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司棣心事了卻,便準備打道回府。臨走到門前他又突然停下腳步,“對了, 測一下匹配度, 一直說九十九十, 具體到底是多少數值到現在還不知道。”

“好。”蕭枕雲說,“可是怎麽測?大半夜, 我房間裏也沒有試紙。”

司棣立刻從口袋裏拿出準備多時的作案工具——試紙和測試器, 看著蕭枕雲淺色的嘴唇含著試紙抿下,留下一片濕濡的痕跡, 他臉上的溫度真是熄了又燒, 清咳一聲拉長語調揶揄道:“小叔,我之前可從沒聽說過拉人出假性永眠是要用親的。”

蕭枕雲交還唾液試紙:“我還是新手,不太會使用精神力。主席說親密行為是向導對哨兵最簡單、最方便, 又是效果最顯著的治療方式。在特種人族群出現初期, 對向導精神力使用的了解和挖掘程度不深, 安撫哨兵采取的方式幾乎都是純粹的親密行為, 是後來經過百年才逐步有所改進。”

司棣:“……”

說什麽對我有意思、有私心……果然都是騙人的,你就是為了成全司楮!

匹配度測試儀器嘀的一聲, 機器音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

“恭喜二位的匹配度為:百分之九十七。”

蕭枕雲沒聽清:“九十一還是九十七?”

司棣低頭看著測試儀上麵顯示的數字, 勾唇輕笑:“你聽錯了, 六十七。”

“哦, 九十七。”

“都說了你聽錯了, ”司棣嗓音沙啞輕緩,站在病房門前, 執著於這看似毫無意義的重複, “是六十七。”

“……”蕭枕雲抬眸望他, 睫毛掀起,露出底下琉璃色的眼。靜了一會,他忽然道:“還要不要向導素了?”

“九十七。”小狼能屈能伸,迅速從門前返回蕭枕雲床邊,“我還想要精神梳理。”

“那個我不會。”蕭枕雲釋放出向導素,“你讓葉斐然先幫你理著。”

困在孤島上的時候,每聞到這熟悉又美妙的氣味,司棣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把腦袋埋進蕭枕雲頸窩裏,隻要他想,隻要能讓自己舒服,陰暗潮濕的雨夜,他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

但現在,身處高度文明的大都市中央醫院,籠罩在明亮無所遁形的燈光下,他不得不克製本能,收斂行徑,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因為尾巴太大不能坐正,上半身刻意朝**人那邊傾斜。

“不太好吧?那是弟弟的向導。”

“都幫你理那麽久了,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嗎?”蕭枕雲看他那副蹲馬步的姿勢實在看得累,“或者你要不要睡上來,我提前預習高年級課本內容試著幫你梳理一下?”

“讓一讓。”司棣掀開被子把蕭枕雲往床另一側拱了拱,鞋子一脫就側身躺了上來,狼尾順服地被他收到腿間,在被子外麵冒出一截黑色的軟毛。

蕭枕雲嚴重懷疑司棣隻聽到‘你要不要睡上來’,後麵的話四隻耳朵就自動屏蔽了。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蕭枕雲取過終端,從中拉出一本《精神梳理(初級)》,剛看完目錄和導言他就困了,雙目呆滯地劃著頁。

想當年他好歹也是名牌大學走出來的碩士研究生,怎麽到現在看個異世界高中生課本都跟看天書似的……蕭枕雲打了個嗬欠,低頭看向身旁暖烘烘的銀發哨兵,這位比他還誇張,短短十分鍾過去居然已經睡著了。

眼底微微掛著青紫,看起來好幾晚都沒睡過好覺。

蕭枕雲曾經見過他頭疼欲裂的模樣,半夜活生生痛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盯著司棣看了一會,確定人已經睡得不能再死之後……迅速打開和蕭念的聊天界麵,瘋狂鍵入信息,手指快出殘影。

世界管理員不知道是被不省心的穿越者鬧醒的,還是淩晨一點仍在修仙,很快就回複過來六個點外加三個問號。

蕭念:我看你病得不輕

蕭枕雲:反正你記住,明天不要說漏嘴,遇到我沒交待過的問題就自由發揮

蕭念:我問你,你現在把自己和司楮撇得那麽清,還給司棣可能會有進一步發展的暗示,等男主訂婚,你要開始走劇情追求弟弟的時候怎麽辦?你不怕司棣砍了你?

