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你在說些什麽呢。我一個字都聽不懂。”蘇士賢忽地莞爾一笑。之前臉上的陰霾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

他是個掩蓋不住自己內心真實情感的男子。通過他麵相的轉變,就可以看出他翻江倒海般的心思。“蘇公子,我果然猜的沒錯,皇後是始作俑者。這裏麵的糾葛能否告知我一二。”

“不與你談論了。以後切莫再提及此事!”蘇士賢終於裝不下去,發飆了。

“不談也好,你可能會覺得我任性。但我要對你說,我要進宮見皇後,讓她取消這個荒唐的婚約!”

蘇士賢明明不喜歡楚天霜,肯定是大夫人她們上次和皇後在相爺府前閑聊,楚天霜暗中搗鬼,求皇後賜婚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蘇士賢娶一位自己不愛的妻子。

我是新社會的女性,我的思想告訴我戀愛應該是自由的。僅憑一些貴族的高高在上的話語,便亂點鴛鴦譜,這是無形中剝奪人的權利。盡管在封建國家說人權顯得可笑,但我要努力改變大家約定俗成的糟粕。

“天啊,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皇家人說的話,一字千金,一言九鼎。蘇公子雖然要娶的是那個傲嬌的楚天霜,但有皇後的摻合,便可算作天賜的福分。找皇後能改變的了事實嗎?”赫連舞根本無法接受我的話,她的思想從小根深蒂固,認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經地義的事。

“天香,多謝你的關心。你是因為得病才胡言亂語的吧。”蘇士賢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打量我。

“不,我意已決。我會找皇後求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接著請她收回成命。”說出此番話的我在蘇士賢看來,可能已經是愚不可及,無可救藥的人了。但我決不後悔。如果我不站出來反對,我才會懊惱終生。

“簡直是榆木腦袋!我不管你!”蘇士賢憤憤甩袖,氣呼呼的踏出房門,“記住,我的事情與你毫無關係!”

“小姐,我們人微言輕。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去找皇後嗎?”赫連舞憂心忡忡的問道。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舞兒,你難道不想趁此機會去探望木槿國師嗎?”

聽到木槿國師這幾個字,赫連舞的眼中好似冒出亮光來。她的嘴角不經意間,已是微微的上揚。

蘇府酒菜不一會兒便備好,赫連舞本要端來給我食用,但崇尚現代病後要堅持鍛煉的理念的我,讓赫連舞扶著我去大廳吃飯。多走動,病才痊愈的快。

兩天沒進食的我,胃口是出奇的好。徒手抓起一隻油光肥膩的燒雞,張口啃食起來。一隻完整的燒雞,轉眼變成一堆雞骨頭。我不好意思的朝蘇士賢笑了笑。油膩的雙手又抓起三個大肉包往嘴裏塞。蘇士賢盯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微微張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蘇士賢見慣了小家碧玉的女子,哪瞧過我這般毫無‘廉恥之心’的女子。筷子放在他的口中,遲遲不夾菜,他肯定是被我驚得沒胃口了。

酒足飯飽之後,我摸著滾圓的大肚皮打飽嗝。當然,我不忘對蘇士賢致以深深的謝意。感謝他的款待。有些繁瑣的禮節是束縛人的,有些尊敬的禮節則是必不可少的。

“天香,我剛才對大病初愈的你發怒,實在抱歉。你要去找皇後我攔不住你,但請你聽我一勸,還是回相爺府吧。”蘇士賢的口氣溫柔的像糖一樣,聽在耳旁,甜在心間。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蘇公子對我這般好,我不可做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我既身為朋友,我一定幫你取消這個婚約。”我還好擁有郡主的身份,有進皇宮麵聖的權利。我要用自己的切身行動,不僅讓蘇士賢瞧瞧,更要讓天底上所有的百姓看看。婚姻對象是可以自己選擇的!

我肩負著兩種很沉重的東西——理想與信念!

