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大伯爽朗的笑道:“老哥怕是把我給忘了,前年在山裏老哥打到過一頭老虎吧,當時那成年的老虎受了傷,正好被老哥撞見,我尋著那老虎留下的痕跡一路追了過去,原想著可能是頭野豬什麽的,可沒成想是頭老虎,當時還唬得夠嗆,沒成想老哥身手好,愣是射殺了那頭老虎,當時老哥正收拾的時候被我碰上了,我還向老哥討教了幾招打獵的技巧,老哥可是不吝賜教啊,我可是受益匪淺啊,當時我就把家裏的地址告訴了老哥哥讓老哥哥有空來坐坐,可這一等就是兩年多,以後在山上也沒碰到過老哥哥,沒成想今兒咱們哥倆到是有緣。”

馮老爹一聽林大伯提起這段,便想了起來當時是有個獵戶追著老虎的痕跡而來,不過那時候馮老爹一心沉浸在打到老虎的興奮中,再加上林大伯那時在山裏都呆了兩天了,整個人胡子拉碴的,哪有現在這規整樣,所以馮老爹還真沒認出來。

這會見了林大伯熱情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沒成想今天在山裏失了足,不但被賢侄所救,更見到了老朋友。”

林文見馮老爹和林大伯客氣了半天,弄明白了兩人的關係,可一見兩人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架勢,這要聊下去馮老爹的傷非大發不可,當下著急道:“大伯既然和大叔是舊識,等會再敘也好,這會大叔腳上的傷可不輕了,大伯還是趕緊給看看吧。”

林狗子和林杞子這會也嘀咕道:“咱爹就這樣不好,聊到盡興把什麽正經事都能拋到腦後去。”

林大伯自然聽到了兩個兒子的嘀咕,大笑著回頭照兩個兒子的腦袋各來了一巴掌,道:“你們兩個臭小子,別在那瞎嘀咕,打量著老子不知道呢,快去告訴你娘,再多炒兩個菜,家裏來了客人,我今天要陪老哥好好喝一杯。”

林大伯說話的功夫已經上前把馮老爹的褲腿挽了上去,見一隻腳已經腫得老高,又摸了摸筋骨,見馮老爹都沒有喊疼,笑著道:“老哥這是扭到腳了,還好沒傷到筋骨,這是從什麽地方摔下來的?”

馮老爹苦笑道:“在山裏打了一輩子獵,頭一回失手,本來是為了給我那要出世的大孫子打個好采頭,沒成想光顧著追那隻狡猾的狐狸了,一時沒注意腳下,生生從山上滾了下去,還好山裏的雪厚,我反應再快些,才沒摔斷骨頭,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真要在山裏交待了。”

林大伯也暗呼好險,瞧著林文道:“文子,去跟你大娘把跌打酒店要來,我給老哥揉揉。”

林文聽話的去拿東西,馮老爹見了笑道:“今兒可真是多虧這位小兄弟了,不然說不定此刻我還被困在山裏呢,到時候這條腿怕是要廢了。”

林大伯一邊給馮老爹按摩,一邊笑道:“老哥這是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造化大,文子能得遇老哥也是他的福氣,老哥這一身手藝,文子能學得一二,就夠養活一家了。”

說到這林大伯歎了口氣,馮老爹被吸引了注意力,本來嗎,林文今天救了自己一命,馮老爹在心理就想過要報答的,隻是還沒想好怎麽報答,若是直接給銀子到也成,就怕這小夥子是個實誠的,不肯收,這會聽了林大伯的口氣,這孩子怕也是個苦命的,自己若是能幫襯些,還是伸把手的好。

馮老爹正要開口尋問的功夫,林大伯一使力便把歪著的腳脖子給正了過來,馮老爹到是個漢子,疼的冒汗也沒吭一聲,剛好林文取了藥酒回來,林大伯倒在手心一些,開始給馮老爹按摩起來,一邊揉一邊道:“我打獵的手藝沒有老哥好,可這治跌打的手藝,在這片山頭,我若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林文忙附和道:“大伯的手藝就是咱們林家村最好的,附近有別的村子的村民若是治跌打損傷也是多來求大伯的,而且大伯見是附近村民多數都是不要錢的,得到過大伯幫助的人家知道大伯這個脾氣,便也不客氣,隻是以後打了什麽獵物也會給大伯送些,或者泡了什麽酒也給大伯送點。”

馮老爹這會腳踝被藥酒揉的一陣發熱,待林大伯的手停下來,自己慢慢的動了下,雖然不如好時那般靈活,可也明顯見好多了,當下笑道:“今兒算是領教老弟這手藝了,老弟以後不用打獵,專治這跌打損傷也是不錯的,山裏人家,哪有那些閑錢去請大夫,為了生計還不得不進山尋找獵物,常年的摔摔打打都是常事了,老弟有這門手藝,以後坐在家裏也不愁吃喝了。”