蕭枕雲:我想過這個問題

蕭念:嗯?

蕭枕雲:沒想出來解決方案

蕭念:……

蕭枕雲:那你說我怎麽辦?

蕭念:你就該回答司棣說你就是為了成全司楮才謊稱喜歡他,然後到了訂婚宴再說你發現自己還是沒那麽偉大,愛情是不受理智控製的,接著開始瘋狂追求司楮

蕭枕雲:做你他媽的鬼劇情任務連戀愛都不許人談了?

蕭念:你這就和司棣談戀愛了?!

蕭枕雲:沒有,我和他清清白白,但測出來97匹配度

蕭念:……操!

蕭念:《新概念清清白白》

蕭念:世界防火牆向來穩固,蒼蠅都飛進不來,當初怎麽就沒防住你這個魂淡?!

三分鍾後。

蕭念:記著,既然你改了那麽多劇情,那在其他方麵就必須完完全全還原小說,原文中司棣葬禮上你還有一個眼神的戲份,本來我想過了就算了,那現在就必須拿出來你走一遍

蕭枕雲:葬禮都沒有我走個什麽劇情?!

蕭念: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你還原人物和事件,僅僅是時間和地點發生了變化,照樣可以加劇情還原度。ps.僅限小說內已經發生但現實未出現的情節

蕭枕雲:……你擱這卡bug呢?

蕭念:要不是你天天亂救墳頭長草的哨兵,我堂堂管理員至於在這兒卑微地卡bug?!

蕭枕雲:……行吧行吧,說,什麽眼神戲

蕭念啪的發來一段小說原文——

【司楮一身純黑色哨兵製服,眼睛哭腫得像兩枚核桃,但他眼神中灼燒著熾熱的火焰,誓要燃盡害死他兄長的惡人。蕭枕雲拿著葬禮流程單喚他過來,溫和地再三叮囑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包括什麽時候捧起司棣的遺照,什麽時候去接司棣的骨灰盒。司楮低頭專心記憶著紙上的內容,沒有發現此時正有一雙飽含柔情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在他轉身的刹那間,那對灰藍色的眼眸中的深情更是要滿溢出來,如潮水般滾滾而來,幾欲將人溺斃。】

蕭枕雲:……

我的眼睛發大水了是嗎?蕭枕雲正要把這句吐槽發上去,身旁躺著的人忽然在睡夢中咕噥一聲,無意識地往好聞的地方湊了湊,炙熱的呼吸打在蕭枕雲腰間,透過單薄病服輕盈地撫過皮膚。

“……”

蕭枕雲:**跑進來一個髒東西,我睡了

蕭念:大蟑螂?

蕭枕雲:對,大髒狼

蕭念:???

蕭念:別忘了還有地下室的照片牆!最近司楮常往你身邊湊,可以拍起來了!

最後這條信息發送過來的時候,蕭枕雲已經熄燈躺進了被子裏,司棣過來前必定剛剛沐浴過,灑在枕頭上的銀絲散發著草本植物香,勾得精神圖景內的雄鹿嚼著樹葉躍躍欲試。

與吃吃吃的天祿不同,蕭枕雲做了一晚上眼睛裏淌洪水的噩夢,前半夜他哭倒了長城,後半夜又水淹了金山寺,天亮的時候他還在鬧海,鬧得正嗨的時候,病房外由遠至近傳來一陣喧嘩聲。蕭枕雲隱約感受到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掃了掃他的下顎,像貓聽到輕微動靜蒲扇蒲扇的耳朵,他下意識地蹙眉仰頭避開,下一秒,枕在他肩頭的人如彈簧般嗖的彈射起床,被壓得血液不通暢的肩膀重新回血,把蕭枕雲硬生生給麻醒了。

睜開眼,司棣正慌慌張張地踩著鞋跟扒拉亂翹的頭發。

“衣領。”蕭枕雲的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喑啞,“往內翻了。”

“顧不上了。”哨兵勾起鞋跟,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眼,發現底下人來人往根本不允許他不走尋常路。正猶豫著,那邊蕭枕雲的病房門就被敲響,聽聲音還有些急。

司棣倏然冷靜下來,好整以暇地整理起衣領。房門就在此時被推開,司楮急匆匆地冒頭闖進來:“小叔,我哥不見……哥你在這兒?!”

