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害人害己釀惡果

秋月憐綿裏藏針,燕洛雪怎會不知,但是,確是自己理虧,怨不得別人,她對秋月憐施了一禮,說道:“洛雪胡鬧,連累秋姐姐,洛雪在這裏賠罪。”

“不敢!鳴丫頭,你可看好你這新主子,別一個不見,就賴到我頭上,當心我哪日心情不好,再拿你出氣!”秋月憐破天荒說了狠話,然後揚長而去。

鳴蟬又愧又氣,任燕洛雪百般道歉,始終板著臉。燕洛雪悶悶躺在床上,後悔不該戲弄鳴蟬這個憨厚人,鳴蟬是她在無情山莊的第一個朋友啊,她怎能這麽對待她!

她起身出門,想找鳴蟬,鳴蟬卻不在,去了哪裏?她不再管她了嗎?

燕洛雪在院中晃,狀似散步,實際上是找鳴蟬,可是卻發現鳴蟬真的不在院中。她過去問院門口守門的家院,家院說鳴蟬並未出門。燕洛雪有些著急,又有些害怕,秋月憐的話還在耳畔回響。

可她也不能冒昧去問秋月憐,若是鳴蟬賭氣,和她玩兒起了捉迷藏,她去找秋月憐不是自找挨罵嗎?鳴蟬能藏到哪呢?燕洛雪前院後院的找,就是沒有鳴蟬的蹤跡。

她的行為終於引起了秋月憐的注意,秋月憐倚坐在她房間窗沿兒,問道:“你們這對主仆真是有趣,還真玩兒上了癮,要不要算我一個?”

燕洛雪尷尬一笑,說道:“秋姐姐,這回是鳴蟬逗我呢,你不用管我們。”

秋月憐冷笑一聲,“吧嗒”關上了窗。燕洛雪高聲叫道:“鳴蟬,你出來吧,我錯了,我認輸了,你出來吧。”

回應她的隻有微風。

怎麽辦?告訴秦慕蕭?他們也不在這啊。

燕洛雪失落,慢慢回自己的房間,也許,鳴蟬實際上已經回來了呢。她推開門,屋內仍是寂寂無聲。她失望搖頭,卻突然聽到急促風聲,她一蹲身,一隻匕首紮在門框上,上麵有個紙條,燕洛雪急忙拔下,上麵寫了幾個字:鎮南翠竹林。

誰知道她找鳴蟬?秋月憐嗎?即使是她,她去興師問罪又能怎樣,不過是受她奚落罷了。燕洛雪將字條放到桌上,用鎮紙壓住,將那隻匕首揣進懷裏,戴了一頂紗帽,轉身出屋。她不想驚動任何人,她不想和秋月憐撕破臉,秋月憐心裏一定很苦,從每日秋月憐和她閑聊時隻講秦慕蕭就知道了。

燕洛雪繞到後院,翻牆出了濟世堂,確定無人跟隨後,向鎮南走去,途中,她向人打聽,那人卻告訴她翠竹林是慈恩鎮的禁地,任何人禁止踏入,踏入者死。

一片竹林罷了,能藏著什麽秘密,竟還是禁地!燕洛雪帶著疑惑,接近了這片竹林,這竹林外圍,竟圍著高牆,牆體黑暗斑駁,燕洛雪到近前細看,牆上竟有依稀字跡:昔鳳國賊首設伏與此,七千齊國將士折戟沉沙。

這竟是古戰場遺跡!莫非裏麵有戰死者的鬼魂?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鬼魂哪敢現身!再說,若鳴蟬真的在竹林裏,不是更害怕,一定會盼著她快些來呢。

燕洛雪躍上高牆,見高牆內有一間廟宇,廟宇後就是翠色逼人的竹林。她翩然落下,推開廟宇大門,大門搖搖晃晃,竟似要掉下一般,可見這裏真是久無人跡。

大門洞開,陽光射進廟內,燕洛雪環顧,見廟內各處布滿灰塵,案桌,燭台,還有塑像。這裏供奉著誰呢?燕洛雪走近塑像,那塑像真人大小,似乎是個女子。燕洛雪更加奇怪,不是戰場嗎?怎麽竟供奉女子?

燕洛雪從裏衣撕下一塊布,輕輕拂拭塑像臉上的灰塵,拂著拂著,燕洛雪加快了速度,這女子相貌竟有些熟悉,等到灰塵盡去時,燕洛雪連連後退,感到呼吸困難,那塑像竟然是離山湖中的那個紅衣水鬼!

不正因為她,自己才被帶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嗎?她竟然會在這個荒涼廟宇,靜靜站立,那眼神,是那麽憂傷。

燕洛雪穩了穩心神,重新走近,又看了看香案,香案上有著牌位,燕洛雪拂掉灰塵,見上麵寫著:珍兒助夫,破敵於此。看來,這立廟之人應是那所謂的鳳國賊首了,可是這女子竟然叫珍兒,“珍兒?”燕洛雪心中長歎,這不是她見到秦慕蕭之前做的春夢裏的名字嗎?

