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走之後商野又仔細地問了問醫生米純的身體情況,醫生對商野說了沒什麽大礙之後米純才被允許出院,拒絕了商野送他回去的好意,他們在醫院的大門口分道揚鑣,意識到以後的交集可能會很少甚至沒有,米純就停留在原地,看著那輛熟悉的車慢慢地駛離街邊,最後變成一個再也看不見的圓點。
米純這才收回視線,走到醫院旁邊的公交車站,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應該是商先生買的,米純的手指在衣擺上打了個圈,眼眶發澀,看向窗外倒退的風景,用雙手捂住了臉。
回到家的時候家裏一切如常,俞子美正在午睡,家中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米純把自己癱在沙發上,腦子裏在放空。
在自己半睡半醒間,手機的聲音讓他不得不清醒,知道他電話號碼的人不多,所以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他一般都不接,隻是他不接,那頭卻是鍥而不舍地一直打過來,米純怕吵醒俞子美,才接通。
“你好,米先生,我是嘉佑的……男朋友,我們之前見過麵的。”電話那頭的人是藍映,他們也確實曾經有過一麵之緣。
米純這才坐直了身體,輕聲嗯了一聲。
“是這樣,您現在能聯係到嘉佑嗎?”藍映的聲音很急切,又有些壓抑不住的悲傷,“我找不到他了。”
米純聽著他的聲音,想到了自己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回答他:“我已經不在商先生家裏幹活了,所以不太清楚。”
藍映的失望透過電話線傳到了米純的耳中:“哦,那還是很感謝你,上次的事情也沒跟你道謝。”
“沒事,都是舉手之勞。”
藍映沒有心思寒暄,索性就掛了電話,米純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路嘉佑說過的話,也知道他跟這位藍先生應該就是他說的不過是玩玩的關係,隻是這位藍先生像是當了真。
像藍先生這樣比他好一千倍的人都逃不過被甩的命運,又何況他?有些夢是不能做的,要不然醒來,就會是錐心之痛了。
俞子美這會兒已經能自己摸索著從臥室走到客廳,她聽見了米純的聲音,便起了床:“小米回來了?”
米純趕緊嗯了一聲。
“那位商先生還好吧?”俞子美坐在他的旁邊,紗布還穩穩地纏在她的眼睛上。
米純故作輕鬆地說:“沒事了。”
雖然並沒有母子連心,但俞子美依舊能聽得出他的失落:“小米,出什麽事了嗎?”
米純深吸了一口氣,才回答他:“沒事的媽,就是我以後就都不去商先生那邊了。”
俞子美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小米。”
米純把頭靠在她的肩上,那些無處宣泄的情緒這一刻都噴湧而出,俞子美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動作,伸手就摸到了他滿眼的淚。
“小米,你是喜歡上那位商先生了嗎?”
米純沒有回答她,隻是眼淚流得更凶了一些,俞子美隻是不斷地輕拍他的背,無聲地安撫他。
直到他哭完,俞子美才停下手:“媽都感覺到了,住院的時候你總是很焦慮,即使我看不見,但我能感受到,那位商先生來了之後你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能影響到你的情緒,那不是喜歡也是有好感。”
俞子美又問他:“他拒絕你了嗎?”
米純搖頭:“我沒有說出來。”
米純搖頭:“我沒有說出來。”
“小米,這個世界可能比你以前那個世界要開放包容,但是有些東西跟原來是一樣的。”
米純知道俞子美想說的是什麽,他也清楚明白,所以發現自己的感情也隻是放在心裏,從沒有打算過要說出來。
俞子美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的開解:“小米啊,每個人的初戀,都是銘心刻骨的。”
“沒有在一起過也算初戀嗎?”他揚起頭,聲音顫抖。
“當然,隻要喜歡過,無論在沒在一起過,他都是你的初戀。”
米純覺得初戀真的是一個特別美好的詞,它代表純潔,代表愛意,也代表獨一無二。
“我知道了,媽。”
之後的日子,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上次酒吧的事在之後終於有了一個結果,頌仙酒吧因為違法犯罪被查封,參與了那天晚上事件的人也全都歸案,殷久作為下藥的人,被判了十五天的,而二樓包房裏剩下的人,都參與了聚眾吸D,都被拘留半個月並處罰款,而頌仙的負責人,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米純還是每天出門做兼職,直到一陣風吹來涼得他刺骨撓心他才意識到,離上次見商野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明天俞子美就該去拆線了,聽她說她已經能夠感覺到紗布外的光亮,等到拆完線應該就能夠完全康複了。
米純才覺得一切也不算太差,大不了就再重新來過就好了,結婚基金歸零,感情塵封起來,等到俞子美一個人在家也沒問題,他還是打算再重新去做回護工。
不出意外地俞子美的眼睛恢複得很好,他們拆完線之後醫生也是叮囑注意用眼,算是萬幸,俞子美一好就想回老家,但米純堅決不允許她回去,強硬地讓她留在了A市。
A市的秋天很短,幾乎在一周之內氣溫就驟降了二十度。
米純擠在人才市場裏,卻一次又一次地碰了壁,行業發展得很迅速,米純的學曆不夠,即使有幾年的工作經曆,但招聘的人還是更看重學曆,畢竟現在什麽都講究科學兩個字。
他垂著頭,走在寒風四起的街頭,要是再找不到工作,今年的暖氣費都快交不起了,他想著自己要不要去找一找以前上過工的雇主,純故作輕鬆地說:“沒事了。”
雖然並沒有母子連心,但俞子美依舊能聽得出他的失落:“小米,出什麽事了嗎?”
