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校長明麵上說得很灑脫、很狂傲, 私下裏還是嚴肅規定司棣不準接近五年級以下學生的教學區。

優秀畢業生、風雲學長返校任教一事再次引起了兩塔轟動,上一次是蕭枕雲入學,塔的哨兵們溜進白塔偷看美人向導, 這次是白塔所有年級的向導各種假裝無意經過五年級樓層, 偷窺酷哥哨兵。

當初羨慕1班的五年級2班學生們著實揚眉吐氣了一把。

咱們也有助教了, 還是長了腿的!

壓力就傳到了3班這邊,一夥人緊鑼密鼓地計劃著聯名給年級組長寫血書, 要求給他們也安排個助教, 決不能被比下去

司棣助教一職走馬上任的隔天就是司楮與葉斐然的訂婚宴。在這之前,雖然已經得到蕭枕雲的允許, 可以拎包入住他家, 司棣卻沒有真的住過去。

那時候他受到蕭家禮的刺激,情緒上頭,沒有多做思考就提出同居的請求, 後麵過了那個勁頭就開始猶豫。最後司棣決定等司楮的訂婚宴結束之後, 再住到蕭枕雲家裏去。正好助教職位的批複也下來了, 以後他就可以和蕭枕雲一起上學下課, 真正做到同進同出。

等一學期之後,他的精神域問題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到時候他就請辭職務, 回到工會重組疾風隊。

如果屆時和蕭枕雲關係能夠進一步發展的話, 或許能將他發展為疾風隊的編外人員, 畢竟蕭枕雲身體不便, 不能讓他出外勤……司棣步履輕快地朝白塔大門走,好幾名同路的向導學生嬉笑著喚住他:“司老師, 下班回家啦?”

司棣看見了等候在街邊的黑色懸浮車, 腳步不由得放得更快, “是的,明天見。”

“司老師!跑得這麽快是去見向導朋友嗎?”一名好事的學生躲在人群後麵調侃道,頓時惹得一陣笑聲。

司棣顧不上回答,一路小跑到懸浮車後排,打開車門探身進去,對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那是不是1班蕭助教的車啊?”方才打趣司棣的學生之一忽然說,旁邊立刻有人附和:“是的,車牌號沒錯。剛才司老師開門的時候我好像還看見蕭老師人了,就坐在後排。”

“啊,沒勁……我還以為是司老師的向導朋友呢,真想看看誰能拿下S級哨兵啊。”

“為什麽沒勁?蕭助教和司助教也很棒啊!”

“同學,昨天你沒聽見司老師在走廊上叫蕭老師小叔嗎?這倆人是親戚。”

“……啊,那確實沒勁。”

……

懸浮車內。

蕭枕雲在司棣上車的第一時間遞過去一縷向導素,與此同時,副駕駛上的蕭念默默收起了一本硬殼書,如果司棣沒有被這縷向導素吸引去注意力的話,他會發現僅僅是一個合頁的動作,蕭念手上的書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本小學三年級數學書。

“我也剛到。”蕭枕雲微笑說。

“騙誰呢,我聽辦公室的老師說你早就走了。”

“……我就是客氣客氣,不然你讓我怎麽回?總不能說我等了半天了,你跟龜爬似的。”

司棣愉悅地笑出聲來,他慣來知道蕭枕雲有兩副麵孔,以前被他用假麵對待不覺著什麽,現在一見蕭枕雲那營業式的淺笑他就不舒服,非得激兩句把人本性逼出來,才有種被特殊對待的心滿意足。

“抱歉讓你久等了。”他從包裏摸兩個小紙袋,“給你帶了餅幹……蕭念也有。”

在司棣來之前,蕭枕雲確實在車上等了好一會,不過是因為他特意早到,抓緊時間和蕭念反複對了三遍今晚要說的台詞,確保背得滾瓜爛熟,喝得半醉也不會口胡,還提前吃了解酒藥和護肝藥。

