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江璞玉身世

清風宮門前,秦貴妃站在白玉般的台階上,翹首以盼。

她上身著玫紅色牡丹花紋抹胸,外披白色紗衣,纖腰以雲帶約束,不盈一握,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一頭青絲高高挽起仙雲髻,斜插上一支藍寶石蝴蝶發簪,發後別了一朵牡丹絹花,突顯得雍容華貴。

她一雙清目澈如水晶,淡掃蛾眉,薄粉敷麵,美麗不可方物,額間一抹憂慮隱現,真真是我見猶憐。

秦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皇貴妃,二十年前,她拋下丈夫和一歲之子,跟當時還是皇子的納蘭律,入了皇室,做了皇子側妃。莫說她嫌貧愛富,追求名利,哪個女子不追求富貴,況且,當時的情景,是她一個小女子反抗得了的嗎?她是拚了多大的努力,才保得了他們父子安康,誰能知道?

她的前夫,違反國法私造兵器,若不是來追捕的人是納蘭律,又偏巧納蘭律對她一見鍾情,他們一家三口,哪還有活命……她不跟納蘭律走,他的丈夫和兒子,生命就終結在那一刻,她怎麽忍心!情願落得前夫日日咒罵,落得親生兒子懷恨在心,她也隻有一個選擇。

所幸,納蘭律不計前嫌,這麽多年對她甚好,雖然皇後逝後,並未立她為後,可是她的身份也猶如皇後般尊貴,乃後宮之首,而他們的皇兒,納蘭滄海,出落的出塵脫俗,才華橫溢,更讓她添了一層安慰。

然而,她的玉兒……仍是她心頭的疤痕,這麽多年,他無有母親疼愛,不能在娘親膝下撒嬌,對她更是毫無孺慕之情。他就像街頭乞討的孩子,不知道是怎樣饑一頓飽一頓的長大的,在他八歲那年,她終於暗地裏找到了他,派人將他送到南山慕原老人為徒。她按耐著思念之情,等到兩年後,玉兒他已裉去凡塵世俗之氣,成長的豐神秀異,她便請求皇上讓他為皇兒做伴讀。

她以為玉兒並不知她是誰,但是,當她第一眼見到他,雖然是數年不見,她也一眼看出那是她的孩兒,是她心心念著的玉兒。她想偷偷的補償他,可是他的眼神清冷淡漠,從不跟她靠近。她知道了,玉兒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娘親。

他很瘦,很瘦,瘦小的還不如皇兒高大,他的眼神不像一個才十歲的孩子,反倒像是看破了紅塵。她心如刀割,將他帶到寢宮想細細的看他,想抱著他大哭一場,但是,他什麽也沒說,拒絕了她轉身離去。

從此,她竟不敢公然到他跟前,常常悄悄在一旁看著他和皇兒戲耍。

她終於能看著孩子長大了,雖然並不是相伴。

玉兒與皇兒一般,聰慧過人,而且刻苦耐勞,十四歲便高中文、武狀元,一路開始做官,節節高升,竟然一路做到了一品大員:丞相。

她瞧著麵若清淡的玉兒,心中隱隱不定,終於,她從皇兒口中得知,他們決定密謀一件大事,她猜到了,皇兒與玉兒有天生的手足之情,這些年形影不離,彼此信任,奪位大事,二人已悄悄商定。

她是擔心害怕的,但是,皇兒說,在太子的心中,他的母後是因了她的存在才憂鬱而終的,心中對她頗是記恨,如若他順利成章的做了皇上,對於壓了他母後一生的貴妃,他會如何對待?可想而知!而他這個皇子,也免不了總有一天被屠殺的命運!連帶著,他同母異父的哥哥江璞玉!也在劫難逃!

他們這一家,終將死在太子登基的那一天。

父皇不在,豈還有他們母子生存的一天?

所以,奪權勢在必得!也是孤注一擲!

