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沒有滅掉樵夫非樵的心魔，而是將其放走，原因也很簡單，心魔這玩意，從來都是個人的最大麻煩，而不是敵人的麻煩。

如果他幫著樵夫非樵殺死了他的心魔，那麽對方絕對的會開心的跳起來，甚至願意喊他叫祖宗。

沒有了第二心魔，樵夫非樵甚至可以一路青雲，直接晉升絕世天仙。

至於說這第二心魔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樵夫非樵，那更加是不可能了。

這隻會成為第二心魔打死都不會說的小秘密。

看著那第二心魔千恩萬謝的遠去，江穆才忍不住感慨。

第二心魔的存在，便意味著仙人不是真正的仙人，不能得真正的大圓滿，大自在，有所求，有煩惱的仙人，也不算純粹的仙人。

但真正純粹的仙人，還是仙人本人嗎？

“妃月，我給你說一個恐怖的故事，修行越到高深，可能就越接近大恐怖。哈哈，恐怖吧！”

江穆忽然說了一個冷笑話，楚妃月一愣，沒說話，但她能感受到江穆心中的恐懼。

良久，她才輕輕開口。

“哥，其實第二心魔，才是真正的自己對吧。”

“所以這才是這個故事的真正恐怖之處。”江穆歎道。

當一個仙人修行到了連自己的本我都給抹去，都給鎮殺了，那他會變成什麽？修仙修仙，都以為修行的盡頭是仙，焉知不會修成魔？

魔之一字，眾說紛紜。

江穆自踏上修行之路以來，關於魔的說法，甚至連所謂的魔頭都磨滅了不知多少，但這些真的是魔嗎？

殘忍，嗜殺，血腥，變態，那就是魔嗎？

異變，詭異，迷惑，神秘，也未必是魔。

再不可描述之物，也隻不過是實力層次無法達到所產生的知見障。

就好比凡人麵對他江穆，也隻能以不可描述來形容。

但他真的不可描述嗎？

至少他自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那我尊如去，樵夫非樵如今搞的算魔嗎？

他們謀了龍族赤血老祖，手段不可謂不詭異，行為不可謂不殘暴，無情，甚至他們還想借終極末法的東風想求證魔之大道，但那真的是魔嗎？

現如今，在接觸了這第二心魔之後，江穆才越發覺得，真正的魔，怕不就是修行的盡頭，是修行者的本身，這絕對不是一念成魔那麽簡單。

而是曠日持久的，不間斷的，用無上的毅力，用無盡的資源，把自己修成了一個連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是誰的魔！

江穆為什麽沒有第二心魔？

他一開始以為是與自己修習的劍道有關，但如今他反應過來，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初心給烙印在了太虛劍意上，烙印在了神意和絕世大圓滿劍氣上，他的所作所為，一切行動都是遵循著自己的初心。

初心既然還在，又怎麽可能會有二心？

沒有二心，上哪裏來的第二心魔？

換句話說，忘記自己的初心者，必成心魔。

很簡單的道理，誰都懂，但誰都做不到。

“妃月，我們得阻止老瘋子啟動終極末法。”

江穆再次悠悠開口。

“是的，哥，終極末法一旦醞釀到了極致，就一定會引發最猛烈的靈氣複蘇，然後那些已經修行到了盡頭的魔就會重現，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麽德高望重之人。”

“沒錯，我現在深度懷疑，上一個時代之所以被毀滅，不是因為什麽外來的神秘勢力，而是源於內部，是被所謂的絕世天仙給毀滅了，從來就沒有什麽至尊仙界，那天地之橋更是一條絕望之路，一旦殺死自己的第二心魔，就會徹底化身成魔，然後摧毀一切，接著陷入永遠的沉睡，但猛烈的靈氣複蘇一定會喚醒他們！”

“這很可能就是真相，可惜，這渾濁世間，怕是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這個真相。”

“無所謂了，管他們信不信，我們就把老瘋子的科學大道給壓製住，看他還怎麽啟動終極末法。”江穆沉聲道。

“哥，這樣一來，仙城所要承受的壓力就會變得非常大。”

“無所謂，隻要仙城還在一日，凡人的科學大道就不能無限擴張，老瘋子就很難下定決心爆發第四波末法大潮，而終極末法，很可能需要科學大道的輔助，也就是第五波末法大潮，不再由末法龍鱗引爆，而是以科學大道來引爆的。”

“那些凡人大概永遠也想不到，科學極盛之日，就是毀滅之日。”

“哥，我覺得我們還需要一個盟友。”楚妃月忽然道。

江穆一愣，立刻知道她指的是誰，“別開玩笑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我們既然明了了第二心魔的存在意義，就會明白，她，才是真正的裴絕世，我們需要她。如果她還不明白，你就帶她走一趟舊地，看看曾經那個被魔徹底毀滅的仙界，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考慮考慮吧。”江穆點點頭，那個女心魔的確是最佳的盟友，畢竟她也是屹立上個時代最頂端的存在。

反過來看看自己的手下，除了楚妃月與他心意相通之外，其他人甚至都不明白什麽是第二心魔，就算是鹿無敵，也不過是才剛剛進階天仙，他得修煉到360品天仙之後，才會產生第二心魔。

可那就真的太遲了，太遲了。

下一刻，江穆進入仙城，幾乎在一瞬間，他曾經刻意不去了解，假裝不知曉的事情就瞬間了然於胸。

好家夥，才一百五十年的時間，仙城就多了五個天仙。

這真是可喜可賀，不過，考慮到第二心魔之事，江穆覺得他有必要給所有人重新規劃一下，人，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

凡人忘了初心，頂多會變得豬狗不如，仙人忘了初心，那是真的會毀滅一切的。

隻不過這件事情不好直接說。

“那麽，就隻能利用演化神雷來實施了，演化初心天劫。但這個初心天劫得怎麽搞？”

江穆思考良久，忽然想到一個人，鐵如山。

若說所有人之中，誰的初心依舊，除了江穆自己之外，就隻有鐵如山了，歲月悠悠，滄海桑田，隻有鐵如山初心依舊，不曾有半點變化。

這初心天劫，正好以他為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