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這一次真的是被雷的外焦裏嫩,而且還是被他自己給雷的。

狗腿子手裏拿著攝魂鏡,鏡子裏的雷天比他本人還要麵目猙獰。由於雷天是雷屬性的妖精,因此他的狼牙棒上絲絲點點滲透出來的全都是雷電火花,每當他使出那一招,或許也是他唯一會的一招——天雷地火的時候,那個狗腿子便拿鏡子對著他這麽一照,轟隆!雷天就被他自己給雷到了。

“嘿嘿,看來我們滅蒙大人對你還是真的很了解的,對我也是很好的,不然怎麽會給我這樣一個寶貝來對付你?”狗腿子看到雷天這副樣子,樂不可支,他本身也是個妖精,身手敏捷靈活,雖然修為比不上雷天,但是有手裏這個法寶,他自然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就在雷天在自己屋子裏被一個狗腿子弄的焦頭爛額的同時,江寒夜也在院子裏與他的老仆——老烏龜悄悄達成一個協議,互相幫對方一個忙,兩不耽誤。

“那麽,是你要他死的,後果考慮好了,我就出手了。”江寒夜道。

“是的,小老兒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老烏龜咬住牙吃果斷說道。

江寒夜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抬腳往屋裏走去。雖然那個鏡子很是令人頭疼,不過那個也隻是針對像雷天這樣的妖精的,對於江寒夜,那鏡子作用不算很大。

那狗腿子一邊照著雷天一邊哈哈狂笑道:“哈哈哈!雷天,今天你死定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做這些事也是我們滅蒙大人吩咐的,你們這一脈雖然是元老了,但是現在你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又不肯服從滅蒙大人,留你何用?雷天,去地獄找你的死鬼老爹吧!”

狗腿子顯然是在刻意激怒雷天,這個稍稍聰明一點的人都看得出來,偏偏雷天這家夥耿直,就是要鑽他的圈套。雷天被激怒了,他的混雷狼牙棒自然威力也就更甚,簡直能在瞬間把一個犀牛烤熟,可有一點,他犀利了,那鏡子裏的雷天的影像自然也就犀利了,這也就是那狗腿子為啥一定要在雷天跟前說那番話的目的了,他就是要雷天死,因為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混雷狼牙棒!”雷天仰天一聲怒吼,他能容許別人踐踏自己,卻萬萬容不得別人踐踏亡父的尊嚴,因為在雷天心裏,父親是他最敬重也是最重要的人。

好個雷天,在妖精初界裏,他算的上是頭一份了,就在他祭出狼牙棒,念出咒訣的同時,就看見那客廳房頂上一圈黑色的雲層聚攏起來,那雲層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麵不斷的有電光閃爍著,發出巨大的孜孜聲。此時整個初界裏的妖精都在仰頭看著那妖之森林的上空,一個個心裏琢磨道:“呀,這是雷天大人發怒了!”

然而雷天卻沒看出狗腿子的陰險用心。那狗腿子陰慘慘的衝雷天笑了笑,口中說道:“來吧雷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

“哇呀呀呀!”雷天怒不可遏,“今天我若教你離開這裏,我就對不起我死去的父親!”說完他將手一揮,那狼牙棒便裹著電光向狗腿子劈去。

與此同時,狗腿子也高舉攝魂鏡照向雷天。就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微不足道的聲音摻雜了進來,哢嚓!

無論是雷天還是狗腿子,此時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聲音,因為他們一個被怒氣霸占了,另一個正洋洋得意,似乎看到了自己封功領賞,學習高級術法的那一刻。

“雷天,你去死吧!”狗腿子也高聲喊道。

一道電光茲啦一下就被混雷狼牙棒給從天際雲端引了下來,那雷電穿透屋頂,在屋裏畫出一道絢爛的電光,夾著長長的尾巴,向狗腿子劈去,哢嚓一聲穿透了狗腿子手裏的攝魂鏡,轟的一下把狗腿子給劈糊了。

噗通!狗腿子摔倒在地上,此時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一顆珠子咕嚕嚕從他的腦子裏滾出來,滾到江寒夜腳邊。

江寒夜彎腰撿起那顆珠子,那是一顆比拇指肚還要大的靈妖之核,顯然是那個狗腿子的,再看看地上那具焦糊的屍體,分明是個狐狸模樣,原來這狗腿子居然是個狐狸精。

雷天劈死了那個來自兄長處的狗腿子,心裏正痛快的很,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他鼻尖滴落,他憤憤道:“哼,叫你敢辱我的父親!”