但是,改立太子,皇上始終不肯。太子乃嫡子正宗,無過豈可廢除。她無奈,隻得聽從皇兒之意,並勸玉兒相助自己的弟弟,玉兒雖然淡漠刻薄,但是,他答應了。為了他們也為了他自己。他願意助皇兒一臂之力,皇兒則許他半壁江山。

這一切,都在秘密而茁壯的進行著,可是……節外生枝,當她知道了他們兄弟二人圍著一個女子,有了分歧,她很擔心……

原本她是很開心的,當知道了玉兒有了喜歡的女子,她感謝那個女子給了玉兒溫暖,這麽多年,她掛牽的,虧欠的,總算有人為她彌補,就算玉兒不會因為這個對她好臉,但是,在一個母親的心裏,隻要玉兒不再那麽可憐……

殿門外,緩步優雅的走來一身淡黃色錦袍的納蘭滄海,他身材挺拔,身段風雅,麵容如畫,氣韻如詩,款款走在潔淨的青石路上,這份唯美,那份親切,將秦貴妃從回憶中拉回,她媚眼一彎,眸中溢出無盡的寵愛,提起裙子,緩步下台階。

納蘭滄海一眼望見她,臉上也蕩開欣然的笑容,連忙加快了步子,奔到了她麵前,“母妃!”

“皇兒……”秦貴妃張開雙臂,輕輕撫上納蘭滄海的麵頰,“我皇兒瘦了。”

“母妃總是說我瘦。”納蘭滄海揚唇一笑,笑容極少的燦爛嬌憨,也隻有在自己的娘親麵前,能盡顯孩子氣。看著自己的娘親,又美又溫柔,心中即使有再深的痛,也會被撫平,他禁不住撲入她懷中,雙臂將她摟抱住,低聲呢喃:“母妃……”

秦貴妃抬起手,輕輕撫著他的後背,眼中即是憂,又是柔,“皇兒。”

兩人擁抱的畫麵,唯美的如同夢境,若是不知情之人,隻當那份親熱勁兒,會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誰叫秦貴妃那般年輕,青春,年過四十卻保養的如同少女……

“皇兒,拜見你父皇沒有?”秦貴妃抬起頭來,水眸盈盈望著納蘭滄海。她的兒子,都是不平凡的男子。

納蘭滄海點一下頭,“剛從父皇那兒回來。母妃,皇兒有件事,想跟你說。”

“進殿內談。”母子二人親熱的牽著手步入殿內堂。

立即有宮女上前來奉茶。

秦貴妃擺了擺手,宮女們係數退下。

“皇兒,你近日與香兒相處如何?”做為母親,擔心兒子的婚姻幸福。

納蘭滄海麵色微斂,淡淡的點點頭,簡潔的答:“還好。言情小說吧”

秦貴妃看得出他欲言又止的隱瞞,微歎了口氣,道:“香兒本性不壞,對你也是真情實意,隻是脾氣不好,皇兒,你當初也是十分喜愛她的,隻是這夫妻長了,難免拌嘴,你是男子,莫與她計較便是。”

納蘭滄海心裏苦澀,麵上笑道:“母妃放心,我與香兒,無有架可吵。”

秦貴妃聽得他話裏有話,心裏深知夫妻最可怕莫過於冷漠,沒有架可吵的意思,是兩人無話可說了麽?

“皇兒,母妃知道,你也有你的委屈。但是……夫妻之間,還是得互相體諒的。”

“皇兒知道。”納蘭滄海乖乖點頭。

秦貴妃看了看他,小心地說:“當初,你與玉兒都對香兒有意,讓我十分擔心,無論怎樣,香兒嫁給了你,你要好好珍惜。玉兒他……難得有喜歡的人,你說的那個女子……這次,皇兒就成全了玉兒吧。”

納蘭滄海身板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頓,抬眼,迅速驚慌的看了她一眼,眸底一抹而過的刺痛。母妃這是勸他放手嗎?因為上一次,他已經從江璞玉手中奪了香兒,這次,他就得拱手相讓!

