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爺滿頭霧水:“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李文花隻覺得寒意從腳踝處一點點往上爬,雙腿直哆嗦站不住了,人往後一倒,劇烈的疼痛從小腹處傳來,不由得發出了痛苦的叫聲,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小文?”四少爺趕緊把人抱起來,衝著外邊喊:“快來人去找大夫,找胡祝!”
丫鬟們趕緊去找。
四少爺把人放在**,發覺手上沾了血,人見紅了。
李文花迷迷糊糊地問:“四少爺,怎麽了?”
四少爺:“沒事,你困了就睡一會。”
李文花:“我好久沒睡個好覺了,我活下來了,伴隨著許多噩夢。”
四少爺歎息一聲,緊緊握著她的手。
胡祝趕到又是用針,又是開藥,好不容易保住了母子,說:“四個月就見紅,有點危險啊。”
四少爺強調:“兩個月。”
胡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改口:“兩個月。”
四少爺給了他賞錢,這是用慣了的大夫,可信。四少爺又去讓奴婢報喜,通知闔府九姨娘有孕了。
李文花醒來後,王府的人都知道她肚子爭氣,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
錢氏帶著一堆小妾來探望她,拎了好多補品。
其中一個小妾喜鵲心裏不舒服,她和李文花前後腳進府,都是丫鬟出身,李文花這就遇喜了,她還沒個著落,看著十分眼熱,不懷好意地說:“哎呦,從前聽說小文義正言辭拒絕了四少爺,還說讓少爺守禮,結果懷孕兩個月,那不是進府兩人就好上了嗎?這孩子不穩,該不會是有了孩子還非要伺候爺,青天白日累著了。”
李文花的心情正沉痛,一扭頭死死盯著她,“如果人們能夠記住已經學到的東西,某些危害身體的疾病在十年內就會絕跡,可你永遠記不住在我這吃的虧,完全是因為你自負的愚蠢,愚蠢讓你變得愚昧無知洋洋得意,以致分不清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四少爺傳出去白日宣銀人品敗壞的傳聞,你能得到什麽好處,能像誰討好?”
喜鵲一噎:“我、我,你!我分明隻是嘲笑你!”
李文花:“怎麽,懷孩子要被人嘲笑嗎?”
喜鵲:“你……”
錢氏打岔:“別說了,咱們四房有孩子是好事,你們不都看人家大房二房三房的孩子眼熱嗎,如今也有小孩子,可以繡一繡小鞋子了。”
“我繡工好,我來做。”
“我那有一匹布,軟軟的,正適合小孩子。”
大家也紛紛岔開話題,喜鵲不情願的老實了。
錢氏後來見人太多吵鬧,幹脆把人都趕走了,她說:“這幾日你都督促夫君讀書,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風言風語的不用管,隻管生下孩子就好。”
李文花:“我知道了。”
錢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李文花無力地說:“四奶奶,我沒有孕子良方,最多就是算排卵期。一般是在下次月經前的十四天左右,懷孕率會增加。”
值得一提,裴淵明和她同房那次根本不是排卵期,甚至是安全期,安全期一點都不安全。
錢氏臉一紅,繼而溫柔地說:“我不問這個,是想問問,你怎麽勸夫君讀書的,他很聽你的。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勸他讀書,他就一個接著一個的納小妾,和我疏遠了,我見他少,也就不能再勸了。”
李文花想了想,說:“四少爺從小沒娘,你凶一點看著就像娘了,他自然就聽話了。”
戀母的人一定會被強勢的女人吸引,母親占據重要位置。
錢氏一愣,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個緣故。
李文花:“不過考取功名他基本做不到,他不愛讀書,不愛前程。”
“若是女子還能入仕就好了,我便不必要求他了。”錢氏輕歎:“可惜隻有秦三世會把皇位傳給女子,這世上隻有一個女子稱帝。”
李文花來了精神:“我不知曆史,能否給我講講?”
錢氏溫柔的眼睛裏有著星光點點:“秦三世時,便用女子為官,還傳位於女兒。秦四世登基女子依舊在朝為官,可惜到了秦五世雖然也是女帝,但手腕不如其母,登基不足三年便被兄弟奪權,廢為公主,此後女子入朝陸續減少,現如今女子已經不能入朝了。”
李文花鼓勵道:“如果有野心的話,那麽時代要自己創造,性別身份都不是問題,呂不韋還是商人,最後官拜秦國丞相。”
錢氏微笑點頭。
……
四少爺被老爺叫去了,王老爺高興的不得了,直說:“有後了,你終於要當父親了,快感受一下為人父的不易吧。”
四少爺心想,有後了,可惜不是我有後了。他說:“父親,您最近好像很忙。”
“呦,是懂事了,還知道關心你老子了,是忙,聯軍都打進來了,我提心吊膽啊,虧得朝廷派了兵,在永安城打起來了,戰火一時片刻燒不到咱們這。”王老爺端了杯茶喝著。
四少爺:“往些年也打仗,好像沒這麽嚴重,我一出門外頭都是流民,眼看著冬一來,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呢。”
王老爺:“那也沒法子,一個虞城就容不下那麽多流民,哎,劍城破了,難啊,裴家……”
四少爺趕緊接話:“裴家怎麽了?裴家以前都守得住的。”
王老爺:“這回不一樣,聯軍不知從哪裏搞來了大批的火雷,這仗不好打。”
“裴家沒守住劍城,還投敵了,朝廷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家人都死絕了,誅九族都找不到人。”
四少爺一聽,額上起了一層虛汗,他沒心思聽父親說什麽生兒育女的話題,匆匆回院找了李文花。
他一揮手,讓人下去,坐在床邊,說:“我待你不薄,你說實話,你肚裏的孩子是不是裴淵明的?”
李文花痛快點頭:“是他的。”
四少爺:“這孩子不能留,我最多留你,我和你還是有感情的,我和孩子沒感情,我不能冒著全家掉腦袋的奉獻幫他留血脈。”
李文花:“他沒投敵,他身上燒的沒一塊好肉還上戰場守城門給我們爭取時間逃跑,劍城有四十萬的百姓跑出來了一大半。他娘在城門口跳下去殺突厥人,沒出來,他父親早就戰死沙場。他死活我不知道,但他家就剩我肚裏這一個了。裴家守了劍城多年,大是大非絕無錯,就是英雄命短,四少爺,你忍心嗎?”
四少爺喘著粗氣不吭聲。
“我沒和他成親,沒人知道我的存在,少爺,絕對牽連不到你家。”李文花眼角淚花湧出,“實在不行,我就走,沒有一個母親能殺自己的孩子,你得體諒一個母親愛孩子的心。”
四少爺眼睛一閉:“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九姨娘,這個孩子跟我姓,是你跟我的孩子。”
李文花笑了:“這孩子肯定聰明孝順。”
四少爺摸著她肚子:“他家的孩子肯定不會差,這要是個兒子,將來就能上戰場打仗,我不爭氣,但我兒子爭氣。你可能說對了,白撿一兒子,是我賺了。”
李文花看他接受良好,一時啞然,想了想說:“肯定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