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口雖然龍蛇混雜,打架鬥毆甚至殺人的事都絕不少見,可是全部都是暗地裏進行的,絕少有人膽敢如此肆無忌憚,光天化日之下就公然出手要命。正因為如此,這群混混方才有恃無恐。而直到此時此刻。他們仍然下意識拒絕相信象駝踩死人竟然是受藍海驅使。自己就一廂情願地認為。隻是單純地那頭畜生突然受驚發瘋罷了。
刹那間,這群混混個個驚喜交集,驚的是那老太婆被踩死,喜的卻是終於有更好的借口動手敲詐了。為首那黑毛大漢將眼睛瞪到好似銅鈴一樣,悶聲咆哮道:“外地佬殺人啦!外地佬來殺我們本地人啦!是黃龍口的漢子,統統都跟老子幹他的娘啊!”話聲未落,他用力一揮手,那群混混立刻大呼小叫,揮舞著開山大砍刀和鐵棍等東西洶湧上前,氣勢倒也很能嚇人。
但在藍海眼中,他們根本都隻是死人。不動聲色之間,磁場力量已經在他潛藏於鬥篷下的右手間凝聚結合,隻要對方踏入至“最佳殺傷範圍”之內,漫天散射的極速子彈,立刻就能如雨暴灑,將對方狠狠殺個片甲不留!
“哞~~”的怪叫聲起,正在撒蹄狂奔的象駝突然扯開喉嚨,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那巨大軀體晃了兩晃,像座肉山般轟然倒下。緊接著,一條高大身影闖入人群當中,不由分說便舉起手裏的長條形狀武器。對準那群流氓狠狠地砍下去。第一下攻擊,就立刻傳出“喀~”的骨裂聲。當先衝在最先頭的那名流氓失聲慘叫,歪著身體向旁就倒,整條右臂也軟軟地垂在肩膀下,赫然至少也是個粉碎性骨折。即使以後醫治好,也是個終身殘廢了。
一擊得手,那名高大漢子動作絲毫不停。他旋踵錯步,如旋風般從那群流氓當中狠狠卷過去。攻勢疾如迅雷閃電,令敵人即使具有十萬伏特的〖電流推動〗以及人數上的優勢,竟然也完全沒有半分招架還手的餘地。眨眼工夫,砍刀鐵棍等武器“叮叮當當~”地脫手跌落。那群流氓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遍地,簡直就是哀鴻遍野,直教人觸目驚心。
藍海抬了抬眉頭,眉宇間頗覺驚訝。這條突然殺出來的高大漢子,明顯是位真正的高手。他每次出招,力量都控製在一重天之內。但是卻能夠以某種奇異的韻律,將出手餘勢帶入到下一波攻擊當中。所以動作正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即使有所保留,但單單從對於本身力量的控製方麵考慮,他便絕對不會遜色於海虎第六城的“陸、海、空”三軍司令。可是三軍司令威名顯赫,而這名高大漢子,他又是誰了?
“哼,軟心腸的垃圾。明明可以斬下去,卻偏偏留手不殺,簡直大錯特錯。自我設限,更是蠢材中的蠢材。”和藍海的看法截然不同,那名戴鬥笠的白須老頭子開口冷斥,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與鄙夷。不過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而且街上圍觀的看客都站得遠遠地。所以除去藍海和珊瑚之外,並沒有其他人能夠聽見白須老頭子這兩句牢騷。
那名高大漢子同樣也沒聽見白須老頭子的說話。打倒所有流氓,隻剩餘那黑毛大漢。他停步駐足,揮臂一甩手上武器,殷紅血珠當即在地麵石板上留下了串串痕跡。銳利如刀的目光直射對方。那黑毛大漢麵上早已全無血色,哆嗦著叫道:“斷~斷~斷水流,武、武、武~~武田剛?”!