“皇兒,玉兒能助你……實則顧這兄弟之情,皇兒要時時記得,他日,你若完成大業,玉兒他能做個閑散丞相,你兄弟二人,各執其政,攜手共進,這便是母妃最大的心願了。”

納蘭滄海緩緩垂下眼簾,江璞玉助他登基成皇,他就放棄茜女成全他們成雙,這道理,聽起來也無可厚非,隻是……

“皇兒,就當母妃求你,玉兒他真的已經很可憐了,母妃欠他的太多了……”秦貴妃說著說著眼圈紅了,滿滿的帶出乞求。

納蘭滄海反握住她的手,目露悲傷,“母妃,我也真的,十分喜愛那個女子。”

秦貴妃重重一震,嚇到了,“皇兒……”

“皇兒不想放棄……”

“皇兒!她真的那麽好嗎?那女子真的不能割舍嗎?”秦貴妃泫然淚下,“為何你與玉兒,總是喜歡同一個女子,這讓母妃怎麽辦?母妃難道要看著你二人為了女子,而反目成仇嗎?”

納蘭滄海低下頭,額頭輕輕的伏在秦貴妃的手背上,久久的,才幽幽出聲,“皇兒起初,並不以為意,但是現在……實難割舍。我與寧香兒夫妻情感不好,早已厭倦,遇上茜女,實是心悅,她讓皇兒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甜蜜,令皇兒心馳神往……”

秦貴妃的手在禁不住的發抖,聽著皇兒那一字一句滿含深情的話,她知道,皇兒動了情了……她也知道,情字當頭的可怕,就如同她這般,玉兒的父親因為她,變得亦瘋亦顛,那種傷害力有多大,而玉兒的脾性又極如他的父親,若他知道皇兒又跟他搶那女子,那後果實是令人害怕……

納蘭滄海慢慢抬起頭,憂傷的看了秦貴妃一眼,將她的手握著抵在唇間,歎息著說:“對茜女的深情,也隻有在母妃麵前,能夠吐露,皇兒對誰都不能說,哪怕是她自己。母妃別怕,皇兒自己自己身擔的重任……”

“皇兒……”

“今日,皇兒就是來告訴母妃,那女子,她一路曲折竟是跑到了贏國,陰差陽錯做了王後,如今,事態十分棘手。我與璞玉商定,決定雙管齊下,公私兼顧,去贏國要人,趁勢奪權。”

秦貴妃驚詫,“怎會如此?她怎麽會做了王後?你們去要人……可這太危險了!”

“母妃安心,我們已把策略想好,所以,這次跟母妃說,一定小心,我和璞玉都不在,你要小心太子。我會派鐵雲保護你的。”納蘭滄海認真的望著她說。

秦貴妃緊抓住他的手,“皇兒!你們千萬可小心!千萬不要出什麽事……”

納蘭滄海溫和的拍她的手背,“我們會小心的,母妃別怕,總得有這一天的,身為皇室子弟,宮廷兵變,朝夕瞬間,早已司空見慣,我心裏有數。”

“可是……”秦貴妃眼中含淚,滿懷擔憂。

“如是你死我活的局勢,機不可失。怎樣都得傾力一博,這是我和璞玉此生最大的事。母妃,相信你的兒子。”納蘭滄海盡量笑的淡雅如風。

秦貴妃長吸了口氣,仰起頭,閉眼將眼淚逼回去,歎息著說:“本宮對不起薑皇後啊。皇兒,若你凱旋,可以……不殺太子嗎?”

納蘭滄海緩緩垂下了眼簾,久久的沉默後,說:“母妃,若勝利的是太子,你想我們還有活路麽?”

秦貴妃喉頭一哽。

納蘭滄海歎氣,不是他狠心,原就是“既生瑜何生亮”的事情,容不得他仁慈,否則,後患無窮。到時候,一切都晚矣。

秦貴妃緩緩握住他的手,深深的望著他,如今她的皇兒,已經讓她不敢把握了。他長大了。她緊張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啞聲說:“那麽玉兒……皇兒可會……如果他不要半壁江山的話……”

納蘭滄海的臉上呈現出暫時的放空和愣怔,然後,眸中露出羞惱和氣憤,還有一份傷心,“母妃……如此想皇兒……”

秦貴妃瞬間臉色發白,立即撲過去摟住他的肩膀,“抱歉……是母妃糊塗了,母妃不該這樣想……”

“母妃終是不信皇兒的。”納蘭滄海失落的輕笑了聲。笑聲淒涼。

“不是的,不是,我是……”秦貴妃一時不知如何解釋了,臉色漲紅,眼神不定。她是真的不放心,兄弟相殘,在皇家子弟心裏根本不占多少份量吧。可是她接受不了。倘若當年知道,她的兩個兒子會相互殘殺,她不如當初和丈夫兒子共赴黃泉!

