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陪吃陪喝陪洗澡

初進沈家的時候,她覺得很奇怪,除了牆上掛著一個中年男子的黑白相框,就是沈媽媽和沈先非身上有戴孝,其他一點也看不出這是一個剛剛辦過喪事的家庭。

沈先非的家很小,呈長方型,據目測,整個屋子不會超過二十平米。一進門的地方有一個矮矮的木梯,是通向二樓的小閣樓。屋子裏隻看到一個破舊的沙發,沙發對麵是一個櫃子,櫃子上放著一個舊式的21寸電視機,然後就是麵前這個半高的桌子和兩個板凳,旁邊窗戶下就是一個簡單的灶台。整個屋子雖小,但看上去卻是幹幹淨淨,十分清爽。

並沒有看到床,桑渝想,那閣樓上應該擺放的是張床吧。

桑渝往閣樓上張望了兩眼,一層紗擋住了裏麵的風景,也就放棄了再看,回過頭便迎上了沈先非不友善的目光,桑渝挑了挑眉,端起了麵前的飯碗。

桌上沒有大魚大肉,隻有簡單的三菜一湯,一份韭菜炒雞蛋,一份茭白炒肉絲,一份青椒炒肉絲,還有一個西紅柿蛋湯。很明顯,青椒炒肉絲是後來加的菜。

並不是吳玉芳會神機妙算,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兒子一定會把那個女生再帶回來,而是她早就知道回市內的班車,提前了半小時出發。所以,在加上很不湊巧的下起了大雨,所謂天時,地利,怎麽可以少了她這個人和呢。

最平常不過的家常菜,可桑渝活了這近十九年,都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菜。

在沈先非的瞪視下,無視他無聲的抗議,桑渝的筷子就像是粘在了三盤菜和一碗湯裏出不來了。

黑著一張臉,沈先非不得不起身去電飯煲裏再盛一碗飯。

當沈先非再度坐在桌前的時候,盤子裏隻剩下稀稀拉拉地幾根韭菜、茭白和青椒,一根肉絲也見不到,湯碗裏也隻剩下兩三塊西紅柿。

隻是盛個飯的功夫,菜一下子就被桑渝掃蕩了一大半。

沈先非抓著筷子的手,青筋暴突。

“啊,好飽。好久沒這樣吃過飯菜了,你媽燒的菜真的超讚。你看你,這都是第三碗飯了。”吃飽了喝足了,桑渝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一邊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胃部,一邊對沈先非說。

當她抬眸看到沈先非端著一碗白飯滿臉陰沉地正看著她,她不明白地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又說錯什麽?”

麵對桑渝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沈先非咬著牙,將麵前盤子裏的菜,全數撥到碗裏,狠狠地扒著碗裏的飯菜。

“又不是□□,你有必要這樣吃嗎?”桑渝很蔑視地看了一眼沈先非。

“咳咳咳——”素來吃飯很斯文的沈先非,自從遇到桑渝之後,隻要是在吃飯的時候看到她或者是想到她,那肯定是一不心就會被嗆著。沈先非平複了氣息,衝著桑渝吼道,“你能不能閉嘴別說話?咳咳咳——”

這時,吳玉芳曬好了衣服剛好進門,看到兒子吃個飯也能被嗆著,還衝著人家小女生發火,便道:“啊喲,臭小子你多大的人了,吃個飯這麽急幹嘛,又沒有人和你搶。”

這頓飯,無論如何,沈先非是再也吃不下了,放下手中的碗,連同桌上的空盤子空碗一一收拾起。

桑渝見著,立即說:“我來洗吧。”

“你離我遠點。”沈先非怒道。

“臭小子,你這麽凶做什麽?小心以後娶不到老婆。”吳玉芳踩著樓梯上了小閣樓。

沈先非抱著碗筷出了屋門。

桑渝覺得白吃人家一頓飯菜,至少要做點事情,於是跟了出去。

“我來洗吧。”桑渝擠在沈先非的身邊,硬是要幫他洗碗,一雙狼爪向他抓著洗碗布的右手抓去。

沈先非沒吃飽,心情很糟,看到桑渝死命地要幫他洗碗,他冷哼了一聲。

他沒見過有女生能像她這麽能吃的,跟豬一樣,既然吃了那麽多,就消耗些體力做些事。想著,他便將手中的洗碗布丟給了她,徑自回了屋。

坐在沙發上,沈先非看著電視,但是電視裏究竟在放什麽他並沒在意,隻知道是一個清裝的女人在電視上蹦來蹦去,整個人心思不知飛到哪去了。

突然,“叭”的一聲傳來。

沈先非從沙發上彈起,才走到門口,接著又聽到“叭叭”兩聲。出了門,借著屋外的燈光,沈先非看到水池旁的地麵上,一片白色碎瓷。

“你到底是洗碗還是砸碗?”沈先非衝過去,一把奪過桑渝手中的洗碗布,“不用你洗了,你回屋裏去。”

