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幾秒沒等到回答, 蕭驚風轉身看向蕭枕雲和蕭念,挑了下眉尾:“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蕭枕雲迅速調整神色,接過蕭主席沒收來的衣服, 沒什麽感情地誇讚道, “不愧是舅舅, 辦事就是雷厲風行,幹脆利落。”

“不然呢?念念都說他熱愛打小報告了, 不上來就把人撂倒, 難道還要等他告完狀再抓現行?”

道理確實是這麽個道理,但是……蕭念很不放心地拽拽蕭枕雲的衣擺, 踮起腳, 努力把自己一米四的小身板墊成一米五,勉強湊到半彎腰的蕭枕雲耳邊小聲道:“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蕭驚風這麽輕易就擺平了小灰,這之後小灰還怎麽給司楮使絆子?按照目前的劇情進度, 原文中還有他不少戲份。”

幹別的不行, 但在出餿主意方麵蕭枕雲頭頭是道:“那……待會找個恰當的時機我們再偷偷把他放了?”

“你確定放了之後他使絆子的對象還會是司楮, 而不是蕭驚風之流?”

這句話反倒提醒了蕭枕雲:“你這麽一講……或許小灰使絆子的對象早就不是司楮, 而變成了某位墳頭草哨兵?畢竟墳頭草把他妹妹都拐跑了。”

“……”蕭念噤聲。

“所以說小灰不能放……那給司楮使絆子的戲份,”蕭枕雲微微眯起眼睛, “難不成就落到我們頭上了?”

蕭念繼續保持沉默:“……”

“爺兒兩個嘀咕什麽呢?”蕭驚風皺眉, “身上藏著一堆秘密不肯告訴我, 還當著我的麵說悄悄話?有什麽是念念都可以知道, 而我這個舅舅不能知道的?”

蕭枕雲迅速把蕭念往前一推, “念念,快給舅公帶路。”

臨近大結局, 劇情線已經扭曲了大致1/3, 蕭念也開始擺爛, 懶得再隱藏他的早慧,大大方方邁著小腿跑到蕭驚風前麵,領著人往前走。三名大活人外加一隻半死不活的蝙蝠熟練地拐過幾片菜地、垃圾堆、茅草棚、茅坑和柴屋,在凹凸不平的泥路盡頭看到了一座雙層的水泥色小樓。

有個穿著蓬鬆的羊羔絨外套,戴著純白色毛絨圍巾,遠看就一隻毛乎乎湯圓的女孩子站在門口,搓著手哈氣,兩隻兔子耳朵高高豎起,左右張望著,似乎在焦急地等什麽人回來。

不需要蕭枕雲和蕭念再次提醒,蕭驚風瞬間就猜到對方的身份,他扛著被他剝得衣不蔽體的小灰,堂而皇之走到對方智力障礙的義妹麵前,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當年他就是用同款表情在白塔做講師,欺騙了數不勝數的純良小向導和小哨兵。

“小白。”

小白果然被他騙到,一開始見到陌生人靠近她還急急忙忙往門裏跑,蕭驚風剛開口喚出她的名字,小白就膽怯地從門後冒出一對泛紅的眼睛:“你是誰?”

“我們是見義勇為的好心人。”蕭驚風麵不改色地說,“我們看到你哥哥在路邊睡著了,所以特意把他送回來。”

蕭枕雲、蕭念:“……”

聞言小白整張臉都從門後伸出來,仔細一瞧麵前這位高大的黑發男人肩頭扛著的人,果真是她的哥哥小灰,“小灰!”小白欣喜地從門後跳出來,又疑惑地問:“……他為什麽光著身子?冷。”

蕭驚風:“因為他在路邊睡覺,睡覺嘛,肯定是要脫衣服的。”

“哦!”小白重重點兩下腦袋,了然地說,“原來是這樣。”

蕭枕雲、蕭念:“……”

