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清晨,林風看了看黑漆漆的若凶獸的後山,眉頭緊鎖。父親還沒有歸來。

聽著外麵仍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大雨,看著眼中血絲累累臉上卻強自撐出來笑容的母親,林風試了試,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

“風兒,你要幹什麽,你的傷勢還沒好轉,趕緊躺下來好好養傷。”林母見林風如此動作,心中大急,撲上來就欲將林風按回被窩。

“沒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小強,恢複能力超強超讚的。”林風的臉上堆出燦爛的笑容,堅決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父親兩夜未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林母再也偽裝不下去,看著堅決的兒子,聲音發顫的說道:“若是你再出了什麽事情,卻讓我怎麽辦?”

林風沉默下來,怔怔的看著眼中淚水如決堤般的母親。伸手輕輕的擦了擦母親臉頰不斷滾落的淚滴,心中苦澀至極,卻更加堅定了去後山的決心。

“母親……”林風柔聲的叫道:“你放心,我和父親都不會有事的。說不定父親隻是在山中迷路,此時正等著我去找他呢。更大的可能是父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呢。”

“真的麽?”林母眼巴巴的看著林風,眼中滿是哀婉的探尋與求證渴望,哪有之前威風凜凜遠嫁千裏的氣概。

“我會騙你麽?”林風調皮的眨眨眼睛,輕輕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

“調皮!”林母破涕而笑,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右手輕輕的拍了拍林風的腦袋:“都這麽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調皮,怪不得不敢娶媳婦呢。”

“媽……”林風不由的大囧,無語的看著恢複常態的母親,心中輕輕的放下了一塊石頭。輕輕的抱了抱自己的母親,林風已經站了起來,他目光溫柔的看著母親,柔聲的安慰道:“母親,你放心,我一定會將父親安全帶回來的。你自己在家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哦!”

“嗯。”感受到那淡淡語氣中所蘊含的強大信心,林母的心莫名的安定下來,她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等著你們回來。”

“我等著你們回來!”林風微微一笑,愛憐的抱著自己懷中的斷劍,大步的走出房間。

至拐角處,他悄悄的回頭,看著斜靠在門上目光癡癡的母親,看著在寒風中慢慢飛舞的銀色發絲,林風悄悄的擦了擦眼角,步伐愈發的堅定起來。

身體突然一陣劇痛,感受著殘留在體內那股火辣辣的劍元,林風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前日不知為何林建突然下了死手,一道屬於林建的劍氣竟然隨著那道絢麗煙花進入他的體內不斷的肆虐破壞。這也是為什麽林風至今還沒痊愈的原因,也是林父進山的根源。

“林建!”感受著體內經脈如同刀割斧刻般的痛苦,林風心中充滿了仇恨憤怒,努力用自身劍元圍攻煉化,卻奈何不了那道劍氣分毫,那道劍氣卻因受到刺激變得更加狂暴肆虐。

“你等著。”林風無奈的放棄了煉化,他可以感受到那道火龍在吞噬他的劍元壯大己身,越是煉化越是壯大。“此仇不報,枉為人!”目光陰沉,他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心中發狠。

心中一動,林風走向後山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一轉,朝著族中一個偏僻的角落走去。

“醉爺爺。”林風捧著一壇不知在何地搞到的美酒站在一個簡陋的草屋外甜甜的叫著。

茅屋沒有任何的動靜,寂靜的如同天山上的萬年寒冰。

此地位於林族群落最偏僻的一個地方,四周是矮矮的小山,中間是一座小巧的茅屋,除此之外竟無一物。林風也是在三年前的那次大比失敗後無意間走到了此地。

當時他比賽被狠狠的羞辱,落魄的離開比武場後拎著一壇酒晃晃悠悠的來到此地。發現了一個爛醉如泥的老人,忍不住心生憐憫,有了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將醉老人扶進屋中後他再次濫飲,最終不醒人事,醉倒在老人床前。

第二日醒來後卻發現老人正*的喝著自己的美酒。見他醒來,老人一舉手中酒杯,頗有幾分酒中之仙的風采。體內的酒精早被劍元煉化,林風便陪著老人痛飲,然後將自己一切的憤懣都傾瀉而出。老人隻是靜靜的聽著,微微的笑著,慢慢的喝著。

自那之後,林風便對老人有種莫名的親近,加上老人一人獨居,門前冷落,除了偶爾的鳥獸竟再無生氣。林風便隔三差五的帶著一壇美酒,幾個小菜同老人歡飲。一來二去,竟成了習慣,而在林風心中,老人也漸漸成了如父母親一樣的親人存在。

此番後山之行,吉凶難知,林風便來到這裏,也算是一種告別吧。

見裏麵仍然空寂無聲,林風微微一笑,輕輕的打開酒壇的封口。一股香氣便隨著清風朝著茅屋鑽去,無孔不入延綿不絕。

終於,一個枯瘦老頭子,穿著破爛布鞋子,凶猛如同大瘋子,直直的朝著林風手中酒壇子,義無反顧的撲了過來。

林風身形一閃,卻忘記自己身體中的那道凶猛火龍,不複再有以前的矯健靈活。他腳步一個蹣跚,酒壇子就直直的朝著地麵摔去。

枯瘦老頭子一個淩波微步,在酒壇子堪堪接觸地麵的瞬間一個燕子抄水穩穩的接住酒壇子,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然後他目露凶光的盯著林風,如同看自己的殺父仇人般的深仇大恨,隻看的林風心顫顫,肝顫顫,膽顫顫,直欲魂飛魄散。

