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撤退。”

“大家快撤退。”

耶律察哈爾發瘋似的,歇斯底裏的大吼著。

他要離開這裏,帶領著這剩餘的紅衣鐵騎軍離開這個大型的屠殺場。

此時圍在大漢周圍,護大可汗周全的一眾紅衣鐵騎軍也皆是一愣,這就開始不戰而退了麽?

這還是他們心目中那驍勇善戰,所向披靡的大可汗麽?

“你們難道沒有聽見嗎?”

“撤退,全部撤退。”

耶律察哈爾繼續歇斯底裏的怒吼著。

他心底十分清楚,若是再不撤退,他的十萬紅衣鐵騎軍隻怕就要徹底的被掩埋在這裏了。

那麽他多年的心血就付諸東流了。

“撤!”

“保護大可汗撤退。”

此時負責這一騎兵的萬夫長一聲令下。

眾紅衣鐵騎兵立即就擁護著已經接近癲狂的耶律察哈爾快速撤離。

其實他們心底都十分清楚,若是再繼續待在下去的話,隻怕很快就要到他們淪為那大型人頭收割機的刀下亡魂了。

此刻,他們被一道道死亡的氣息肆無忌憚的吞噬著。

眼下,隻有離開。

才是唯一的生路了。

耶律察哈爾的撤退,更是讓剩下還在繼續浴血奮戰的紅衣鐵騎軍失去了戰鬥之力。

將帥已走,已然成為棄子。

繼續戰鬥下去還有何意義麽?

有一些人想到逃,縱馬奔馳四處逃竄而去,想要博得最後一線生機。

有一些想到了不戰而降,希望可以保住小命。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白衣軍的傳言。

白衣軍出,地獄門開,修羅歸來,血染白袍。

沒有任何一個敵軍可以從白袍將軍的手底下逃離或者存活下去。

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死亡!

很快,剩餘的兩萬多的紅衣鐵騎軍毫無招架之力的被無情的收割去了頭顱。

橫七八豎的屍體直接就占據了整座山穀之中,殷紅的鮮血在悄無聲息之中緩緩的流淌著,染紅了這一片的廣袤無垠的土地。

慘!

慘!慘!

實在是太慘了!

就便是此時占據在山脈之上的陸紅瑛和羅吉的身子都為之一震。

征戰沙場多年,這還是他們第二次看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場景出現。

而且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筆。

陸紅瑛微微抬眼,就看見那一襲白衣,早就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血紅色。

那道偉岸的背影,如神似魔,深深的震撼著她的靈魂最深處的位置。

若是真的是夫君,他會下得了手嗎?

她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個溫潤爾雅的男人。

這分明是兩個性格迥異之人啊!

又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

她突然輕抿薄唇,覺得剛剛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一個慵懶悠閑,一個殺伐果決。

絕對不一樣!

不知道為何,此刻她竟然在心底暗自鬆口氣的感覺。

“白袍將軍。”

此時羅吉有一些激動的開口,目光灼灼的看向那一襲血色白袍的身影,眼眶中更是快速的聚集了不少的水光。

隻不過,白衣軍之前不是早就已經在浠水河之戰之中消亡了嗎?

為何又會重現江湖?

不對。

除了保護他們的兩個白衣軍之外,其他的這些人並沒有穿著白衣,身披白袍,頭戴銀色麵具。

看他們的裝扮倒是更像是守護皇城的黑騎軍。

黑騎軍?

這可能嗎?

他們不是在皇城保護皇上的安全麽?

“黑騎軍統帥曲虎拜見羅將軍,陸將軍。”此時一名黑騎軍走上前主動報上自己的名號。

大淩王朝有一條不成文的軍規,那就是在遇見比自己高一階層的統帥的時候,必須現身說法。

“曲虎?”

陸紅瑛和羅吉皆是微微一愣。

這曲虎可是黑騎軍的最高統帥啊。

這不是之前尉遲盾在出兵之前,特意留守皇城,守護皇上的那一支麽?

為何又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莫不是白袍將軍是從鄴城而來的?

那,那,那他豈不是和韓宇他......