“流氓猩?哼,你們可真有出息。”那高大漢子正是藍海此行想要找的目標,三眼武神安插在黃龍口的棋子。〖斷水流〗館主武田剛。他手上提柄木刀,向那黑毛大漢冷道:“趕快帶著你的人滾蛋。假如下次還敢這樣胡作非為,敗壞我們黃龍口的聲譽,我絕對饒不了你。”
那黑毛大漢如逢大赦,喜出望外。就好象小雞啄米般拚命點頭,沒口子答應道:“是是是,小的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也不管自己那群手下究竟怎麽樣了,轉身就想逃跑。可是他甫回過頭去,眼前立刻就是一陣陰影當頭罩下。赫然隻見那名戴鬥笠的白須老頭子,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繞了過來,正正就擋在自己麵前。他不假思索,大叫道:“讓開!”用盡全身力氣,伸手猛地往前推過去。
“連絲毫閃光點都沒有,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白須老頭子一聲冷哼,手中木杖陡然閃電般由下而上反挑。殷紅赤光乍現即逝,那黑毛大漢流氓猩卻如遭五雷轟頂,當場呆立不動。一道赤紅細絲從他眉心處憑空綻現,隨即暴起蔓延,將黑毛大漢整個人從中一分為二。區區一根既圓又鈍的白木手杖,在那老頭子的手裏赫然竟發揮出了不下於任何神兵利器的鋒銳。劃破皮膚、切開肌肉、斬斷骨頭,直入五髒六腑!頃刻之間,大堆鮮血內髒“劈裏啪啦~”地流淌遍地,兩截殘屍分向左右倒下,大如銅鈴的眼睛卻還是瞪成渾圓,名副其實,死不瞑目。
武田剛吃了一大驚,皺眉道:“前輩,你怎麽……唉,他已經道歉了,你又何必殺他”
“廢話!像這種垃圾,你覺得真的就會從此洗心革麵,再也不作奸犯科?”白須老頭子嘲弄似地冷笑,道:“既然不會,那麽幹脆就爽快點清理幹淨,又何必婆婆媽媽,自欺欺人地說什麽等下次再說?”
流氓猩這夥流氓混混,敲詐勒索搶劫綁架,簡直就是無惡不作。不過他們倒也有幾分眼色,通常隻找外地人下手,對於本城真正有勢力的人,那是根本連碰都不敢碰。所以長久以來,本地的高手強者對他們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沒和他們較真過不去。這次武田剛恰逢其會,他為人正直,看不下去這樣的事,於是就出手教訓了流氓猩等人一頓,手底下卻仍然留有餘地,一個人也沒殺。
不過話雖如此,武田剛畢竟也是明辨是非的人。他心知肚明,以流氓猩這群流氓平日裏的所作所為,絕對死有餘辜,根本不值得同情。對於那白須老頭子,將武學視為第二生命的〖斷水流〗館主,心中固然有四分覺得對方出手未免太過狠辣,可是另外六分,卻是驚歎佩服於對方剛才那如天外神龍的驚虹一擊。
武田剛徐徐歎了口氣,微微彎腰欠身,道:“前輩說得也有道理。請問前輩的高姓大名?”
“刀!老夫一生,愛刀、學刀、練刀、用刀。刀就是我的生命,所以,我同樣也隻會以刀為姓。”白須老頭子緩緩道:“而老夫畢生最大希望,就是想要找到一個能夠在刀法上勝過老夫的人,然後由他來賜予我一敗。故此老夫的名字,就是——刀•求•敗。”
刀求敗這個名字,無論武田剛抑或藍海,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然而這三個字的本身,卻仿佛就已經擁有了某種足以震懾人心的強烈魔力。刹那間,兩人都同時感覺仿佛有柄寒光閃爍的利刀高懸頭頂,隨時也可能對準自己斬下來一樣。隻不過,曾經連“終極武神”流星都被敗於拳下,這種程度的刀意氣勢,即使藍海傷勢未曾痊愈,也根本不會放在眼內。他隨意冷聲嘿哼,輕描淡寫,已經將那無形刀意震破。
無形刀意和刀求敗心意相連,稍有異狀,本人立刻就察覺到了。隻聽他脫口喝聲:“好!”緩緩回過頭來。銳利目光立刻透過鬥笠隔空投射而至。那怕當中不含半分惡意而隻有欣賞,仍然教人感覺難受之極。藍海不動聲色,抬頭與其對視,針鋒相對,半步不讓。旁邊的武田剛,卻直到這時候方才驚覺原來藍海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嘶~”地倒抽口涼氣,快步走過來插進兩人中間,把雙方視線隔絕。然後向藍海同樣微微彎腰行禮,問道:“這位朋友。在下失禮了。未請教閣下是?”
“海藍,她是我妹妹海珊。”藍海收斂氣勢,把視線移到武田剛身上,仔細打量了幾眼,道:“巧得很。我們兄妹這次來黃龍口,正是要找武田兄你。能夠在這裏相遇,倒節省了一番工夫。”
“閣下兄妹是專程來找在下嗎?”武田剛微覺奇怪。但他生性豪爽而好客,當下並不仔細追究,反而大笑道:“好,好。像閣下這樣的強者,在下正是無任歡迎。這裏並非說話的好地方。舍下雖然簡陋,不過地方倒還寬敞。刀前輩和海藍兄假如不嫌棄的話,不妨就請讓在下稍效地主之勞,如何?”