“對!”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雷天轉頭一看,正是被他抓來的那個目無尊長,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妖精’——江寒夜。

江寒夜手裏把玩著那枚靈妖之核,緩步走入屋內,地上一片狼藉,家具都被劈碎,他隻好站著。

“你?”雷天有些意外的看著江寒夜,忽然扯著喉嚨吼道:“老烏龜,我不是讓你把他關押起來嗎?怎麽,現在連你都要忤逆我是嗎?”

門外老烏龜低著頭拄著拐杖沒有應答,因為他知道江寒夜會解決這一切的,不知為何,他對江寒夜特別地信任,這個年輕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那種自信折服了他,特別是江寒夜在不知不覺間將那攝魂鏡打碎,悄然助他主人雷天殺死那惡仆之後。

“要這麽激動麽?”江寒夜看著雷天淡淡的笑道,“我其實是來跟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雷天愣住了,此時他也漸漸的平複下來,低頭看著地上的一切,特別是看到那具屍體時,不由得跌坐在地,也不理會江寒夜了,也不斥罵老烏龜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哎呀!我怎麽這麽衝動?我為什麽永遠都最不對一件事?我殺死了這狗東西雖然痛快了,可是在滅蒙那裏要怎麽交代?”

見雷天這副樣子,江寒夜算是知道為什麽他的父親要在死前遣散所有的下屬,單單給雷天留下老烏龜這個奴仆了,當然,短暫的時間裏,他隻能從老烏龜那裏了解到一些皮毛了。

“你殺死他怕麽?”江寒夜問道。

雷天停止了嚎啕,怔了怔,搖搖頭說道:“我殺死他不怕!”

“那你在這裏哭什麽?”江寒夜道。

“我怕把這個位子弄丟了,這是我父親臨死前努力為我爭取來的。”雷天說道。

“我剛剛說要跟你做個交易,你要不要聽一聽?”江寒夜道。

雷天哼了一聲,上下打量著江寒夜說道:“你一個小小妖精,有什麽資格跟我做生意?”

“大統領,我看您就聽聽看吧,說不定對咱們有好處呢……”老烏龜這時也走上前來勸道。

“滾!哪裏都有你的事嗎?這麽多年來你對我無數次指手畫腳,教我這個教我那個,難道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你不過是個奴才而已!”雷天怒道。他想起剛剛那個狗腿子囂張跋扈的模樣,就覺得所有的奴仆都是惡人了。

“主人!”老烏龜這一次也不悶頭被罵了,他走進屋裏來,站定在雷天跟前,神容嚴肅的看著他說道,“你是這一脈的唯一繼承人,可是你看看現在自己是什麽樣子?像是個潑婦一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若是老爺複生回來看到了,他該有多麽痛心呢?”

雷天沒想到一向溫順的老烏龜居然也有發怒的時候,因此他怔怔的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老烏龜趁熱打鐵:“那個滅蒙一心想要這個位子,那是因為他近來正在謀劃一件事……”

“閉嘴!”聽到老烏龜這樣說,雷天打斷他道,“這是別人家的私事,我們不要妄加議論!”

“事關妖界存亡,乃至連累到了人間,這就不再是滅蒙的私事了!”老烏龜重重地將拐杖在地上頓了頓,“主人,我是老朽了,可是你還年輕,你比那滅蒙何止強千百倍?為什麽要處處受他牽製?”

江寒夜見他們主仆倆在這裏動容對話,便悄悄走到一邊,給他們留出個空間來。

“我沒有!”雷天強嘴道,“我隻是不想跟人鬥,這也是我父親留下來的遺訓!”