“自己做的?”蕭枕雲接過紙袋,直接拆開塑封包裝塞進嘴裏,“味道還不錯。”他還正想著喝酒前多吃點東西保護腸胃。

於是前往酒店的這一路上,蕭枕雲嘴巴就沒停下來,等到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紙袋子早已空空如也,餅幹一點沒剩。蕭枕雲將紙袋折好準備放到一邊,司棣卻忽然伸手拿了過去,塞進製服口袋裏,猶豫道:“你要是這麽喜歡的話,我可以經常做,烤餅幹蛋糕這些還挺簡單的……”

“……”蕭枕雲愣了一下,意識到司棣好像產生了什麽誤會,但他不準備解釋,還打算將這個誤會延續下去,“好啊,我想要上次坐飛艦之前沒吃上的那種蛋糕。”

這回換司棣發愣了,他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氣,拽著蕭枕雲的手腕不讓他下車,“你這是記上仇了?”

“有嗎?”蕭枕雲裝傻。

……

早早下車等在車門旁邊吹冷風的蕭念:“……”

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穿越者和墳頭長草哨兵真的好煩啊……

……

為了司楮和葉斐然的訂婚典禮,司家和葉家包下了市內首屈一指的頂級酒店宴請賓客,鬧得沸沸揚揚,基本等於昭告全國兩人的婚事。

星網上這兩天冒出了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說是司家的大兒子司棣精神域應該是徹底毀了,司家打算放棄他了,不然為什麽哥哥還沒結合,倒是先舉辦了弟弟的訂婚宴,而且訂婚的向導聽說還曾經是哥哥的對象。

消息越傳越離譜,最後演變成司棣嘴歪眼斜已經癡傻,弟弟覬覦未結合的準嫂子多年,趁機強取豪奪:嫂子,你也不想你愛的哨兵氧氣管被拔掉吧?

無論身處哪個平行世界,不得不說群眾們永遠都愛看這類的豪門恩怨。

而此時恩怨的主角之一正施施然從懸浮車上下來,饒了一圈,為車上的另一位重量級來客打開車門,放下折疊坡道,再小心翼翼護著蕭枕雲下車。

上行的電梯中,太極從司棣的精神圖景中躍出,四爪著地,如蟄伏於黑夜中的精靈,無聲無息地用尾巴蹭了一下輪椅,抬眼望向蕭枕雲,示意它想讓天祿出來。

往常這種時候蕭枕雲都會滿足它的要求,天祿也在他的精神圖景中不滿地剁了剁蹄子,示意它要出來玩。但這一次蕭枕雲隻是安撫興致地摸了摸太極的腦袋,輕聲道:“它在睡覺,等醒了我再喚它出來陪你。”

天祿:“……”

你說誰在睡覺呢大騙子???

天祿不爽地啃禿了蕭枕雲精神圖景內的一塊草皮。

原文中司楮的訂婚宴,‘蕭枕雲’孤寂地坐在主座,其他桌上都坐滿了開懷大笑的賓客,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隻有他,形影單隻地獨坐一桌。

這桌上的其他座位是給司家人留的,司楮、司父、司母,還有葉斐然,但他們作為宴客方都在忙碌,席位上便隻剩了他一人。

也有人過來敬酒,但‘蕭枕雲’一反常態通通不理,隻盯著司楮在席位間忙碌的背影,望著他與葉斐然交握的雙手,赤紅了眼自斟自飲,不停地灌酒,讓侍者上了一瓶又一瓶,誰來勸都不聽,一直喝到失去意識醉倒在位置上,被人摻起時,喃喃了一聲誰也沒有聽清的名字。

“為什麽又和我的眼睛過不去?”拿到劇本細綱的時候蕭枕雲非常不滿,“上次發大水,這次紅眼病?”

