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蕭枕雲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在宿醉後的頭痛中醒來。好在痛感不是特別強烈,他一邊罵著煞比劇情, 一邊艱難地睜開眼睛。

蕭念和蕭家禮此刻竟然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 雙手放在膝蓋上, 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二人麵上表情如喪考妣,仿佛他不是醒了而是死了。

“……活著呢, ”蕭枕雲揉揉太陽穴, 嗓音啞得像拿火鉗捅了,“你們坐成這樣給我守靈?”

“你居然還能活著看到今天的太陽……”蕭念一副不可思議的口吻, “怎麽做到的?你昨晚給司棣跪下叫爹了?”

“???”

“昨天司棣學長可凶了。”蕭家禮想到他來接蕭念的時候, 司棣那凶神惡煞的目光,至今還心有餘悸。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簡直要把人生吞活剝。”

“昨晚?”蕭枕雲仔細回想了一番, 記憶斷層在他伏在桌麵上, 感受到有人在推搡他, 他用盡最後的理智蠕動嘴唇, 喃喃了一句:司……

司馬懿……

也可能是斯大林,蕭枕雲心想。反正原著寫的是他低語了一個誰也沒有聽清的名字, 那管他喊的是誰的名字呢, 又沒人聽清。

“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他果斷放棄回憶, “昨晚我的腦子完全被酒精麻痹, 喝斷片了。這裏是哪, 酒店客房?你們送我來的?……蕭家禮你又為什麽會在這?”

“問題不大。”此時此刻的蕭念非常好說話,隻要蕭枕雲圓滿完成了任務, 其餘一切都是次要的。

“問題很大。”蕭枕雲狐疑地看向蕭家禮:“還有, 你說司棣很凶是什麽情況?”

蕭家禮無辜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學長突然給我發定位,說你喝醉了,喊我來接念念先回家,我就過來把念念接走了。到的時候看見學長像個冰箱一樣站在門口,嗖嗖對外放著冷氣,尾巴毛都炸開了。”

蕭枕雲眉頭越聽皺得越深,他又將目光投向蕭念,後者暗示性地跟他說:“昨晚我被你罵了又強拉來參加宴會,氣不過裝病想先回家,被司棣識破了,以為是我倆裏應外合支開他想做點什麽,非常生氣。

然後他帶我回去的途中接到司楮的視頻邀請,就看到畫麵中央你醉得神誌不清,在那裏狂摸司楮的耳朵和尾巴…還說司楮的狗尾巴是晴趣缸腮…”

蕭枕雲:“…………”

蕭家禮羞澀地雙手掩麵,從指縫中看蕭枕雲鐵青的臉。

“酒店客房是司楮給你開的,司棣在宴會廳門口把我扔給了蕭家禮,自己進門和司楮說了幾句話,還摸了司楮的耳朵,隨後接過房卡上樓了。”蕭念簡要複述昨晚的前情提要,“再後麵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是怎麽活下來的?”蕭枕雲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穿著幹淨清爽的酒店睡袍,“誰給我換的衣服?”

蕭念:“……不是你自己換的?”

“就我昨晚醉的那樣子,當著司棣的麵摸司楮的耳朵,還有餘力給自己換衣服?”

蕭念:“……”

蕭枕雲:“……”

蕭家禮好奇問:“為什麽不能當著司棣學長的麵摸司楮學長的耳朵?後來司棣學長自己不也摸了嗎?”

“小孩子不要打擾大人講話。”蕭念麵無表情地教訓他。

蕭家禮下意識低眉順目:“哦。”

蕭家禮:“???”等下?

忽然,房門外傳來刷卡開鎖的聲音,蕭家禮耳朵一動,拘束地站起身,對蕭枕雲比口型道:是司棣學長。

他剛說完,司棣就已然快步流星出現在床尾,他穿著一身深色夾克,工字背心勾勒出飽滿的胸肌和勁瘦腰身,黑牛仔褲束在皮靴裏,身高185腿長180。項圈和手腕上的束縛環是他出行的標配,今天臉上還額外架了副墨鏡。

但與這身酷哥裝扮格格不入的是他手上拎著一個粉紫色多層餐盒和一個貼著Q版小狼貼畫的紙袋。

太極砰的落地,抖抖全身毛發,隨後熱情地一躍上床,湊到蕭枕雲臉龐舔了舔他的左臉輪廓。

蕭枕雲震驚地轉頭和太極大眼對小眼,下一秒陰陽臉的狼又舔了他的鼻子。

天祿瞬間跳出精神圖景,在矜貴仙氣和二貨傻冒之間無縫切換的雄鹿今天站不太穩,主人的醉酒影響到了它,一出場就在酒店地板上表演了一幕四肢劈叉,然後暈暈乎乎怎麽也爬不起來。

兩隻精神體有日子未見,太極簡直超乎尋常的熱情奔放,給了天祿一個大口親親,具體表現就是把天祿鹿角前端的整個腦袋都塞進了它的血盆大口。

“醒了?”司棣摘下墨鏡對蕭枕雲笑著說,蘿白“我以為你還會睡更久一點。”

接著他又若無其事地向其餘兩個人打招呼:“你們好啊,中飯都沒吃吧?我帶了點自己做的菜,去洗手,可以開飯了。”

蕭念瞬間從凳子上彈射起身,和蕭家禮爭先恐後地進了盥洗室。

趁司棣在餐桌上布菜,背對他彎腰微微撅起屁股,蕭枕雲飛速地埋頭在被子裏掀開褲腰帶,前麵依舊是硬不起來,後麵也沒有任何異物感,上身幹幹淨淨沒有任何痕跡。

他抬起頭,正對上司棣戲謔的眼神。

蕭枕雲忽然冷靜下來,淡淡道:“昨夜發生什麽了?”