“母妃。”納蘭滄海緩緩舉起一隻手,鄭重其事地望著她,說:“皇兒就此起誓,有生之年,絕不屠殺手足江璞玉。若有違誓,與兄長同生共死。”

秦貴妃麵容重重震動,連忙以手掌捂住他的嘴唇,動情道:“我兒仁義,母妃之幸。”

納蘭滄海臉上漸漸綻開如風般淺笑,握住秦貴妃的手,輕聲道:“自母妃告訴我璞玉是我親兄長之時,我便與他多了份親近,從來都是有福同享,在我心裏,他與太子和其他皇兄弟是不同的,他就像我的手臂,一直伴著我的成長。我知他表麵嘴尖,心是向著我的。他念兄弟情助我成業,我又怎會過河拆橋,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秦貴妃臉上露出欣慰之色,輕輕撫摸著他的長發,深情道:“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我兒他日登上皇位,當牢記此語。”

納蘭滄海揚唇一笑,“皇兒答應母妃,會做一個仁君。”

贏國這邊,茜女沉迷於提溜著幾個夫人跳小蘋果,幾天下來,不僅毫不收斂,反而愈演愈烈,每每都練習到入夜才放她們回宮。

這幾位夫人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官家女子,身體虛弱,哪經得起這般高強度的鍛煉,不出幾日,已經有人撐不住了,首先倒下的是二夫人,在床上根本站不起來。又不出一天,三夫人也在場上當場暈倒。

餘下的這幾個夫人,大夫人是因為麵子,硬撐,而最可氣的是四、五、六夫人,她們真是希望暈倒的是自己,可是偏偏累到腿發軟,氣發虛,全身發飄還是難逃這神經病王後的折磨。

再這樣下去,她們會死的!

“不行,我撐不下去了,憑什麽我們幾個要一天到晚陪著她玩樂?即使她是王後,也不能這般囂張霸道。後宮,也是有後宮的規矩!”六夫人金依娜終於憋不住了,出了門就開始發嘮叨。

五夫人路華茵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妹妹,你還是別說了,大王寵她,她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們還是由著她吧。”

一直愁雲緊鎖的四夫人清琳歎了口氣,道:“也不知,王後打算要我們做到怎樣才算完成。我也已經體力不支了。”

“哼,我看,她就是這樣整治我們的!”金依娜氣道,“大姐,我們應該去找大王!”

幾個夫人齊齊看得大夫人,大夫人柳嫣兒雖然也是臉色臘白,可是她卻是淡淡地說:“王後沒有以借口迫害我們,隻是教我們跳舞,我們有何理由去告大王?”

“可是,她這是照死裏整我們呀,你看二姐三姐,都病倒了!”

“就是啊,大姐,不如我們試試吧,去求求大王,也許就解脫了。”四夫人清琳也乞求道。

柳嫣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點頭。

幾位夫人心喜,立即精神抖擻,齊齊走向大王所在的宮殿。

此時,雪浪正一直坐在甘泉宮,批改奏折。不是他勤政愛民,日理萬機,實在是一到晚上他十分發愁啊,他這落下的毛病,還真是頑固,遲遲不見好轉,他又不好意思讓禦醫來看,隻悄悄問診拿了些藥來喝,暗暗祈禱能快些好起來,以展他雄風。

趁著這幾日,他也廣撒暗衛,悄悄潛入璩國打探茜女的身世,可是,此女來曆十分曲折,路線總是查著查著斷了,他現在,也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

他發悶啊,還以為不過區區數日,他就能殺了她的相公,從此**,夜夜笙歌,好不歡喜。可沒想到現在連個邊角還沒摸到,真是十分著急。再這麽耽誤下去,他非憋出病不可。

正躊躇間,突然聽到外麵有吵雜的聲音,他皺眉抬頭,問侍衛,“什麽事?”

