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之上,玉女峰正氣堂內,嶽不群夫婦滿臉煞氣地看著眼前猶自喋喋不休的桃穀六仙。由不得兩人不怨恨,就算嶽不群再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也擋不住那磅礴的怒氣,狠狠地瞪著麵前的六個瘋子,要不是顧忌幾人修為太高,恐怕立時就要將其斃於掌下。

究其原因,還是躺在地上的令狐衝,隻見此時的令狐衝再也沒有了倜儻瀟灑的模樣,有的隻是萎靡不振,還不時地咳出些鮮血,這分明是內傷極重,處於垂危之際。

寧中則原本以為令狐衝隻是受了成不憂一掌,就算傷得再重,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哪想到才個把時辰的功夫,在那六個怪人的手裏,竟被折騰成這般模樣,頓時恨不得生呲了六人。

桃穀六仙被令狐衝哄騙上華山之後,真的以為嶽不群夫婦對其敬仰萬分,竟然沒有看出兩人的怒色。如此牛頭不對馬嘴之下,一方誇誇其談、喋喋不休,一方以為對方刻意侮辱,強自壓抑著怒氣。

隻是看到令狐衝的慘狀,寧中則再也忍耐不住,拔劍刺向最為膽小的桃實仙,桃實仙隻當她是比武較技,毫無防範,不想心中悲憤的寧中則竟是下了狠手,將那絕招‘無雙無對、寧氏一劍’使將出來,待得長劍刺到胸前時,桃實仙才反應過來。以桃實仙的武功,自然是能夠閃避的,不想桃實仙雖然武功高強,膽子卻是六仙中最小的一個,若是其它五人處於這種情況,定然是避了開去,但桃實仙嚇得傻了,毫無反應之下,被寧中則一劍穿胸而過。

其它五仙沒想到寧中則起了殺心,待得桃實仙中劍之後才反應過來,桃跟仙急忙上前搶住受傷的桃實仙,而其它四仙一擁而上挾住寧中則四肢,猶如之前對成不憂那般將其抬起。

不說身處其中的寧中則嚇得麵無血色,就連嶽不群也是臉色煞白,救援不及之下,雙手連連顫動,竟將個成熟穩重的君子劍嚇得直發抖。

四仙抬起寧中則後,為了給桃實仙報仇,下一刻就要將寧女俠撕成四塊。在這危急關頭,令狐衝拚著最後一口氣,大聲喝道:“不要傷害我師娘,否則令狐衝立刻自斷經脈。”

聽到令狐衝的威脅,四仙想到若是令狐衝自斷經脈,就不能完好地將其帶到依琳身前,算是毀約了,豈不是又要輸給依琳一次?立時將寧中則放下,隨後在華山眾人心驚膽戰中追向早已離去的桃跟仙和桃實仙。

見寧中則從桃穀四仙手中逃得一命,嶽不群立刻上前將其攙扶住,兩夫妻對視一看,均瞧見對方眼神中的驚悸,隻覺得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這般接近死亡。寧中則雖然逃得一命,心髒還是砰砰直跳,焦急地問:“師兄,這可如何是好?”

嶽不群也是沉吟不語,眉頭直皺,想來是頗為擔心那六個怪物去而複返,到時華山派如何抵禦?

“都怪我,竟然殺了他們一人,接下如此大仇,那剩下的五人如何會善罷甘休,若是再殺上華山,就算抵擋的住也要傷亡慘重。”寧中則不安地說道。

苦笑一聲,嶽不群道:“哪裏抵擋得住。”

“難道紫霞神功也不行嗎?”寧中則淒聲問道。之前寧中則與嶽不群的武功在伯仲之間,隻是近年來嶽不群習得紫霞神功,內力愈發深厚,將寧中則漸漸落下,正是如此,寧中則才以為能夠抵擋得住。

嶽不群搖頭,說:“師妹能應付一人,若是其三人前來,你我能夠對付;若是四人前來,恐怕要敗;若是五人前來,華山怕要全軍覆沒。”

沒想到情況會這般嚴重,寧中則滿眼都是震驚之色,連連說道:“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恐怕隻有暫避其鋒芒。”沉吟半響後,嶽不群說道。

“師兄的意思是說暫離華山?”寧中則不確定地問。

“目前也隻能如此了,否則再留在山上,等那五人前來,華山如何還能殘留。”

寧中則頗為擔心地說:“若是棄華山不顧,恐怕會令江湖中人嗤笑,今後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嶽不群也知道其中難處,說:“前番封不平等人謀奪掌門之位,說是奉了左盟主之命,我們就去嵩山求見左盟主,要其給個說法。”

寧中則眼睛一亮,說:“這倒是個辦法,如此一來,武林同道都會說華山有勇氣,而不會想到華山是要避開仇敵,隻是嵩山那邊?”

“不必擔心,我們光明正大地上去,弄得人盡皆知,左盟主定然不會對我們不利。”嶽不群胸有成竹地說,語氣頗為肯定,料定左冷禪不會明著做出危害他們的事情。

寧中則見也隻好如此,隻是令狐衝這般重傷,如何能夠行走,說:“那衝兒該怎麽辦?”

嶽不群神色複雜的看著令狐衝,說:“師妹也不要怪師兄不救衝兒,隻是那六個怪人這般重傷衝兒後再送上華山,師妹可想明白其中關節?”

之前寧中則並沒有多想,此時疑惑地說:“難道是那六人見單打獨鬥不是師兄對手,重傷衝兒想要師兄大費功力救治,之後再找上門來?”

