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連一個在你身邊幫忙的機會都沒有嗎?我也是天之驕子,卻愛你,愛到了塵土裏。你既然對所有人都那麽善心,為什麽就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林俊賢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壓著嗓子吼出來的。
他從小家教嚴格,禮儀標準更是鮮少在人前有這種失態的時候。
傅霆深活著的時候他比不過,難道現在的他還比不過一個死人嗎?
“在你第一次利用我的信任捅刀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咱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
陸安願話說完就直接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等她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這裏已經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陸安願看著眼前雙眼紅腫,頻頻走神的傅茵茵,給她倒了一杯黑咖啡:“喝點消消眼吧,你現在看上去太憔悴了。”
她知道傅炎對於傅茵茵來說是唯一的存在,也是她親手提供的證據,把傅炎送進了監獄。
她已經準備了所有的證據,全部遞交了法院,甚至包括陸言找到的那兩個醫生的收款證明,一中中一件件的惡事全都壓下來,傅炎就算不死,也至少是無期徒刑。
傅茵茵啞著嗓子,說了一句:“謝謝。”
陸安願遞給她的是沒有加糖奶的美式咖啡,入口極為苦澀。
傅茵茵麵無表情的咽了下去,黑咖啡雖然苦,但是哪裏又苦的過自己的內心。
房間內突然陷入一種詭異性的沉默,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或者說都在等著彼此說話。
最後還是陸安願先打破了這份沉默:“不打算求情嗎?”
傅茵茵抬頭看著她,因為持續性的失眠,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差,憔悴不堪。眼圈紅腫,不知道哭了多久。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努力的接觸了一個笑容,然後緩慢的搖了搖頭:“不,在我把那份錄音交給你之前,我就沒打算為他求情。我哥做錯的事情太多了,自己走上了一條絕路,還不願意回頭。也許後半生都在監獄,會是他最好的結果了。”
陸安願走過去,安慰性的揉了揉傅茵茵的頭頂,眼神有些複雜:“對你來說,這件事情太痛苦了。”
“之前或許是。其實我早就聽到了他跟傅茵茵的對話,想要對付堂哥。我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提醒他,所以隻能一直跟在他身邊,想著我哥會看在我的麵子上,也許會收手放過他。我那段時間做的噩夢,都是表哥被害,而他臨死前則一直在質問我,為什麽不提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為什麽不讓他有個準備。我也是我哥的幫凶,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害死了他。”
說到這裏,傅茵茵極為痛苦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掌縫中傳出壓抑的哭聲。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麽會走向自相殘殺的這條路?
難道金錢和權力會徹底的把一個活人變成鬼嗎?
“一個是我自己的親哥,一個是我的堂哥。我被反複的夾在他們中間,根本喘不過氣。他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家人,我根本沒有辦法二選一。”
傅茵茵這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每一個字裏都夾雜著巨大的壓迫性情緒。
那段時間的日子,對她來說簡直生不如死。
陸安願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我理解你的難處,這件事情不怪你。你堂哥也絕對不會怪你的。”
“遊艇的那個party,本來我也是想去的,但是我哥直接把我攔了下來。我一直預感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沒想到悲劇居然來的這麽快。他真的對堂哥下手了,甚至還沒打算放過我。”
說到這裏,傅茵茵的聲音一頓。
在那個被傅炎撞向盤龍山道的夜晚,她的心裏滿是痛苦,悲哀和不解。
也正是這一次意外,也讓她清楚的意識到,即便是親生妹妹,也抵不過權勢的**。
從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一切事情都太晚了,都回不過去了。
她被撞下山崖,車子僥幸的停在矮坡上,避免了山崖炸毀的悲劇。
車裏的安全氣囊也保護了她在重要髒器,在和陸安願通完最後一次電話之後,他便徹底的暈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私人醫院的病**。
救她的人是陸安願的四哥,陸言。
再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陸安願就已經拜托了自己的大哥,焦急的對他的手機進行具體定位,最後在山崖下找到了她。
有很多事情傅茵茵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比如說,陸言剛把她從破損的車輛裏拉扯出來的幾分鍾後,那輛法拉利就突然自燃,直到燒成灰燼。
這一段時間,她一直都在醫院裏養傷,也沒有和外界聯係。
她不知道傅炎有沒有為這件事情後悔,但她知道他們之間最後一絲兄妹情誼已經斷了。
陸安願開口道:“其實你的心性還像是小孩子一般單純,這樣惡毒的計劃你不適合摻和。”
傅茵茵抬頭看著她,那雙一直明亮的眸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灰蒙蒙的,像是多了一層撥不開的霧。
“我給你講講我跟我哥小時候的事情吧。其實具體來算的話,我們是堂哥的遠房親戚,當年我父母在外麵做生意,遭遇車禍,意外慘死,我和哥哥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孤兒。失去父母的那一天,我才五歲,哥哥也才十歲。我們被爺爺接回了家,爺爺說,這是我們永遠的家。”
“傅家的所有人對我們都很照顧,並沒有因為我們的身世或者說是遠方親戚的原因,而輕待我們,相反,我們接受的所有資源和教育,都是跟堂哥一樣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麽,原本一直都很活潑愛笑的哥哥,在踏入傅家的那一刻起,就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笑容。他開始逃學打架,花天酒地成為所有人眼裏紈絝子弟的代表。可是隻有我知道,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小的時候,他會陪我**秋千,玩過家家,甚至連上樹掏鳥窩這種幼稚的事情我們都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