立即有侍衛跑進門,“稟大王,是大夫人和四夫人,五夫人,六夫人,齊齊在殿門外跪下,請求麵見大王。”

雪浪歎了口氣,不知這幾個娘們兒這是發什麽瘋,怎麽齊齊來見他了?隨即招了下手,“讓她們進來,進來。”

“是。”很快,侍衛出去傳話,大夫人柳嫣兒領著幾個姐妹快步走進了殿內。

雪浪抬頭看著她們,“怎麽了?大半夜的,不好好歇著,來煩本王?”

柳嫣兒與其他三人在殿中央跪下,柳嫣兒如實道:“大王,王後這幾日來連續讓我等姐妹跟隨她跳舞,每每跳到入夜,二妹妹,三妹妹已不堪勞累病倒,我等……也是十分疲勞,特來稟請大王,能讓王後廢了此事。免去無故之累。”

雪浪的神情很是不屑,“不就是跳個舞嗎?比得上本王領兵打仗,這就撐不住了?”

柳嫣兒臉色一僵。

金依娜連忙媚眼直拋地道:“大王……我等姐妹都是嬌貴之體,怎比得上大王身強力壯,雖然說跳舞也是怡情之事,可是日日如此,體力消耗實在是大,我這腿呀,都快站不起來了。”

雪浪直直望向她,直覺得多日不見,還是金依娜嬌媚可人,再想想王後那見了他跟欠錢似的臉,他頓時煩憋難耐。於是,便道:“也罷,不喜歡就不跳。”

眾夫人大喜,連忙叩頭謝恩,“謝大王!”

“起來吧,都回去。”雪浪有些著急的擺了擺手,夫人們便叩謝了之後,起身排著隊往外走,金依娜刻意走的慢了些,不時回頭拿眼社是勾引大王,偏巧雪浪也正有此意,就出言道:“依娜留下。”

金依娜一喜,連忙雀躍的回頭直奔他而來,“大王……”

柳嫣兒等回頭悄悄睨著金依娜依到了大王懷中,麵色無變,繼續回頭走出殿外。

然後她們每個人都覺得,她們上了當了,被金依娜利用了。

雪浪此時摟住金依娜軟軟的小身體,心裏被她撩撥的亂七八糟的,數日來忍的辛苦,粗粗在她身上摸了幾把,就抱起來,朝旁邊的休息塌上走去。

那紗幔垂下,裏麵的靡麗輪廓**,加上女子的嬌喘連連,不禁令人浮想聯篇。

然而不出半刻,雪浪便一頭鑽出紗帳,滿頭大汗的臉上臉色鐵青,他氣惱的坐在塌沿,拿起外衫披上,皺眉凝思。

“大王……”金依娜好不容易重獲恩寵,不甘心的又出來摟住他的脖子獻媚,雪浪正心煩,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走開!”

跌在地上的金依娜委屈的掉出淚來,“大王……”

雪浪羞惱交加,恨恨地想,老子怎麽不行了?難道是王後廢了他不成?越想越後怕,越生氣,這傳出去,可還得了?況且,他的歡樂哪還有?

茜女知道大王下了口諭不讓幾位夫人跳舞了,她很不高興。

一整天在屋裏沒事,隻能瞎轉悠。

這麽好玩的事兒,這古人怎麽不能接受呢?

那麽當了王後,她每天該幹點什麽事呢?

