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界。

“總閣主,”史拜德朝向萬古,“有八個未知魄源正在通過一個從未見過的界膜前往魄區。如果我推理沒錯的話——”

金敏中擦著劍,蕭南火閉眼坐在一旁,其他人也沒有什麽動靜。

史拜德看眾人都沒太大的反應,隻好繼續說下去,“這八人應該是在人界消失近一個人的枯人手下一眾,之所以魄源不明,估計是枯人的咒術無形衣導致。恐怕這八人之中路遠寒也在其中。”

“哦?”萬古總算提起了一點興趣,“其他七人可以不管,雖說不知青田涉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據情報可知至少路遠寒把仇恨都放在了月界……我們可以——”

“可以什麽?不過是八隻螞蟻罷了,我們在魄區備好人手,等他們一到來,抹殺幹淨不就行了!”

“胡鬧。”蕭南火不動聲色,打斷金敏中。

“你說什麽?”金敏中怒視蕭南火,麵目猙獰。

“空有一身本領,沒想到你頭腦竟這麽簡單,”蕭南火看都不看金敏中,冷若冰霜,抬眼說,“萬總閣主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就讓那八人攻進月界,雖說不會起到太大效果,但好歹能引起月界的一些混亂,而那些混亂足以為我們埋伏在那的臥底做好掩飾了。”

“知我者南火也,”萬古陰笑著,眼神裏透著寒光,“我們的據點恐怕已經完全暴露在明月界的情報網中了,在決戰之前,我們的動作越少越好。倒是那個路遠寒……我們可以繼續培養他,他的實力越強,對我們就越有利啊。”

史拜德瞬間明白萬古的意思,用魄行來到暗月界的阱區,放出一隻通阱,這隻通阱形如老虎,一見史拜德過來,馬上四肢跪倒在地,流淚道:“史拜德大人!你救救我們吧!我們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史拜德見自己的同類狼狽到如此地步,心生不忍,可他依舊麵不改色,一如往常的冷淡,他沒有任何辦法。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好自為之吧,這次放你從實驗區出來,不是讓你走,而是讓你去接近路遠寒。別的不多說了,兄弟,保重。”

史拜德帶著通阱來到據點門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通阱悲從心來,知道這一去便是死路,它望著史拜德離去的背影,心中哀歎道:史拜德大人,為何你作為最強幻阱要區服於月士手中。

……

魄區。

江蕭蕭跟在路遠寒背後有些局促不安,她猛然間反應過來,這是她第一次和路遠寒單獨相處。

暗戀他快兩年了。江蕭蕭低著頭臉龐紅撲撲的——意大利風格的建築和街道更讓她覺得這是在夢境中,隻敢在平時隨便想想的場景竟會真的上演。

“那個,江蕭蕭。”路遠寒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凝望著江蕭蕭的眼睛。

“啊?”江蕭蕭沒想到路遠寒會突然轉身,心髒如小鹿亂跳,她有些不知所措,隻好低下頭揉捏著衣角,“怎,怎麽了?”

“我們用魄行前進吧。時間來不及了,若你累了和我說聲。”

路遠寒對待江蕭蕭一直這麽禮貌客氣,他把江蕭蕭的遭遇全部歸咎為自己的錯了,隻是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禮貌,江蕭蕭越是心裏難受。

“嗯,好的,遠寒。”江蕭蕭輕聲回應道,隨著路遠寒用魄行高速移動起來,她發現路遠寒即便很著急,還是沒有全速魄行,是不想讓她在後麵跟丟了。

真是個細心又溫柔的人,江蕭蕭想道。

一路中他們曆經了無數風格的建築和街道,迅速變換的場景就像是電影畫麵般唯美,江蕭蕭忽然希望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和自己最愛的人,在空中穿梭,看無數美景。

忽然,路遠寒停住,他們正經過一個沙漠,他嘴角微微上揚,拔出刀,說:“蕭蕭。你靠後。”

“真不愧是總閣主看中的少年啊。在魄行中也能感覺到我的追蹤。”一隻通阱出現在兩人麵前。

“嗬……倒是第一次真的看見通阱,會說話的動物,真正碰上時還是吃了一驚啊。”路遠寒有些興奮,眼睛散發著異樣的光芒——不知何時起他逐漸對戰鬥有了極大的興趣。

江蕭蕭有些害怕,躲在路遠寒背後,雙手緊抓住路遠寒的胳膊。

路遠寒察覺到江蕭蕭情緒的不對,他這才想起一個半月前她就是被孽阱所傷,路遠寒抱歉地讓江蕭蕭放開手,柔聲在她耳邊說道:“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的。”

路遠寒將劍指向通阱,雙手緊握劍柄,輕聲道:“初生,無劍。”

劍身散發出紫色煙花的光芒,劍的形狀並沒多大改變,隻是無論從劍身還是到劍柄都變成深淺不一的紫色罷了。通阱見此初生,先是詫異,初生的召喚語不是劍的變形武器嗎,這少年為何初生召喚語和次生沒有差別,還有,他手中的武器為何還是劍。

