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這麽一倒,站在他身後已經完全看傻了的方三多和黃梅這才如夢初醒。

但是看著方瑜那一身的血跡,還有地上這兩具屍體。

一具無頭,頭顱滾在地上,那頭顱臉上的肌肉似乎都還在跳動,那人的嘴還一張一合的,像是上了岸的魚。

而另一具,從胸膛再到脖子,被樸刀直接割開了大半的肉體,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剖開了一般。

這種限製級的畫麵,換個心態弱一點的,現在當場暈厥才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方三多和黃梅兩人心態也說不上太強,但好在之前方瑜已經有打過預防針了,所以,兩人此時還沒有暈厥,現在正處於大腦空白階段。

看到方瑜倒地,黃梅一時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

直到看到方瑜掙紮著起身,卻一個踉蹌再次跌倒後,黃梅這才本能的上前了幾步,但那具屍體就在前麵地上擺著,讓她無從邁腿。

但又看了眼顫顫巍巍的打算再次起身的方瑜,她眼裏的擔憂讓她眼睛一閉,毅然的抬腿跨過屍體,摸索著就摸向了癱在地上的方瑜。

一摸到方瑜之後,她的眼睛就直接睜開,將方瑜小心的攙扶著起身,眼睛不敢離開方瑜半秒,驚慌而又無助的開口說道。

“狗蛋,你...你怎麽樣?現在嬸嬸要怎麽做?你告訴嬸嬸要怎麽做?”

黃梅謹記著方瑜之前的話,而且現在這幅場景,她真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她想幫方瑜,卻不知道能做什麽,隻能問她。

就在黃梅問出這話的時候,方三多也終於是做好了精神建設,同樣來到方瑜身邊,和黃梅一起將方瑜扶起來,不過,他臉上的表情相比黃梅還是鎮定了許多。

“扶我去旁邊的偏殿裏......”

方瑜也沒支開黃梅等人的攙扶,他現在的確有點脫力。

聽見方瑜的話,黃梅和方三多連忙架著方瑜便來到旁邊的偏殿,一進門後,兩人就將門關上,扶著方瑜坐在了偏殿裏的一個蒲團上。

方瑜一坐下後,先是讓黃梅和方三多放開攙著自己的手,然後便開始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揉捏了起來。

堅毅技能並沒有關閉。

所以,哪怕方瑜此時的手早已酸痛的不行,但它至少還沒斷,在堅毅技能的維持之下,它依然拖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軀體為方瑜的身體肌肉群做放鬆按摩。

方瑜此時全身的肌肉群都崩的死死的,方三多兩人攙扶著他的手臂的時候,隻感覺是在扶著一條巨蟒一般。

大量的乳酸堆積和肌肉發熱讓方瑜的身體都有點腫脹了起來。

在放鬆了一會兒後,原本崩緊的肌肉開始慢慢緩解,隨之而來的那就是無處不在的撕裂感和疼痛。

好在方瑜還有堅毅技能頂著,不讓現在方瑜連手指頭都別想動一下。

方瑜堅持著給自己的小腿和大腿揉搓了一會兒後,這才站立起身,擺出樁架子,運用臥虎樁來抖開身上的肌肉群,放鬆自己的身體。

旁邊的方三多和黃梅雖然看不懂方瑜在做什麽,但他們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打擾方瑜,於是兩人分工,黃梅看著方瑜,而方三多則拉開偏殿的門死死的盯著外麵,為他們把風。

方瑜調息了十幾分鍾後,感覺正常活動應該是沒問題了之後,這才停止了調息。

其實他的身體還沒恢複好,但此時時間寶貴,誰也不知道這些屍體會在什麽時候被發現。

方瑜睜開眼,看了下黃梅,對著她點了點頭,表示無礙之後,這才意念一動,打開了地圖。

假如是正常人被抓了之後,塞進地牢,出去之後,沒有仔細耗時間探查的話,基本是無法獲知這裏的地形和路線的。

但方瑜是正常人嗎?

開掛了,那還是人?這是大哥!