“老爺留下來的遺訓,是要你好好守住這個位子,那是因為他覺得你就隻是這塊料了,但是老仆這麽多年來追隨主人,卻不是這麽認為的。”老烏龜說道,“主人耿直,心胸開闊,生性豁達,雖然修煉上遇到了瓶頸,但是在老仆看來,那隻是暫時的!我們可以好好守住初界,但是現在滅蒙的手已經伸到這裏來了,他野心極大,若不達目的,一定不會罷休,主人,在這樣的情形下,你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了!”

“我沒有!”雷天如同個孩子一般強嘴道。

“您還沒有?我來問問您,這十多年來,您有哪一天除了早晨練功之外,有把心思放在修行上過的?”老烏龜質問道。

“你監視我?”雷天對老烏龜怒目而視。

“老奴豈敢!”老烏龜躬身道,“隻是為了這個家族,為了逝去的老爺子,老奴隻好做這壞人了……”

江寒夜皺了皺眉頭,對他們說道:“難道你們認為現在還是糾結這種問題的時候嗎?處理一下他,然後好好的跟我談談才是真的。”江寒夜說的他,自然是指的那個狗腿子的屍體了。

雷天似乎這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擦幹眼淚,從地上站起來,江寒夜看著他身高馬大的樣子,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坐在地上哭。

“收拾收拾!”雷天指著屋子對老烏龜命令道。

“遵命,主子。”老烏龜躬身道,“這位小兄弟,麻煩您跟主子一起去後宅,那裏清淨,這前邊的事兒就交給小老兒了,回頭一旦有人來問起,我也會說他沒來的。”

“嗯,一定要處理幹淨,隻是,我幹嘛一定要跟他談?”雷天盯著江寒夜,很是瞧不起的說道,“瞧他瘦巴巴的樣子,想來也是個沒本事的家夥。”

“主子,您可別再這麽說了,好好想想,為啥剛剛您能反敗為勝?”老烏龜沒有點明,他怕雷天臉上掛不住,畢竟這個是他的主子來著。

江寒夜淡淡地說道:“到底要不要談呢?其實我完全可以選擇不跟你們合作的。”

雷天聽了老烏龜說的話,這才回想起來之前他跟那狗奴才打的時候,最初是自己落下風,因為那個攝魂鏡擺明了就是對付他的,後來卻意外的將那狗奴才劈死了,他喃喃自語道:“對哦,若是依著那攝魂鏡,剛剛應該死的是我才對啊!”

這雷天也不是傻子,他暗暗的在腦子裏盤算片刻,自然也就清楚剛剛那場戰鬥定是有人相助了。家裏的老烏龜他是清楚的,這老烏龜是打不死,不過除了龜殼厚之外,他也沒啥別的特殊本領了,那麽能幫他的自然也就隻有從河邊撿來的這個沒禮貌的家夥了。

雷天盯著江寒夜,嘴裏說道:“跟我來。”

江寒夜跟著雷天,穿過客廳後門,通過一個狹長的密封通道,來到另外一座院子裏,這座院子與之前的院子完全不同,這裏周圍是磚牆,與人居住的地方一般無二,牆上還長著茂盛的花草,整個院子上空有一層透明的流質狀的物體在天空下輕輕翻湧著,江寒夜一看便知這是結界了。

這個看似粗糙,實則高明的結界也不知道是誰設下的,居然將外麵的所有妖氣都屏蔽了,在這裏江寒夜之嗅到了花香,聽到了鳥語,完全沒有了在妖界的感覺。

院子裏有一座大池塘,池塘裏養著許多普通的鯉魚,也不知道這些鯉魚在這滿是妖精的妖界裏是從哪裏弄來的。池塘裏除了有錦鯉,還有許多荷花,此時這妖界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滿院子都是花香。

圍著院牆一圈的都是房間,那雷天就帶著江寒夜走進正對客廳的那個房間,這裏原來是一間書房兼客廳,進門之後雷天就把門關上,自己落座。

江寒夜也沒客氣,自己找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兩人還沒開始談呢,老烏龜就緊跟進來了,這一次他手裏端著的是上好的花茶,將茶水放下之後,老烏龜便在雷天耳畔附耳低語幾句,一邊說那雷天還一邊翻著眼白看著江寒夜。說完話之後,老烏龜便衝江寒夜深施一禮,嘴裏說道:“小兄弟,你們慢慢聊,我主子脾氣不好,心卻不壞,否則也不會因為靈妖之核的事而被人逼迫至此了。老奴就先告退,前麵的事您二位都別放在心上。”

