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沒有過多逗留,見無法勸動唐老之後,就拱手告辭,拉上麵紗,出了門後,不過眨眼間,便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見。

唐老在門口駐足了一會兒,眼睛看著門外漆黑的夜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屋外的蛙鳴聲將他的思緒擾亂之後,這才重新關上門,扣上門檔。

燭光將唐老的人形剪影投在了紗窗上,黑色的人影將頭湊近搖曳的燭火,下一秒,房間便陷入黑暗......

就在梁毅和唐老重逢之際,遠在東義的方瑜等人此時也已經沿著邊緣走了一天一夜了。

他們行走的地方處於地區的邊緣。

而一般這類邊緣多是荒山野嶺,渺無人煙的地方。

方瑜和方三多三人拉著車廂並不好翻山越嶺,因此,他們在這樣的地形上隻能不斷的繞著山體前行。

如此一來,彎彎繞繞的,要不是方瑜有地圖,他們早就迷失在了這山嶺之中,最後化為一堆白骨。

但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方瑜在這塊地形上探的圖最為精細,精細到方瑜放大後,都能看到他在繞過這些山嶺時候所看到的一些小路和山體。

他們花了兩天的時間才走出了這片荒山,來到了一個未知的地區。

剛下山後,方瑜便拉著車廂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平日裏一直和他一起拉車的方三多此時不在他旁邊,隻有他一個人費力的拉著車廂。

走了大約有三四公裏的路程後,方瑜終於看到了一條細小的河流。

嘴唇早已幹癟的方瑜在看到小河之後便兩眼放光,連忙拉著車廂向著小河邊走去。

來到小河邊,方瑜將車廂停在邊上後,連忙從車上拿下那個有點破了的陶罐。

跳入河中,用陶罐灌滿水後,這才上岸用車廂內堆積的木材,開始點火燒水。

這車廂一路上方瑜他們是越用越順手。

有了這個車廂後,方瑜等人就像是有了一個房車一樣。

不管是吃的用的,方瑜他們都能在車廂裏放著,白天遮陽,晚上擋風,要不是這鬼天氣一滴雨都不下,方瑜還能試試它的防水效果呢。

方瑜用瓦罐將水燒開之後,將瓦罐放在一邊,等溫度稍微降下來後,這才將瓦罐放入河中,借用河水快速降溫。

之前不敢在燒的最熱的時候放,那是怕這瓦罐受不了這極端的溫度變化,要是直接裂開,那方瑜也會跟著一起裂開!

將瓦罐降溫了之後,方瑜這才將端起瓦罐自己先喝了好幾口,補充了水分之後,這才端著瓦罐來到車廂裏。

此時車廂內,方三多和黃梅正並躺在車廂內,兩人的小腹隆起,躺在地板上,隻有胸膛一直在起伏。

方瑜進來後,方三多掙紮著要坐起來,但他一動,就感覺小腹裏麵如同刮刀一般,疼痛難忍,就像是坐起來,肚子就會被刀子割開一般,嚇得他隻能再次躺了回去。

“叔叔!你們別動!我來就行!”

方瑜看到方三多的動作,連忙叫停。

現在可不敢讓他們亂動,這要是忽然亂動的話,說不準真的會爆開。

隻不過,爆開的不是肚子,而是大腸。

距離上次吃樹皮,過去了已經快一周的時間。

這一周之內,雖然方瑜經常讓方三多和黃梅多喝水,保持身體的水分。

但奈何這一周他們吃的都是肉!

沒有任何其他的蔬菜水果搭配,導致他們的廢物全部都堆積在了大腸內,被樹皮纖維卡著,無法排出。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便秘了一周了。

假如是在現代,有這情況,那都得緊張了。

因為堵的太久,大腸幹結,基本就是拉不出來了。

更何況是方三多他們,吃的還是樹皮和馬肉,那就更不用多說了。

之所以後麵方三多沒有一起和方瑜出來拉車,就是因為,他和黃梅的肚子因為長期不通,現在腸胃中已經徹底堵住了。

大腸堵死了,那就代表著,隻要一有多餘的廢物,他們兩人就要承受一種大腸被撐開的痛苦。

除此之外,隻要他們一動作,大腸被動的蠕動之下,那已經被撐的不行的腸壁就會和幹結的廢物摩擦,產生如同刀割般的痛苦。

這種痛苦有點像女性分娩,是一種十分極端的痛楚。

其痛感堪比男性被掐蛋蛋。

而這時,兩人要是正處癮症發作,那感覺.......

