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查不出來嗎?”程聿懷眉頭緊皺,關上門,跟著私人醫生走到臥室外。

私人醫生把拍出來的片子遞給程聿懷,搖搖頭說:“真的很奇怪,查到的各方麵數值都沒問題,在正常的數值內。”

“可是他經常會胸悶喘不上氣,最近甚至半夜都會醒來,吃點東西就會吐出來。”一想到沈忱意難受的模樣,心髒揪成了一團。

這個私人醫生已經是他目前能聯係到的國內最好的醫生了,連他也沒有辦法,就隻有去國外繼續尋醫了。

但是目前的情況,他一時半會兒離不開,還有一個星期不到就要辦訂婚宴了,這段時間做的所有努力都在這一刻,等待收網的時候,不能功虧一簣。

“這是我的師兄,程少如果要去國外,可以聯係他,他認識很多心髒方麵的名醫。”私人醫生把名片遞給程聿懷,“不過你也不需要太急,看沈先生的情況還挺好的。”

程聿懷接過名片低低說了聲謝謝,醫生前腳剛走,高鑫後腳就拎著一個大黑袋子上來。

“程少!你托我買的東西到了!你不知道也太巧了,剛到門口就看見醫生從你家出來。”

“噓。”程聿懷攔住高鑫,拉著他的胳膊,走到樓下,才開口,“忱哥昨天一夜沒睡,剛剛才睡下,別吵醒他。”

高鑫立刻放低聲音說:“好,咱們小點聲,對了,醫生怎麽說啊?沈先生現在怎麽樣了?”

程聿懷搖了搖頭:“沒查出來。”

“哎,”高鑫拍了拍程聿懷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太急了,沒有問題就是最好的結果,今晚不是說大家一起放煙花嗎?開心點!”

“嗯,”程聿懷捏了捏眉心,目光沉沉,“巫憲呢?他沒和你一起”

說到巫憲高鑫的話立刻變得很多,放下黑袋子,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說:“他啊,自從決定明年考研,天天忙著看書看書,打電話發消息壓根都不回,和人間蒸發一樣!”

“挺好的,有目標,你呢?馬上要畢業了,決定做什麽工作了嗎?”程聿懷問。

高鑫抓抓頭發,無奈地笑了笑說:“我能做什麽啊,除了跟著我爸跑業務,也沒啥能幹的了。”

“我的公司需要個跑業務的,你要不要來”程聿懷從口袋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點燃,叼在嘴裏,“要抽嗎?”

高鑫接過煙,給自己點了一根,樂顛顛道:“那太好不過了!正好讓我爸看看,他兒子也是有能耐的!”

程聿懷靠在沙發上,眼眸半闔,笑了笑說:“你和你爸關係真好。”

“你和你爸關係不也挺好的嗎?他都把這麽大個公司全給你管了!”高鑫大大咧咧道,“我爸就一點不放心我,非要我給他打下手。”

程聿懷抽了一口煙,眼底波光微動,低聲說:“確實挺好的。”

好到他要親手把他送進牢裏。

沈忱意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屋子裏空無一人,程聿懷不在身邊。

心髒驀地漏跳了一拍,他從**坐起來,因為起的太猛,胸口一陣發悶,一股氣從嗓子眼竄出來,他開始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

門忽然被打開,朦朧的視線裏一個人影大步流星走過來。

“忱哥!”程聿懷走到床邊,立刻將沈忱意抱住懷裏,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一遍遍道,“忱哥深呼吸,慢慢來,和我學,呼氣,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

吸氣——

咳嗽聲漸漸平息,沈忱意靠在程聿懷的胸口,微微喘著氣,眼眶和鼻頭因為咳嗽泛著紅暈。

“好了,沒事了,忱哥做得很好。”

程聿懷一下又一下的拍撫著沈忱意的脊背,動作溫柔珍惜,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之寶,沈忱意驀地鼻腔發酸,閉上眼睛,側過頭將臉頰貼在程聿懷的脖頸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忱意睜開眼睛,懶洋洋地靠在程聿懷肩膀上,試探的問了一句:“醫生怎麽說”

程聿懷身體僵了一下,隨後牽起沈忱意的手輕輕吻了吻,啞聲說:“醫生說沒事,忱哥身體各方麵都很健康。”

“真的?我該不會得了什麽絕症吧?”沈忱意故意打趣道。

誰知道程聿懷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他緊緊抓著沈忱意的手,厲聲道:“不可能!忱哥絕對不會有什麽事!是誰和你說這種話的?我去找他算賬!”