太過分了,堂堂特工會主席胡說八道欺負小傻子。

“外麵冷,在路邊睡覺是會生病的,所以我們幫你把小灰送到**去,可以嗎?”蕭驚風笑得春風拂麵,小白仰著頭理解了一會,看著蕭驚風邁步要往門內走,忽然猛地搖了搖頭:“不,不行,小灰說了,不能讓陌生人進門。”

“我們哪裏是什麽陌生人?”蕭驚風笑道,“我們是樂於助人的好心人,當然可以進門。”

“可是……”

“你不止要讓我們進門,還要謝謝我們這三個好人,義不容辭送在路邊隨地睡覺有礙鎮容鎮貌的小灰回家。”

“……”腦子本就不好使的小白被繞暈了:“……謝謝?”

“真乖。”蕭驚風摸摸小白垂下的兔耳朵,大步邁進了屋。

蕭枕雲隻能說蕭驚風得虧是當了特工會主席,走了正路,不然就憑他這顛倒黑白說瞎話不眨眼的功力,放出去做什麽都是個禍害。

方一進門,蕭枕雲就聽見一陣規律的敲擊聲響,他迅速鎖定一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蕭枕雲知道這是司棣在地下室裏用來給他們傳遞有人在這裏的訊息。

小白雖然傻,但也知道他哥哥把狼哨兵拘禁在地下室是非法的,支支吾吾地站在臥室門口眼神閃躲,臉色煞白,那試圖掩飾但因為智力太低不知道怎麽說謊的模樣,看得蕭驚風都心疼。

他直接假裝聾了,目不斜視地把小灰往**一扔,小白瞬間心疼地跑過去看哥哥怎麽樣了。

腳下安靜了一會,忽然傳來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也不知道司棣是不是把地下室直接給炸了,才能製造出這般可怖的動靜。

“上來吧司棣。”蕭枕雲站在臥室門口淡淡地說,“小灰被主席打暈了,沒辦法繼續拿司楮的安危威脅你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沉重的鎖鏈磕碰發出劇烈摩擦再被硬生生掰斷的聲音,接著是防盜門被人猛踹數下,門框直接給踹下來的轟然巨響。漫天的煙土飛塵中,司棣安然無恙地從黑漆漆的地下室樓梯間走出,厚重的黑色狼尾拖地,在看到蕭枕雲的時候情不自禁地輕微左右搖晃兩下。

“主席。”司棣禮貌又快速地跟蕭驚風打了個招呼,隨後快步越過他,將蕭枕雲摟進了懷裏。

蕭枕雲頭頂冒出兩根小巧的鹿茸,鹿尾巴也在褲子裏顫了顫。他熟門熟路地同司棣建立精神鏈接,遞過去一縷向導素。

司棣舒服得狼耳都在抖,蓬鬆的大尾巴勾住蕭枕雲的左腿,尾巴尖還像撒嬌那樣地在向導的大忒內側蹭了蹭。

精神鏈接中,司棣興奮地問:你怎麽來了?蕭念居然同意你牽扯進結局劇情裏?

蕭枕雲:外麵實在沒人了,刺蝟、你、蕭驚風、段霏、段霈全軍覆沒一個不剩,蕭念能用的人隻有我了。

司棣在精神鏈接裏笑個不停:我說呢,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他怎麽敢請您老出山。

……

蕭驚風一眼就看出蕭枕雲和司棣在用高匹配度結合哨兵向導獨有的讀取思維方式對話,他半蹲下問蕭念:“為什麽幾年不見,枕雲和誰都有悄悄話要說,唯獨不和我說?……他就有那麽多見不得被我聽到的話?”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唯獨你不受他待見?”蕭念殺人誅心。

“……念念?”蕭驚風驚詫地看向蕭念,“我們才多久沒見,怎麽你好像也變了?你以前是這麽說話的嗎?”

