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對這種場合不適的忍耐都變得值得。程思稷忽然覺得,他不介意再來一遍。

但所有人都喜笑顏開地散開,江新停早就呆不住,紅著臉快步往外走。

走到車邊,被程思稷追到,扯住手腕。再往下滑半寸,變成牽手。這一次牽得緊,有實感,也更自然。雙方都在飛快地學習和適應。

“去對麵公園走走。”程思稷提議。他想哄哄他,不想他紅著眼睛上車,又或許是想親近,車上不夠自在。

程思稷從後備箱拿傘,一柄長柄黑傘,撐開來足夠大將兩人框住。傘柄手握處是帶彎的,江新停一直覺得這樣的傘看起來很浪漫,現在又覺得或許是因為雪天,再經校準,確認由程思稷撐傘,才是浪漫的根源。

程思稷比他高一些,下頜浸一角在高領裏,身形高挑又筆直,皮鞋映著雪色很亮,鞋緣沾一圈絨絨的白,肩頭的大衣上也有來不及化去的雪,是因為傘往江新停的方向傾斜過。

雪越下越大,路麵積滿了,胸腔也滿。

公園裏什麽植物都有一些,有光禿的枝椏,也有綠色的蔥蘢的葉,盛滿糖霜似的雪。路上沒什麽行人,因此厚厚的積雪上他們兩個是唯二的開拓者,留下並行的腳印。

真到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程思稷又無話可說,原本想的安慰,變成了現在讓江新停自己冷靜。小孩兒也就盯著腳尖,沒什麽話,眼尾的薄紅收了,隻留下眼底一點潮濕。

今日就領證,程思稷承認自己也做得有些衝動,昨夜的爭執更催化了今日對自己人生極度膨脹的掌控欲。不過倒也不算完全沒有計劃,畢竟他處心積慮許久,才將這個小孩兒綁到自己身邊,早一刻就有早一刻的安心。

行至湖邊,程思稷讓他在長椅上坐著等,把傘留給他。

江新停不明所以,看到程思稷跨步入雪中,到不遠處一個小房子的窗口邊,手部有姿勢,似乎在挑選。

湖麵結了薄薄一層冰,凝滯不動,淡灰色的,雪落在上麵不容易化,積出雪浪,他在A市少見這樣的大雪,又發散思緒想這裏適不適合滑冰。

空氣裏突然彌漫一絲甜味,他轉過臉,看見程思稷端著一杯帶奶油頂的奶茶走過來,奶油上灑了五顏六色的碎糖片,通體粉藍的杯子,印有卡通圖案,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和程思稷非常不搭。

江新停吸了吸鼻子,笑出來:“程總裁。”

隻這三個字,玩笑的意味就拉滿了。

程思稷將杯子遞過去,把傘換出來,自己也在長椅上坐下:“江隊長這樣的小孩拿著,就很合適。”

“誰是小孩。”江新停笑意僵在臉上,撇撇嘴,又“新仇”勾起“舊怨”,抱怨一句,“煙也不讓碰。”

他說著用吸管挑奶茶上漂浮的奶油,含進嘴裏,唇沿的小痣攢動,美不勝收。舌尖再將吸管邊緣抹一下,紅色與白色相撞,惹得程思稷心悸。

他並不是一個隻觀望而不付諸行動的人,更何況他已經是他的合法愛人。

手掌從圍巾邊緣貼住江新停的脖頸,將他勾到眼前來。程思稷眼睫低垂,額抵著他,鼻尖輕微磨蹭,他聲音低沉近乎氣音,和雪一樣具有顆粒般的質感。

“小孩兒,抽煙不可以,但想試試接吻嗎?”

雪落在傘麵上的聲音忽然變大,江新停幾乎能聽見轟然作響,後知後覺才發現,那是心跳的聲音。

小孩也不抗拒,圍巾下的脖頸溫暖柔軟,傾過來遷就。

閉眼好像是一種本能,江新停卻能在純粹的黑裏看到斑斕的彩。

其餘的,程思稷耐心指引他,教導他,打開他的唇,再一點一點撬開他白色的齒。

舌尖淺淺相觸,無法繼續深入,後脖頸那隻手再用力,讓他仰起臉,程思稷說:“張嘴。”

於是口腔徹底打開,程思稷**。

辨別出奶油的餘味。又好像有別的甜,獨屬於江新停。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江新停喉嚨裏泄出悶哼以示抗議,程思稷才離開他的嘴唇。撐傘的手一動,傘頂積了許久的雪嘩啦啦從傘沿墜落,碎成一地珠璣。

江新停大口呼吸著,胸腔跌宕,唇瓣被吮出璨紅。

程思稷用掌根托住他的下頜,冰涼的指腹去撚上麵的水漬,極富挑逗意味地把玩柔軟的唇瓣,為它降低熱度。程思稷嗓音略啞:“下次記得呼吸。”又移動拇指點住鼻尖,輕輕往下捺:“用鼻子。”

江新停耳廓泛紅,色澤讓程思稷想起他上午路過的那盆沐雪的冬青。

如今這個吻還是一樣。

江新停習慣性服從,且離婚三年,再次忘卻如何呼吸。窒息感會放大程思稷唇瓣的紋路,香水的氣味,手掌的濕度,會增加享受愛意的緊迫性,江新停在瀕死邊緣沉迷。

門鎖傳來嘀嘀聲,有人在解鎖。

江新停恍如夢醒,猛地推開程思稷,眼神飽含缺氧後的迷離、驚惶,和對程思稷所作所為的抗議。

Koi頭戴耳機哼著歌,走進來的時候,恰看到這樣一幕。

兩個人在洗手台旁對峙,一個麵色難看,一個雲淡風輕,不知道的還要以為程思稷用江新停的洗臉盆洗了腳。

其實最初知曉江新停婚訊的時候,Koi心情很複雜,他覺得他瘋了,戰隊的前途固然重要,但犯不著用終身大事去換,就算江新停極力解釋,他們是有感情的,可別人不這麽想,大家隻會認為是江新停用身子換錢,一點也不光彩。

不過在相處過程中,他發現程思稷這個人雖然有錢,但沒什麽架子,對江新停也舍得,而江新停也是真心實意享受這段婚姻,他算是放下心。可後來在江新停最難的時候,程思稷沒多挽留就放了手,像扔燙手山芋似的。如今江新停好不容易剛過上正常的生活,他又出現攪渾水。

Koi心裏冒火,故意從兩個人中間穿過,用力撞了一下程思稷的肩:“借過。”

順手將欄杆上的毛巾扯下來掛在脖頸上,又不去洗澡,故意走到客廳裏,拖著步子走得踢踢踏踏響,在茶幾上撥弄零食袋,挑挑揀揀。將茶幾近乎清理了一遍,他忽然抬頭問江新停:“我那盒套呢?”

江新停一僵。

程思稷打開門走出去,不介意臨別時製造一點混亂:“它在垃圾桶裏。”

看到Koi眼眶放大,是暴怒的前兆,程思稷揚起下頜,點了點立在洗手台邊的人,補充說明:“江新停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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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停:我嘴都張開了,可以往裏扔一些小星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