看著青年發紅的雙眼,沈忱意有一瞬間愣神,隨後噗嗤笑出聲,說:“我和你開玩笑的,怎麽難道你要找我算賬”

看著沈忱意的笑容,程聿懷心髒軟得一塌糊塗,疼痛如潮水般襲來,眼眶發熱,他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力道大到像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血肉中。

“就算是忱哥也不行,這種話誰都不能亂說……”程聿懷的聲音嘶啞,尾音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懷裏的男人是那麽的脆弱孱弱,瘦的隻剩下骨頭,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程聿懷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地讓人難以呼吸。忱哥,忱哥,他的忱哥不能離開自己第二次,這一次他要把所有阻攔他們的人都除幹淨,這樣就沒有人可以打擾他們了。

沈忱意和程聿懷下樓的時候,巫憲已經到了,就算是坐在沙發上他還在認真背單詞,坐在一旁的高鑫一副憋屈小媳婦樣靠在旁邊,用手指頭戳戳巫憲的臉,無聊道:“喂,你明年年底才考,現在這麽苦幹什麽?”

“一年那麽多人考,我又不聰明,家裏又沒錢,不苦幹誰養我?”巫憲推推眼鏡,無語道。

“我養你啊!”高鑫樂顛顛地要去搭巫憲的肩膀,還沒碰到,巫憲就站起來,他撲了個空。

巫憲抬頭看見從樓梯上下來的沈忱意和程聿懷,不禁臉頰發熱,推了推眼鏡,打招呼道:“晚上好,沈先生的身體怎麽樣了?”

“還好,就是有點犯困。”沈忱意笑笑,“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高鑫站起身,搶先說:“程少喊我們來跨年放煙花!人多熱鬧嘛!”

“跨年”沈忱意有些驚訝,時間過得好快,這都到第二年了嗎?

靠,那他不是三十歲了?!

程聿懷看出他的想法,攬住他的腰,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在我心裏忱哥一直很年輕。”

青年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垂上,癢癢的,沈忱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耳後根發熱,往旁邊挪了挪,裝作沒有聽見程聿懷的話。

院子裏早早擺好了燒烤攤,吃的喝的整整齊齊排成幾排,四個人圍著桌子坐下,一邊聊一邊吃,沈忱意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就坐在一旁喝酒,沒事接受程聿懷的投喂。

十一點多的時候,大家聚到院子中央的空地放煙花,這還是沈忱意這幾年來第一次放煙花,以往的每一年他都是透過出租屋的小窗子,看著遠處的煙花殘影。

當璀璨的煙花綻放起來,照亮了大家的臉龐,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沈忱意想到兩年前和程聿懷第一次放煙花的除夕夜,寂靜又窄小的院子裏,他和程聿懷兩人依偎在一起,聽著遠處河沿邊傳來的煙花聲,看著麵前的小煙花一點一點綻放。

那是沈忱意記憶中美好而溫暖的時刻,他曾不止一次想過,要是時間停留在那一刻該多好。

老沈和小鳳隻是去了親戚家打牌,第二天清晨便會回來,文瀾的朋友圈裏還在秀他和寶貝的幸福合拍,而他和程聿懷彼此相愛,後來的那些痛苦的事情還沒有發生,永遠也不會發生。

“忱哥,”程聿懷側過頭,漆黑的眸子倒映著絢麗的煙花,他抓著沈忱意的手,十指交扣,“新年快樂。”

沈忱意鼻腔湧上一陣酸楚,心髒柔軟又苦澀,眼眶驀地變得濕潤,他回握住程聿懷的手,輕聲道:“新年快樂。”

“趕緊許願!快點許願!”高鑫咋咋呼呼喊道,“許了願,新的一年就能實現了!”

被拉扯的身子直搖晃的巫憲一臉無語道:“哪有人對著煙花許願啊?”

高鑫瞪眼:“那就是你不懂了!這是我媽告訴我的,快點快點,別廢話!”

巫憲雖然很不相信,還是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快,我們也許願!”沈忱意拉著程聿懷說,然後連忙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胸前。

希望老沈和小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希望文瀾早日找到屬於他的幸福,希望……我能夠開始新的生活。

希望……沈忱意思緒停頓了幾秒,繼續,希望程聿懷和蘇小姐婚姻幸福美滿,早點忘了他。

許完願,沈忱意緩緩睜開眼睛,心情變得疲憊而沉重,一下子從美好的虛幻中抽身出來,回到這殘酷冰冷的現實。

“忱哥許了什麽願”程聿懷忽然湊近,低聲問。

沈忱意攥緊手心,他忽然湧起一股衝動,想問問程聿懷,你真的要結婚了嗎?既然要結婚了為什麽還要把我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