沈先非看著洗碗盆裏的泡沫,忍不住,頭上的青筋又暴了出來。這個該死的丫頭,究竟放了多少洗潔精,整個盆裏除了泡沫,什麽都看不到。

桑渝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一臉無辜地說:“那個,手太滑了,一不小心,它就飛出去了。”

一共三個盤子兩個飯碗一個湯碗,被她打的還剩下,兩個盤子一個飯碗。

從遇上桑渝之後,沈先非就覺得是惡運當頭,不,是惡鬼纏身。他匆匆洗好了兩個盤子和那個碗,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殘局,回到屋中。

桑渝跟了進去,看到他一臉煞氣地坐在沙發上,隻好立在門口處。

“咦,又吵架了?”吳玉芳從閣樓上下來,手中拿著一條裙子,遞給桑渝,笑道,“舊衣服,今晚你得將就一晚上了。”

桑渝愣愣地接過衣服,腦子轉得飛快,這麽大點的地方,要在哪換衣服洗澡。

吳玉芳走過去,衝著兒子說道:“別看了,還珠格格有什麽好看的,年年放,月月放,你不膩,我都膩了。快起來,陪人家女生去洗澡。”

“啊,他要陪我去洗澡?!”桑渝將手中的衣服抱得死緊,有些懷疑地看著吳玉芳,怎麽會有這麽開明的媽媽,居然指使兒子和女生洗鴛鴦浴。

“不遠,就在對麵。”吳玉芳笑著指著窗外斜對麵的一間屋子。

桑渝回過頭,看到對麵黑漆漆的屋子,不禁咽了口口水,難道真是天黑好辦事?她是喜歡麵前的笨鳥,但是她是想和他好好談場戀愛,然後兩人的愛情循序漸進,而不是這種一步到位。

沈先非起身,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便出了屋。

桑渝猶豫地挪了一步。

吳玉芳笑著說:“打熱水什麽的,你就叫阿非弄好了。快去吧,早點洗完了早點回來休息。”

吳玉芳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個重磅炸彈在桑渝的眼前“轟地”一下炸開。

到了斜對麵的屋子,桑渝才知道,原來這是一間公用的簡易衛生間,就是供住在這個院落的人洗澡的地方。夏天的時候,洗澡的人比較多,這裏便成了女人們專用的衝涼地,男人們一律水池邊上解決,就像沈先非那樣。

之所以沈先非會來“陪”洗澡,是因為門栓壞了,還沒有修好,沈先非隻是站在門外,以防有人誤闖進去。

這是桑渝活了十九年來,洗得最鬱悶的一次澡,沒有浴缸沒有花灑,隻有一桶熱水和一個盆,沒有沐浴露,更不可能洗泡泡浴,隻有一塊肥皂,洗累了隻能蹲著,不能躺也不能坐,還要時時刻刻防著花蚊子的偷襲……

桑渝再次在心中呐喊,她應該堅持要老吳找車接她回去的……

“你到底還要洗多久?”立在門外,沈先非至少站了有半個鍾頭,每過十分鍾他就喊一次,裏麵的人就無力地應一次。

“……出來了。”桑渝穿著吳玉芳給的粉色棉布連衣裙立在門口,雖然舊了一點,但是很合桑渝的身。

她終於洗完了,屁股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大包包,如果再不出來,她就要崩潰了。

沈先非進去把裏麵收拾幹淨,提著水桶,又回到家中。

桑渝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盯著眼前的電視機,腦子裏卻是在想剛才打碎了一個盤子兩個碗,明天回到市裏,一定買一套讓人給送過來。

驀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麵前,桑渝抬起頭,望向麵無表情的沈先非,疑惑地問:“幹嘛,我又礙你事了?”

這屋子這麽大的地方,除了沙發還有板凳,就算他要坐沙發,她也隻坐了沙發一端,旁邊兩人的位子,她又沒有占著。

沈先非淡淡地開口:“你坐在我床上,我怎麽睡覺?”

桑渝驚愕地看向屁股下的沙發,這麽窄的沙發,怎麽可能是他的床。緩緩起身,桑渝便看見沈先非將沙發的表麵輕輕一搬,儼然成了一張小小的雙人床。

桑渝指著這張床說:“今晚我跟你睡這張床?”

