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就不勉強忱哥了。”程聿懷垂著眼眸,很是可憐的模樣。

這個人又耍無賴,和他來這招,分明就是吃準了他忍不下心。

但就算知道了男人的花招,他還是被無法拒絕。

“可以給你一隻手。”沈忱意說完又快速道,“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我隻能做到這樣,半夜還有護士查房,我不想讓人家看見兩個男的睡一張**。”

說完,病房裏陷入安靜,沈忱意慌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程聿懷。

本來以為會暗自神傷的男人此時正笑盈盈的看著他。

靠,又被騙了!

“好啊。”程聿懷開心道。

晚上,沈忱意忙完後,幫程聿懷把文件整理好,才爬到自己的折疊**。

剛躺好,從病**垂下一隻修長好看的手,程聿懷正側著臉,目光溫柔的看著他。

沈忱意頓了一下,臉頰微微發燙,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那隻手。

手掌交握在一起,彼此的溫暖從碰觸到一起的肌膚交融在一起,這一瞬間,沈忱意感到心髒從未有過的充實和滿足。

他安靜地看著程聿懷,說:“等你病好了,我們帶暖暖一起去放煙花吧,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

“好。”程聿懷說,“我還記得和忱哥第一次放煙花,找半天沒有找到放煙花的地方。”

沈忱意說:“我哪裏知道那麽多人啊,不過這幾年河沿邊不給放了,估計是大家太瘋狂了,上麵發通知開始管製了。”

“那我們去哪放?城裏也不給放煙花了。”程聿懷的聲音低低沉沉很好聽。

沈忱意想了想,說:“那不有我家嘛,和我們一起去老家放,村子邊都可以。”

“那好,等我好了,忱哥別說話不算數哦。”

“我哪句話不算數了?”沈忱意撇嘴。

程聿懷沉默了幾秒,忽然道:“五年前,忱哥說好了等我回來,但是沒有。”

沈忱意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虛,想要抽回手,但是沒有用,程聿懷這小子力氣大的很,心裏有些惱,說:“又不怪我,誰讓你去訂婚,我沈忱意不和有家室的男人交往,這是我的原則。”

“原來是這個原因,”程聿懷輕聲說,手指在沈忱意的掌心揉捏著,癢癢的,“我還以為是忱哥不喜歡我了。”

沈忱意耳後根發熱,縮了縮脖子,含糊不清道:“我又沒說喜歡你。”

“難道忱哥不喜歡我嗎?”程聿懷故意問。

沈忱意氣急,一個鯉魚打挺從**坐起來,瞪圓了眼睛看著程聿懷,咬牙切齒道:“你又沒說喜歡,我才不會先說!”

“那我先說,我喜歡忱哥,這輩子隻喜歡忱哥一個。”程聿懷眼眸含笑道,“夠不夠?不夠我繼續。”

沈忱意的臉紅的能冒煙,羞恥道:“夠了夠了!別說了,害不害臊啊?”

“不害臊,”程聿懷說著把沈忱意的手放在唇下吻了吻,“到忱哥了,我說那麽多次,忱哥也要說一次。”

沈忱意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惡狠狠說了一句:“老子喜歡你……大爺!”

說完掀背過身躺回去,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個圓球,任由程聿懷怎麽挑逗都不理一下。

第二天,沈忱意收拾好東西,轉過身就看見程聿懷靠在枕頭上安靜地看著自己,他頓了一下,說:“你一個人可以嗎?我晚上就能回來了。”

“沒事,早上醫生都說我的情況好多了忱哥不是聽見了嗎?”程聿懷彎唇笑,“不過,我還是想早點看到忱哥的,最好把暖暖也帶過來,讓我好好抱一下。”

“那家長會結束了,我就帶她過來。”沈忱意連忙說。

“好,不急。”程聿懷說。

沈忱意又磨蹭了一會兒,直到文瀾打電話催,他才念念不舍地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隻是離開一會兒,他的心裏都覺得不安,這兩天程聿懷太好了,一切好像是一場夢,他害怕自己回去後,這場夢就醒了。

到醫院門口,正好碰到過來探望的巫憲,兩人打了聲招呼,沈忱意就坐上出租車離開了。

臨走時他透過玻璃窗朝醫院門口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醫院大門像是一隻張開嘴巴的巨獸,等待著吞噬掉什麽。

巫憲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痛苦的嘔吐聲,他心下一驚,立刻拉開門,眼前的場景讓他瞳孔微微放大,愣在原地。

程聿懷坐在潔白的床單中間,捂住嘴巴,鮮紅刺眼的血液從指縫流下來,把他的衣服和床單染得斑駁,像是綻放在雪地裏的臘梅。

“程聿懷!”巫憲回過神,從喉嚨裏喊出聲音,“醫生!醫生!快來人!”

