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的生活中,人類扮演的是智者還是愚者?是勇敢,熱情,善良,寬容地麵對生活,還是退縮,冷漠,邪惡,狹隘地麵對生活?
或者是,兩者都可以,如枯人這樣。枯人是先知的,先知往往是最痛苦的,一無所知的人往往是最幸福的。人類對外界控製能力再強,對自己卻無能為力,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無奈。對於人類本身易犯下的嘴與其說是罪,不如說是人性。萬事萬物都是雙刃劍,如何控製這柄劍,也許,隻有枯人能懂。
枯人與路遠寒握過手後,看著四人,仰頭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和我走吧。我會把你們想知道的一切告訴你們。”
四人都沉默不語,卻都接受了這唯一可行的提議——他們腦中都有太多疑惑想要解決,唯有聽枯人的才有可能。
在路中五人都未說話,各懷心事,大概十分鍾後,來到一堵牆壁前。枯人說:“到了,請進吧,各位。”
“啊?”路遠寒看著牆壁,表示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其他三人都用看弱智兒童的眼神看了路遠寒一眼,然後輕車熟路地穿過牆壁走了進去。
“啊!?”路遠寒再一次發出驚呼,站在牆壁前不知如何是好。
“請進啊,路遠寒先生。”枯人依舊麵帶笑容看著路遠寒,路遠寒隻好閉上眼睛硬著頭皮向牆壁走去,沒想到竟真的穿了過去。
“歡迎大家來到鄙人寒居!在下感激不盡,啊,那個路遠寒先生是第一次來吧。隨便坐,就當自己家一樣。”枯人最後進來,看著表情各異的眾人笑著。
從牆壁中進來後,竟是近八米高的大廳,約有兩百平方米大。屋內是歐洲中世紀的裝潢風格,牆壁接近於古銅色,每隔十米掛一幅*精良的壁畫,壁畫間都放著銀質燭台。天花板的中間是巨大的吊燈,在大廳的四角處還放著四米高左右的騎士銅像。
路遠寒對這氣勢宏大的大廳有些吃驚——真沒想到穿過牆壁後竟有這樣的天地。
“因為鄙人的父親是意大利人,母親是中日混血兒,不過我們曾在中國居住多年,所以我的中文很好。但大廳風格還是遵循父親大人的喜好了。”枯人看著路遠寒,故作難為情的表情,笑道。
“枯人。你就別整這些客套話了,直接進入正題吧。”章一澤說。
“是啊。我都來了這麽多次了,你每次都要介紹一遍,”紀小季又恢複了燦爛的笑容,“再怎麽華麗的東西看多了不都一樣,何況你都三百多歲了,沒必要裝的和我們這些未滿二十歲的少年一樣沒見過世麵。”
“我實際年齡其實有二十四歲了,我謝謝你了,”夏依沒好氣地說,“而且,沒見過世麵的是你,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啊……少男少女們,你們先打住,”枯人伸出雙手做出往下壓的手勢,“我們坐下說。”
枯人領著眾人走到大廳中央的矩形大桌前,說:“隨意坐吧。”
四人坐下後,枯人看著他們久久不語,就在眾人快不耐煩時,枯人開口打破沉默:“既然要坐下心平氣和地交流,那應該自報家門,為了讓大家都誠意相待,在下就先拋磚引玉了。”
“我本名自然不是枯人,但請大家先暫時這麽稱呼我吧,名字僅是一個代號罷了。六十年前,因一些事情,我離開了月界,來到人界。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我選擇了在石鎮這裏居住。我在此隱居多年,臥薪嚐膽,隻為等到諸位少年的出現,並且……隻有你們,才能改變黑暗的現狀。”
四人聽到枯人的這番話語都疑惑不解。章一澤、紀小季與夏依雖認識枯人多年,卻是第一次聽他提起往事——
枯人的父親是羽者,母親是月士,他從出生起因血緣特殊,魄源自然天生就高出常人不少。
兩百多年前,羽界和月界還是和平相處的,可好景不長,月界與羽界之間發生了一場戰爭,這場戰爭一持續便是十六年之久。枯人的父母都是在這場戰鬥中去世的。
十六年的戰爭,最終是月界獲得了勝利,從此羽界便一蹶不振,戰敗方的羽者自此承諾隻會在羽界出現,不會在人界或者阱界出現。
在戰爭結束後的近一百年內幾界都平安無事,枯人聽從了母親的遺願,留在月界。然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八十年前,月界內部出現了恐怖的內亂,內亂持續了十五年才得以平定。
可惜,又過了五年,月界卻最終難以逃離分裂的結果,被分裂出的一方將據點隱藏在月界管轄的魄區,為他們心中最終的決戰招兵買將,做著準備。
同樣是在六十年前,月界分裂那年,枯人離開了月界,來到人界石鎮。
如今六十年過去了,隱藏在魄區的一方終於開始有了新的動作,無論是在月界、阱界、羽界還是人界都出現了他們的人,誰也不知他們有著什麽陰謀,可都知道……他們在下一盤大旗。
神秘的月界與羽界,曆史竟如此沉重。
骰子出手後就已經注定。可如果,骰子出手後如果有風又會怎樣,還有地麵是否平坦是否有石子這些變化因素,正因存在那麽多誰都無法控製的因素。
所以,即便是如神般的月士或羽者也幾乎不可能對一切進行全盤的操縱的。對於他們來說,隻是負責扔骰子,而在骰子出手後無法進行幹預,這時的結果對他們而言已經注定,隻是在等待結果揭曉,但是此時並未知道。不能將注定和被得知劃上等號。
四人聽完後都沉默不語,麵色凝重。枯人看著眾人,默默說道:“還請大家都坦誠相待。”
“嗬,也沒什麽好說的,”章一澤接下話頭,“就像剛才枯人前輩說的,羽界與月界是宿敵。雖說枯人前輩來自月界,但好歹也算是羽者的後代,所以我不會和您有任何衝突。至於這位叫夏依的月衛為何不知我是羽者,我就不得而知了。”
章一澤突然停住,不再說話,他回想起一些痛苦的回憶——他記得父親說過,在二十年前自己還未出生時,羽界遭到月界神秘人士的攻擊,雖說區區幾個月士肯定攻不下羽界,卻依舊造成了一些混亂。
正是那場混亂,讓章一澤的父母被迫來到人界。章一澤最終在人界出生長大。他皺緊了眉頭,心想:無論是祖先們的仇恨,還是我個人的遭遇,都與月界逃不開幹係!