沙發床的表麵那麵硬,怎麽睡啊,還這麽小,在家裏,她一個人的床都有這張沙發床兩倍大。

沈先非抬起頭,給了她一個“你做夢呢”的眼色,便往沙發床上一躺,背過身去。

吳玉芳從閣樓上探了一個頭下來,笑著說:“小桑,你跟我睡上麵,”

桑渝的臉微微一紅,難怪沈先非剛才那樣看她,她真是臉丟大了。

第二天早上,五點不到,桑渝便被從床上給挖了起來。

因為沈先非說要趕早上六點的班車回N市。

昨夜,睡在閣樓上的床鋪上,硬硬的板床讓桑渝一夜都沒睡好,這讓她想起她睡在學校的第一夜,也是輾轉反複,第二天便找人按照學校床的尺寸給定做了一個軟軟的床墊。

撐到淩晨三四點,她這個傳說中嬌滴滴的豌豆公主,實在是困得撐不下去了,才瞌上了眼。

沈先非站在閣樓下,叫了她半天,沒見到她起床,到是見到兩個枕頭相繼飛了下來。

黑煞著一張臉,沈先非決定親自上去叫醒她。

桑渝隻要沒睡飽,脾氣會很差,通常會把吵醒她清夢的人給揍一頓。沈先非這一叫,自然是少不了挨了她幾拳。

當桑渝被強製拖下閣樓的時候,眯著朦朧睡眼,隱隱約約看著沈先非的臉好似發了福的包公臉。

兩人再次出現在小巷的時候,周圍的鄰居一個個都很驚訝:

“阿非啊,你女朋友昨天沒回家啊?”

“瞧我這老糊塗,昨天兩人走的時候忘了告訴你們,班車時間提前了。”

“兩人看樣子都沒什麽精神,昨夜太累了,沒睡好吧。”

“阿非你的臉好像有點腫?”

“……”

兩人在一群人七嘴八舌之下,終於離開了那條狹長而混亂的小巷。

桑渝給老吳打了電話,昨天桑振揚喝的太多,還沒出上海城,就吐得一塌糊塗,老吳沒辦法隻得留在上海照顧他,所以桑渝隻有和沈先非去擠班車。

自沈先非又被桑渝給打了,一直到車上,都沒有和桑渝說過一句話。

桑渝一上了車就繼續和周公約會。

兩個人並排挨在那狹小的座位裏,汽車在國道上一個顛簸,兩人身體不免一陣相撞。桑渝的頭便會很自然的歪倒在沈先非的肩上,而閉目養神的沈先非,總是很不留情麵地將她的頭撥開。

一次次顛簸,一次次頭依在沈先非的肩上,一次次被他無情地撥開,最後桑渝終於忍不住發了火:“你手抽筋了沒事老撥我頭幹嘛?靠一下又不會死。你再敢撥我的頭一次試試看,我一定會讓你右半邊臉和左半邊臉一樣對稱。”

說著,桑渝霸道地整個人依在沈先非的身上,繼續與周公約會。

無論沈先非的臉有多黑,煞氣有多重,為了不讓全車的人看笑話,他隻有全數忍了下來。

這就樣,桑渝成功地靠在沈先非身上一直睡到N市車站。

下了車,桑渝滿意地伸了個懶腰,卻看見沈先非一人獨自上了公交車,追了上去,車子卻開跑了。

無奈之下,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先回學校了。

回到宿舍,桑渝對去沈先非家的事隻字不提,也沒有向以前一樣去找沈先非,而是著手另外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打碎了沈先非家的碗,桑渝當天下午就派人給送去了兩套,還吩咐如果沈媽媽拒收,那人就不用回N市了。

西街那一晚上的事,似乎在兩人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月兒:那個,太愛你了,是的,那是倒車雷達,偶這個白癡,居然忘了倒車雷達了這個玩藝了,那個我改好了,讓阿非的後杠被撞過,然後倒車雷達感應器掃地了。當時為了寫這個撞車,我想了N種可能,因為倒車把人撞暈要有點技術,這不得不讓我想到那個卡車位用的柱子了,不然怎麽也撞不暈。謝謝親,幫我找了個這個大BUG,麽麽麽。

宛辰:好象現在隻能在文下見到你了,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在摸魚。謝謝你的跆拳道普及知識,我果然是個白癡,查到四五六三段是高手,我就寫了,昨天晚上為了衣服,查到四段可以開跆拳道館了,是大師級別了,我一看嚇倒,準備要改的,結果你今天幫我把這個全列出來了,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謝謝你。瞧,門外漢丟了人,全部改過了,謝謝。我按照年紀改成相應的段段了。好萌你男友,居然是黑帶。

無法 一一回複留言了,不好意思。我會針對大家的留言,以後統一回答的。

現代文原來比古代文還能鬧笑話,那個親們看到不合理的常識,要幫我提啊,鬧了笑話就好丟人了。

還有我的存稿用完了.......

謝謝,摸魚完畢,要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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