護士醫生湧了進來,病房裏一片喧鬧,程聿懷半闔著眼眸,看向門口,模糊一片視線裏,人影綽綽,在這一片模糊中他看見了原本應該離開的沈忱意。

男人愣愣地站在那裏,茫然而無措地看著這邊,他想說話,讓忱哥不要擔心,但是剛開口,溫熱的血液便從口中湧出來,越來越多,沉沉的黑暗將他拉入進去。

程聿懷被送進急救室,巫憲回過頭,看見站在一旁的沈忱意頓了一下,開口道:“沈先生別擔心,程聿懷不會有事的。”

說出來的聲音顫地不行,巫憲這才發現自己衣服上染的都是程聿懷的血,一時紅了眼眶。

沈忱意在出租車開到拐角處,忽然心裏的不安升到最大,顧不得太多,直接讓司機開回去。

剛到走廊,沈忱意就看見程聿懷的病房門口一片嘈雜,很多護士進進出出,他一步一步走到門口,被眾人簇擁著的程聿懷映入眼簾。

明明走得時候還含笑的眸子此時卻一片黯然,俊美的臉上沾染著鮮紅的血液,讓人心悸。

“醫生早上不是說他好多了嗎?”沈忱意輕聲說出這句話,除了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說什麽。

昨天晚上,他們還拉著手入眠,程聿懷故意惹他生氣,發出低低的笑聲,他們還約定好了去放煙花,今天晚上他還要自己把暖暖帶過來給他看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哪裏出錯了?還是說眼前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過了不知道多久,手術結束,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巫憲立刻迎上去,問:“醫生手術怎麽樣?”

“這個階段算穩定下來了,但後麵還有幾場硬仗要打,”醫生歎了口氣,“病人長時間鬱結於心,對心髒和腦血管造成了很大的負擔,現在他的身體各個器官機能都很差,不能受半點刺激。”

醫生說完又問:“病人的家屬在嗎?接下來的治療方案需要家屬確定了才能繼續。”

“在,”沈忱意走上前,頓了一下說,“我是他哥哥。”

醫生的視線在沈忱意的臉上掃過,露出了然的眼神,說:“好,那你跟我過來。”

沈忱意在文件上簽下字後,準備離開,醫生忽然說:“你們是愛人關係吧?”

他頓了一下,眼眶發熱,低低嗯了一聲。

醫生笑:“看得出來,我們當醫生這麽多年了,像你們這樣的挺多的,上次還是兩個小姑娘,不過性別沒什麽,隻要兩個人在一起是真心過日子的就是好的。”

沈忱意心裏湧起一股暖流,露出了笑容,說:“謝謝。”

從醫生的辦公室裏出來,文瀾抱著暖暖在病房外等著,看見沈忱意,暖暖立刻掙開文瀾,跌跌撞撞跑過來,沈忱意彎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程少情況怎麽樣了?”文瀾問。

沈忱意眼裏閃過一絲苦澀,說:“不太好,後麵還要做一次心髒的手術。”

“爸爸,帥叔叔怎麽啦?他為什麽躺在**睡覺啊?”暖暖問,她一來就吵著要見程聿懷,但是文瀾告訴她程聿懷睡覺了。

沈忱意深吸一口氣,眼眶微微發熱,把下巴抵在暖暖的小肩膀上,低聲道:“帥叔叔生病了。”

暖暖一臉懵懂,她雖然沒有聽懂什麽,但是知道沈忱意現在很難受,小大人一樣拍拍沈忱意的後背,安慰道:“爸爸不要難過,帥叔叔肯定沒事的!”

“嗯。”沈忱意輕聲道,“我們還要一起去放煙花呢。”

程聿懷那天做完手術後就一直陷入昏迷中,沈忱意一直照顧著他,晚上的時候,就會坐在病床邊和他說話。

“你不是說想和我睡一張床嗎?你要是醒了我就答應你。”

“我說真的,沒騙人。”

“暖暖來看你了,你也不醒,這次是你說話不算數了。”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好了,現在到你說了。”

沈忱意坐在折疊**,抓住程聿懷放在床沿邊的手,輕輕握在一起,男人的掌心冰冷,沒有一絲熱度。

眼眶濕潤,沈忱意垂下腦袋,在男人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快點好起來吧,我會一直等你的。”沈忱意哽咽道。

第二次的手術很快就到了,從早上九點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沈忱意不吃不喝,一直坐在外麵等著。

巫憲看著短短幾天瘦了很多的沈忱意,歎了口氣說:“沈先生吃點東西吧,你也不想程聿懷醒來看見你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