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枕雲:“……”

蕭枕雲:“嘶——?”

他莫名覺得麵前的場景有些熟悉, 莫名的既視感,關鍵還令他十分牙疼。

蕭枕雲在精神鏈接中問司棣:刺蝟剛剛是不是經過附近?所以你要我們撲倒避開他

司棣:我做得不對嗎?

蕭枕雲:你做的很對

不然他們好戲開演之前一頭撞上刺蝟,後果不堪設想, 絕對會被強行拉去當群演。

而且蕭枕雲直覺刺蝟的戲還沒結束, 不然根本對不起當初那份八頁紙的裝逼方案。

他猜想的半點不錯, 激烈的槍聲和慘叫中,冰冷的泥水、積雪和血液混合交織。受傷倒地的司楮在如此混亂不堪的場麵中, 滿腔深情地大喊道:“韓邦哥!是你嗎韓邦哥!”

聞言, 刺蝟孤高冷傲地轉過身來,狂風呼嘯而過, 枯樹的枝椏在他背後發出簌簌聲響, 濃鬱的硝煙味道中,隻聽見他溫柔沉穩性感,還帶著渣男氣泡音的回答:“是我, 小楮小斐, 抱歉, 我來晚了。”

蕭枕雲&司棣&蕭念:“……”

某一瞬間, 蕭枕雲回憶起了那八頁方案書末尾的總結陳述詞:絕對的大場麵,感人肺腑, 震撼人心!

有沒有感人肺腑他不知道, 但確確實實的震撼人心, 就看蕭念被震得眼睛都直了:“不行!”他忽然轉頭對司棣和蕭枕雲低吼道:“快阻止刺蝟!教授不能被抓, 也不能現在就死, 他的結局必須是在妻兒墳前自殺身亡!”

“你說得輕巧……”蕭枕雲用氣音道,他把手伸向外套口袋, 想把口罩摸出來戴上, “現在這情況我和司棣要怎麽阻止?”

司棣也是一個態度:“是啊, 戴個兜帽最多騙騙別人,但這點偽裝根本不可能瞞過小楮和小斐……甚至別人都騙不過,段霏一眼就認出我們了。”

“這樣,”蕭枕雲飛快地出了個餿主意,“我以你溫泉情人的身份過去,就說我刻意利用和蕭枕雲相似的外表接近你,假裝為愛替身,實則是受到教授的指使,潛伏進工會臥底……還能和我之前在小狗麵前表現出的誇張深情形成前後呼應,司楮一定對此深信不疑。”

蕭念:“……”

蕭念:“主意聽著好像還行?”

司棣:“我弟弟在你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麽形象?和小白大差不差是吧?”

蕭枕雲的餿主意是出好了,還得到其餘二人的一致通過,可是隨之問題也來了:他在口袋裏摸半天也沒找到口罩,原本應該存放口罩的外套右側口袋裏隻剩下一管冰冷的玻璃瓶試劑……

“……”蕭枕雲頓了一下,轉頭尷尬地對司棣和蕭念說:“糟糕,我的口罩好像丟了。”

蕭念:“……”

司棣哭笑不得:“那現在你還是‘和蕭枕雲’相似外表的情人嗎,直接蕭枕雲本尊臥底工會?”

蕭念:“這主意似乎也不是不行?”

蕭枕雲、司棣:“……”

“不是,管理員,你理智一點!”司棣趕緊用手在蕭念麵前搖晃,試圖把蕭念的眼瞳焦距拉回來,“就算情況緊急,也不能這麽胡來……”

“理智個屁,這個操蛋的世界,我回去就辭職。”

……

三人鹿飛狼跳地躲在雪堆後麵低聲討論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遠處刺蝟抬腳踩到垂死掙紮的教授後背,抬手毫不留情地對著白茫茫的雪地掃過一梭子,正落在蕭枕雲他們藏身地的前方半米處,一時間雪水草泥亂飛。

