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被拒之門外
桑渝回轉頭,看見換好一身衣服的沈先非站在麵前,連忙將抓那小寶的手給鬆了,改摟著她,拍了拍她有些汙髒的胸前,對沈先非說:“哦,我在給她撣灰。”
眉頭蹙得很緊,沈先非不信任地從桑渝手裏輕輕拉過小寶:“小寶,究竟怎麽回事?是不是她欺負你們了?”
挑著眉,桑渝盯著小寶,從包裏又摸出了兩顆巧克力,狠狠地撕了包裝紙,塞進自己的嘴裏,並以眼色警告小寶,別亂說話,要想吃巧克力,就要聽話。
此招果真湊效,小寶看到那顆巧克力,兩隻小眼睛都迷成了一條縫,咧著嘴,小聲地對沈先非說:“阿非哥哥,我們的人不夠,想拉姐姐去捉貓貓。”
沈先非疑惑地看了看桑渝,未久,便對小寶說:“小寶,要記著,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你們幾個也是的,都要記著,別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快回家吃飯吧,不然你們家裏人又要好找了。快回去吧。”
話說氣多了傷身。
桑渝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和沈先非一般見識,於是憤憤地將整個巧克力全包進嘴裏,並以威脅的眼色狠瞪了那幾個小屁孩,含幾個沒守沒毅力的小,連紙屑都別想了。
幾個小孩,一個個隻能眼巴巴地離開了,還不停地三步一回頭,盯著桑渝的包包看。
終於清靜了,沈先非看都不看桑渝一眼,便徑自往家裏走去。
在桑渝追上的同時,“嘭”地一聲關門聲響,沈先非就將桑渝隔在了家門之外。
“阿非,好好的你關什麽門?這麽熱的天要開門透透氣。”沈母吳玉芳正在炒著菜,瞧見兒子陰沉著臉一進屋就把門關了,簡直是莫明其妙。
“討厭的蚊子蒼蠅太多了。”沈先非一屁股坐在家中唯一一個又破又舊的沙發上,愣愣地盯著窗外的高牆。
“蚊子?蒼蠅?還好啊,我倒是覺得最近家中多了不少蟑螂。”吳玉芳炒好了韭菜炒蛋,招呼沈先俘來端菜,可沈先非自從進了家門,就對著那扇窗戶發呆,吳玉芳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於是她走過去,在兒子的麵前招了招手,“臭小子,你怎麽了?從剛才進了家門就不對勁。是不是剛才有女生偷窺你衝涼?”
“……沒的事”沈先非輕哼一聲帶過,他不能確定桑渝有沒有看到他衝澡。
累了三天了,幾乎是沒怎麽合眼,才得了一點空閑去衝個涼,但是在看到她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心中有種莫明的感覺,一種理不清說不明的亂。
她怎麽能找到他家的?她怎麽會來的?
吳玉芳挑著眉看著兒子陰晴不定的臉,直覺有問題,於是俯下身,湊近兒子的臉,問道:“既然不是女生偷窺你衝涼,你幹嘛這麽心神不寧?有情況。”
“沒的事……”忽然看著媽媽靠得很近的臉,沈先非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端菜。
“真的沒事?”吳玉芳追到兒子身後,“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從小一撒謊,你的聲音就會像蚊子含明顯地中氣不足。”
“媽,你最近變得有些無聊了,吃飯了。”沈先非盛了兩碗飯,便坐下吃起了飯,決定不理母親。
抬眼往窗外眺望,吳玉芳看到一個在不停來回走動的人影,是個女孩子。這臭小子,回來奔個喪,才四天,就有女孩子追到家裏來了。不過這個女孩,能讓喜怒從來不表現在臉上的兒子坐立不安,到是頭一個。
沈玉芳不禁好奇,走向了門處。
“啊——”桑渝狠拍了一下小腿,打死了一隻花蚊子。
自沈先墳了門進了屋子,她就在這天井式的小院裏來回不停地走動,一是為了躲可惡的蚊子,二是在想她要不要去。
沈先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門關上,那種拒人於門外的態度,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心中就好像是被綁了條繩子,因為他這種冷漠無情而越扯越緊,說不出的鬱悶。
得知他父親在獄中自殺的事,她有去打聽過,是因為他父親受不了那種苦不堪言難以煎熬的獄中生活,才選擇自殺的。
其實,她來這裏的目的,也隻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或許是和曾梓敖、思思、沙沙和初初他們在一起多了,她已經被他們打擊得早沒有了以前的銳氣。
思思最直接,因為沈先非,說現在的她就是一隻沒用的紙老虎,人見人唾棄。
自從和曾梓敖混在一起後,曾梓敖就成了她的形象顧問,從穿衣到吃飯,從走路到說話,都在他的嚴格掌控下,因為曾梓敖立誓要將她改造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氣質淑女。
她一開始很好奇,明明就是一個學計算機的,曾梓敖怎麽就對女人的東西這麽了解,甚至有一段時間以為他是個玻璃人,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妹妹從高一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家雜誌社的特約平麵,他平時看他妹妹沒事就在那折騰,家裏的服裝雜誌一堆又一堆,他自然就順帶記下了。
除了在跆拳道館的時候,她很勇猛,能夠吐氣揚眉,能夠大聲說話,能夠把整天沒事就折騰她的曾梓敖當成那個絕情的沈先非痛揍一頓,其他時候,她還真的成了一隻名副其實的紙老虎。
一想到沈先非說於佳是他女朋友的時候,她就咬牙切齒,但回想那個孤獨的聖誕夜,在她最餓、最寂寞的時候,是他請她吃了一碗麵,她就會雙目炯炯有神,發出狼嗷那種優美的聲音。
為什麽她的愛情隻值一碗麵?害她有事沒事就跑那家麵館去吃麵,每次老板都會問她,你男朋友怎麽沒一起來,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大半學期,她沒有再靠近他,但是眼睛、耳朵和心總是忍不住隨著他的所在而轉動。
現在,看到他一沒憔悴,二沒想不開,她也就放心了。
自嘲地笑了笑,她決定回N市。剛才又看到了他的,她決定要對他負責,絕不能做出那種隨便占人家便宜的卑鄙行徑。等回到N市,她養精蓄銳,重新開始部署她的“追鳥計劃”。
剛邁了一步,這時門開了。
打開屋門,吳玉芳看到了那個披肩中長發的女生,長得很漂亮,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教養家庭出生的孩子,彎了彎唇,問:“這位同學,你是來找我們家阿非的?”