好吧,其實跳了這麽多天,她也有點膩了,雖然現在正值深秋,但王宮裏什麽都有,她幹脆趁機,在王宮內隨便轉轉,她臨時的家嘛,也得熟悉熟悉。今日大太陽,曬曬太陽骨骼壯。

於是,就這麽在王宮裏晃著晃著,突然,就望見不遠處有隊人走過來,她定睛一看,那不是六夫人麽?再一看,咦?滿麵笑容精神抖擻的,哪裏像是被累趴下的模樣?這個大王雪浪,不是說後宮歸她管麽?哼!越權是很不好地。

金依娜也看著了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朝她走來,在她麵前停下,翩翩下拜,“臣妾見過王後,王後萬福。”

“起來吧,依娜,你這是作什麽去?”茜女也笑微微地問。

金依娜莞爾一笑,“去大王書房服侍。”

“哦?是嗎?”茜女眨了眨眼。

金依娜又是一笑,道:“王後有所知,以往大王看書,必有臣妾服侍左右。這幾日臣妾因為陪王後跳舞不得時閑,大王昨夜才下了令,讓臣妾今日前去。”

茜女聽得出她是話裏的顯擺得瑟,不過那什麽大王她又不在意,當即淡然的道:“哦,好吧。”

金依娜不禁疑惑的又細細看了她,果然見她竟似一絲嫉妒也沒有。

心中不滿,又想了想,道:“王後新入宮,還以為大王必日夜相陪,但昨夜看來,未必……”

“未必什麽?”茜女心裏想笑,直言問道:“你拐彎抹角,不就是想說昨晚大王臨幸了你。還真是敢說呀,你不怕本宮生了氣,跟大王參你一本嗎?”

金依娜臉色一變,“是臣妾言語不周,還望娘娘恕罪。”

茜女輕輕一笑,“恐怕不是言語不周,是空話連篇吧,大王根本沒有臨幸你,卻裝作臨幸,此事若有虛假,恐怕非同小可。”

“……”金依娜驚到了,萬萬沒想到王後會這麽篤定的這麽說,難道她是神仙不成,居然這麽肯定的說準了她與大王的私事,這……“娘娘,臣妾……可是什麽也沒說啊!”

茜女其實也不想跟她追究什麽,現在她是王後,她們都沒她級別大,也不是容易能夠威脅到她的,所以,她也懶得跟哪個多費口舌。

“六夫人,本宮看你也算是年輕無知,才給你這一次機會。本宮是個爽快人,不喜歡誰在本宮麵前玩心機,你記著,以後若是再有什麽花樣耍,被本宮發現,必殺無疑。”

金依娜已是嚇的全身發抖,麵無人色,沒想到王後是這麽狠厲的角色,她真是低估了她。於是連忙灰頭灰臉的行了個禮,低聲道:“臣妾記住了。臣妾還得趕往禦書房,就此告退。”

“嗯。去吧。”茜女擺了擺手,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直走向前方的水榭亭子裏。

在亭子裏坐下,左看右看也是了無生趣,正想換個地方,剛一站起,突然從叢灌縫裏看到大道那邊有人行色匆匆的路過。

“春玲,你去看看那邊有什麽事?”

“是,娘娘。”春玲邁著小腳步下了亭子。

此時,在大殿中的雪浪正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今日一早,早朝未下,就聽到侍衛傳稟,宮門外有來自璩國丞相江璞玉來訪。

現在雪浪一聽到璩國二字,心裏就發虛,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他們二國雖然多年未戰,可也說不上什麽交情,今日突然派上丞相來訪,究竟所為何事?

而且在這個時節,他娶的王後……難道,與王後有關?

懷著忐忑的心,他端坐在玉座上,沉著臉色宣璩國丞相進宮。

亭子裏的茜女,靠著欄杆正從宮女手裏接過一些點心渣,一下下撒到水裏麵,看著魚兒爭食。

很快,打探完消息的春玲返回,輕聲回報:“娘娘,聽說是從璩國來了位丞相,請求麵見我們大王。”

正揚手喂魚的茜女身板一僵,緩緩回頭,懷疑的看了她幾眼,“你說……是璩國的丞相?他來作甚?”會是江璞玉嗎?他這時候來找她?公然來找她?

真是……作死。

“回娘娘,奴婢問了,侍衛也不知。”

茜女不禁回頭,看向那條主道上,這時,正有一輛轎子緩緩的被抬著走過,那轎子的款式,那張揚的顏色,還真像是江璞玉的風格。

茜女的心,頓時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