有地圖在,隻要方瑜親身走過探開的地圖,方瑜的地圖上就會有標記。

所以,方瑜隻要打開地圖就能知道他當時是怎麽進來的,而現在方瑜要做的,也就是探查下這條路線是否可以通行即可。

為了叔嬸的安全,他隻能將兩人暫時安置在這。

他讓方三多和黃梅,躲在了偏殿的供桌之下,告訴他們,在這裏安靜等他回來。

隨後,出了門,方瑜先將外麵的屍體也一塊藏在了供桌下麵。

地上血跡,方瑜沒辦法,隻能用蒲團勉強擦拭了一下後,就放棄繼續整理了。

最後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供品。

這座大殿似乎是主店,中間供奉的那個道人在旁邊的道旗上寫著是“太清玄真妙法靈尊”

這似乎就是祂的封號了。

之前方瑜被遮著眼睛,看不清這道人道袍上的紋路,如今看來,這些紋路似乎像是用小篆書寫的字符一般。

方瑜隻能估摸著猜出一個“靈”字。

其他的一概不知。

對於這供奉的道人,方瑜也隻是看了幾眼,隨後就把眼睛落在了桌上的供品處。

道教的供品一般為五供,即香、花、燈、水、果。

香,自然就是供香了,花,就是鮮花或者裝飾花,燈,即為蠟燭或者油燈,水,就是正常的水,果,便是供果了。

當然,有些還有十供,就不一一探究了。

反正,這座道觀用的就是五供。

供桌上擺的都是水果。

方瑜舔了舔嘴唇,本想拿幾個吃吃,但又怕別人因為這個發現破綻,隻能最後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走出主殿的方瑜,身穿著粗布奴仆的衣服,一路上潛行在陰影之中,順著來時的道路,向著外麵走去。

有地圖做指引,方瑜甚至可以直接從一些殿房的偏巷和小道來隱蔽他的身影。

這個道觀的確是大!

反倒是方便了方瑜的行動。

方瑜一路潛行,不僅隱蔽性更高,而且在這期間也算是開圖,地圖上顯示的道觀建築和道路愈發完整。

一路上,他一直躲著道觀內巡邏的人員。

此時正是白天臨近傍晚時分。

距離他們抵達道觀,過去了快一天的時間。

哦...才一天?

方瑜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隻是在這道觀裏關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如此看來,細數一番,他剛被抓進來,就先被喂了一頓飯,休息了幾小時後,就被抓去試藥,試了藥後,就開始他的越獄計劃。

緊接著,伏殺巡邏隊,扒衣服,放方三多和黃梅出來。

接著再次開大,和守門人搏殺,搏殺完,調理了一會兒,就繼續出來探圖。

整個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沒有一點尿點。

哪怕是剛開始休息的那幾個小時,實際上他也在用匕首鋸木柱子,出去後又探了下地牢裏的地形。

整整一天,他不眠不休,要不是有這內景的精神底子在,此刻他早就應該沒什麽精神了。

這一天全天無休,還幹的都是大活,放正常人,怕是會直接猝死!

方瑜稍微調侃了一下自己,恢複了下精神。

他畢竟還是肉體凡胎,又不是超人,精神的消耗雖然沒有太過嚴重,但他偶爾還是會緩解下精神,調節下心態。

這樣胡思亂想,也是一種放鬆的方式。

正當他一邊放鬆精神一邊繼續貓著身體探路的時候,忽然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道人!

假如隻是普通道人的話,他倒不會多注意。

主要是,這道人似乎就是之前給方瑜喂藥的那個道人!

方瑜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改變了路線,跟了上去。

經過守門人那一站,方瑜已經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似乎有著類似現代武俠裏麵說的某種奇異修煉方式。

他們出手的力道和敏捷度十分驚人,但他們的體魄卻沒有對應的那般強大。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而且,經過主線任務的描述,以及這一路上,靈主教給他的震撼,都讓他了解到,這個世界,估摸著是有著類似他虎行拳這般神奇的設定。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兩次戰鬥之後,就將靈藥的能量揮霍一空。