司棣似乎並不意外他會這麽問,隻說:“你不記得了?”

蕭枕雲搖了搖頭:“昨晚念念不聽話還和我頂嘴,我實在生氣,就多喝了幾杯,沒成想喝得太雜,不勝酒力醉倒了。”

“念念剛剛跟我說了他裝病讓你送醫院的事,真是太麻煩你了。”

司棣笑了笑:“和我談什麽麻煩?”

“……”蕭枕雲感受到了司棣態度的變化,試探著問,“聽說,後麵也是你照顧的我?”

司棣笑意更深,像隻白毛狐狸,不說話。

蕭枕雲被他笑得發毛,硬起頭皮:“我沒有說什麽胡話吧?”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希望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司棣擺好碗筷,施施然靠近**的長發向導,側著坐在床邊,傾身逼近蕭枕雲的臉,“第一,你讓我取的藥分明是維生素C口含片,為什麽要故意支開我?”

“……”

小狼有點聰明好難騙……蕭枕雲想到他之後要走的劇情,感覺任務有些艱巨。

“……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感覺單親家庭教育太辛苦,兒子大了叛逆不聽話,心情鬱悶想喝酒而已。”蕭枕雲歎口氣,“結果你攔著不讓,我就想找個理由支開你一會,沒想到你一去不回,我酒量又差,混著喝幾杯下去就醉了。”

“好。”司棣似乎隻是想要個理由,並沒有深究,“那第二個問題,你和蕭念為什麽吵架,他做了什麽讓你這麽生氣?”

蕭枕雲:“……”他沒說!!

啞然停頓的瞬間他的腦子飛速轉動,立刻意識到蕭念之所以方才沒有順嘴解釋吵架理由,一定是他也沒有編。

他現在不管說任何原因都不存在穿幫的可能,但前提是他能在這幾秒的思考時間內編出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尋常小孩最常見的惹父母生氣的原因就是成績差,但這點在蕭念身上根本不存在,就連司棣也知道,蕭念個臭不要臉的成年人假裝小孩在小學三年級降維打擊,門門功課都滿分。

那還能有什麽……

“唉……”蕭枕雲憂傷地蹙眉,抬手拂開眼前一縷亂發,別到耳後,“他這事,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

兩句廢話又為他爭取到了十秒的思考時間,蕭枕雲抬眸對上司棣的碧眼,“蕭念他……早戀。”

司棣微皺眉:“就因為這個?……八歲情竇初開確實有些早了,但……他喜歡的是誰?同班同學?”

“是同學就好了。”蕭枕雲憂愁道,“他喜歡上了一個絕對不能喜歡的人。”

“……該不會他的初戀對象是他的授課老師吧?”司棣露出這個問題確實有點嚴重的嚴肅神情。

準備好的答案被搶先的蕭枕雲:“……”

一股奇怪的勝負欲在他的心頭灼灼燃燒,分明隻需要點個頭就能解決的事情,他非要極限運用腦細胞,誓要在這眨眼之間想出一個驚天動地的新回答。

“不是老師。”蕭枕雲壓低了聲音,湊到耳邊道,“念念跟我說,他喜歡上了……蕭驚風。”

司棣:“……”

司棣表情裂開了。

盥洗室內聽力過於敏銳的S級哨兵蕭家禮整個人都裂開了。

蕭念:“怎麽了怎麽了?他說什麽?”

“……”

蕭枕雲靈光一現,思維愈加敏捷:“大概是受到我影響吧,見我和你有一點非血緣的親屬關係,是97匹配度,受到許多人的傾慕和祝福,他或許覺得這樣的關係非常酷,所以才將注意力放到了他另一個親屬身上。”

“我和他說蕭驚風是他的舅公,他還反駁我說:你還是司棣小叔叔呢。還宣揚非君不嫁,把我氣得半死。”

“嗯,確實可氣。”司棣咬了下嘴唇,“這是個問題……回頭我想辦法教育教育他。他還小,估計隻是一時興起,連喜歡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都不知道,你別再氣他了。先吃飯,我扶你起來。”

“別轉移話題。”蕭枕雲抓住他的衣袖,“昨夜我說什麽醉話了?……你今天有點奇怪,到底發生什麽了?”

“你昨晚答應告訴我一個秘密。”司棣說,“什麽秘密?”

“???”蕭枕雲莫名其妙,“我連我什麽時候答應的都不記得,又怎麽會知道要告訴你什麽秘密?”

“所以你確實有秘密,還不止一個,這才不知道該告訴我哪個秘密。”

“……別胡攪蠻纏。”

司棣笑出聲來:“行,不逗你了,你昨夜酒品很好,什麽也沒說,到了房間悶頭就睡。”

“真的?”

“真的,起來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司棣掀開被子,將蕭枕雲扶正,又脫下夾克外套披在他肩頭,隻著背心走到牆邊去取輪椅。

蕭枕雲看到他後背起伏的肩胛骨,臂膀上的肌肉流暢,線條清晰但不誇張,皮帶束在胯骨間,勒出挺翹的臀部。

這條褲子是不是太緊了?蕭枕雲想,以前好像從來沒看見司棣穿這麽緊的褲子,感覺不太適合哨兵活動。

思忖中司棣已然回身,他扶起蕭枕雲,扣住他的肩膀,又握住他的另一隻手,引導著讓這隻手搭在了自己腰側。

掌心觸碰到棉質背心的瞬間,滾燙的體溫透過衣物灼傷了蕭枕雲的指腹,他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烈的違和感。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低笑:“我的腰真的很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