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劍並沒有回答路遠寒的問題,而是說:“你知道自己為何成為關鍵人物的緣故嗎?”

路遠寒一愣,說:“是因為我是月士和人類的後代嗎?所以會成為比較好的實驗素材,然後我妹妹從小跟我居住在一起,必然體內也存下了不少我傳遞的魄源,所以也會被盯上?”

“是,但也不是。”無劍答道,讓路遠寒一頭霧水。

“你的身世日後再議,我要告訴你的真相是——”無劍轉過身,看著路遠寒,平緩說道,“大約一年前,枯人決定恢複你的記憶,讓你回想起他曾消去的記憶,並且決定解除對我的封印。”

七年前。

那時,路遠寒已經十歲,雖相關的記憶被消除,但魄源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急劇上升,枯人認為當時路遠寒年齡尚小,不利於過早進入戰爭,便做出如此決定:他利用與金敏俊的關係,讓金敏俊封印了無劍。隨後路遠寒的魄鏈、魄戒便被金敏俊帶到月界中心區會議廳地下的封印間。

在一年十個月前,路遠寒進入了高中,與章一澤成為同學,與紀小季成為校友——這當然都是枯人安排的。

從那天起,枯人讓金敏俊徹底解放了對無劍本身的封印,為了讓路遠寒的魄源增長不過於迅速,依舊封印著魄鏈、魄戒,同時製造了偽魄鏈、魄戒慢慢路遠寒的魄源:以便讓章一澤和紀小季注意到路遠寒,也讓章一澤和紀小季互相關注,從而逐漸達到他最終的目的。

路遠寒魄源的極具上升必然會引起月界注意,總算有一天,涉新石察覺到與路葉生相似的魄源出現在人界,竟還不加掩飾地天天行動。他秘密讓手下調查後,發現竟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從而決定派出喻原前往人界調查。

從那時起,枯人明白計劃可以完全開展了,讓金敏俊同時找到借口派出月衛夏依也來到石鎮觀察路遠寒。

驚人的真相總算完整地揭開了。

路遠寒反而不再顯得沉重,更像是如卸重負,大呼一口氣。

無劍凝望著看似已經豁然開朗的路遠寒,緊皺眉頭,心中想道:不,能看見的真相往往不是真相,我所知道的真相恐怕隻是完整的百分之十甚至更少,更有可能是另一假象下故意讓人知道的真相。

“那……我們現在在這裏究竟要幹嘛?”路遠寒問。

“這把劍是你父親的劍,”無劍對路遠寒說道,“而這魄戒、魄鏈是你真正的魄生裝置,那兩個偽造品會與它們融合。而你要做的事情便是——”

無劍又一次化作劍形,真正的魄戒與魄鏈也回到路遠寒身上,路遠寒聽見了無劍的聲音,便是——

“學會次生。”

月界,五月閣。

“一切都還算順利。”高清揚進入到五月閣的神秘密室後,長呼一口氣。

高清揚潛伏了三天,她清楚今晚是最好的機會——七月閣的報告會,會讓所有閣主前去。三天來,因高清揚對五月閣的熟悉,她沒遇到一場戰鬥。

紀小季沒高清揚那麽幸運,三天內他遇到三個實力和他差不多的月衛,每次快分出勝負時,月衛便會逃去,他實在無法理解,讓他更費解的是:三場戰鬥理應驚動了高等級的月衛甚至閣主級,可這三天除了每天定時有人發現他,再和他戰鬥到一半便離開,竟沒有任何人前來追捕他。

在這三場戰鬥中,紀小季為了自保被迫使用了在意夢成員教導下新學會的招式。十年前,他的父母並沒有完全為他擋下水係羽術的攻擊,隨後紀小季受到了火係攻擊,所以他的體內擁有著水係羽術的魄源。

在枯人所請來的意夢成員的幫助下,紀小季學會了兩係羽術的融合,實力大增。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說不定是有人在暗中觀察他獲取數據。紀小季有些擔心,他閉眼冥想,感到高清揚的魄源,朝著她那裏魄行。

……

“清揚前輩。以後別偷偷摸摸地來別人家好嗎,讓我出去遊玩都不心安。”

高清揚略吃一驚,她急忙回過頭來,望著這個身高僅一米四五的男孩。她表情萬般複雜……是雙心。

“真是的。最近要負責和調查的事情太多了,”雙心打開密室的燈,嘟囔道,“誓老爺子又要讓我準備戰略,在這麽忙的情況下我還得抽出個幾分鍾思考下枯人的陰謀,真是讓人苦惱啊。”