“你會武功?”林風上下的打量著枯瘦老頭子,心中盤算萬千。

“什麽?”醉爺爺疑惑的看著林風,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沒什麽。”林風疑惑的看著剛才身手如電,快如鬼魅的醉爺爺,開口道:“我要進後山去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我知道醉爺爺你應該是世外高人,不然也不會占據這麽一大片地方卻無人敢管。若是我和父親萬一回不來了,你就看在這幾年的情分上,在我母親需要的時候幫助我母親一下。”

“嗯?”醉爺爺暫時的脫離了迷糊瘋癲的狀態,疑惑的看了看林風,又看了看林風手中的斷劍,突然快步的走進屋中。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拿著一本枯黃的書卷。

“【斷劍訣】?”林風疑惑的拿過來翻看幾頁,不明所以。

“你父親是叫做林如海吧。”醉爺爺捧著酒壇,突然開口問道。

“你認識我父親?”林風大吃一驚,第一次感受到醉爺爺似乎並不是完全不理世事。

醉爺爺的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色彩,似乎想到了什麽,眼中露出幾絲笑意。他抱起酒壇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水,然後卻不再說話,大步的走進了那件簡陋的茅屋之間。

“快點去吧。”裏麵傳來醉爺爺醉醺醺的聲音:“回來了再來看我。”

“是。”林風將枯黃書卷塞入懷中,後顧之憂解決,他不再猶豫,大步的走向那個如同凶獸般張開了血腥大口的後山。

昨夜大雨滂沱,雖然現在驟雨一歇,空氣空前的清新起來,山路卻變得泥濘不堪格外難走,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滑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泥濘小路旁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林風小心翼翼的走著,一邊警惕著腳下極其泥濘的路麵,一邊時刻防備著森林中隨時可能竄出來的猛獸,同時四處打量尋找著父親進山留下來的獨特記號。

對於林族這種依山而居的氏族來說,每個族群都有自己獨特的一套記號,一方麵方便於族群之間的聯係,遇到大宗的獵物後快速的集合,一方麵在族中人進山後迷路時能夠快速的找到來路,同時也方便其他族群中人對迷路之人的救援行動。而每個族群的記號都是絕密,在別的族群看來沒有任何的特點,這也是為了防備有仇族群順藤摸瓜對自己族群的追殺圍剿和搶奪勝利物品。因此,記號對於本族的人來說,不小心觀察的話,也可能發現不了。

林風此時正站在一個三叉路口,而記號到了此處也戛然而止。

林風皺著眉頭仔細的在三個路口來回的尋找著,仍然沒有發現絲毫痕跡,似乎林如海到了此處就憑空消失一般,消失了一切的行跡。

“怎麽會這樣?”林風苦苦的思索著,自己對父親的記號可謂是了如指掌爛熟於心,甚至於他隻要隨便一看,伸手一摸就可以知道哪個是父親遺留下來的痕跡。

然而,此時,無論是高樹矮草,還是枯藤絕壁,竟然沒有一絲的痕跡。

看著茫茫的群山,林風心中不由焦急起來,他自然知道,拖得時間越長對於父親越不利。而且他體內的那條火龍此時也不安分的躍躍欲試,緩慢但堅定吞噬這林風體內的劍元,此消彼長下,林風體內的火龍更加的暴虐粗壯。到了一定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能力了。

“怎麽辦?”林風愈發的焦急,忍不住原地轉起圈來。他不敢貿然的前行,走對的話還好說,若是一旦走錯,浪費時間不說,隻怕他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感受著體內愈發狂暴到處亂竄的火龍,感覺自己竟然隱隱有種掌控不住自己身體的趨勢。突然想到自己懷中的枯黃書卷,林風飛速的掏出來,醉爺爺臨行前給自己這本枯黃書卷,肯定是對自己有用的。說不定可以暫且的緩解體內火龍的吞噬,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書卷很薄,寥寥千字而已,林風片刻之間便熟記於心。可惜晦澀難懂,每個字若是分開來講,他都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卻讓他一頭的霧水。除了開頭的百字他勉強的理解外,其他的就如同天書一般,令他如雲裏霧裏,不知所雲。

勉強的運轉開頭百字上的心法,他目光一亮,欣喜若狂,體內的火龍在心法運轉之時驟然一滯,再無之前半點囂張氣焰,如同一堆燃燒正旺的熊熊大火被兜頭潑下了一桶刺骨冰冷的雪水,此刻火龍竟然有些戰戰兢兢的躲避著,像極了受驚的小耗子。

林風一喜,嘴角不由的露出幾絲笑容。然而,笑容還未來的及綻放就已凝固,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恐懼。

笑與恐懼同時綻放,分外詭異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