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遙現在腦子裏就剩兩個字“妖孽”。
瞥一眼前邊扭來擺去的易寶軒,晏遙恨不得在腦門上貼上“跟此妖孽不熟”。可這裏晏遙從來沒來過,隻能緊跟了易寶軒。偷眼瞄到李家下人們直勾勾的眼神,晏遙恨不得上去踹易寶軒一腳,朝他吼一嗓子:“姐姐,咱別光過戲癮了,想想正事兒好不好?!”
好不容易七怪八拐到了李家小姐的綠瘦院,收了食籃的小丫頭雲裏霧裏,“我家小姐今天沒要糕點啊。”
“我們老板送小姐這位常客的。”易寶軒扔下話扯了晏遙就走,剩小丫頭歪著頭在那犯疑。
易寶軒剛才從園子裏穿過的時候,發現西苑砌香院聖火教弟子進進出出得甚是頻繁。料想那些被抓來的男子應該就關在那裏,便和晏遙從砌香院牆根旁的一株梧桐上溜了下去。
剛摸進院子,就聽得西廂屋子裏一眾男子哭個不休。易寶軒皺眉道:“這幫窩囊廢,真他媽的丟老爺們的臉。”
晏遙聽得撲哧一聲就笑了,“寶姐姐,現在不入戲了?”
易寶軒輕哼一聲:“這幫哥們珠玉在前,我還獻什麽醜啊?”
二人順著牆根摸到了西廂窗下,剛想探看一下屋裏的情況,忽然一柄長刀便橫在了兩人的脖頸之間。
“帶了去見師兄。”領頭的聖火教弟子冷聲道。
李家後花園的草坪正中鋪了一塊鮮紅的地毯。地毯邊上圍了一圈聖火教弟子,祁猛誌正笑嘻嘻地看著毯子中央的祁焰月與一幫男子相鬥。
隻見那祁焰月紅衣勝火,一頭黑發在腦後高高束起,劍眉入鬢,星目粲然,左眼旁鮮紅的火焰圖騰刺目而妖豔。身量高挑,在一幫男子的環伺中仍顯得鶴立雞群,昂然不群。
彼時她正赤手空拳與十幾個拿了兵器的男子對峙。
一幫男子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祁焰月冷哼一聲,“孬種!”有人受不得辱,持刀衝了過來,祁焰月左手輕輕一帶,那男子便失了平衡,一下向前撲去便摔了個嘴啃泥。餘下的人見狀竟趁機持了兵器群擁而上,祁焰月也不回頭,一彎腰閃過一眾兵器,長腿橫掃,一幹男子便摔在了地上。有掙紮著站起的,祁焰月旋身欺近,以掌為刀,幹脆利索地便將這些人一一撂倒。
一時間紅毯上喊痛叫疼的響成一片。祁焰月掃了一眼地上的人,雙手環於胸前道:“再來!”那些男子哪裏還肯,隻是坐在地上幹嚎,一個也不肯起身。
祁焰月回頭吼道:“祁猛誌,這就是你給姑奶奶抓的人!他娘的一幫窩囊廢!”
“是月兒武藝高超,尋常人哪及得上。”
在祁猛誌眼睛裏,他這位小師姐怎麽做都是對的,做什麽都是最好的。
“少說屁話!還有,叫師姐!”祁焰月毫不客氣地橫祁猛誌一眼,祁猛誌立刻彎腰抱拳道:“是,小師姐。”
“是師姐,不是小師姐!”
“師姐教訓的是。”
晏遙跟易寶軒直看得目瞪口呆。一個膀大腰圓的魁偉大漢,居然對個小姑娘俯首帖耳,還叫她師姐!可兩人還沒回過神,就聽得押著他們的聖火教弟子齊聲道:“焰月師叔,這裏有兩個人行蹤可疑,請師叔定奪。”
祁焰月望向被押著的兩人,見是兩個村婦樣的女子,眼珠轉了轉道:“會功夫嗎?”
晏遙見並無旁人應聲,心說,不是吧,難道這年輕女子竟是他們的師叔?真是難以置信。正胡思亂想間,易寶軒推推她道:“遙妹妹,小師叔請你上去比劃比劃。”
“啊,恩?!”晏遙瞪了眼,一臉的不相信,可望一眼對麵,那紅衣女子正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見她望過來,便挑了眉道:“能進的府來肯定有兩下子。怎麽樣,十招之內你勝我一招我便放了你們,如何?”