“到時候我帶隻口紅。”成熟的八歲男孩蕭念早已過了抱怨的年紀,一臉嚴肅地解決問題,“喝酒之前你抹一點在眼眶上,少塗些,做做樣子就行。”

“……有點變態。”

蕭念無情地說:“你本來就是個變態。”

時間回到當下,蕭枕雲在位置最靠前的主桌落座,而蕭念則中途離開,去了旁桌。他這一角是管理員發現有意外闖入世界的穿書者時,額外加入的身份,原文中並沒有這個人。為了盡可能高的還原劇情,他拒絕出現在主座,主動要求去了一個特意為半大孩子準備的餐桌,一群小屁孩各種折騰喊叫,蕭念坐在中間生不如死,但責任心極強的他寧願忍受吵鬧,也要確保劇情完美還原。

對此蕭枕雲非常感動,向他保證這場戲他一定不出任何紕漏。

侍者走到蕭枕雲身邊,恭敬地詢問:“先生,您看您想喝點什麽?”

蕭枕雲在紅酒和白酒之間猶豫了一下,幸好小說裏隻提及‘蕭枕雲’因愛生妒,因妒生怨,一杯一杯不停地喝,但沒說喝的什麽酒,他決定對自己好一點,“來度數最低的。”

“好的,那您看3.5度的白桃果酒可以嗎?”

“……”這特麽把他**喝炸了也喝不醉啊……不知道裝醉能不能騙過原著劇情……算了,都答應蕭念一定完成任務,何必鑽這次漏子。

“那還是白——”

蕭枕雲的話說到一半,一隻手忽然攔在了他與侍者之間,是一個阻止性的動作,司棣皺眉道:“他喝不了酒,麻煩給他上一壺熱茶。”

“……”忘了還有這個最大的意外因素!蕭枕雲立刻按住司棣的手,“難得喝一點不礙事的,小楮的大好日子,我這做叔叔的哪能不喝酒啊。”

“不行。”司棣斷然拒絕,“蕭枕雲,就你這身體素質,又抽煙又喝酒的,你是不是還想進醫院?”

“果酒,果酒行了吧?3.5度。”

“也不行。”司棣拉開蕭枕雲隔壁座位的凳子,一看就是打算落地生根,待在這兒死死看著他,“你給我乖乖喝熱水。”

蕭枕雲:“……”

他抬起頭,就見蕭驚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桌對麵,正憋著壞笑看他和司棣的互動。對上視線之後,蕭驚風立刻挑了下眉,笑著說:“感情不錯。”

司棣喚了聲主席晚上好,蕭驚風笑眯眯地應了,和他聊起了病情近況和申請成為白塔助教的事情。

趁兩人寒暄,蕭枕雲立刻給蕭念發信息,簡短解釋了他目前的困境,求助管理員現在該怎麽辦?

蕭念:……

蕭念:你別攔我,我今晚必鯊他!!!

蕭枕雲:來點實在的解決辦法

氣急敗壞的蕭念:在想呢!

蕭枕雲:想到沒有?

蕭念:……

蕭念:按原著劇情,宴會正式開場後不久蕭驚風就會因為工會裏有事提前離場,屆時你隨便找個理由把司棣支出去,到時候我來拖住他,你趁機悶頭猛喝

蕭枕雲:你怎麽拖?

蕭念:還沒想好,再說吧

蕭枕雲:……

蕭枕雲:那你務必拖住,我盡快把自己灌醉。還有,攙我走那人到位了嗎?再去叮囑一下,我一趴下就讓他趕緊把我架走,然後你就跟司棣說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他要是想來探望就說我睡著了

蕭念:……

蕭念:聽我一句勸,哨兵隻會影響你走劇情的效率,穿越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蕭枕雲:那你把餅幹吐出來

蕭念:……

事實證明,隻要不涉及蕭枕雲的劇情都非常符合原著內容,宴會剛開始蕭驚風就接到一則通話,他隻聽了一兩句話便皺著眉起身,找到司喬榕,表明原因致歉之後迅速離場。

蕭枕雲也趁這個時候輕聲對司棣說:“我的藥落在車上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取一下?就放在副駕駛椅背的口袋裏。”

