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果不是在宮裏,就憑沈夏這句話就得挨一頓胖揍。

李文花拉長了聲:“就你——”

他們都不太相信。

沈騙子這個人是真的有點本事,能預測吉凶知禍福,李文花可以放心的把妹妹和女兒交給他,就是信他滿身福氣。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不聲不響的被沈夏弄死。

沈夏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截碎布,陰陰地說:“沈秋掉落山崖屍骨無存,這節布就給你們留著當個念想吧。”

裴淵明一把奪過,仔細看清布料,臉色一變,視線跟能吃人似的。

沈夏挑釁:“你要在宮裏殺人嗎?這可是不輕的罪名,鴻臚寺卿。”

李文花一把抱住了裴淵明,說:“冷靜,沈騙子滑不溜手就跟個狐狸似的,就他這樣,怎麽可能搞得定沈騙子?”

裴淵明吐出一口濁氣,說:“你說的對。”

沈夏漫不經心:“他這個人腦子好使,武力值不怎麽樣,沒兩下就被我逼到了懸崖邊,痛哭流涕的哀求我放過他,我也不想殺他,可他回了長安就得死,這是師尊定的規矩。”

李文花:“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信沈騙子會死在你手裏,但你肯定見過沈騙子,所以沈夏,你做好被獵犬盯上的準備吧。”

沈夏譏笑:“就你還獵犬?”

李文花拍了拍裴淵明,“是這個,你會知道得罪裴大人有多可怕的。”

沈夏問:“多可怕?”

裴淵明問:“多可怕?”

李文花一時還真編不上來,眯了眯眼睛,“以後就知道了。”

沈夏冷笑一聲,“蠢女人,這裏是長安,想殺人手段都要高明,可你連威脅的話都這麽低級。像你這樣的小貓小狗開始老老實實躲在家裏不要摻和了,否則你的下場不會比沈秋好的。”

李文花冷笑一聲:“我蠢,但我知道什麽是人工授精,我能解釋你看見的所有神跡都是一場騙局,讓你的信仰搖搖欲墜,怎麽樣,跟你師尊求證了人工受精的事情了嗎?”

沈夏瞬間被激怒,“你說的都是謊話,我才不會信你,我告訴你,褻瀆神靈的凡人最後一定會死。”

李文花說:“可我不是凡人呢?我就是神靈,一個不憐憫你的神靈。”

沈夏氣得發抖:“胡言亂語,師尊下一個要的就是你的命。”

“我等著。”李文花絕不示弱。

沈夏拂袖而去。

門一開一關,摔的聲音很大。

裴淵明關好了門窗,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看著碎布,說:“是沈騙子的衣服。”

李文花坐到床邊,“你別擔心,那可是沈丘,除了挨你的揍,我就沒見他吃虧過。”

裴淵明憂心忡忡:“話雖如此,可畢竟這裏是長安,魚龍混雜,而且國師讓我始終不安。”

李文花問:“這個國師隻聞其人,未見其聲,我有機會看看他嗎?”

裴淵明道:“國師輕易不會露麵,就連陛下今夜心緒不寧,招人解惑,來的都隻是沈夏。”

李文花疑惑:“這奇怪了,那為什麽相王和你還有我會被召見?”

裴淵明說:“相王被召見是要替陛下去香山上香,我被召見是問公務,至於你,我不清楚。陛下的心思不好猜,他登基後,打擊舊朝臣和皇族、勳戚勢力,總攬內外大政,重視內閣,裁抑宦官,殺了好一批人,心思深沉的很。”

李文花摸了摸有些發涼的後頸,說:“那我今天豈不是在生死關頭走一遭,我還跟他說什麽摘瓜的問題。”

裴淵明:“你膽子真大,明明平時膽子也挺小。”

李文花唉聲歎氣:“情緒大於腦子,情緒一上來就不管不顧了。這個不是好習慣,想當初我委曲求全時,麵對趙三我都要裝孫子,現在反倒一點兒氣兒都受不了,就是好日子過多了。一聽說他要殺你,我都氣懵了,都沒想想他好端端的提殺你做什麽,下次遇事可得多想想。”

裴淵明:“陛下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他喜歡借刀殺人。早些年稱得上是明君,後來就像木頭一樣日漸腐朽,迷信方士,尊尚道教,一門心思隻剩修仙了。”

李文花覺得皇帝的人設有些耳熟。她摸著腦袋,迷惑著說:“你說,沈春拿我當神仙,通過沈夏的口,告知了皇帝。皇帝會不會也把我當神仙了?”

裴淵明遲疑著:“我看不像,但應該是懷疑你遇見了神仙入夢這種事,反正很可疑。”

李文花:“也是,我本來就不是真正的,李文花。”

裴淵明托著她的臉,“那我愛上的是誰?”

李文花給出答案:“你愛上了這一刻。”

裴淵明搖了搖頭:“不嚴謹,我愛上的是這一生。”

李文花撲進他的懷裏,蹭了蹭,說:“裴大人現在說起情話來,臉不紅心不跳。”

裴淵明:“胡說,心不跳人就死了。”

李文花:“太較真的男人是沒有老婆的。”

裴淵明:“又胡說,我有。”

李文花打了個哈欠:“我好困呀。”

裴淵明:“睡吧,你明天也有工作了。”

李文花喃喃著說:“我從前最高的目標就是進入國際禦廚協會,在現代,國際禦廚協會是世界上最為獨特、最為尊貴的美食學組織。加入該協會的會員不但要在廚藝上有一手絕活,而且還必須是某個國家的領導、王室、或在國家相關部門服務的廚師。真沒想到我居然在古代達成了我在現代的願望,人生真的神奇。”

裴淵明道:“你能達成心願很好,隻是有個問題,裴月怎麽辦?苗苗每天要上學,照看不了她。”

李文花說:“這個時候最需要閑雜人等沈騙子了,他倒是玩起了失蹤。”

裴淵明摸摸她的腦袋,說:“我會盡快把他找出來給咱看孩子的,沒找到他之前,孩子先寄放在古家吧。”

李文花歎了口氣:“總有人家塞孩子也不是個事,我能不能把她帶進宮?”

裴淵明:“恐怕不行,宮裏人多眼雜,咱們的月月不喜歡說話,他們會胡說的。你睡吧,我來想辦法。”

李文花悶悶地“嗯”了一聲,大半夜的實在困了,就睡了過去。

裴淵明卻遲遲睡不著,他輕描淡寫了皇帝的召見,但實際上,皇帝生病痊愈後,連早朝都不怎麽上,公務全都壓在了朝臣身上。今日突然在金鑾殿召見眾人,且是先召見的沈夏,後召見的他與相王,讓人不禁懷疑是否是國師在幕後有所行徑。

沈騙子的失蹤肯定和沈夏脫不了幹係,沈騙子如今是否平安?

李文花攪入這一攤爛泥中,是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