“你沒有必要對我這麽針鋒相對吧?羽者,”夏依聽完章一澤帶刺的話,麵目不滿,低頭道,“我不知道羽界的存在很正常,畢竟我成為月士才五年多,在七年前我還和路遠寒一樣隻是人類呢。”
章一澤並沒有想去和夏依爭論,他低著頭看著桌子不言語,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好多年了,她失蹤了太久。
突然,紀小季陰陽怪笑道:“我不管什麽月士的曆史,我隻在意羽者。我對羽界的仇恨是不可能消減一絲一毫的!”
章一澤抬起頭,瞪著紀小季。紀小季完全不在意他的眼神,站起身來,大聲道——
“在十年前,那年我才八歲,還過著與正常人的生活,可在那天……一切都變了,”紀小季淩冽的眼神轉向章一澤,“我見到一場奇怪的雪,那場雪後我卻從此昏迷了,再度醒來竟是兩年後!之後就獲得了這令我困擾的能力,以及日受折磨的身體!若不是承蒙枯人前輩的多年照顧,我估計都難以生存下來。全是你們羽者,毀了我的一生!”
“紀小季先生,”枯人語氣平淡,卻萬分陳懇,“鄙人以自己的性命做擔保,雖說你的能力來源是因為羽者的攻擊,但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請相信我。”
紀小季凝視著忽然如此嚴肅的枯人,有些不適應,撓撓腦袋,說:“算了算了。都看你這樣說了,不過……十年前的事情我總會找羽者們問個明白!”
“那個……”路遠寒看著麵前神情各異的眾人,總算找到一個開口的機會,“你們都說完了是吧?”
其餘四人都點點頭,路遠寒也配合地點下頭,表情呆滯地說:“呃……我的身世沒有你們那麽離奇。就是有一天莫名其妙看見阱了,又看見夏依了,然後在森林中打了一仗,接著就是和你們的這次聚會了……呃。沒了。”
路遠寒的發言讓四人都差點笑出聲來,路遠寒歪著頭嘟囔道:“真是的,直到現在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
“不,路先生,”枯人看向路遠寒,“這場決戰,需要你的參與。至於原因,還不能說。”
“喂,”路遠寒雙手拍向桌子,站起身來,“我一直很好奇你們這些深仇大恨究竟與我有多少關係,我隻是個普通人,要夏依訓練我也僅僅是想保護我身邊的人罷了。你們口中的什麽決戰什麽宿仇為何總要把我卷進去。”
“現在還不能說……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我不想明白而且我覺得我也不用明白!就這樣,我走了,翹了一下午的課居然來參加這樣的討論嗎,”路遠寒離開桌子,對夏依說,“你若想留在這裏也可以,把我的肉體還給我,我要回去了,我還要給我妹妹做飯!”
“路遠寒先生。請留步,請聽我說完最後一句可以嗎?”枯人伸出手攔住路遠寒。
“直說無妨。”
“那群月界叛徒在人界的目的就是你妹妹——淩語晨。”
“什……什麽!?”路遠寒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我……我妹妹。”
“路先生你就不好奇嗎?為什麽月界會突然派出兩位月衛級的人物來觀察你這個人類?為什麽以往一個月也難出現一隻阱的這小鎮,會在這段時間內頻繁出現阱,乃至孽阱甚至可能有通阱?為什麽和你接觸過的人都會遭到阱的攻擊,無論是那兩個混混還是你的同學?”枯人突然連連發問,咄咄逼人,“路先生,你真的就不好奇嗎?”
路遠寒的眼神完全黯淡了下來,眼神裏全是擔憂之色,他握緊了拳頭,邁出的腳步終於收了回來,抬頭看向枯人,低聲問道:“有人保護我妹妹嗎?”
月界,魄區。
“已在人界發現所有目標人物,有消失六十年之久的青田涉,還有二十年前從羽界逃出的章家人後代,以及十年前實驗失敗的紀小季,七年前意外死亡卻成為月士的夏依,全部在人界石鎮發現。請總閣主下達命令,我等必速速解決。”
“是嗎?真有意思啊。另外……路遠寒,淩語晨,他們如何了?”
“報告總閣主,路遠寒此時正與青田涉在一起,淩語晨已被我們的人包圍。”
“那就好……該是讓我的那些閣主們出動了。這麽多年了,總算該有結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