陸紅瑛的眼眶再次濕潤了。

雖然她很不願意去想,也是不敢去想。

但是有一些驚人的巧合卻讓她不得不去多想。

曲虎在顯露身份之後,就又迅速的退回到了隊伍之中去,根本就不給陸紅瑛和羅吉開口的機會。

“鬼軍統帥黑風見過兩位將軍。”此時黑風也是渾身是血的走了出來。

這是軍中的規矩。

“黑風?”陸紅瑛和羅吉再次互看一眼。

黑風不是跟著尉遲盾將軍他們的一起的嗎?

為何也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還是和白袍將軍一起。

看來這白袍將軍早就已經和尉遲盾那邊的人見過麵了吧。

他到底是誰?

陸紅瑛再次抬頭看向那道熟悉的身影,而此時他也正好扭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她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了兩下。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讓她心底竟然有一絲慌亂。

是的,她是在害怕。

害怕那麵具後麵藏著那一道熟悉的麵容。

韓宇坐在白馬之上,站立在屍骨堆中,就這樣傲然挺立的仰頭看向站在山脈之上的陸紅瑛一眼。

嘴角卻微微的劃過一抹淡淡的弧度。

丫頭,沒事了。

我這次來帶你回家,好嗎?

陸紅瑛好像也有感覺一般,雙眼驚恐的睜到老大。

這眼神,太過於熟悉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差一點失聲就喊出‘夫君’二字了。

“少主,再行徑十裏,便可抵達酆都地界。”此時一名將士已經從前線騎馬歸來。

韓宇這才收回了視線,抬頭看了看延綿的山脈,舉起手中的寒月大喝一聲。

“出發。”

他的聲音此時已經完全嘶啞了,聽不出任何的一絲多餘的情緒來。

他知道,他們現在必須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危機還未徹底的解除,這裏還是契丹的腹地。

想要徹底的安全,那就必須到達酆都的地界。

陸紅瑛略微失望的看向那道已經默然轉身的高大背影。

剛剛就差那麽一點了,她就可以弄清楚白袍將軍的真實身份了。

“走吧。”羅吉低聲開口提醒著,有一些無奈的歎口氣。

他也知道此事並非久留之地,必須要盡快離開方是良策。

“嗯。”陸紅瑛輕輕點頭,雙腳用力一蹬,跟著眾人一同繼續前行。

一路上,大家都無話。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這裏屬於北方的冬季,所以濃烈的月色也初露端倪。

羅吉的麵色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卻也能堅持下去。

一旁還有軍醫的照拂,也算是暫時無大礙。

不過,隻怕是這次回去之後,得在病**躺個一兩個月的了。

而陸紅瑛則是目光苒苒的盯著那騎著白馬,走在最前麵的那道偉岸的身影。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氣息,都讓她感到一絲心安。

隻是,這全身散發著冷冽的殺氣卻又讓她有一些隱隱的擔心起來。

畢竟,夫君一向是與世無爭的。

讓她很難將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起。

突然,一個前去探路的探子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少主,不好了,前方出現了二三十萬的契丹人馬聚集。”

“什麽?”陸紅瑛和羅吉皆是麵色煞白。

還有二三十萬人馬聚集?

剛剛這場慘烈的廝殺才剛剛結束,就又要迎來新的一波了麽?

即便是這些人是鐵打的身體,身體也是需要恢複期的。

畢竟剛剛的那一場血的較量,可是耗損了不少元氣的。

陸紅瑛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了那偉岸的白袍背影之上。

他,還承受得了嗎?

殘酷的廝殺,無數的血屍,一幕幕的會再次重演。

這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很難承受得了的。

哪怕他們是戎馬半生的大將軍,又如何?

這些血腥殘酷的畫麵依舊不忍直視。

羅吉也是一臉擔心的看向遠處的那道身影。

這才剛剛血戰了十萬鐵騎,眼下又突然出現這麽多的人馬,原因無他......

都是奔著他而來的!

眼下他儼然已經成為了整個契丹族的夢魘,更是他們想要殺之而後快之人。

他們如此團結,其目的也是不言而喻了。

一兵一卒無法戰勝,那就全族全兵一起上。

二三十萬大軍,隻為了奪一人性命。

這是何其慘烈的畫麵。

“走。”韓宇再次揚起長鞭策馬奔騰而去。

若是這是他的劫數,那就由他來終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