他本以為這一瓶靈藥好歹能讓他逃出道觀。

但結果卻是他想多了。

如今的他,假如逃出道觀前不用動手還好,要是動手的話,沒有足夠能量供給爆發的話,隻要再來一對守門人,方瑜就隻能跪了。

這種底牌都用光了的感覺,讓方瑜很沒有安全感。

正是考慮到這點,方瑜這才決定鋌而走險,再跟下這道人,看下能不能從他身上搞點東西出來。

比如自己現在急缺的靈藥。

方瑜偷摸摸的跟在了這道人的身後,憑借著天色漸暗,而且那道人似乎也一臉的疲倦,就像是現代上了一天班的社畜一般。

雙肩下垂,整個人就像失去了靈魂一般,胸腔前傾著走路,時不時的還會用手錘錘他的脖子和,就連頭上的束冠被他弄歪了都渾然不知。

這幅熟悉的打工人下班的情景讓方瑜都一時有點不忍心對他下手了。

方瑜就看著這道人走進一處後院,繞過屏風,來到後麵的一處偏房。

這偏房似乎就是這道人們休息的地方,方瑜能看到有不少道人都在這裏進進出出的。

繞過後院,方瑜找了一顆靠著牆院的大樹,像隻山貓一般,三兩下便爬了上去。

借著樹蔭的遮擋,方瑜可以清楚的看到後院內的情況而不被發現。

借由著樹的高度,方瑜居高臨下,看到院子裏的那些道人,如同以前大學宿舍裏的那些舍友一般,在院子裏打鬧收拾。

院子中間有一口井,不少的道人就頭上紮了一個木簪或者用布頭簡單包裹著,然後在那排隊打水。

也有道人就穿著一身白色或者灰色的內襯,就在院子裏的庭院上坐著閑聊,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之前的那位道人,一進去之後,就有不少的人和他打招呼,而他顯然和這裏麵的人也十分熟絡,原本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進來後,腰都挺直了。

他路過打水的道人旁邊的時候,還直接借由一個打好水的道人手上的臉盆,一下把頭埋進去,洗了把臉後,笑哈哈的抬頭。

看到自己剛打的水被他弄髒後,方瑜聽到這家夥貌似大聲的罵了一句“直娘賊”後,索性將水盆放在旁邊的石桌上,就將水往他身上潑。

那道人一邊笑著,一邊躲避著他的潑水攻擊,躲過之後,還會嘲笑一番,旁邊的人見狀,發出“吼呦,吼呦”的起哄聲後,一起上前向那道人潑水。

等道人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的那身道袍都已經濕透了,但他卻渾然不在意,直接推門而入。

而外麵的人,少了一個道人後,不一會兒,就會又出現一個“道人”的角色。

院子裏的笑聲都沒停過。

方瑜想了想,先通過大樹翻進了後院後,進入了院子裏,將窗戶上的紙膜用樹枝捅破。往裏瞧了瞧。

哎...果然是集體宿舍......

方瑜在進入後院的時候,其實就大致有這個猜測了。

而集體宿舍的話,那方瑜原本打算找個道人單獨“詢問”的話,風險就很大了。

方瑜搖了搖頭,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了掛在房間內木架上的一套道袍,眼睛突然一亮!

十來分鍾後,房間門被兩個簡服道人推開,他們說說笑笑的,一起進了房間。

其中一個約摸二十幾歲的道人眼神在自己的衣架上略過,幾秒後,他的眼神再次凝聚在衣架上。

“嗯?!!我衣服呢?!!”

他明明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道袍還掛在木架上,整整齊齊的掛著,現在,木架上卻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人也發出了驚呼。

“藥呢?我們的靈藥呢?!!”

隻見他捧著一個木盒子,木盒子中是一個軟墊,軟墊有著一個個的孔,這是他們放靈藥的木匣子,是他們備用的藥物,這玩意兒可是靈主教的寶貝,每一瓶的使用都要上報的,瓶子上也有編號,現在這盒子裏的靈藥都丟了,一旦被靈使知道,那他們可就.......

一想到這,他的膝蓋就是一軟。

這靈藥,向來都是給別人用的,他們自己用的隻有一款。

而一旦靈藥失竊,那他們要用的,就是另一款了...

就在房間內雞飛狗跳的時候,方瑜此時早已翻出了牆壁,在大樹後麵淅淅索索的動作了一番,再次出現的時候,便是一個身穿道袍的黑臉小子。

黑臉沒辦法,全是曬的。

方瑜的身高勉強也夠撐起這件道袍,看上去人是黑了點,但方瑜走起路來抬頭挺胸的,倒也有幾分道爺的姿態。

他的手上還抓著一個小布包,一動,那小布包就發出了瓷瓶碰撞的細微聲音。

方瑜將布包放下,先把道袍下擺往腰上一紮,拿起一團粗布衣服,幾個手腳功夫之下,便爬上了樹丫上,將粗布衣放在樹杈上,這樣隻要不是有人剛好就在樹下抬頭,基本就看不到這件衣服。

隨後,方瑜這才跳下樹,撫了撫道袍,又正了下自己綁了半天的束冠後,這才向著原本出去的路,正大光明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