“是什麽藥?”司棣二話不說放下筷子直接起身。

“一個白色的小袋子,上麵是藍色的小字。”蕭枕雲微微皺著眉,似乎有點不適的樣子。

“……不舒服的話我們要不要先走?”司棣彎下腰問。

“小毛病而已,吃了藥就好了……你放心。”

“……那我馬上回來。”

“辛苦了。”蕭枕雲噙著笑目送他遠去,又在司棣背影消失在門外的第一時間回頭對侍者打了個響指,冷著臉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上酒。要白的。”

侍者:“……”

*

酒店負一樓的停車場內。司棣非常順利地取到了蕭枕雲口中的那包藥,就放在很明顯的地方,白色小袋子,上麵是手寫的日期,他正準備看上麵的藥名,身後就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喚:“……司,司棣哥哥……”

司棣轉過身,就見蕭念捂住肚子站在他身後,麵色慘白,額頭上都是汗。

“蕭念!”他立刻衝過去摟住他,“你怎麽了?”

“我肚子好痛,哥哥……”蕭念攥住司棣的衣袖,疼得身體不住蜷縮。

“蕭念乖,忍一下,我這就帶你去醫院。”司棣一把抄起他,反身將人放到車座後排,隨即鑽進主駕駛,解除自動駕駛設置一腳油門轟了出去。

躺在座位上的蕭念默默擦掉了臉上的礦泉水,把自己縮成一個圈。雖然很不道德,但是為了這個世界不毀滅,司棣,隻能對不住你了……

距離酒店最近的醫院有二十分鍾的車程,司棣憑著高超的車技愣是壓縮到了十二分鍾,掛了兒科加急號,又因為恰好遇上司棣認識的醫生,蕭念直接被一路加塞,到醫院的瞬間就進了檢查室。

這讓原本打算排隊再排上半小時的蕭念很心塞。

醫生問蕭念是不是吃錯東西了,蕭念早已準備好將他的腹痛變為疑難雜症,搖搖頭說沒有啊,吃的很正常。

醫生又按按蕭念的胃部上方,問疼嗎?

蕭念:疼。

按按下腹部,疼嗎?

蕭念:疼。

反正醫生按哪疼哪,問什麽樣的疼法,蕭念張口胡編:陣陣絞痛,時不時再抽痛,偶爾還有脹痛和刺痛。

醫生:……

一旁隨診的司棣聽著蕭念這痛得都快要準備後事了,連忙打開終端給蕭枕雲撥去通訊,通話一直無人接聽,等待中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車裏拿的藥還沒給蕭枕雲送過去,瞬間更加焦急了。

他拿出褲口袋裏的藥紙,下意識看一眼上麵寫的內容,是純外語的進口藥,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上麵寫了什麽。

但現實往往就是這麽戲劇化,司棣選修過這門小語種,認識上麵的字——

維生素C口含片。

司棣瞬間愣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又讀了一遍,接著快速打開紙袋,取出裏麵的淺黃色藥片在鼻下嗅聞,確定是維生素C口含片,還是柑橘味的。

一瞬間,各種雜亂的思緒湧上腦海,跳出無數種可能性,他抬起頭,不遠處的診斷**,蕭念仍舊在這疼那疼,哪裏都不舒服,搞得醫生一頭霧水。

司棣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走到蕭念身邊:“蕭念,哥哥得回去給你爸爸送藥,我叫了蕭家禮小哥哥過來陪你,好嗎?”

“不要……”蕭念啞著嗓子,像一個真正的小孩子那樣央求道,“司棣哥哥不要走,我害怕……”

但就是這聲撒嬌,讓司棣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是啊,誰會不喜歡小狗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雲雲:咕咚咕咚咕咚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