因此,早在前一天,方三多就已經躺在車廂裏無法動彈了,隻能留方瑜一個人在外麵拉車。

對此,兩位叔嬸都頗為沮喪和羞愧。

因為,一路以來,他們完全沒有給方瑜帶來多大的幫助,反而一直都在拖累著他,成為他的一個累贅。

在方三多也躺進車廂後,兩人一度讓方瑜離開,不要再管他們了。

但方瑜又怎麽可能同意?

麵對方瑜堅決的態度,方三多夫婦兩人在感動之餘,也終於醒悟,不再自哀自怨,而是配合著方瑜,盡量減少自己給方瑜帶來的麻煩。

而對於方三多兩人這種情況,其實方瑜之前就早有預料,心中也早有預案。

這才是他依然鎮定的原因。

方三多和黃梅並沒有喝太多。

因為喝得多就要去小解。

這時候,他們翻身都疼,更別說起身了。

而方瑜讓他們解渴了之後,便將瓦罐取了出來,接著從車廂裏拿出一個皮袋子。

這個皮袋子看著十分的惡心,看著就像是一個內髒一樣。

但它還真就是一個內髒!

這是馬胃。

之前方瑜在宰了那隻馬後,除了一些真的無法使用的東西之外,其他的能用的方瑜一樣沒拉下。

包括馬皮,馬胃,馬骨等等。

這個馬胃在經過用草木灰簡單的揉製之後,又經過爆曬,已經成為了一個簡易的水囊。

雖然因為製作手法的緣故,導致這個水囊的使用有效期並不長,但對於方瑜來說,也差不多足夠了。

這個馬胃前麵保留著食腸,後麵的大腸口被方瑜直接打死結堵死。

那食腸如今幹癟的就像是皮帶一樣,但竄起來還是能流通水源而不至於外漏。

方瑜先將瓦罐取出,將裏麵剩餘的水先倒入到馬胃裏,然後他又燒了一瓦罐的水。

等待水燒開的時候,方瑜在河邊離河遠的地方,用木棍混合了一些河水,在土地上掏出了一個土坑。

等土坑挖好後,水也燒開了。

這次水燒開之後,方瑜從車廂內掏出了他之前獲得的體質複原藥劑剩下的瓶子。

將瓶塞打開後,方瑜將瓶子裏裝好的馬油倒入燒開的河水中。

簡單攪拌之後,混著油脂的河水帶著一股奇異的味道。

方瑜等待水變得溫熱之後,再次將這混合了油脂的水倒入水囊中。

等水囊鼓起來後,方瑜從車廂裏掏出一小節白色的馬骨。

這節馬骨是方瑜特意挑出來的,他也忘了這是馬的那個位置的骨頭了,這骨頭隻有腳大拇指粗細,有點橢圓的外表,中間中空。

方瑜將這節馬骨塞進了連接著馬尾的那條食腸口,隻前麵露出馬骨的一個小頭。接著,他用破布條將這個馬骨和食腸的口紮死。

這樣一來,一個簡易且瘋狂的灌腸裝置就弄好了。

是的!

現在方瑜唯一能想要可以解決方三多排便問題的方法也隻有灌腸了。

沒有甘油,就隻能用馬油代替。

雖然效果未知,但至少比隻用水要好點。

光用水,會刺激腸壁,破壞腸壁粘膜,不小心把腸子洗出血了,那才是大問題。

混了油脂之後,至少刺激性會少點,油脂也能幫助大腸蠕動。

至少這個方法,在方瑜看來,應該會有七成的把握。

做好這一切後,方瑜這才上車廂,小心的托著方三多,將方三多從車廂上抱下來。

將方三多放在了那個土坑邊上。

然後,方瑜就當著方三多的麵,將自己的方法一一告知給了自己的叔叔。

方三多的臉色越聽越是鐵青,直到方瑜說完之後,他才艱難的開口到。

“狗蛋,隻有這個方法嗎?”

方三多看向方瑜的眼神帶著一絲哀求。

在聽到方瑜說的方法後,要不是如今方瑜在他們心裏的地位不比之前,換成剛開始的方瑜的話,方三多早就幾個大逼兜子上去了。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辦法?

讓侄子給自己解決腸胃不通的問題,還是用的這個辦法?!!!