桑渝張大了嘴,望著開門的中年婦人,雖然歲月的磨痕無情地在她臉上刻劃出,但依舊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很美的女子,她應該就是沈先非的母親了,因為沈先非的眼睛和嘴角幾乎是她的翻版。
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桑渝微微點了點。
“進來坐吧。站在外麵喂蚊子,挺不好受的。還沒吃飯吧,進來吃個便飯。”吳玉芳向桑渝招了招手。
感受到沈母的好意,桑渝先是微微一怔,然後頜首:“哦,不了,我打算走了,打擾了。”
吳玉芳看了看天色,這會也已經晚了,不論這個女生家住哪,若是住城裏,就算現在回去,那也要到很晚才能到家,而且西街附近很亂,放任這樣一個漂亮的女生晚上一人回家,她有些不放心。
“客氣什麽,快點進來。”吳玉芳已經出門,想要拉桑渝進屋。
這時,在屋內憋了很久的沈先非終於忍不住衝出了屋子:“媽,人家都說要走了,你幹什麽攔著人家?”
“你這個臭小子,怎麽說話的?”吳玉芳回頭狠瞪了沈先非一眼。
聽到沈先非的話,桑渝的心揪痛得擰成了一團,但是納不服輸的氣焰隨著體內小宇宙的焚燃一同爆發了。
驀地,她緊緊地咬住下唇,豆大的淚水就這樣從她澄澈的雙眸中湧出。
吳玉芳一看,兒子一句話便把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女生給弄哭了,於是打了那臭小子一巴掌,便走向前哄起桑渝:“那個,同學你別哭,其實我們家阿非呢——”
“媽,她很會演戲的,我上過她的當。”
一句話,讓桑渝的眼淚落得更凶了,緊抿著唇,低聲啜泣,還會不停地深吸著氣,試圖平複自己看似紊亂不堪的情緒。
“你個臭小子,怎麽這麽說話。”吳玉芳又給了兒子一腳,隨即對桑渝說,“同學,你別哭,有阿姨在,你放心,臭小子欺負不了你。那個我們家臭小子雖然人冷了點,愣頭愣腦了一點,其實他的內心是很的,一但爆發了肯定是讓人招架不住。”
桑渝在聽了沈母的話之後,她真的很想笑,但是氣不過沈先非那種冷漠的樣子,決定還是假裝楚楚可憐的形象博得同情到底。
是誰說的,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老媽的心,所以萬事要從婆婆開始入手。
沈先非再也看不下去聽不下去,不顧母親的白眼,走上前便拉起桑渝的手腕,大力地帶著她出了院門。
桑渝一路任由沈先非拽著走了十多米,終於他停下了。
寒著俊臉,他甩開了她的手腕,冷冷地說道:“現在就我們兩人,你也不用裝了,收起你那作假的眼淚。”
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桑渝抬起頭,對上沈先非飽含怒氣的雙眸,反譏:“什麽裝不裝的?眼淚本來就是真的,不然你哭個假的眼淚出來給我看看。”
“你——”雖然沈先非很生氣,但在院子裏看到她的時候,心底最深處的在那一瞬間被觸動了,“你怎麽會好端端跑到我家這裏來?”
不論之前她做的事有多麽荒唐,但是她在知道他家裏出了事,能跑來看他,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桑渝垂下眼簾,咬著唇,卻答不上話來。她其實就是想來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沈先非看到她這種樣子,驀地,莫明的耳朵紅了起來。
他輕咳了一聲,然後哼著鼻音說:“走吧,我送你去車站。”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便徑直往巷口方向走去。
到車站?桑渝想說自己有車過來,轉念想到笨鳥要送她去車站,可以多說會話,話到嘴爆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喂,笨鳥,我在你家門外免費幫你家喂了那麽多蚊子,你怎麽小氣的連頓飯也不舍得請我吃?”桑渝追上前。
“我說過別叫我笨鳥,很難聽。”沈先非回過頭狠瞪了桑渝一眼,“我們家就燒了兩個人的飯,沒有多餘的了。”
“那你的分我一半好了,你餓一頓應該不會差。”
沈先非動了動嘴唇,沒有接話,快步向前走。
桑渝聳了聳肩,心道:良好的開端就是成功的一半,至少笨鳥會送她去車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