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蕭枕雲還在就著啤酒啃麻辣花蛤,下一秒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沒那腦子就別摻和經理人的事了,躺平等著拿錢不好嗎?”蕭驚風倚在沙發上換了個放鬆的姿勢,“派你個任務,去海拉伊特開個兩國雙種族聯合軍演動員大會,開完會也別急著回來,待那兒玩玩,省得憋在家沒事找事做。”

蕭枕雲平生最討厭開會,穿到這裏居然還有了開不完的會,一坐數個小時不說,他還常常被安排在在C位,終端都玩不了。他連忙輕咳一聲,虛弱道:“舅舅,去海拉伊特要坐二十六個小時的飛機,還要倒時差,我最近高燒剛愈,身體不適,恐怕……”

“沒事,我已經給你聯係好豪華私人飛艦了,還配備頂級大廚,各種娛樂設施應有盡有,保準待上麵比待你自己家還要舒服,上去了就不想下來。”

“舅……”

“別在這兒攀裙帶關係,遇到一點工作上的小事就有畏難情緒。枕雲,你思想非常不端正,明天早上六點半來我辦公室,我要對你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

一聽要早起,蕭枕雲改口如翻書:“好的我去。”

蕭驚風當即也變臉如變天:“好,就這麽定了。私艦是你堂哥的,今天正好碰到他,聽說司棣要去B國首都找一個德高望重的S級向導治病,和你順路,我當即做主給你預定了一個位置……”

“……”

“?”

與其和司棣同乘一架飛機,蕭枕雲寧願腰上綁個螺旋槳一路遊到B國去。

他覺得司棣肯定和他是一個想法,連呼吸同一處的空氣都覺得汙穢,但顯然熱情的狗狗不這樣想,坑外甥的蕭驚風剛掛斷通訊,那頭司楮立刻就發來致電,搖著尾巴闡述了一大堆他家飛艦有舒適,廚師做飯有多好吃,他哥哥飛行全程都會佩戴束縛環,保持心情平靜,還有一名A級向導隨行,時刻監控司棣狀態,絕對不會讓他在飛艦上出問題,蕭枕雲可以放一百個心。

反正說的就好像是如果蕭枕雲拒絕,那就是嫌棄他哥,狗狗就哭哭,搞得蕭枕雲根本下不來台。

自知回絕無望的蕭枕雲半開玩笑半惡心人地問:“那怎麽是你聯係我?小棣本人是不是不歡迎啊?”

“怎麽可能?”司楮連忙拽著懸浮屏就往客廳跑,“我哥知道小叔你要同行之後,高興得不得了,還要做小蛋糕說是帶飛艦上給您吃……您看!”

說著,他將通話鏡頭對準廚房,明亮的玻璃門後麵,高大冷硬的哨兵一身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係著貓元素的圍裙,握慣了槍支的手此刻正抱著不鏽鋼盆認認真真地攪奶油,脖頸上的項圈綠光閃爍頻率恒定,隨後他戴上手套,微微彎腰,從烤箱內取出烤好的蛋糕坯。

陰陽臉的狼後腿著地,前肢趴在料理台上,和主人一起查看蛋糕坯的情況。

雖然司棣看著與三個月前踩他腿間的模樣別無二致,身材結實,腰細腿長,甚至屁股還翹了不少,但他的狼毛發卻略顯幹枯,不複初見時那般的油光水滑。

“哥!”司楮推開廚房間的門,“小叔說他也想吃你做的戚風蛋糕,你多做點到那天帶飛艦上去啊。”

好家夥,小狗也學會兩頭哄騙了。這邊說是司棣想做,那邊說是蕭枕雲想吃。

司棣回過身,放下烤盤朝懸浮屏禮貌一笑,笑容無懈可擊,但電擊項圈上的綠光卻瞬間變成了紅色,司棣隻管恍若未聞:“主席晚上好,小楮說想吃蛋糕,我就隨便做做。”

來自畫麵外的聲音嚷嚷道:“哥哥做的蛋糕一絕!”

在家時,蕭枕雲的穿著相對隨意,睡衣領口開到鎖骨下,懶懶散散地靠在輪椅裏,濃密黑發斜紮在肩頭,幾縷發絲鑽到衣服裏,一直往下延申。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吃了什麽東西的緣故,司棣隻覺得這個男人嘴唇紅得晃眼,黑白紅三個顏色在他身上格外突出。僅朝懸浮屏內投去一眼,司棣便自然而然地移開了視線。

“雖然我非常感興趣,但是醫生叮囑我不能食用高熱量高糖分高脂肪的食物,是小叔沒有口福了。”蕭枕雲遺憾地說,當然,這些都是瞎編的,他主要害怕的是司棣在蛋糕裏給他下毒。

司楮拉回屏幕,不情願地問:“一點都不行嗎?”

蕭枕雲微笑著搖了搖頭。氰、化、鉀口服50毫克即可致死,你說一點行不行?