“嗯,你——”別告訴其他人我在這……司棣剛開了個頭,那頭司楮就已經抬起手腕對終端那頭喊:“斐然,找到我哥了,在小叔病房裏,讓爸媽不要著急。”

司棣:“……”

關閉通訊,司楮眼睛亮亮地朝司棣搖尾巴:“哥,你說。”

“……沒什麽。”司棣閉上了酸脹的眼。

小狗奇怪地走近,鼻子動動,皺眉道:“哥,你身上好濃的向導素味兒啊,哪來的……唔!”他終於反應遲鈍地意識到什麽,猛地捂住了嘴。

司棣、蕭枕雲:“……”

沒過十分鍾,司家父母和司棣的主治醫師也匆匆趕至,進門就看見蕭念在給蕭枕雲布置早餐,司棣坐在旁邊順了半碗粥,就連早在酒店裏幹了三個肉包子的司楮都恬不知恥地拿著根油條在吃。

朝陽透過明亮的窗戶,灑在雪白的病**,蕭枕雲披著件灰色的毛衣開衫,裏麵是條紋病號服,握著瓷勺慢條斯理地攪拌著熱粥。見到司喬榕和嫂子走進來,他勾唇笑了笑,瓷勺落在瓷碗邊沿,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也正是這聲微不可聞的脆響,如千鈞鼓槌一般擂在了司喬榕的心頭。

司喬榕心髒一陣劇烈狂跳,吵得耳膜嗡嗡響。

完了,他想著,全完了,他的兒子已經被這個向導吃死了。

他這便宜堂弟究竟給司棣灌了什麽迷魂藥,性虐都能接受了?……還是司棣原本就有相關愛好?

司喬榕差點被他的猜想嚇死,強行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司棣,怎麽不聽醫囑,醫生再三說過不讓你出病房的。瞎胡鬧。”

“醒得早,無聊出來轉轉,這就回去。”司棣輕描淡寫地說,放下碗站起身,但這時卻聽見他的主治醫師說:“等一下。”

向導醫生走近司棣,讓他坐下,觀察了一會,問:“你和**這位病人的匹配度有多少?”

司棣小聲在他耳邊報出一個數字,醫生立刻驚訝地再次看了眼蕭枕雲和司棣的模樣,像是要記住他們的長相一般。

不一會,他返回到司喬榕夫婦身邊,雙方一同走到門外。他們交流的聲音很低,就連特意貼在牆上偷聽的司楮隻隱隱約約聽點關鍵詞:“讓病人待在這裏比較有利於他的傷情恢複……這是哨兵向導的基因決定的……他一個人抵過十盒藥……C級啊?C級就有點難辦了……”

蕭枕雲將碗裏的粥喝完,司喬榕也正好告別醫生返回房內,不愧是一名笑臉迎客的生意人,即便內心激烈反對著堂弟和兒子有任何超出親情以上的關係,麵上仍舊滴水不漏,上前關切幾句蕭枕雲的病情,讓他好好休息,有什麽缺的想要的盡管說,又保證等回國之後一定好好感謝蕭枕雲的救命之恩。

葉斐然和司楮在學校裏都是學霸,一看蕭念又拿出作業來做,說什麽也要輔導小弟弟的功課,然後兩個人就一齊為那篇《主席舅公》修改起了病句和標點符號的錯誤使用。

司棣的精神圖景崩塌之後,太極就不愛待在那支離破碎又黑暗的空間了,除了睡覺之外,隻要一睜眼就鬧著出來。司棣也順著它,此刻的太極就在病房內來回徘徊走動,犬科的爪子不比貓科的悄無聲息,啪嗒啪嗒不停地響。