藍海自然不會有所異議。而刀求敗也不知道懷著什麽心思,同樣欣然答應。當下就由武田剛當先帶路,引領三人前往〖斷水流〗道館。至於流氓猩手下那群流氓,還有被武田剛殺掉的那頭象駝,則統統交代了花襯衫代為處理。有〖斷水流〗館主撐腰,即使本身隻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但花襯衫處理起這些問題來,自然可以得心應手,什麽都辦得妥妥當當的了。
〖斷水流〗道館距離發生事故的那條街,其實並不遠。論直線距離,頂多也就是二、三百米左右而已。但那條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十分密集。而〖斷水流〗道館所在的這條街卻一派清幽,是鬧市裏難得的幽靜之地。道館建築本身,是非常明顯的仿古風格,和藍海穿越以前在電視、電影裏看過的那種“東瀛武家宅邸”有九成相似。進入正門之後,迎麵是布置得十分精致的和式庭院。房子分為東西兩側。東側屬於武田剛私人住處,西側則是道館的道場。
才剛剛穿過鵝卵石小路而踏上房屋走廊,陣陣低沉有力的呼喝聲,已經伴隨著陣陣格打聲從西側道場裏傳出。刀求敗也不先問過東道主的意見,徑直大踏步循聲而走。武田剛非但不以為忤,反而頗有炫耀自負之意。他向藍海作個“請”的手勢,引領藍海和珊瑚往道場行去。
道場大門左右敞開,對於裏麵的一切,都絲毫不作保留地呈現人前。隻見前方牆壁處掛了副大大的書法。上麵以鐵劃銀鉤般的筆力,寫下了直欲破紙而去的一個巨大“刀”字。字畫下以一階之隔,將台上台下兩者區分開來。台上正中處擺放了座墊和扶手小幾,顯然乃屬於館主武田剛的專用座位。台下則集合了約莫五、六十名門徒。各自身穿著古老的劍道服,手執木刀相互練習對打。雖然是木刀,但刀刃劈風之聲無比沉重。有經驗的人隻要側耳傾聽,立刻就可以聽得出來。這些木刀外形普通,材料卻非同小可,乃是使用“鋼晶木”所製造。
五千年前,當第三代海虎武神白首男還在位的時候,他曾經派遣地球上最傑出的科學家,乘坐飛船前往金星,試圖將這裏改造成另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家園。但是這些科學家們卻急於求成,以至於弄巧反拙。他們培養出來的特殊基因改造生物,因為某種時至今日仍未能完全清楚的原因而突然暴走。雖說成功將金星環境改造得生機蓬勃,與之前的荒蕪完全是天壤之別。可是這處新生的樂園,空氣中卻到處都充滿了酸雨與毒素。即使擁有武神級的力量,強者也很難在那上麵長久停留。至於普通地球生物,更加沒生存可能。
五千年來,殘留在金星表麵上的生物,就循著自己獨特的進化軌道而不停演變得千奇百怪。而鋼晶木正是其中之一。這種樹木的質量與密度,均為同等體積鋼鐵的十倍。故此無比沉重,更加無比堅固。用來作為鍛煉劍術的木刀,可謂是無上珍品。但是,時至今日,金星仍然是地球生命的禁地。所以想要取得鋼晶木,不但難度大,而且要付出的代價也相當高。而眼前這幾十名〖斷水流〗弟子,竟然清一色都可以揮舞著鋼晶木所造的木刀格鬥對打,〖斷水流〗的豪富,從中可想而知。
武田剛自己本人,對此可為頗覺自得。而藍海則對於這群〖斷水流〗弟子,居然都擁有戰將級別(至少也有一重天)的實力而大感意外。至於刀求敗……
怒!極度的怒意,突然從好似火山爆發般猛然噴發釋放。長長的雪白胡須飄飛舞動,刀求敗用力將手裏的普通白木手杖往地板上重重一頓,發出“咚~”的宏亮響聲。他怒不可遏地破口大罵道:“垃圾!全部都是垃圾!不知所謂到極點!太差了!沒用的白癡,簡直就是沾汙與侮辱刀!非教訓不可啊!”不由分說,他赫然提起自己的白木手杖大踏步走進道場裏,向著距離自己最近,並且正在相互對打聯係的兩名〖斷水流〗弟子,“呼~”地一刀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