“不錯,怕那六個怪人正是這般想的......,為了我華山著想,隻能由衝兒自行撐過去。”嶽不群解釋說,隨後長歎一聲,說:“若是衝兒之前學了紫霞神功該有多好,哪怕是學得一兩層,此時也能夠自行療傷。”

寧中則也是默然,其中關節重重,陰差陽錯之下才到這般田地,也是哀歎令狐衝時運不濟。

雖然拋下令狐衝很是不舍,但是寧中則也知道眾人必須要走,若是自己留下來,其它人也一定不會走,如此忍痛舍棄令狐衝一人。看著昏迷中仍不停咳嗽的令狐衝,想起十幾年的母子之情,寧中則更是傷心難過,不知此番之後是否還有再見之日。

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耽擱,寧中則收拾心情,問道:“師兄打算什麽時候走?”

“越快越好,立刻就吩咐弟子收拾行李,黃昏前出發。”嶽不群說道。

一眾華山弟子聽說要前往嵩山找左冷禪討個說法,心中頗為擔憂,雖然知道師父師娘武功高強,但是左冷禪既然號稱‘五嶽第一’,自然是要更強些,再加上嵩山派好手眾多,若是真的打鬥起來,華山的命運堪憂。

隻是在這個時候,再弱懦也得前去,師命不可違抗,是以隻留下陸大有照顧令狐衝之外,偌大一個華山再沒有其它人留下。

不提華山眾人的依依惜別,單說林寒隨陸柏一幹人下山之後,徑直奔著客棧而去。要說眾人上華山之後,還沒有吃過午飯,此時早已過了午時,隻是眾人也顧不得,吩咐掌櫃送上飯食,之後再飽餐一頓。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討論該如何處理封不平接掌華山之事。要說能夠找華山的麻煩,嵩山一幹人等是非常願意的,隻是此地除了林寒之外沒有人能夠抵得住嶽不群,而林寒也不想太早暴露實力,所以眾人均不知該如何麵對嶽不群的紫霞神功。

最終還是陸柏拍板,回嵩山搬救兵。林寒也記得原著裏陸柏等人在華山爭掌門失敗之後就是請了丁勉、湯英鶚兩人相助。好在眾人都騎著快馬,往返嵩山派也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既然陸柏等人要回嵩山派,林寒就不得不考慮去留問題。看著旁邊的曲非煙,林寒最終還是決定不與眾人同行,而是獨自前往洛陽,反正一眾華山弟子都會逃往洛陽,前去拜會林平之的外公,洛陽金刀門王元霸,而且林寒也很想去見識見識綠竹翁到底是何方神聖。

如此下來,眾人自然是兵分兩路,陸柏等人快馬前往嵩山,林寒與曲非煙兩人步行前往洛陽。對於玉磯子以及魯連榮兩人不回各自門派而是前往嵩山,林寒還是很疑惑的,不過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會有,泰山、衡山兩派有這般極品貨色也不是不能接受。

當其它人都離開後,曲非煙明顯開朗不少,可能是因為多日未見的緣故,竟是對林寒頗為親切,不時地向林寒講著這些日子在華山發生的事。林寒默默地聽著曲非煙嘰嘰喳喳的話,不時應和幾句,尋思有這麽個人在旁邊說說話也是好的,不過有些時候還是有些不方便。比如現在林寒正預謀一件和嶽不群有關的事情,隻是若將曲非煙帶在身邊就頗有不便。

林寒尋思:是不是到洛陽之後,將曲非煙托付給任盈盈,兩人也好有個伴,想來任盈盈也會很樂意照顧曲洋的孫女的。

曲非煙講了一大通之後,見林寒沒有太大的興趣,知道他在想著事情,問道:“林大哥是不是有事要去辦?”

林寒點點頭,說:“卻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然後說道:“非煙,希望你要知道,每個人做事都有他的立場,也就是說站在他的立場上,就算有些事情不願意,也不得不去做。”

曲非煙沉默下來,輕輕地說:“是不是就如林大哥在衡山城外做的那般?”

輕撫著曲非煙的長發,林寒黯然地說:“那時候林大哥不得不那麽做,若是林大哥不在場,恐怕就連你以及令狐衝、依琳都會被費師叔殺死。”

“非煙沒有怨過林大哥,隻是不喜歡嵩山派的人。”曲非煙說道。

林寒苦笑一聲,說:“可林大哥也是嵩山派的人。”

曲非煙急忙說:“林大哥不一樣的,在回雁樓第一次見到林大哥時,就知道林大哥不是壞人。”

說到回雁樓,林寒也笑了,說:“說起來,那時候林大哥可是出醜的很。”

“嘿嘿,誰讓你不付賬的。”曲非煙也是想起當時滑稽的樣子,笑出聲來。

笑過之後,林寒語氣嚴肅地說:“等到洛陽的時候,林大哥會去拜訪你爺爺的一個朋友,到時候若是你願意和他們在一塊,林大哥一定不會阻撓你。”

“林大哥.....”曲非煙剛要說什麽,就被林寒打斷,說:“先不要急著拒絕,林大哥也不是不要你,不過是讓你多個選擇,先不急,到時候再說......下麵林大哥要做一件事,可能會有些危險,所以你一定要聽安排,知道嗎?”

曲非煙點頭,說:“非煙知道了。”

林寒細細地將事情想一遍,覺得大有可為,若是果斷出手,當有幾分把握。至於林寒所謀何事,自然是那嶽不群。

想必不久之後,嶽不群等人就會逃出華山,而那座破廟就是決定嶽不群命運的地方。若是在那一群黑道人物與嶽不群打鬥的時候,突然出手偷襲嶽不群,想必有很大機會將其斬殺。

若真能夠就此除去嶽不群,對於嵩山派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隻是之後的蝴蝶效應要大上很多,令狐衝怕是不會再去洛陽,甚至喪命都有可能,如此下來,哪裏還是笑傲的世界。

不過就算再多遺憾,林寒還是決定出手,對於令狐衝,隻能說聲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