燕洛雪不敢再停留,轉身出了小廟,向廟後竹林走去,她便走邊喊:“鳴蟬!鳴蟬!”

竹葉沙沙,竹林裏似乎傳出嗚咽之聲,燕洛雪不再遲疑,徑直進入竹林。

她一入竹林,突然覺得腳下沙土流動,她驚得跳起,踏在一杆翠竹之上。這竹林中暗藏玄機,應被人設了陣,難道這就是此地為禁地的原因?難道這陣就無人破解嗎?

她仔細觀瞧,按照爹爹講過的陣法一一對照,目前這個應該是常見的八卦陣吧。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從北依次順方排列。八卦陣雖複雜,然而洛雪隨明嘉詡演習多次,焉能不會解?洛雪細細查看,也未看出有何不妥,於是看準一有利位置,飛身踏入,這樣如果陣動限製燕洛雪,那麽此陣不攻自破。然而,沒等燕洛雪站穩,腳下沙石流動,周圍石碓向她圍將過來。

燕洛雪趕緊躍起,石碓似乎有意誌一般,相互避開,沒有撞在一起。燕洛雪隻覺得陣內昏暗如晦,陰氣森森,她仰頭觀看,好似見到了滿天星鬥,難道變成了北鬥七星陣?她定了定神,北鬥七星陣首尾相接,隻需壓製領頭處便可破解。她試著用匕首以內力擊向一處,隻聽聲如裂帛,石碓轉動,匕首擊中一竿青竹,竹片四射,耳中卻聽見一聲呻吟。燕洛雪大喜:莫不是鳴蟬?

燕洛雪循著聲音,躍了過去,卻見一名華服女子倒在地上,並不是鳴蟬。她心中頗失望,但還是忙上前,問道:“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什麽時候進來的?”

問了幾句,那女子也沒回答,燕洛雪俯下身去,見那女子已經昏了過去。那女子很是美麗,但麵色灰暗,發無光澤,衣雖華貴卻很髒亂,口唇幹裂,也不知被困陣中多久了。應是餓昏了。可這裏既沒糧也沒水,她隻得先以她淺淺的內力緩緩輸入女子體內,那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哀傷的眼睛啊!她怔怔看著燕洛雪,眼內的絕望猶如一把鉤子,勾住了的燕洛雪心弦。燕洛雪說不出話來,任那女子的手摸上了她的麵頰。那女子的眼神是迷茫,是驚訝,是恐懼,是旖旎,是苦澀,最後都成了怨毒。

那女子的眸光在燕洛雪臉上流連了很久終於醒悟過來,猛地直起身來,“啪!”甩了燕洛雪一耳光,罵道:“小妖精,以前在夢裏氣我,現在竟敢真出現在我麵前,你不要命了嗎?”

她叫她小妖精!她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這女人竟叫她小妖精!

妖精!這是對燕洛雪最大的汙蔑!尤其這話出自一個她剛剛用盡全力救醒的女人之口。燕洛雪氣憤,但又不能打回去,隻得吼道:“你這惡女人,竟然恩將仇報!”

那女人雖虛弱,卻盛氣淩人,不甘示弱揪起燕洛雪衣襟,尖聲喝道:“大膽!竟敢對本……”她語聲戛然而止,眼中慢慢有淚花閃現。

莫名其妙,懶得理!燕洛雪推開那女人,誰知那女人攥得很緊,竟一下子扯斷了串鎮魂珠的繩結,燕洛雪無奈,隻得用手握著鎮魂珠,生怕弄丟。

“你究竟是誰?為何進這裏?”那女人用手捂著臉,卻還以審問的語氣發話。

燕洛雪打量周圍,看四周土堆碎石布局,研究破解之法,哪有心思再搭理那女人。可那女人卻不放過她,竟慢慢挪坐到她身邊,盯著她的臉看個不停。

“我,叫洛雪,今生第一次見到你,我來這裏找人,不是來自尋死路,我現在正在研究破陣之法,我會帶你出去,你先不要煩我!”燕洛雪心中焦躁,口氣很衝。

“破陣?真是異想天開!這陣法在此快七百年了,無一人破得,你一個小丫頭竟想破陣?你也是個可憐蟲罷了,讓人騙到這裏還不自知,我勸你安安靜靜想想以前的好時光,死時不要太傷心,就行了。”那女人一雙好似參透人生的眼眸望著燕洛雪,嘴裏吐著殘忍的話語。

被騙,或許吧。但冥冥之中仿佛又有所牽絆,小廟裏的女子塑像不證明了這一點嗎?這一切似乎在告訴她,這竹林在等她,她就該有此一劫。

“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死!你遇見了我,說明上天不允許你死。”燕洛雪直視那女人輕蔑的眼神,沉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