但現在方瑜的變化讓方三多兩人對他的話語已經有了下意識的服從和信任,所以,他才會詢問方瑜是否還有其他的辦法。

方瑜搖了搖頭。

看到方瑜搖頭,方三多的臉色更為難看了。

這個年過三十的男人,低下頭,任由那枯燥分叉的劉海將自己的臉遮住,然後開口說道。

過了好久,方三多才開口說道。

“狗蛋...你這樣,還不如讓叔死了算了...”

方三多一想到接下來兩人要做的事,他就感覺自己假如這樣活著,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方瑜沒有說話。

別說方三多了,就連他對接下去要做的事都要做好心理建設。

今晚注定是個有味道的夜晚。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開堅毅技能的準備。

他可以理解方三多的糾結。

死亡和社死,都是死亡,不過是兩個方麵。

一個意味著身體機能的死亡,另一個意味著精神層次的死亡。

假如給方三多做的是醫生,那方三多還能接受。

但為什麽得是他侄兒!!!

好想死了算球!

方三多在心裏不斷的咆哮著。

但最終,方三多還是下了決定。

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他明白,自己假如不趕緊接受治療的話,等待他的最終結果就是死亡。

先不說他還不想死。

光是死亡的原因,他就感覺,自己多是避免不了這種社死的場景了。

無非是一個在侄子麵前,另一個在閻王麵前罷了。

多重思量之後,最終還是求生意識占據了上風,方三多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療法。

看到方三多已經過了自己那關後,方瑜就從車廂裏又掏出了一塊黃油塊。

這是馬油皂。

用馬油,加上草木灰過濾出來的堿水,混合後,就形成了這個馬油皂。

這真是學好物理化,走遍全球都不怕!

方瑜將馬油皂在馬骨的頭上狠狠的打了一圈,讓整根馬骨都裹滿了皂油。

隨後方三多咬牙接過這根纏了食腸帶的馬骨。

在方三多接過馬虎後,方瑜這才起身,又取出兩根y字形的木棍插在兩人的中間,中間搭上一根木棍,然後,從車廂取出馬皮掛在了木棍上,形成了一個遮掩的屏風。

看到這個屏風的時候,方三多心中的壓力驟然就少了很多。

方瑜雖然提出了這個方法,但他顯然也是早有打算,有了這個屏風,很多事他也就能比較自然的邁過心裏的那道坎了。

索索悉悉。

不一會兒,隔著馬皮,方瑜聽到了方三多那裏忽然穿來了一聲怪異的呻吟聲,接著方三多略微有點尷尬和緊張的聲音從馬皮後麵響起。

“狗...狗蛋,我好了...”

方瑜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叔,記得感覺到腸胃裏麵開始充盈的時候,就要搓揉小腹,加快滲透”

說完後,等聽到方三多應聲之後,方瑜這才開始緩慢的擠壓水囊。

水囊裏混合了油脂的溫水順著食腸就流入了馬皮後麵,緊接著,另一邊的方三多傳出了一些極為細微的嗯啊聲後,水囊裏的水直到已經擠到快到底之後,方三多那邊終於傳來了一句話。

“狗蛋...你...你快走開!”

方瑜聞言,立刻一個起身,放下水囊,便迅速離開那個位置。

隔著老遠,方瑜都能聽見馬皮後麵傳來的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聲音。

接著,空氣中便開始回**著一股難以言表的異味。

好在這個地方十分開闊,方瑜還特意選擇了上風口,因此這個味道很快就被風吹散到了四周。

等到那些聲音全部停止後。

方瑜又等了許久。

最後,方瑜才看到方三多,扶著腰,岔著腿,姿勢異樣的從馬皮後麵出來。

方瑜的眼睛看向了他的小腹。

隻見他原本隆起的小腹現在已然平坦,而方三多整個人也感覺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一身輕鬆。

顯然,方三多剛剛的那通酣暢淋漓已經徹底打通了他的腸胃。

便秘危機,就此解除。

隻是,待在這個地方,方三多和方瑜這叔侄兩人始終還是有點尷尬。

況且就算有風,這個地方的味道還是會有點難以言表。

所以方瑜和方三多對視了一眼後,默契的一起互相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放回到了車廂裏,然後一起拉著車廂順著河流往前走了一段路後,這才停下。

身後原本方瑜挖出來的土坑已然消失,在它上麵出現了一個土堆,聳立於地麵之上,濕潤的地表上散發著一股活人勿進的濃鬱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