司喬榕和蕭枕雲兄弟倆正客套著,太極忽然不甘寂寞地把前爪搭上床沿,尾巴在地上甩來甩去。

蕭枕雲捏了捏它的爪子,擠出點它主蘿白人吃剩下的向導素,隨後抬手放出了天祿。

看著終於停下多動症,亦步亦趨隨著雄鹿走向陽台的陰陽狼,司喬榕總覺得自己再在這兒待下去極有可能突發心梗。

就在這個時候,一行人忽然敲門走進病房,領頭的是這些日子不見蹤影的蕭驚風,他發現病房內這麽熱鬧著實驚訝了一下,目光對上蕭枕雲的眼,隨即挑了下眉。

走在後方的人倒是驚喜地站出來,自我介紹說是海拉伊特特工會主席的長子,另一位是他的未婚妻。

二人將在三天後舉辦婚禮,盛大的草坪婚宴,聽聞副主席蕭枕雲和S級哨兵司棣都因病在海拉伊特暫時休養,並且二人病情穩定即將出院,就特來邀請蕭枕雲及其公子,和司氏一家參加。

正好雙方還都在一間病房,都省得他們兩頭通知了。

司喬榕還真不好拒絕,海拉伊特特工會主席的長子是普通人,也經商,他在這裏的分公司有不少業務都與對方有往來,不去未免太不給麵子,但他近段時間又著實不想看到蕭枕雲和司棣站在一起,對心髒不好,就推脫說司棣處於精神狂亂易發期,不適合去人多的對方。

沒想到長子立刻笑著說:“來的路上蕭主席已經跟我們說過了,小蕭主席和司先生的匹配度為90%,隻要小蕭主席肯光臨,就不會有問題。”

未婚妻也高興地接過話題:“沒想到啊,有生之年我還能親眼見識到一對匹配度超過九十的哨向,蕭先生司先生,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想將捧花留給你們。”

司喬榕:“……”

蕭家人真特麽沒一個好東西。

*

未婚夫婦走後,司喬榕也沒了寒暄的興致,沒過一會就帶著兩個“不成器”的兒子離開。一直到婚宴那日蕭枕雲都沒再見司棣和司楮一麵,倒不是司父發狠囚禁了兒子,主要是因為蕭枕雲當天就得到醫生同意辦理了出院手續。

然後他就在酒店哈起啤酒一口氣恰了五斤的小龍蝦。

等到婚宴當日,司棣戴著合金口枷,一襲筆挺修身的暗色哨兵製服,漫不經心地調整了下手腕上的束縛環,身姿款款出現在蕭枕雲麵前的時候,他上下打量了向導一番,疑惑問:“你看起來,怎麽比上次見麵的時候胖了不少?”

“錯覺吧?”蕭枕雲笑著接過侍者送上來的香檳,下一秒蕭念又從他手上將酒取走放回托盤上。

蕭枕雲:“……”這還是他的養子嗎?他是領養了一個爹回來吧?

管理員蕭念也穿了身格紋小西裝,西服短褲配個亮色領結,跟柯南似的,聞言默默腹誹:能不胖嗎?昨天下午他一個人吃完了一整隻的烤鴨,半夜還計劃著嗦盆羊肉粉。

司棣注意到蕭枕雲和蕭念的互動,點點頭:“以你的身體素質,確實該戒煙禁酒。”

???這就管起我來了?

婚禮著實挑了個好天氣,晴朗涼爽,碧草如茵之上盛裝來客們三五成群,打扮靚麗的俊男美女們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時傳出熱鬧的嬉笑聲。蕭枕雲注意到司棣左側太陽穴上貼著白色的圓形繃帶樣東西,不等他開口問,司棣就跟下巴上長眼一般解釋道:“感官抑製貼,裏麵有芯片,可以大大降低哨兵的五感靈敏度。”

司棣一頭銀發顯然特意捯飭過,亂而有序,配上野性的暗色口枷和束縛環,製服領口又因為電擊項圈的存在解開了兩顆扣子,沒配領帶,一整個狂野敗類。偶然瞥來一道銳利的目光,桀驁不馴,好像下一秒就會失控地咬上來。

“戴著不太舒服。”他說,“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捂住了耳朵和眼睛,隔著一層薄膜接觸外界,鼻子也跟感冒堵塞了一樣,什麽都聞不到。”

遠處似有人在喚司棣,司棣失去了哨兵的視力,定睛看了一會才確認對方的身份,他矮身在蕭枕雲耳邊道:“我先失陪一下。”