林大伯一聽馮老爹這話倒也爽朗的笑道:“借老哥吉言了,我這年歲一年比一年大了,我那媳婦和兒子就都勸著我少進山,自打上次在山裏碰到了老哥,這兩年我就鮮少進山了,就靠這點手藝養活著一家大小,不過兩個兒子現在也能掙銀子了,咱們這地方靠山吃山,一年的花銷倒也盡夠了。”

這會功夫林大娘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又燙上一壺酒,過來招喚道:“當家的,趕緊的,領著客人吃飯吧,再羅嗦下去你不餓,客人也要餓壞了。”

林大伯一拍腦門笑道:“瞧我這人,一說起興頭,倒把吃飯給忘了,老哥的腳不方便,我讓兩小子把桌子放這屋,咱哥倆在這屋好好喝一杯。今兒就不回去了,家裏有地方住,明天早上我讓兩小子去你家報個信,省得家裏惦記,按說這晚上就應該給家裏送個信,可這到老哥家怕是得翻過大山去,大晚上的山裏太危險,明天早上讓兩小子早點走,到了你家就告訴嫂子讓你養好了傷再回去。”

林大伯跟馮老爹說完回頭對林文道:“文子也在大伯家吃吧,陪著你馮大叔嘮嘮。”

林文忙推辭,山裏人家的糧食都是有數的,一年到頭好一點的人家能頓頓吃些幹糧就算不錯了,像林文家裏一般都是稀的菜湯和點雜糊麵疙瘩就算是好的了。盡管如此,林文兄弟也從不去旁人家蹭飯,這會也依舊推辭,說家裏還有老爹,弟弟也在家,自己還得回去做飯,等吃過飯再來接馮老爹去家裏住。

林文本來是打算等馮老爹看完腳再背回家裏的,待明天再送馮老爹回去,隻是見林大伯和馮老爹是舊識,再加上林大伯家的飯菜要比自家的好些,才把馮老爹留在這的。

林大伯知道林文孝順,再加上林文的父親身體不好,林文作為長子既要照顧父親又要照看弟弟,小小年紀就扛起養家的事,心下也憐惜,這會又趕上這麽個事,自然要留林文在家吃飯,不過也知道林文惦記家裏的父親和幼弟,便道:“文子,聽大伯的,今兒就在大伯家吃一頓,一年到頭你也不曾在大伯家吃過一頓飯,呆會我讓你大娘再盛出些飯菜來,讓狗子和杞子兄弟倆給你爹和武子送去。”

林文本還要推辭,林大伯板起臉道:“你這孩子,哪來的強脾氣,在大伯家吃頓飯就把你嚇成這樣,難道大伯還能吃了你。”

林文見林大伯唬了臉,馮老爹也是一臉不讚同的樣子,便隻好同意道:“那就叨擾大伯了,不過爹和弟弟的就不用麻煩狗子哥和杞子哥了,待會用過飯我再回去給他們做就是。”

林大伯唬著眼睛瞪了林文一眼道:“你這孩子平日就怕給別人添麻煩,你爹身體不好,你大娘做頓好的送去還能咋的,再說咱們這山裏人家一年到頭吃的也沒什麽新鮮的,都是家常菜,你還一個勁的客套啥。”

馮老爹這半天都沒吭聲,而是在暗中觀察著林文的表現,這會見這小夥子倒不是貪便宜的人,對這小夥子的印象就更加好了一些,隻是不知道家境如何,不過聽兩人嘮嗑這意思,怕也是個家境困難的,不過馮老爹不愚腐,山裏人家哪有誰家是吃穿不愁的,反正都是過日子,困難點兩夫妻緊手著些,娘家人再幫襯著也過得,正好自己家裏的幾個姑娘也都到了要議親的年歲了,馮家村那片好小夥子也有數,更何況還要求個年齡相當,婆媳和睦,考慮的因素一多,自己媳婦就有些舍不得,拖到現在大姑娘都十六了還沒定人家呢。

馮老爹見林文還在推托,少不得開口道:“小夥子,大叔也叫你一聲文子,容大叔說句話,既是你大伯誠心相邀,你就莫在拒絕,你大伯是長輩,正所謂長輩賜,不敢辭,更何況你們又是本家同宗,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誰還沒有個困難的時候,互相幫襯些才能讓宗族發展的更好,更大,要不怎麽說親戚親戚呢,若是你有了困難怕麻煩,他有了困難也不說,那親戚之間不就疏遠了嗎,有時候過於客氣也會令親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