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派位於甘肅平涼境內,有山名為崆峒之所。

崆峒派雖不再名顯於江湖,但其鼎盛時期,亦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輝煌,絲毫不比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四派遜色。

在其最輝煌的時候,曾有‘崆峒八門’之說,分別是飛龍門、追魂門、奪命門、醉門、神拳門、花架門、奇兵門和玄空門。

但時至今日,歲月流轉中,各門都曾丟失大部分武學,留存於世的,已是寥寥無幾,多數派門都已經煙消雲散,這也是他們刻意低調之所在。

現在,林寒、秋離、曲非煙三人,就站在崆峒山前。麵對著巍峨之崆峒,林寒亦不得不讚歎一聲,正是既富北方山勢之雄偉,又兼南方景色之秀麗。

抬眼望去,此間美色,峰巒雄峙,危崖聳立,似鬼斧之神工;林海浩瀚,煙籠霧鎖,如縹緲之仙境;高峽平湖,水天一色,有漓江之神韻。

欣賞良久,林寒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之後向秋離投去。秋離被他看得俏臉通紅、媚意橫生,下意識地白了他一眼,嬌嗔道:“瞧什麽呢,門中可不會有人出來迎接。”

林寒拉著她的手,笑道:“如是勝景,才能養出你這般的秀色。”

“那非煙呢?”曲非煙探頭探腦地問道。

淩亂著她的秀發,林寒笑道:“你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在林寒與曲非煙的打鬧之中,三人上了崆峒山。直到半山腰、崆峒派的前麵校場之時,才有人發現了林寒三人。

立時,呼朋喚友之聲連綿不絕,不一會的功夫,秋離身前已經是聚攏了一群唧唧咋咋的小麻雀,林寒、曲非煙兩人無奈地對視著,兩人早就已經被擠到了角落裏,別說是插嘴,便是插腳,亦是很難辦到。

恰在這時,一道高亢的聲音響起:“你們都圍在這裏做什麽?是不是閑得很?”

林寒心下一驚,來人聲灌洪宇,中氣十足,武功必定不弱,絕對是費彬那一級別的高手。當下不敢怠慢,抬眼瞧去,隻見來人身形極為消瘦,身著一件大白褂子,下身同樣是白色練功褲,腳上一雙黑麵衲布鞋。

林寒並不以來人的身形而有所輕視,在他眼裏,這種人,往往要比那些虎背熊腰的壯漢更加來得危險。更何況來人下盤極穩,行進之間,發出虎豹雷音,卻又不陷地分毫,可見是個極不簡單的人物。

“師父!”人群中的秋離驚叫一聲,幾步閃到來人身前,緊緊地抱著來人的胳膊,露出一副嬌人的小女兒態。

聽著秋離的稱呼,林寒才反應過來,想不到這人就是崆峒派的許懷山。在來的路上,林寒就做足了功夫,對於崆峒派也有了些了解。

從秋離那裏,林寒了解到,崆峒派的八大分派中,原本各有各的掌門,最後上麵還有一個崆峒掌門。秋離的師父許懷山,就是奪命門的當代掌門,亦是崆峒派第一高手。

不過較為可惜的是,由於門派中典籍的缺失,許懷山未能精煉八門功夫。而根據崆峒派的規定,必須要精煉八門功夫,精通各種剛柔各異的武學,才能成為崆峒派的掌門。故而,這一代的崆峒派,並沒有掌門一職。

在外界,亦多是稱呼許懷山為許懷山大俠,並不以崆峒掌門著稱。但是,以崆峒的現狀,除了奪命門這一脈較為強盛之外,其它七門都是人才凋零,有些分門幹脆就是個空殼子,故而,說許懷山是沒有實名的崆峒派掌門也不為過。

這廂,許懷山拍了拍秋離的肩膀,笑道:“你這個丫頭還知道回來啊?”

“師父,還不是您準許的麽!”秋離嬌笑道,拉著許懷山的胳膊一個勁的搖晃。

哈、哈、哈哈......

許懷山一陣大笑,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人呢?不叫過來給師父瞧瞧?”

秋離大窘,麵紅耳赤地給林寒使著眼色。

林寒會意,示意非煙跟在身後。穿行在眾崆峒弟子中,感受著他們眼中的隱隱敵意,林寒正是如坐針氈一般,好不容易到了許懷山麵前,連忙躬身道:“嵩山派丁勉坐下弟子林寒,拜見許大俠,師父、師叔伯們托我向您問好。”

許懷山點點頭,一邊打量著林寒,一邊說道:“嗯,很不錯,左掌門曾經來信提起過你的事,果然是年輕有為。”

“不敢當,哪裏能當得前輩如此誇獎。”林寒連忙搖頭道。

許懷山笑道:“不必如此客氣,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許叔,如何?”

見林寒一個勁地笑,秋離跺腳低嗔道:“呆子!”

林寒、許懷山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來。

“那麽,小侄就不見外了,就依許叔的意思。”林寒恭維地說道。

“嗯,這才像話嗎。”許懷山大笑起來,然後對著非煙問道:“這個小姑娘是......”