蘇士賢見拗不過我,許久不答話,隻是輕聲的歎了口氣。“何必呢。皇後不是你那麽容易勸服的。整件事也沒有你想得那麽輕巧。這裏麵的水很深,我之所以不想告訴你,是不希望你陷進來。”

我不置一詞的笑了笑。我回房內換了一件嶄新的淡紅色襦裙,與此同時,赫連舞出去打點一切。她派人通告了皇宮裏的管事太監,隨後雇來一頂四人官轎。

蘇府門前。我望著鮮紅的大轎子,忽然想起我這個永幸郡主別說沒有府邸,就連屬於自己的轎夫也沒有。跟掛名的郡主有何區別。之前皇上賞賜的一千兩黃金,被赫連舞收著。誰知後來相爺向我討要,說他替我保管。等我搬進府邸的時候,再還我,理由竟是聖上賞賜的官銀怕我胡亂花出去。

“天香,我會為你找到最好的香販,要記得我們的‘指甲油’大計啊。”蘇士賢不舍的與我道別。

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清澈的雨水沿著蘇府屋簷滴落,雨滴打在青石板街上,圈圈晶亮的水紋蕩漾開來。雨天路滑,四個轎夫們雖然腳套雨靴,身穿蓑衣。但我坐在轎內還是一陣一陣的劇烈搖晃。赫連舞打著油紙傘緊緊跟著身邊。

進入金碧輝煌的皇宮,一位十六七歲出頭的打傘小太監為和我赫連舞引路。“永幸郡主是來見皇後娘娘的吧。這天氣不佳,不知道皇後娘娘是否在歇息。”

皇宮內,皇上才有坐轎子的權利。我和赫連舞隻能撐傘步行。“小公公領路就成。事成後少不了小公公的功勞。”

隻見宮裏到處金瓦紅牆,龍騰瓦簷。特別是‘議事殿’,由五根粗大的龍柱支撐而起,每根龍柱需兩個成年人才能抱住。我和赫連舞經過殿前,就跟螞蟻一般渺小。

轉眼,我們來到了皇後的居所——‘堯興宮’。堯興宮跟議事殿比起來就小巧玲瓏的多。但那一根根光彩照人的琉璃柱還是氣派無比,一頭頭高貴的鳳凰盤踞在琉璃珠上,萬分華麗奢靡。

“請永幸郡主稍作等候,奴才進去通報皇後娘娘。”

小太監進入‘堯興宮’後,好長一會兒都沒有出來。我和赫連舞站在雨中,腿都有些麻了。突然,堯興宮的大門開啟,那個小太監賊溜溜的跑回來了。一臉想哭又不敢哭的苦逼像。“永幸郡主,對不住了。皇後娘娘正在麵見貴客,沒空見你。”

“什麽?我們站了這麽久,你就帶回來這句話,是哪個貴客能讓皇後如此待見啊。”赫連舞一把扯住小太監的衣領,將他瘦小的身軀,整個提了起來。

“女俠饒命啊!女俠饒命啊!”小太監雙腿騰空,‘撲騰、撲騰’地掙紮。

“想要命的話就對我們說實話。”

“奴才沒用。進去通報皇後娘娘,沒想到奴才一提到永幸郡主。她便鳳顏大怒,扣了奴才兩個月的俸銀不說,還讓奴才出來趕你們回去。奴才說的句句屬實,女俠饒命啊!”

“那些貴客長什麽樣啊。”

“是三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一個翠玉珠衩插滿發髻的美婦人。一個天藍色長裙裝點的大小姐,還有一個鵝黃衫的二小姐。”

皇後麵見的貴客原來是大夫人、楚天雪和楚天霜。她們如今一丘之貉,打得火熱啊。

“舞兒,放了他吧。他隻是個跑腿的太監。再問下去也沒意義。”我必定要給那三隻狐狸一點顏色看看。

小太監從赫連舞手中摔了下來,屁股沾了一水坑的泥,衣裳還被雨水打濕。他不知今日是惹惱了哪路大仙,盡遇些倒黴透頂的事了。

我本是來皇後討價還價的,不料連她的行宮的進不去。我和赫連舞相顧茫然之際,耳旁突然響起清脆的聲音。“天香丫頭。”

地上的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爬出來,彎腰朝那人恭敬的說道:“太子殿下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