“誰在那,出來!”刺蝟厲聲喝道。

與此同時,司棣聽到了蛇身在雪地上極速滑行的聲音,明顯是刺蝟的蝮蛇正在靠近。他和蕭枕雲對視一眼,後者閉上眼抿了下唇,徐徐從小丘後站起身。

當蕭枕雲在其餘人麵前露出臉的那一刻,周身氣質陡然一變,重新變回了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書中人。即使仍舊是那具身體,但他的眼神、唇角弧度,以及站立姿勢都與真實的自己不盡相同,冰冷的目光淡漠而遊離,平視前方,卻又好似不知落在何處。

蕭枕雲先是立在原地拍了拍袖口和褲子上的雪,堅硬纖長的鹿角如綻開的白梅,在他頭頂的黑色短發間長成,靈巧的鹿尾被寬大的外套遮住,也在冷空氣中抖了抖。

天祿自他身後出現,濃密的睫毛瞬間蓋了細密的雪珠,鹿蹄優雅高傲地踩著雪,如從神話中一步一步走出,來到蕭枕雲的身側。蕭枕雲側過眸看它一眼,伸手搭在雄鹿流暢溫熱的背部,不疾不徐地向前走。

司楮完全被他唬住了,呆呆地單手撐著地,跪在那裏遙遙望著蕭枕雲,連一聲欣喜的小叔都忘了喊。

隻有司棣和蕭念知道,蕭枕雲那邊有一處雪特別厚,他剛剛站起來的時候一腳踩下去,差點就直接撲地上了,所以才特意召喚出天祿,把雄鹿當拐杖繼續往前走。

司棣:有沒有想過劇情結束之後去當個演員?要不是你剛剛一腳踩空,我差點以為原文的‘蕭枕雲’複活了

蕭枕雲:原文的‘蕭枕雲’陰鷙變態、欺軟怕硬,有我現在這身與生俱來的矜貴高潔氣質?

司棣:好的,知道是你了,燒成灰我也辯得出來。

蕭枕雲沒有回話,司棣也沒再說話引他分心,很快,黑發向導就和他的雄鹿乘著綿綿細雪閑庭信步地走到‘風暴中央’。

“小叔!”許久的寂靜之後,葉斐然最先驚喜交加地出了聲,而且一開口就是十萬個為什麽,“你怎麽會在這?你還好嗎?小叔,你能走了?!你站起來了,天呐,這些年你去哪了,都經曆了什麽?對了,對了!棣哥知道嗎?阿楮,快,快通知棣哥小叔找到了!”

司楮愣愣地注視著蕭枕雲多年來沒有一絲變化的臉,齊腰的烏黑長發如今隻及耳側,走路的姿勢十分陌生,但絕對是他的小叔沒有錯。直到葉斐然喚他的名字,司楮才猛地反應過來:“沒錯,要趕緊告訴我哥。”

他回過頭喚向刺蝟:“韓邦哥,你快——”

剩餘的話他猝然卡在了喉嚨裏,琥珀色的圓潤瞳仁因詫異而縮小,因為他多年未見的小叔竟然麵無表情地對他舉起了手槍,槍口直指眉心,毫無感情地問:“你們認識我?”

“小叔?”葉斐然失聲叫嚷,司楮也在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把葉斐然護到身後之後驚訝問:“小叔,你不認得我們了?我是司楮,是你哨兵的弟弟。”

蕭枕雲眯著眼,似乎是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實性。

“那你還記得我哥嗎?司棣,你的哨兵……”他的語氣越發急促,“你總不可能忘記自己的哨兵吧?”