晏遙狠狠地瞪易寶軒一眼,肯定又是這小子陷害自己於是皺了眉道:“我這姐姐武藝更高強呢,姑娘何不與我姐姐比試比試?”
祁焰月眼珠在二人臉上又轉了一圈,緩緩道:“聽說高人多異相,姑娘相貌驚人,說不定有過人之處呢。至於你姐姐,最多是個繡花枕頭!”說到這裏微微搖頭,眼中頗有幾分不屑。
易寶軒聽完祁焰月的這番高論,隻是捂了嘴偷笑。
晏遙更是無奈,自己才是繡花枕頭好不好?故意扮醜隻為掩人耳目,哪曉得弄巧成拙,居然被人指為高人。看來這下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大不了受她一頓打吧”,晏遙皺了臉嘟噥道。
“這般強人所難還真是聖火教的作風啊。”晏遙正不情願地要邁了步上前,忽聽得身後慕遠浦的聲音冷冷傳來,語氣雖是客氣,話卻格外刺耳。
一幫聖火教弟子聽得個個以手按刀,隻待祁焰月一聲令下便要拘了這小子。祁焰月卻示意眾弟子們退後,自己走上前來,挑眉道:“我怎麽強人所難了?”
“嗬,為比武招親就強搶青壯男子。明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強逼人比試,敢問姑娘,這不算強人所難,哪個還算?”慕遠浦卻神氣如舊,不疾不徐道。
比武招親,原來聖火教大肆抓人是為了招親,晏遙跟易寶軒真覺得這女子驚世駭俗的很,再望一眼祁焰月,發覺她意態安然,不惱不急,絲毫沒有醜事被人揭穿的老羞成怒,這女子絕非常人啊,思維不同便罷了,做的事也這麽出人意表。
“唔,還真是啊。不過,”祁焰月斜一眼紅毯上的男子道,“哼,我可不覺得自己抓來的是什麽男人,充其量是有副男人的皮囊罷了,一個個膽子比老鼠還小,身子比雞還弱,不給人欺負才怪!哼,這些人以後最好不要娶老婆,娶了也是連累人欺負的命。”
“哈哈哈,月兒,說的好。咱們人也抓了,孬種也罵了,現在該消消氣了吧?你爹也就是心急口快而已,誰敢說我們月兒沒女兒氣?咱們是巾幗英雄,自有一番風流在,像這些個沒出息的哪有福氣享那齊人之福啊。”
和慕遠浦一道來的竇旌德笑道。在他眼中,焰月就是個孩子,偶爾莽撞行事,卻深得他意,總覺得女孩子扭扭捏捏那是惺惺作態,不如嬉笑怒罵,恣意悲喜。
也是因為這樣,明知道焰月這次抓人驚擾了鎮民,竇旌德卻不願多管。隻是慕遠浦回到營中了解了事情原委後大呼荒謬,竇旌德才不情願地跟了同來。
慕遠浦隻是站到晏遙身旁,偏了頭不語。
祁焰月撇撇嘴:“這幫窩囊廢,姑奶奶當然看不上!”
說完揮揮手讓祁猛誌放人,回身對竇旌德抱拳道:“讓竇叔叔作難了。”
竇旌德哈哈笑著拍一下祁焰月的肩膀道:“月兒開心了就好,再說了,這些爺們讓你折騰一下受受教訓也好。”這邊兩人正說著,那邊紅毯上的男子們忽然齊齊跪下:“祁姑娘在上,受我們一拜,求姑娘收我們為徒。”祁焰月聞言一喜:“好啊,還算有點誌氣!不過我聖火教不隨便收徒的……”
祁焰月話沒說完一幫人便喧嘩起來,倒頭又要下拜。祁焰月搖頭道:“也沒說不傳你們武藝啊,以後盡可跟了我聖火教弟子習武。”眾人聽得大喜,納頭便拜,祁焰月無奈地扶了這個攙那個,竇旌德一臉的得意,“我月兒日後必為將才!”
“也許是員猛將,看將來如何打磨了。”慕遠浦卻微搖了頭,表示不敢苟同。
易寶軒暗暗點頭,這麽個瘋丫頭,讓她領軍,嘖嘖,別開生麵是一定的,建不建得功就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