“小楮,已經很晚了,不要打擾主席休息。”司棣忽然道。司楮感覺不出來,但蕭枕雲卻將這句話中的抵觸和排斥聽得一清二楚,不願讓弟弟多接觸他。正好他還不願意多看司棣這張表裏不一的臉呢!

司楮哦一聲,乖乖地揮手,捷克狼犬也跟著躥到畫麵中,汪一聲喊拜拜。

“小叔早點休息。”

“晚安。”

*

司家的服務自是周到,出發日清晨,接送車直達樓下。又有蕭念一大早起來替蕭枕雲收拾行李,主要是往包裏塞了一堆融合態抑製藥,怕這位不靠譜又不愛積極合作的穿越者再次崩壞劇情,最後又用他8歲男孩之軀將人連輪椅一塊塞進了接駁車中。

蕭枕雲也記得上回被槍指著就失控差點暴露鹿角的事,這次特意加大了抑製藥計量,保準他氣得褲子都飛出去,角都不會冒出來。

飛艦內部的奢華程度司楮是半點沒誇張,輪椅行進在柔滑的真絲地毯上,寬敞的空間令蕭枕雲半點正在坐飛機的實感都沒有,還以為踏進了哪間酒店的高級套房。

——如果艙內餐桌前沒有坐著一位正在吃早餐的銀發哨兵就好了。

司棣對麵還坐著一名褐發青年,臉上有一點點雀斑,等到他站起身恭敬地朝蕭枕雲敬禮,後者這才認出這位就是當初在司宅宴會上,主席蕭驚風帶來相親的那名梅花鹿向導。

“小杜。”蕭枕雲準確地念出了他的姓,這令梅花鹿向導十分驚喜,紅著臉自我介紹道:“我叫杜奈,25歲,A級向導,奉主席之命陪護司隊長赴B國就醫。”

這哪會是蕭驚風的命令,就憑相親會那天杜奈熱切的態度,這趟差事估計還是他主動請纓,好不容易才得到主席首肯的。蕭枕雲真不知道這隻外表忠犬內心惡狼的兩麵派有什麽好,能讓杜奈在明知匹配度不理想的情況下仍舊念念不忘。

“主席。”司棣也起身打了招呼,不冷不淡。

除這兩人以外,艙內還有四名保鏢,一個哨兵領隊,其餘三個都是普通人。平日裏司棣出門根本用不著這些,他一個人就可以幹他們四個,但現如今虎落平陽,他精神力受損,隻能乖乖讓父母安排了保鏢。

哨兵領隊名叫安東尼,精神體是一隻猴子,在哨兵後背和肩頭躥來躥去,外型酷似峨眉山那群潑猴,蕭枕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時,他忽然覺得衣服有些異樣,低下頭,就看見一隻巨大的狼頭正在他鞋邊嗅聞褲腿上的氣味,黑鼻子上的濕液都快沾到蕭枕雲腳踝上。

司棣立刻皺眉喊道:“太極!”

陰陽臉的狼停下動作,朝主人抬起頭來,又似有疑惑地望了蕭枕雲一眼,隨後飛快地消失在司棣精神圖景中。

這道精神體“投敵叛變”的小插曲令司棣有些尷尬,但蕭枕雲根本顧不上揶揄,他隻暗自驚詫這頭叫太極的狼不會聞出點什麽來了吧?隨後一整天都稱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吃飯也叫人送到門口。

蕭枕雲如此自覺地規避,司棣也自然全程當他不存在,一路上還算平安無事,直到晚餐時分,敲響蕭枕雲房間門的不是服務小姐,而是那名哨兵領隊安東尼。

健碩威猛的哨兵堵在門口,托盤上除了晚餐之外,還放著一瓶紅酒,開門的瞬間,蕭枕雲聞到了他身上撲麵而來的古龍水味,安東尼甚至還拿發膠將頭發一根不剩地全抹到了額後。

蕭枕雲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微妙氣息。

“晚上好。”安東尼朝他眨了下右眼。

“你好,辛苦了。”蕭枕雲將輪椅恰到好處地卡在門口,拉出小餐板,示意對方可以把托盤放在這上麵。安東尼還以為是這位黑發美人不解風情,又說得更直白了一點:“長夜漫漫,我們一同困在這浩瀚夜空中,沒有什麽可以打發時間的消遣,為何不幹脆請我進去坐坐呢?”

說著,安東尼又傾身在蕭枕雲耳邊道:“我很厲害,會讓你爽上天的,而且會時刻注意,不在你身上留下信息素的味道。”

蕭枕雲微笑不變,搖了搖頭:“抱歉,我隻想一個人待著。”

“……好吧,難得遇到一位方方麵麵都如此和我胃口的大美人,我卻沒有這個榮幸。”安東尼遺憾地放下餐盤,“如果改主意的話,隨時找我,什麽時間都可以,我的房間號是05。”

怎麽還有人的性癖是殘疾的?蕭枕雲莫名其妙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