米純深吸了一口氣,才回答他:“沒事的媽,就是我以後就都不去商先生那邊了。”
俞子美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小米。”
米純把頭靠在她的肩上,那些無處宣泄的情緒這一刻都噴湧而出,俞子美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動作,伸手就摸到了他滿眼的淚。
“小米,你是喜歡上那位商先生了嗎?”
米純沒有回答她,隻是眼淚流得更凶了一些,俞子美隻是不斷地輕拍他的背,無聲地安撫他。
直到他哭完,俞子美才停下手:“媽都感覺到了,住院的時候你總是很焦慮,即使我看不見,但我能感受到,那位商先生來了之後你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能影響到好,在找到他之前肖姐已經換了無數個人選,最後他來了才解救了肖姐:“肖姐啊,你好,我換了手機,以前存的電話都沒有了。”
肖怡是個很爽朗的人:“嗨呀你終於舍得換手機了?好了不說廢話了,我先前去你們公司找你,結果發現你們公司很多人都離開了?”
米純靠在公交站台上,有些驚訝,他從上次拿到賠償金之後就沒有再跟公司有過交集,所以根本不知道公司後來怎麽樣了。
肖怡繼續說:“我這才查了一下,是他們吃了官司,賠了好大一筆錢,又被舉報偷稅漏稅,哎呀這些事都不重要。是這樣,我一個朋友,她家的孩子車禍現在正在複健,需要一個有經驗的護工,你看你最近有活嗎?不忙的話就去看看?”
肖怡繼續說:“我這才查了一下,是他們吃了官司,賠了好大一筆錢,又被舉報偷稅漏稅,哎呀這些事都不重要。是這樣,我一個朋友,她家的孩子車禍現在正在複健,需要一個有經驗的護工,你看你最近有活嗎?不忙的話就去看看?”
米純望了望天,收回了那句賊老天,並且在心裏給它鞠了個躬。然後趕緊回答:“我最近都空呢,隨時可以去的。”
“好,我給你一個地址,你明天早上就過去吧,記得帶好你的證件。”
肖怡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用短信給他發了一個地址。米純又跟她道了好幾遍謝,然後看著暗下來的天色,慢慢地往家裏走。
自從上次跟米純在醫院大門口分開,他們已經一個月沒見了,商野又恢複了他已經過過無數年的生活了。
科學表明改掉一個習慣隻需要二十一天,但米純已經離開他身邊一個多月了,他還是沒有太習慣。
早起總是習慣往窗邊看一眼,出臥室門也沒有暖黃色的燈光,客廳茶幾上沒有熱騰騰的早餐,陽光房他去不了,隻有來家裏的阿姨跟他匯報情況,裏麵的綠植都是蔫的,米純帶來的那盆不知名的草像是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會再回來了,也已經枯萎了。
阿姨有好幾次說扔掉,都被商野阻止了。
他的複健進行到最艱難的時刻,要慢慢脫離輪椅,然後靠著拐杖重新站起來。他摔倒過無數次,每一次去複健身上的衣服都會被汗濕,不斷地重複摔倒又站起來的過程。
沒有陪護人員在場,所有的狼狽和不堪都由他自己承受,也不會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他。
他覺得挺好,但路巧有些坐不住。
問他小米為什麽不幹了也隻得到了一個語焉不詳的答案,再去問他們公司公司也是支支吾吾隻說米純犯了錯已經被開除了。
既然沒有米純,商野那裏卻不能總是一個人,路巧看他們公司別的人也是不合心意,於是找到自己的好友看有沒有什麽家政人員給介紹。
肖怡是個幹淨利落的人,她幾乎是在接到路巧的電話之後就給她找好了人選:“我們家老爺子那麽古怪的脾氣,都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路巧歎了口氣:“他原來的護工也挺好,幹淨利索的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離開了,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您的。”
“保準能讓你滿意的。”肖怡隻是笑。
第二天米純收拾得幹淨利索,背好包出了門。
肖姐給的地址有些偏僻,米純打算能坐多久的公交車就坐多久,到沒有公交車了再看是打車或者怎麽樣。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米純就覺得越來越熟悉,等打的車停在別墅的時候,米純才記起來這裏是哪裏,等他看到等在門口的人的時候,他愣住了。
來門口接他的路巧也愣住了。
“路夫人?”
“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