林寒連忙將非煙拉到近前,卻不等他開口介紹,曲非煙已經咯咯笑道:“許叔叔,我是非煙,林大哥、秋姐姐都是這麽叫我的。”

看著曲非煙乖巧活潑的樣子,許懷山亦是笑出聲來:“嗯,好,非煙是吧,到了崆峒山,就玩得開心點,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就來告訴許叔叔,許叔叔來收拾他們。”

“嗯。”曲非煙用力點點頭,拉著林寒的手卻是不肯放開。

幾人同時停下話語,突然感覺氣氛很是詭異,許懷山下意識地向外麵望去,隻見一眾崆峒弟子,無論男女,齊刷刷地揚長著脖子,猶如長頸鹿一般。

見著許懷山望過來,眾弟子齊齊低下頭去,卻又偷偷向前瞄來。其間的眾多女弟子,皆是俏臉含羞地向林寒拋著媚眼;其中一些青澀的男弟子,自然是將目光集中到了活潑可愛的曲非煙身上。

至於那些年長的男弟子,卻是如狼似虎地盯著林寒,其間有雙眼泛血絲者,更是恨不得將林寒活活掐死。

許懷山擺擺手,大聲道:“好了、好了,你們都散開,這麽一堆人圍在這裏,成何體統。”

一眾崆峒弟子在許懷山的催促下,心思各異,不甘心地離去。一時間,校場上靜下來,許懷山笑道:“叫林侄看笑話了。”

林寒連忙擺手:“不會,我很喜歡這種門派之中一團和氣的氣氛,這才是一個名門大派該有的樣子。”

“嗬嗬,林侄這話說的不錯”許懷山大笑道,“來,我先給你們安排房間,然後再好好地給你們接風洗塵。”

“許叔太客氣了。”林寒一邊回應著,一邊隨著許懷山向前走去。秋離、曲非煙兩人則是一左一右地跨著兩人胳膊。

待得給兩人安排好房間之後,許懷山示意秋離陪著曲非煙去玩耍。秋離知道師父有話要對林寒說,嫵媚地看了林寒一眼,得到他的肯定後,拉著曲非煙向外走去。

一時間,房間中就隻剩下林寒、許懷山兩人。

再次打量了林寒好一會,許懷山突然歎息一聲,道:“秋離這丫頭,其實是個苦命的孩子。”

林寒抬起頭來,疑惑地望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許懷山挪動著椅子,湊得近些,接著說道:“那丫頭是我遠房表姐的時候,當時兩家還常有往來,隻是後來,關係就淡了,之後突然接到老家來信,說是表姐一家被當地官府迫害,全家隻剩下一個嗷嗷待哺的丫頭和一個啞仆。”

靜靜地聽著許懷山的講述,林寒隻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原來自己從來不曾真正地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講到這裏,許懷山突然笑道:“不怕林侄笑話,當時年少,對於美貌的表姐,心中是有些念想的,直到上了崆峒山,又恰逢門派封山,後來聽到表姐已經嫁人,才絕了心思。”

看著許懷山顯然陷入了沉湎回憶中,林寒並不答話,等著他一個人細細地講述。

許懷山輕音輕柔地說:“表姐真是個很好的人,沒有想到......”說到這裏,許懷山哽咽出聲,嗚咽道:“等我接到消息的時候,表姐已經入殮,隻有丫頭望著我一個勁的哭。”

“然後,許叔就將秋離帶上山了?”林寒輕聲問道。

擦了一把眼淚,許懷山點點頭:“這些年來,我是把丫頭當作親生女兒看待的,不肯讓他受了半點委屈。”

說到這裏,許懷山望著林寒,笑道:“你很好,真的很好。秋離那個丫頭,從小就好強,又聰明,武學天賦好的很,漸漸地就將同門們比了下去。之前我還很擔心,以她的心性,怎麽可能看得上那些師兄弟,可是沒少為她的終身大事操心。”

林寒笑一笑:“秋離的天賦確實不錯,就是在整個江湖的年輕一輩中,也是少有敵手。”

聽到林寒的認同,許懷山頗為自豪地說:“我看著長大的孩子,自然不會比別人差。”

之後又慶幸地說:“好在這一趟下山,遇見了林侄,終於碰到一個能完全壓製住她的人,你是不知道,她捎回來的心中,是多麽的開心。”

林寒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

許懷山突然正色道:“所以,我希望林侄能夠好好地對她,不管你今後是否會有三妻四妾,我都希望你能夠真心對她。”

林寒神情嚴肅地保證:“您放心,我從來不拿感情開玩笑。”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許懷山說道,“不怕你不高興,自從知道丫頭要留在嵩山之後,我是當天就下山去拜訪了一些朋友,打聽你的事跡,好在都讓我滿意。”

“那是小侄的榮幸。”林寒點頭,突然問道:“不知,許叔可有查出是誰害了秋離一家?”

許懷山臉色一寒,冷聲道:“縱然那狗官百般遮掩,又如何瞞得過我,就在那之後一個月的晚上,我單劍闖進狗官的府邸,血債還需血來還,從此之後,江湖中就多了一個‘奪命劍客’。”

林寒點點頭,並不認為許懷山的做法有什麽不對,既然公道不公,自當以武力親自去取,而不是屈膝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