尋找合適的下手地點。
季言輕拿了背包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季安和季樂藏在下麵,看了眼依舊一言不發的張古賢後,快速跟上。
“他會不會死掉……”眼見著季言輕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背包下季樂不安地看向季安,他努力憋著不哭,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
季安握住季樂的手,他記得季言輕的話,他是哥哥他要保護好季樂。
他鼓足了勇氣,但聽見季樂那帶著哭腔的問題,他還是沒忍住哭出聲。
見季安也哭,季樂頓時哭得更加厲害。
“古賢……古……”
黑暗中,滿含興奮和惡意若有若無的聲音越來越近,那女人早就已經發現他們在什麽地方,她故意慢慢靠近,她興致勃然,她就是要折磨他們。
樹幹扭曲盤旋的黑暗中,季言輕看了一眼夏沈書後,悄無聲息隱去身影。
夏沈書深吸一口氣,他低頭,他的手顫抖得厲害。
之前他連著三槍打在對方身上,季言輕那一斧頭更是直接把她胸口所有肋骨全部捶斷,那種程度的傷別說是人就算是喪屍也得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但那女人卻無事人似的……
之前在農田時,她胸口的肋骨更好像已經完全恢複。
這種情況下,主動站到那玩意的麵前無異於找死。
夏沈書深吸一口氣,抑製住手上的顫抖,他給手槍上膛,清脆的哢嚓聲響如同在黑暗中放響的鞭炮。
片刻的死寂後,一陣壓抑著興奮的笑聲在他左前方響起。
寂靜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像是什麽東西踩在草地上,動靜由遠至近,每一下都撩撥在夏沈書緊繃至極限的神經上。
他握緊手中槍。
世界死寂,隻餘黑暗。
“哈……”笑聲響起,卻不是在之前的方向,而是在夏沈書耳後。
夏沈書瞬時渾身戰栗,他快速向著前方滾去,同時回首對著身後一片盲掃。
“砰砰砰。”槍聲震耳欲聾。
地上,夏沈書穩住身形抬頭看去,他剛剛背後的位置不見人影,還沒等他轉動腦袋,什麽東西就從左側向著他撲來。
夏沈書反射神經極快,他快速抬槍朝著那邊開槍,一連兩槍他卻並未打中對方,那女人隱入樹林,她的速度遠比他快得多。
兩槍未中,夏沈書失去那女人的身影。
他喘著粗氣,握緊手中的槍。
他正準備尋找,他背後就被猛地一擊,什麽東西抓破他背後的衣服也讓他遭受重擊向著前方撲去。
跪倒在地,夏沈書劇烈的疼痛中立刻抬槍,槍口還未來得及對準他手腕就是一陣劇痛,他手腕被那東西打中,槍直接飛入黑暗。
“嘿嘿……”笑聲響起,幹瘦醜陋的身影走出黑暗,出現在夏沈書身前。
幹癟撕裂開的臉頰,裂痕後尖銳淩亂的牙齒,細長枯瘦的手腳軀幹,一雙滿是瘮人惡毒和冰冷殺意的眼。
夏沈書呼吸停滯,他沒有逃跑,而是猛地撲向對方抱住對方的脖子。
那女人愣了下,她以往的獵物中並沒有人這樣做過。
不等她從那份驚訝中回神,五道身影就突兀的從樹上跳下。
康浩毅和吳耀拿了大衣蓋住那女人的腦袋後拚命抱住不讓她咬人,藍梓和錢國雲、光頭三人則趕緊抓住她的雙手和腳努力把她按在地上不讓她動彈逃跑。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女人還未反應過來,季言輕手中的斧頭已經揮過頭頂。
破空聲呼嘯,斧刃狠狠砍下!
刀口落下,季言輕隻覺自己兩條手臂都被劇痛吞噬,那感覺就像是全力砍在鋼鐵上。
“啊!”尖銳憤怒的咆哮聲響起,那聲音已經脫離人類的範圍尖銳而刺耳,裏麵的憤怒和殺意濃鬱到令人顫駭。
季言輕的斧頭沒能徹底砍斷對方的脖子,隻砍斷三分之一不到。
那女人身體幹癟力道卻極大,她猛然掙紮揮開壓在她身上的錢國雲和光頭幾人,她對著康浩毅和錢國雲所在的方向就是一爪。
“嗚……”吃痛和驚慌聲響起,康浩毅手背受傷,錢國雲脖子受傷。
眼見著那女人徹底脫離控製,被揮開的眾人眼中都有絕望浮現。
季言輕那一斧頭的力量極大,已經足夠砍斷比那女人脖子都還粗的樹,但卻砍不斷她的脖子。
如果季言輕都砍不斷她的脖子,那就沒人能做到。
他們早就知道覺醒的喪屍遠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槍都未必能打得死他們,他們之前還抱有一線希望,現在看來那簡直就是笑話。
“嘶……”掙脫腦袋上的衣服,頭發愈發淩亂的那女人惡狠狠地瞪向眾人,她徹底被激怒。
季言輕不等那女人反應,手裏的斧頭就再次向著她脖子而去。
他眼中不見絕望,而是如深淵般的森冷殺意,一次砍不斷,他就再砍一次。
“哐!”斧頭被那女人的手臂攔下。
滿臉怒意的她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動,以詭異的姿勢看向季言輕。
她要殺了季言輕,第一個就殺他!
