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無法抵抗,孤獨無法遺忘,孤獨不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變老衰弱,孤獨不會因為人增多而變淺薄蒼白,孤獨它在這裏,不動不逃,偶爾出來說幾句冷笑話。
孤獨隨時出現,我們能夠怎麽辦?那就附和它笑幾聲。仔細想來,它並不是什麽殘酷的敵人,它在每個人很小的時候就陪伴著我們,而且將不離不棄陪伴到死神來到。它提醒每個人珍惜眼前,它督促每個人體驗人生,它使每個人在成功的時候可以清醒,在失敗的時候淡然一笑。
它讓人們覺得許多東西值得試試看去爭取,也讓人們覺得許多玩意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些東西,從出生到死亡,別人無法體會,無法替代,無法奪走——孤獨就是其中之一,它流動在人們的血中,銘刻進人們的骨,它時而讓人活的熱烈,時而讓人安靜無奈——
但……路遠寒很高興他比想像中容易地接受了它,它讓他在一個人的時候,知道自己是誰。
魄區。
“那,清揚姐,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章一澤半天等不到路遠寒和夏依歸來,問道。江蕭蕭一臉焦急地坐在一旁——她實在是沒辦法忍受路遠寒和別的女生單獨相處那麽久。
“等路遠寒和夏依過來吧,聽說現在月界也陷入了危機了,”章森說,“或許該是攻入暗月界的時候了,路遠寒的妹妹應該就在那吧。”
章一澤看了一眼章森,知道他話中有話——不僅僅是淩語晨在那吧,自己的弟弟也在那裏。
“抱歉,恕我無禮,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暗月界這種東西的存在,”高清揚明顯非常不悅,“自古以來隻有一個月界,不存在什麽明暗之分!更何況,單靈和單雪現在都不知所蹤,並且我們對萬古目前是毫無情報可言,又怎可貿然攻入那。”
月士與羽者,永遠針鋒相對。他們像是宿敵,任何時間段的友好,都隻是暫時性的友好,血液與骨肉裏的仇恨是不可能消減,隨時隨地戰火都會一觸即發,針鋒相對,刀劍往來。曆史殘留下來的仇恨,會根深蒂固地流淌在不同種族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像冰與火,像黑與白,像明與暗,無法共存。
在陷入僵局時,路遠寒和夏依回來了,章森與高清揚都冷靜下來——這不是爭吵的時候。高清揚清了清嗓子,準備和路遠寒說計劃時,忽然,一股強大的魄源降臨在森林中,萬樹都在震動,仿佛迎接神的到來。眾人聽見一個熟悉且蒼老的聲音——
“誰說沒有情報了。”
眾人全部愣住,這聲音是——
“還真以為我年紀大了,什麽都不知道是吧。清揚。”老人不知從何處現身,出現在眾人的中心,“這麽多年沒見了,你倒是比以前有威信了許多。”
月界總閣主,誓天!
路遠寒想起自己全力劈下的紫黑劍風活生生消失在這老頭的手中,頓時一身寒意。
“誓,誓總閣主……”
“莫怕,清揚。”誓天眯著眼,道,“看來我來晚一步,敏俊那孩子剛走吧。”
路遠寒一身冷汗——這老頭看似糊塗卻什麽都知道啊。
“這裏的一些魄源……讓老夫有些按捺不住脾氣啊。一片混沌!”誓老爺子看了眼章森和紀小季,不屑道,“清揚,真沒想到你竟如此墮落了,和這些種族廝混在一起!”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章森死死盯著誓天,想起兩百年多前,月羽大戰上,他親眼看著這個老頭子虐殺了無數他的同胞,頓時恨從心來,手置於背後,竟多出一本筆記本。
永遠不要忘記你是什麽人,因為這個世界不會忘記,你要化阻力為助力,如此一來才沒有弱點,用它來武裝自己,就沒有人可以用它來傷害你。
這細小的動作躲不開章一澤的眼睛,章一澤明白,若動了手,場上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誓天的對手。
“罷了罷了。”誓天擺擺手,眼神依舊不屑,“你們年輕一輩在想什麽老夫是不想去知道了。你們就不想知道老夫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嗎?”
章森手中的筆記本也逐漸消失——現在還不是和誓天動手的時候。
“你們這群後生之輩,個個自以為聰明絕頂,對老夫百般哄騙,你們真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在做些什麽?”誓天歎氣道,“你們這麽做就算了,我也沒想到擔任閣主有四百多年之久的白葉也陪著你們鬧騰!清揚,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路遠寒是路葉生的兒子嗎?”