“上了。”路遠寒沒有給通阱思考的時間,率先出手。

通阱猛然發現路遠寒已來到自己的左側,通阱哪會把這種角色放在眼裏,迅速用魄行躲出十餘米遠,可他發現路遠寒竟就在原處劈劍。

他是傻子嗎?那麽遠怎麽可能砍傷我?通阱難以理解路遠寒的行為。

令通阱沒有想到的是,隨著路遠寒的劍劈下,一道紫色的劍風迅速飛向自己,通阱大驚失色,想再逃開已來不及,那劍風直劈向它身體的中間,血濺沙地。

雖然我的咒術學的不怎麽樣,但枯人教會我的可不止這些,就像他的枯劍的腐霧一樣,會有劍自己衍生的技能。真要感謝我的無劍教會我的一切呢。路遠寒望著自己手中的無劍,微笑心想。

“小子。你別太猖狂了。”

通阱又一次站起身來,路遠寒發現剛才他的全力一擊竟僅僅隻擊傷它的皮毛,他想起以前夏依和自己說的實力對比——一隻通阱的實力差不多相當於第三梯隊的月衛,也就是最差第十五位。

路遠寒做好心理準備,他想起來的並不止這些——無論是夏依還是枯人都這樣告訴過自己:戰場上也許並不會因為實力上的高低決定勝負,除了魄源存在決定性的差距,可以以其他一切方式取勝。

不能輸。我還不能死在一隻通阱手中。路遠寒暗自想到,他準備接下通阱的阱箭,像當時史拜德使用的阱類技能。

路遠寒沒有料到的是,那隻通阱使用的招數居然是——

羽術!

一陣暴風雪襲向路遠寒,路遠寒不敢怠慢迅速躲開,這種招數不是水係羽術嗎!?身為阱怎麽會羽者的招數!?

路遠寒百思不得其解,他躲避著攻擊,猛然間明白——自己不可能戰勝這隻通阱,哪怕這隻通阱隻是普通的阱,與它的實力也相差太多。

“很好奇是吧?”通阱一次又一次地對路遠寒釋放小麵積的暴風雪攻擊,似它隻會這一招羽術,路遠寒隻好狼狽地一次再一次躲開,通阱粗裏粗氣地笑著,“為什麽我會羽術是吧?”

路遠寒在避躲攻擊時,想起枯人說過月界的實驗,難道說……

他費力思考著,一個不留神,胳膊羽術被擊中,路遠寒摔倒在沙地中。

他掙紮著起身,想起來意界人紀小季:如果說紀小季隻是初步的實驗,拿人體融入其他種族力量,其實隻是獲得實驗數據罷了,月界的真正目的可能是讓月、羽、阱三界能力共通。

路遠寒這才醒悟過來,枯人為什麽對他們有那麽多的隱瞞。他不明白,種族的力量會是怎樣融合,而枯人讓他們來到的月界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

在路遠寒愣神之際,空中出現數百隻黑箭,路遠寒大驚失色,連忙想要防禦,忽然,他發現不對勁——這些黑箭的來源並不是那隻通阱,阱箭的方向是衝著……那隻通阱!

通阱發出一聲慘叫,身上中了數十中阱箭。路遠寒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他看見江蕭蕭雙手握著弓箭,對準通阱,身體仍害怕地在發抖。

“這是枯人讓他的意界朋友教會我的,”江蕭蕭臉色蒼白,顯然是第一次參與實戰,看見這樣血腥的畫麵難以習慣與忍受,但她仍堅持著衝路遠寒一笑,“我知道我很弱,可是我不能拖你們的後腿……”

江蕭蕭與路遠寒說話之際,一陣暴風雪飛向江蕭蕭,江蕭蕭嚇得花容失色,閉上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感覺到疼痛,她睜開眼睛,發現路遠寒擋在了她的身前——原來是路遠寒用他的無劍斬開了暴風雪。

“抱歉。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能一人擔起所有責任,謝謝你救了我。接下來我們就作為同伴一起戰鬥吧。”

聲音是那麽溫柔,也是那麽讓人安心。江蕭蕭眼神堅定起來,舉起阱弓,要與路遠寒用組合戰的方式戰勝這隻通阱。

這也是枯人為什麽那麽執著教眾人組合戰,這些少年的個人實力也許加起來硬碰硬都抵不上敵人,可是,組合戰術的使用,往往會取得出其不意掩其不備的效果。

路遠寒話音一落,魄行消失在江蕭蕭身邊,竟收起劍與那隻通阱開始了肉搏戰。

通阱大驚,想要避免肉搏戰——這樣一來,通阱沒有機會釋放羽術和阱箭。

路遠寒知道,這樣做也會讓自己的身體迅速受傷,但能夠贏取讓江蕭蕭在遠處進行攻擊的機會。

通阱大吃一驚,它沒想到路遠寒竟會選擇這種看似自殺行為的戰鬥方法,更讓他吃驚的是路遠寒的拳術實力完全超出它的預計——即便路遠寒魄源不如通阱,可配合如此強勁的拳術攻擊,完全可以掩蓋他在魄源上的不足。

路遠寒身上已被通阱抓傷數處,可他毫不畏懼,更是露出興奮的笑容,腦中慢慢浮現出夏依的麵龐——

謝謝你,夏依,教會我太多基本戰鬥方式,也讓我明白戰術的配合可以改變不利的戰局。

通阱再度襲來,眼見著要咬到路遠寒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