因為我和蕭枕雲一樣懶得裝了。蕭念不再廢話,抬頭看向站在角落裏的小白,她似乎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呆愣愣地望著和蕭枕雲相擁的司棣。

好一會之後,她就像宕機重啟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氣鼓鼓地喊道:“不可以,你們不可以抱!”

她的聲音很輕很糯,即便是命令的口吻也嬌嬌軟軟的。

站在一名曾經的白塔講師角度上,蕭驚風對這隻C級的傻兔子懷揣著憐憫又寬容的心態,來之前解釋小灰小白來曆的時候,他已經聽到蕭枕雲說過,這隻兔子看上了司棣,現在蕭驚風就忍不住逗她玩:“為什麽不可以?他們是已結合的哨兵向導,久別重逢,相擁是天經地義的。”

“可是他,”小白指向司棣,“他要和我標記。”

“為什麽要和你標記?”蕭驚風笑問,“因為狼哥哥好看,所以你喜歡他,要和他標記?另一個鹿哥哥就不好看了?”

小白思考了一會,認認真真地回答:“也好看。但是他是向導,小灰說,我要找一個哨兵標記,哨兵會替他照顧我,這樣他就放心了。”

蕭驚風神情微有鬆動,眼角餘光看到蕭念定定地注視著小白,目光沉靜。

說著說著,小白高興了起來:“然後我們就不用待在這裏了。”

“你不喜歡這裏嗎?”蕭驚風問。

小白又重重地點了點頭,用力地咬字:“不喜歡,在這裏,小灰在做壞事。他以為我不懂,其實我都懂!……離開之後,他就會好了,所以,所以……”

她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急,蕭驚風耐心地引導她:“所以?”

“所以你們不要抓走他。”小白忽然抬眸央求道,“求求,你們了。”

……

借著蕭驚風繼續開導迷茫小兔的機會,由司棣站在臥室門口望風,蕭念和蕭枕雲去裏麵的一間書房內交流情報。

原文中,小白從始至終都不是什麽戀愛腦,她智商不高,在白塔內短暫的學習生涯中,她記憶最深的就是哨兵與向導的羈絆,已結合的哨兵會無條件保護自己的向導。

小灰說鎮外危險,不許她離開,她就一門心思地想著隻要能和一名哨兵標記,哨兵就會保護她,這樣她就可以和小灰離開遙鎮,小灰就不用跟著教授做壞事了。

所以她對所有哨兵都很熱情,原文中,她獻殷勤的對象是司楮,現實中司棣頂替了司楮的戲份。

後來,司楮同小灰講不通道理,直接用拳頭教育了他,但小灰並沒有在正義的鐵拳下醒悟,反而越發憎恨於哨兵的等級,司楮輕鬆痛揍他這件事更是應證了A級的哨兵生下來就是強於他這種C-的哨兵,無論他後天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

小灰對此簡直恨之入骨,咬碎了牙暗自誓要將這個可惡的高等級哨兵踩進塵埃中。

於是他先是假意歸順,潛入司楮隊伍內部,然後在緊要關頭叛變,陰了主角團一個狠的,差一點點就和教授聯手將主角們一網打盡。

當然,所謂的“差一點點”自然就和兔子小白有關,就在小灰把藥劑都準備好了,馬上就要紮進司楮血管裏的時候,小白淚流滿麵地出現了。

她問,你說你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是真的嗎?

小灰有些慌張,連忙說當然是真的,你乖乖等我解決完這邊的事情……

小白拿起桌上開封的同款藥劑,軟軟地說:那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需要再做這些保護我了?

說完,小白就拿藥劑紮向脖子自殺了,死在了小灰麵前。

其實她最喜歡的哨兵,就是小灰……

聽完小白原本的結局,蕭枕雲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非要等到失去之後才能醒悟嗎?”

“不,小白死了小灰也沒醒悟。”蕭念道,“他怒吼著把藥劑紮進了司楮的血管。”

蕭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