高清揚從頭到尾都感覺到刺骨的涼。路遠寒更是緊皺眉頭,盯著誓天。
“混賬東西!”誓天怒斥道,“你們和枯人離開月界沒多久,老夫便查出你們所謂的罪也都是萬古所嫁禍的。身為總閣主的老夫不能言而無信,若又撤回你們的罪,那威嚴所在。所以老夫在等你們,等枯人主動來找老夫,承認魄結的錯。
“你們倒好,在人界東躲西藏那麽多年,枯人在人界的每處據點老夫都在這幾十年間查的一清二楚,哪知後來路葉生竟在人界動了私情!二十年前路葉生一事發生後,來福對你們是徹底失望了!”
路遠寒眉頭越皺越緊。
“隻不過萬古一眾實力實在不可小瞧,我也沒有閑心去多管你們。哪知道後來你們這幫混賬孩子,個個都不知好歹越鬧越大了!”誓天滿臉怒氣,“金敏俊和枯人七年前就有了聯係你以為老夫不知道?涉新石和白葉早早暗自調查路遠寒你以為老夫不知道?初八、霜俊傑、魔星在人界故意放走你們你以為老夫不知道?霜俊傑和魔星偷偷摸摸地調查涉新石你以為老夫不知道?
“到後來你們無法無天了簡直,讓金敏俊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瞞下,讓水無夢觸犯月界條例去闖入封印間,到後來連一直表現都尚可的雙心和添定還都玩起了大英雄主義,你們是想活生生氣死老夫嗎!”
誓天一臉惋惜,他始終沒想到事態會演變到現在這樣無法挽回的頹勢,無論是金敏俊和水無夢被關封,還是添定和雙心受重傷,或者霜俊傑和魔星為所欲為,都讓這總閣主傷透了心。
“也罷也罷,要不是雙心這小子,我的確也找不到你們在哪裏。”
誓天這一句話,讓高清揚等五人都滿臉怒氣——又被這病怏怏的小個子給賣了,真是不甘心,從頭到尾都這雙心甩著玩。
“現在這種緊要關頭,白葉戰死了,巨龍被活捉了,金敏俊和魔星也不知所蹤了,初八、雙心、添定也無法再作戰了,隻要不是月界的叛徒,老夫也沒什麽不能原諒了,”誓天慢悠悠地站起身來,“你們不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嗎,情報老夫給你們,怎麽決定看你們自己。”
誓天丟下一個錦囊,就消失在這裏。
“喂,我說……”紀小季一頭霧水,“你們閣主是不是都愛這麽來無影去無蹤的,總是先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然後忽然閃出來嚇死人不償命,最後又莫名其妙地話不說完就消失,我真是受夠了。”
紀小季這番吐槽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他就是有這樣的本領,無論怎樣的情形,都能瞬間讓大家緊繃的神經鬆下來。
“好吧,又是錦囊,”章一澤聳聳肩,指了指路遠寒,“喏,你過來,估計又隻有你能聽得見吧?”
路遠寒沒好氣地瞪了章一澤眼,走過去彎下腰撿起錦囊,這次打開後是所有人都聽得見,錦囊裏的報告把目前所有暗月界閣主的所在、兵力全部詳細指明,場上八人都聽的仔細,最後聽見雙心在結尾說:
“抱歉了各位,到最後時刻我才能告訴你們,其實除了去救添定,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沒瞞著總閣主,這場苦肉計演的還不錯吧?”
高清揚一臉怒氣,她實在沒辦法容忍自己當年的部下把自己玩的團團轉。
路遠寒站起身,說:“我去月界西門。”
“我去東門。”章一澤說。
“你們去你們的月界,我就留在魄區了,去找噬血!”紀小季更是兩眼通紅,幽幽道。
高清揚明白這三個少年在想什麽,據剛才錦囊裏的情報,史拜德人在月界西門前,袁定真人在月界東門前,噬血留在暗月界看守據點。
伊小雨和三位少年同樣的表情,不過她清楚她不可以賭氣說要去蕭南火所在的月界南門——她一人去那裏隻是送死。
高清揚歎口氣,她知道是無法阻攔這三位少年了,說:“那麽,再次分頭行動吧。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操控你們了,該是你們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高清揚看向章森,“你就留在這裏吧,你明白我的意思。”
高清揚看了一眼章森,眼神意味深長,章森點點頭,似乎知道了些什麽。
“走吧,諸位!”路遠寒大聲道,率先邁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