“諾芸!”張古賢的聲音突兀的在黑暗中響起。
被叫名字,那女人動作停頓一瞬,她緩緩轉動腦袋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張古賢從樹後慢慢走出。
“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家……”張古賢伸出手。
女人朝他那邊走了一步,下一刻卻在眾人的極度震驚之中撲向季言輕,她臉上皆是憤怒的獰笑,她無視張古賢。
季言輕斧頭橫在身前擋住對方地攻擊,同時被震得倒退。
後退兩步站穩,在其他人還處於震驚和絕望中沒能回神時,季言輕沾了血的斧頭已經再次揮向那怪物。
他速度極快力量極大,他手裏的斧頭被他舞得呼呼作響,他捶斷對方一隻手,硬是把那怪物逼得後退。
如果說那女人是怪物,那季言輕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怪物,他居然在和一隻怪物地戰鬥中不落下風!
“砰砰砰!”夏沈書不知何時撿回槍。
聽著那震耳欲聾的槍聲,看著硬是憑借一己之力把那怪物逼得後退的季言輕,原本深陷絕望的藍梓、光頭和吳耀三人徹底驚醒。
幾人跨前兩步就想要上去幫忙,但是季言輕和那怪物之間根本容不得他們插手。
藍梓被夏沈書撞飛。
“躲開。”
藍梓回頭看去,錢國雲搖搖晃晃地向她走來,康浩毅正以怪異的姿勢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黑暗中藍梓看不清兩人的臉,但光是那詭異熟悉的身形就已經足夠讓她明白,她連忙衝著季言輕大吼,“那東西的爪子有毒,隻要被傷到就會屍化!”
“不要讓他們過去!”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康浩毅和錢國雲喪屍化,這無異於雪上加霜。
遠處,樹後,兩雙含著淚水泛著金光的眼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切。
季安緊緊抓住身旁的樹,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纖細的手指竟深嵌其中,那堅硬如鐵刀削不斷的老樹樹根在他細小的手指下仿若豆腐。
他身旁,季樂眼見那怪物的爪子幾次和季言輕的脖子擦肩而過,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他咬緊下唇,誰都好,幫幫季言輕,救救季言輕吧!
“咿呀……啊……”奇怪而意味不明地呻\吟從錢國雲和康浩毅喉間泄露,他們緩緩轉動低垂的腦袋,視線穿過眾人精準落在正被攻擊的季言輕身上。
看見季言輕正在被欺負。
“啊!”康浩毅似乎在哭。
“咕!”錢國雲無比憤怒。
不等夏沈書開槍,錢國雲和康浩毅就猛地衝向季言輕。
夏沈書心如擂鼓,立刻掃射。
就在所有人都倒吸冷氣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時,錢國雲和康浩毅卻狠狠撲到季言輕麵前的那怪物身上,兩人力道之大甚至直接把那怪物撞翻在地。
“嗚啊!”把人撲倒,錢國雲喉間發出憤怒至極的吼聲,他瘋了似地抓撓啃咬,她不許欺負季言輕,她不許殺季言輕,她走開!
康浩毅亦是如此,他不停的瘋了似地攻擊,她去死,去死,去死!
那怪物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反應過來後的她立刻咬向錢國雲,但錢國雲和康浩毅已經不是人。
季言輕有瞬間地愣神,這一幕既怪異又熟悉,那感覺就好像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在守護著他。之前那怪物就曾經突然在他麵前停下一動不動。
身體先大腦一步行動,季言輕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回神,他手中的斧頭就已經用力揮下。
“哐!”斧頭狠狠砍在之前的豁口處。
這次,斧頭砍穿堅硬的物體,深陷地麵。
什麽圓圓的東西滾動,撞在旁邊的樹上。
眾人回過神來時,一切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