“我有哨兵?”蕭枕雲狐疑又輕挑地反問。

這四個字令司楮臉色瞬間煞白:“小叔……那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

蕭枕雲倏地冷笑一聲:“瞎套什麽近乎?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失憶了,在這裏編瞎話,但是我即便失憶了也絕不是好騙的。”

說著他便側過身,右手繼續瞄準司楮和葉斐然,麵向刺蝟嚴肅地喊道:“放開布利齊斯……教授!不然我就一槍崩了他們。”

這段話中間他有一處詭異的停頓,因為說完了教授的名字蕭枕雲才想起教授不叫布利齊斯,而是叫布裏格斯,但是此時此刻改口無疑十分愚蠢,他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威脅下去。

司棣在精神鏈接中嘎嘎亂笑,不成狼形,整一隻聒噪的鴨子,氣得蕭枕雲直接斷開了鏈接。

幸好司楮和葉斐然都沉浸在小叔失憶且投敵的消息之中,沒注意到這個問題,而腳踩著教授的脊背的刺蝟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隱約明白了什麽。

三秒的思索過後,蕭枕雲清清楚楚地從刺蝟的雙眸中看到了讚歎的神色。

翻譯過來大致就是:厲害啊!你這時隔多年的再出場方式絕了,和我的方案簡直不分伯仲。我們一個走的是極致的畫麵感,一個走的是玩弄心理的路……不行,我感覺我被你比下去了,該死,我怎麽沒想到裝失憶這個好活呢?……等下,為什麽有這種好活不提前告訴我一起玩?

蕭枕雲:“……”

緊接著他就見刺蝟眼睛一亮:不對,我現在加入也來得及啊!

說實話,刺蝟的反應完全在蕭枕雲的意料當中,不然他也根本沒辦法獨自一人從S級黑暗哨兵的腳下救出教授。

悲慘的主角們上一秒還在試圖喚回蕭枕雲的記憶,證明他們是一家人。下一秒,司楮和葉斐然就見“可靠強大”的韓邦哥倏然朝他們露出一個詭異的獰笑,猩紅的舌尖舔了下唇側尖銳的犬齒,然後以一種享受的口吻呼出一口熱氣,輕笑道:“真的是,怎麽來這麽晚?再晚一點教授就真要被我弄死了。”

為了得到刺蝟這個混亂邪惡樂子人的幫助,蕭枕雲迫不得已開始臨場接戲:“來的路上遇到一個白頭發的哨兵,聒噪得很,我好不容易才甩脫他……你還不趕緊把教授放了,就算要取得他們信任你也做得太過了,他老人家哪能被你這麽折騰。”

“好嘛……”刺蝟移開靴子,蕭枕雲迅速收槍趕過去。司楮有些跟不上事態的發展,還想起身追過去,抬頭卻見刺蝟猛地橫過輕機槍,殺敵無數的槍口居然在此時此刻瞄準了他們:“小子,童話故事結束了,別·動·”

蕭枕雲半跪在地上扶起凍得臉都紫了擱那裏翻白眼的布裏格斯教授:“教授,教授!”

教授好不容易恢複意識,目光剛觸及蕭枕雲頭頂的鹿角就是一顫,急急忙忙要掙脫他,蕭枕雲趕緊一本正經地睜眼說瞎話:“教授,別怕,我是你手下的人,來救你的。”

我他媽怎麽不知道我手下有你這號人物!教授麵露驚恐。

手下亡魂無數的布裏格斯教授其實長著一張再過普通不過的臉,扔進人群中都認不出來,有個圓肚子,慈眉善目的,很具欺騙性。

“我也是你這頭的人哦。”刺蝟湊過了臉。

教授無疑被這位從天而降肆意殺戮的風衣男嚇出了心理陰影,突然看到他的臉立刻全身一震,就差破口大罵:你都快把我這頭的人殺光了,你是鬼個我這頭的!

蕭枕雲根本不在乎教授信不信,隻要還活著,有力氣跑去墓前留遺言就行,現在更重要的還是給小狗注射藥劑。他背對著司楮,掏出口袋裏的瑩黃色精神體藥劑QTA,用眼神示意刺蝟。

刺蝟立刻會意,嘻嘻笑著反過身,短尾蝮蛇從他肩頭冒出腦袋,嘶嘶地吐著信。

作者有話要說:

刺蝟:爺才是這裏最靚的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