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門口還圍了一群人,一個挨一個,象是從裏麵就排起了長隊,有的牽著孩子,有的拿著肉和米,有的是新鮮的水果,都伸長了脖子,往裏麵張望著,曉瓊看得好奇,不禁問道:“祖布老爹,你是什麽地方?”。

老爹的臉變得嚴肅了,緩緩地說道:“這是我們寨子裏辦理祭祀、商議族務等的神壇,你們來得正好,寨神也在裏麵,她正跟這裏先前來拜神求神的人驅災祈福呢!”。

曉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看了看大門,它的顏色已經分不清了,灰不灰,土不土,黃不黃的,可總體卻透著金黃色,會發現它是用已經瀕危的物種——黃金樟做成的,看起來閃閃發光,上麵落了幾個似圖似畫似字似符的古彝字,具體是什麽?,曉瓊也看不懂,隻覺得它看起來非常的古老、神秘和莊重-----,透著古老厚重的民族氣息。

門上的字,曉瓊一個不認識,它象是圖又象是字,更象是符,具體是什麽?,曉瓊弄不懂,隻是感覺它還很神秘的,伸到頭往裏麵看了看,這是一個二進的院落,成坡形,越往直蒿,一眼望不到頭,隊排得很長,暗想,這麽多的人,再說自己還戴了麵具,神婆是不會看出自己來的,也伸頭往裏麵瞧,人頭攢動,但沒有一點聲音,不由得往裏麵走,來到一個山門前,門前有幾台階,這台階看起來被踏得光光滑滑的,象是有了些年頭,台階上麵有一個平台,平台後就一間高大的似圓形的屋子,沒有門,裏麵有些輕煙飄出來,曉瓊覺得這樣的建築象是到了寺院的寶殿一般,旁邊還有兩隻大鳥在守門----。

曉瓊不由得一腳踏在台階上,腳下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青悠悠,小心地上了台階,來到門前,伸頭往裏麵一看,見到神婆手裏拿一隻鳥,嘴裏叨念著什麽,她的前麵跪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彝人婦女正虔誠地垂頭聽著,象漢人跪拜菩薩一樣的-----。

神婆的身後,香霧繚繞的,透著那些霧,曉瓊看到是一個個牌位,金光閃閃的,象是金子做的,上麵還有字----,具體的,曉瓊看不清楚,旁邊有兩個手操法器的兩個男人,這法器古裏古怪的,一個法器似虎頭,一個法器是狼頭,頭戴麵具的彝族青年,莊嚴肅穆地站立著,這氣氛讓前麵那些抱著孩子的婦女和稍微懂事一些的小孩子大氣不敢出的,後麵都伸長了脖子往前看,人雖然多,卻不敢湧上來,亂了秩序--。

曉瓊隱隱感覺到這山寨裏的等級製度還是很嚴格的,不由得小聲問祖布老爹道:“老爹,手持法器的人都是些什麽人?”。

老爹悄悄地說道:“他們從小沒有了父母,在山寨裏的神壇裏長大,是受巫神婆婆點化過的青頭,小的時候在神壇裏做青伢,長大了便在神壇裏做青頭-----其中東青頭是首,其次是南、西、北青頭!”。

曉瓊拉了二黑,正要悄悄地退出來,那神婆手上的那隻黑鳥卻突然地飛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這隻鳥飛了一起來,那鳥盤旋一周後,落到二黑的身上,曉瓊本能地去唬它,想把它趕開,可那隻黑鳥沒有唬下來,卻引來周圍驚愕的目光---。

神婆驚起來,衝曉瓊叫嚷道:“你是哪裏來的,怎麽這麽不懂規矩?”。

曉瓊一看,本能地知道自己可能是惹禍了,拉了二黑的手就往外跑,神婆立即說道:“抓住他們!”,她身後的兩個彝族青年提著法器就追趕------老頭一看,這可不是惹禍了嗎?,這姑娘竟然去敢趕那隻黑鳥,暗暗跺腳,恨怪之前沒有把這裏的規矩說給她聽,就讓她進來了,這下可怎麽辦呢?。

老爹也沒有作多想,慌得地上前“撲嗵”一聲跪下了,語無倫次說道:“尊敬的--寨神,這是---這是山下來兩個走貨的,不知道怎麽要來我家學藝,不知道我們寨子裏的規定,擾亂了寨神,衝犯了神鳥--!”。