這家夥,該不會……

“他的罪惡……就想這樣抹去嗎?”雙心冷冷盯著高清揚。

高清揚不語,在她得知空缺二十餘年的五月閣閣主被定為雙心後,她其實是萬分吃驚的。因為雙心的魄源極低,甚至不如最末位的月衛,多年來都在月閣內被人嘲笑。

可是,在六十多年前的動亂中,枯人不顧眾人反對,將雙心提拔為第五位月衛,進入第一梯隊。

當時所有人都在質疑枯人的做法,沒想到枯人這樣告訴大家:雙心其實已經學會第三層魄生-終生,是當時閣中唯一一位閣主級別外能夠使用終生的。

眾人當然不信,因為雙心的魄源太低,魄源低的人怎麽可能能使用對魄源要求極高的終生。

枯人為了服眾,決定在五月閣報告會上讓高清揚與雙心一戰。令大家難以置信的是,這樣不起眼的雙心居然與高清揚戰成平手。

隻不過,雙心在一開戰時就用大家從未見過的封咒將兩人封在密閉空間裏,等兩人出來時都已精疲力盡,除了高清揚與枯人外,沒人知道這家夥怎麽會與副閣主級打成平手。

“嗬……這布局可真完美啊,也難怪魔星和霜俊傑怎麽也想不通了,”雙心坐在門檻上,看起來仍是病懨懨的,“從六十年前被迫逃往人界時,他就在策劃了吧。”

高清揚不語,其實她也好奇枯人究竟想做什麽。

“枯人是這麽和你們說的吧——”雙心仰著腦袋,看著天花板,“這一次進入月界,不是為了最後的複仇,隻是複仇路上的一步罷了。”

高清揚緊皺眉頭——這家夥比六十年前似乎還要聰明了。

“六十年前,枯人攜四位副閣主逃往人界。估計除了枯人外你們四人都想洗清罪名重回月界吧,枯人恰好就利用你們這點,”雙心終於正視高清揚,雙手撐著膝蓋,“但枯人明白,就靠你們這幾個人不可能完成計劃,於是開始了多年的招兵買馬。枯人甚至與仇視月界的‘意夢’組織都打好關係,可惜意夢不會選擇進入月界。

“枯人也絕不會再使用他發明的技術製造意界人,隻好等待著機會,於是他在這四十年間教會了你們終生。直至二十年前,章森一家來到人界,他總算等到了機會。

“十八年前紀小季出生,十七年前路遠寒、章一澤、江蕭蕭的出生,讓他看到了希望。隨後十年前的動亂,他有了機會開始慢慢培養紀小季,七年前的事變,讓他獲得章森的人心,並開始培養章一澤,且得以認識夏依,甚至通過夏依再度聯係上金敏俊。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培養路遠寒所做的鋪墊罷了——”

高清揚渾身顫抖,她明白其實雙心故意省略了很多,僅僅這個大概,就足以讓她震驚不已。

“還有呢,”雙心站起身來,說,“當他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時,金敏中和蕭南火打亂了他原先計劃,但這也無形中加快了他計劃的進度。少年們絕對為了複仇主動提出進入月界,也省了他不少時間去做思想工作。而他最恐怖的計劃總算在這個時候真正開啟……”

雙心慢慢靠近高清揚,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突然,門外一團冰火飛了進來,直衝雙心,伴隨著門外一個男聲:“受死吧!”

一陣轟鳴,門檻處頓時濃煙四起,攻擊雙心的人是紀小季,他瞬間來到高清揚身邊,笑著說道:“對付這種程度的對手你何必跟他廢話。”

“傻瓜!快逃!”高清揚一把推開紀小季,卻沒想到那團冰火從門檻的地方又再度出現,向紀小季反衝過去。紀小季始終沒有料到自己已經爆炸的能力竟然還能再度出現,並且攻向自己。

紀小季沒有感覺到猜想中的爆炸,睜著眼睛,倒了下去,筋疲力盡。

“看來枯人的培訓方法還真是強大啊,”雙心毫發無傷地坐在門口,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不過意界人這種隻是為魄結積累數據的實驗產物,攻擊力恐怕永遠高不起來吧。”

高清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屋內居然恢複到先前一片完好的樣子,根本讓人察覺不到剛剛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隻有倒在一旁渾身是血的紀小季證明剛才經曆了戰鬥。

這個家夥……是怪物嗎?紀小季艱難地翻過身體,吞吞吐吐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明明你的魄源……隻是最末魄源的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