“有勞!”江寒夜欠身道,“我剛剛說的幾位朋友的事……”

“您放心,一旦他們來了,老奴一定會好好招待的!”老烏龜說道。

現在老烏龜已經把江寒夜當作了救命的稻草,而他們主仆倆也正是江寒夜需要的幫手,兩廂情願,相得益彰,江寒夜心裏漸漸對這一次妖界之行有了些許信心。

“行了行了,你快去忙你的,煩得很!”雷天依舊對老烏龜頤指氣使,十分的不客氣。

老烏龜告退之後,雷天喝了口茶,咳嗽一聲,裝腔作勢道:“咳咳!我聽老龜說,你原來是個人類?”

江寒夜展展手臂,淡淡的一笑,說道:“你看呢?我有手有腳沒有尾巴,天生如此。”

雷天頓了頓,把茶杯放下,忽然就一拍桌子,翻臉道:“好大的膽子!你既然身為人類,不在人間好好呆著,跑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

“嗬嗬,若是你們妖界的妖怪也能如此守規矩,好好在妖界修行,不來禍害人間,我也不至於跑到這裏來了。”江寒夜毫不示弱,反唇相譏道。

“剛剛我那老仆告訴我,說你願意幫我?”雷天這一次沒有對江寒夜的態度太過在意,顯然老烏龜的話對他起作用了。

“是交易,我幫你,你也要幫我。”江寒夜直言不諱的說道。

“很好,非常好!我喜歡你的性子!”雷天先是一愣,然後便大笑道,“這性子跟我合拍,好,我就跟你談談吧!”

“好。”江寒夜心裏暗笑,“這家夥看來不能對他好,看看那老烏龜對他如此盡心盡力,到頭來卻換的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偏偏別人對他不冷不熱他倒引以為樂,難怪他出身豪門,卻混的如此慘淡了。”

“我先說!”雷天說道,“我祖父,與妖神滅神的祖父乃是雙胞胎兄弟,也是唯一的兩兄弟,到了滅神父親那一代,他們家有十四兄弟,因此那一脈就比較壯大,而我們這一脈則到現在都是一男,到我已經是三代單傳了。我們是狼族,白狼。有人說我們白狼是神賜的生靈,與什麽灰狼蒼狼不同,我們是更高等的。”

似乎說及自己的血脈,這雷天就十分的自豪,看的出來,他很愛自己的家族。

“原來大統領的出身還有如此淵源!”江寒夜適時的說道。

聽到江寒夜誇讚自己,這雷天十分興奮,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聽父親講,當年闖天下的時候,我祖父為了救他們的祖父,舍棄了自己的修為乃至是性命,這才有了叔祖那一支如今的發展壯大。由於叔祖和祖父兩兄弟感情很好,所以他在臨終前就囑咐兒孫們,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們,就算將來進妖界也要帶著我們,家族中無論何時都要保留我們的一席之地。”

“那麽後來呢?”江寒夜道,“看起來現在似乎他們不是那麽做的。”

“嗯。”雷天歎口氣說道,“後來,我父親就跟著他們十四兄弟進了妖界,我們白狼一族十分團結,在妖界打出一片天地,並且奪得了妖神的位子。”

江寒夜聽到這裏心裏恍然大悟:“原來妖神之位並不是固定世係的。”

“當時我父親還正當年,他的修為遠高於其他十四人,因此他做上了第一任白狼妖神,並且把妖界治理的井井有條。”

“原來你是妖神之子?”這次江寒夜是真心吃驚了。

“不錯!”雷天麵露自豪之色,“我父親是第一任妖神,不過他隻做了三年,便把位子讓給了大弟,也就是現任妖神的父親,從那之後,妖神的位子就一直在他們手裏了。我生性愚鈍,不適合修煉,若是放在自然間,充其量也不過是個狼群首領而已,父親因此也不打算讓我繼承什麽東西,反而是把他畢生所學都教給了滅神……”

“你父親……”江寒夜不知該說什麽好,他隻是覺得有時候畜生的情感反而比人要來的真誠一些,隻是當畜生也開始修煉時,心思便都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