神婆看著曉瓊和二黑的身形,隱隱地驚覺到了什麽,可也不確信,嘴裏喃喃地念道:“怎麽-,下山走貨的?”。

老爹趕緊說道:“是的,寨神,他們不知道這規矩,怪我,沒有告訴他們!”,頓了頓又道:“如果上天要降罪受罰,就讓我來替兩人受過吧!”。

神婆看著跪在地上的布祖老爹,一臉的目無表情,可心裏卻有些奇怪:“哼,走貨的,怎麽一點不象-----!”環視了一下眾人,一個個都低著頭,象是已經習慣了一切聽從她做主,沉默了一下,道:“這不怪你,你起來吧,是那個山下的那個女子褻瀆神鳥!”。

身後那兩個手持法器的青頭互相望了一望,覺得有些奇怪了,寨神今天怎麽回事情,走貨學藝的沒有來登記,也沒有來上供,她居然提都不提這事,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不過,當著眾人的麵,還沒有緊緊地閉著嘴--。

可老爹見神婆沒有原諒他們,仍舊不起來,繼續衰求道:“尊敬的寨神,都怪我,都怪我,沒給他們講清楚,是我害了她們,求你饒過他們吧!”。

眾寨民都替祖布老爹捏把汗,暗想這老爹這麽一把年紀了,還要替山下的漢人頂罪,感覺有些不值,不過,轉念一想,老爹這人真是仗儀啦--,可就讓人於心不忍啦,也不知道神婆會怎麽給他定罪,照以往的規矩,誰要是敢用手這麽驅趕這些黑鳥,手指頭要被跺下來一個或是切去手下的一塊肉的,眾人都目光轉睛地盯著她,心都要提到胸口了,神婆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睜開眼睛,隻見神婆張了張嘴,極是大肚地衝祖布老爹說道:“隻要你把神鳥找回來,再讓那姑娘來這裏給神鳥陪罪就行了!”。

老爹聽了,吐出一口氣來,眾寨民也跟著吐出一口氣,有的還小聲奉承:“寨神英明啦,大度啦!”,可很快又暗暗焦急啦,這人跑了還可以找回來,這神鳥跑了,去哪裏找回來啦,不過,老爹也顧不得了,又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給神婆磕了一個頭道:“謝謝寨神,我這就去把她找來,我這就去,這----可神鳥--!”。

此時,神婆已經安之若素地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不說話,仿佛多說一句話,都是給他天大的恩澤似地,老爹隻得愁眉苦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眾人都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來,臉上的表情不一,有的同情,有的無奈,有的認為理所當然----。

老爹忙不迭地往家跑--,二黑抱了曉瓊跑了一圈後,摔掉了身後那二個持法器的彝人青年,轉了一圈後,曉瓊發現後麵沒有尾巴了,心也沉靜下來,有些奇怪那鳥怎麽突然地就停在二黑的肩頭上了,仔細觀察,發現上麵有一些鬆脂------。

這些鬆脂是早上出門前,不小心過樹林的時候,擦上了一點,曉瓊湊近了那一團的鬆脂,聞了聞,上麵有一股怪味,猛地驚覺到這些鬆脂跟家門口那片樹林裏的鬆脂差不多,再次聞了聞,確定就是自己樹林裏的那種鬆脂,猜測可能是早上出門經過樹林時候,不小心擦上了一點--。

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一想到那個懶獸被差一點被埋進那些鬆脂裏麵就覺得這種鬆脂有些不同尋常,猛地驚覺到了什麽,隱隱地覺得這肯定跟神婆有關,有可能是她使的一種妖巫術,再說了,樹林裏經常有一些鳥在裏麵轉悠,卻從來沒有被那些鬆脂包裹進去過--。

曉瓊現在有些肯定是這種鬆脂引來了那隻黑鳥-----,想了想,仍舊又回到老爹的家,曉瓊見公公還沒沒有醒,讓二黑捏住他的鼻子,自己親自到井裏舀了一些冷水往他的嘴裏灌,才灌了兩口,他的喉嚨動了兩下,便咳嗽了起來,睜開眼睛了,徹底醒了過來,一臉懵懂,不知道兩人要對他做些什麽---。

曉瓊剛想告訴他惹禍了,快點走,可就聽到屋外有嚷嚷地說話聲,本能地伸頭往院子裏看,見老爹已經回來了,後麵跟著一群彝,熙熙攘攘地往屋裏湧-----暗暗叫了一聲:“不妙,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