哨兵來去匆匆,昨晚規規矩矩夾著尾巴的長腿此刻裹在長褲中,隨著動作顯現出結實的肌肉。中途有不少人認出他,喜悅或恭敬地揮手和他打招呼。

新郎新娘雖然都是普通人,但因為父輩工會主席的身份,來往賓客多數都是特種人,特意選在空曠透氣的草地而非豪華的酒店大廳就是為了他們能放出精神體。蕭枕雲左右環顧,感覺簡直身處於動物園,飛禽走獸應有盡有,甚至還有魚。

無法離水的精神體則比較有趣,它們進化出了能夠承載充足水源的輕盈氣泡,主人在陸地召喚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會待在透明氣泡包裹的淡水或海水中,輕輕一個擺尾,氣泡就會向前一彈一彈地躍動。

蕭枕雲關注一個劍魚精神體關注得有點久,那長而尖的上顎本就惹人注目,更別提這條劍魚的性格十分活潑,在草地上橫衝直撞,總感覺下一秒矛般的長顎就會戳破氣泡,然後就從一條好動的海洋劍魚變成一條岸上瀕死鹹魚。

“蕭念你看……”他正要說點什麽,手心裏突然被塞進個冷硬的小物件,低頭一看,是一枚個冬青色的戒指。

“戒指型偷拍照相機。”蕭念麵無表情地介紹道,“攝像頭是上麵的寶石,拍攝鍵在指環內側,你曲一下手指就能拍照。”

蕭枕雲第一次接觸這種“刑”具,在掌心中撥弄兩下,戴在了右手中指,“就不能用終端光明正大地拍嗎?非要搞這種使用說明書都沒一個的產品?”

“光明正大用終端拍?”蕭念抬頭看他,“你能有點身為變態偷窺戀侄大叔的自覺嗎?”

“……”我有個鬼的自覺。蕭枕雲旋著指間的戒指,“我不明白,司楮分明全身上下都是破綻,為什麽‘蕭枕雲’早些時候不追,非得搞暗戀,等人都死心塌地喜歡葉斐然了才追悔莫及。”

“他自卑。”

“?”蕭枕雲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張毫無瑕疵的臉和他本身那張有九成像,區別在於蕭枕雲膚色要深,膚質也沒這麽細膩,額發下還藏著他小時候貪玩摔破腦袋縫了好幾針的疤。不是他自傲,光憑這張臉,他就能在校園情場無往不利。要不是家風比較嚴,從小父母管得緊,他指不定就因為一張姣好的臉過早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蕭念順著手指的方向抬頭看了眼他的臉,隨即低頭指了指他的腿,“你知道從你入場開始,有多少人的視線落在你的輪椅和腿上嗎?”

“……不知道。”

“如果是原著中的‘蕭枕雲’在這裏的話,他一定知道,還會將每道目光停留的時常都記得清清楚楚。”蕭念說,“他對腿和精神力的執念過重,反而將容顏的魅力完全掩蓋。”

蕭枕雲有些惋惜這個角色的境遇。因為他的誤插隊,‘蕭枕雲’並沒有和其他書中角色一樣產生意識,而真真正正是一個沒有靈魂隻存在於紙上的字跡人物,也不知道對‘他’本身來說是好是壞。

不過現在不是悲天憫人的時候,蕭枕雲又無意識地轉轉戒指,“好的,為了雙腿健全和心理健康,是時候給司楮拍點美照了。讓我來找找小狗現在在哪裏……”

小狗在……狗狗堆裏。

金毛、比熊、薩摩耶,藏獒、柯基、牧羊犬……

犬類精神體的哨兵們不知道有什麽癖好,非常團結地齊聚一堂,圍出個大圈供他們的精神體奔跑玩耍社交。旁邊盡是貓科精神體哨兵們的白眼。關鍵中間還塞了不少真的動物狗,按理說精神體和真正的動物雖然外型一樣,但精氣神差別很大,但不知道為什麽,蕭枕雲看著漫山遍野的狗,竟然分不清哪些才是真的狗……

司楮鼻子賊靈,隔著老遠就發現蕭枕雲,興高采烈地向他揮手致意:“小叔!”

蕭枕雲眼疾手快對著他啪唧拍了一張照片。蕭念的終端和戒指照相機是實時數據傳輸,他悄摸摸背著手點開看了眼,好家夥,把人拍得隻剩殘影,跟愛德華·蒙克的呐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