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很有道理。”
沉吟片刻，江穆終於點頭同意了楚妃月的說法。
“那還等什麽啊！事不宜遲，機不可失！”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月華仙子也可能是一枚棋子？”
“那又如何？你還是棋子呢，正好門當戶對，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天造一對，地設一雙，我看可以！”
江穆笑了，這味道可不對。
“我是說，那朵仙夢之雲有問題，雖然你我早就得出這個結論，但如果這個問題，不是你我以為的問題，是超出我們預料的更隱蔽的問題呢？”
“你是說，這個問題的源頭不是老瘋子，而是另有其人？”
江穆點頭，“對，老瘋子雖然瘋，至少是個梟雄，他沒必要，更不可能在仙夢之雲裏動手腳。古仙人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他不可能提前預留這麽多手段。”
“真正讓我警惕的，是我尊如去與樵夫非樵，他們兩個居然會背叛老瘋子。”
“可他們也不能提前預知你我能夠從末法龍鱗的融合下活下來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覺得以這兩位的實力，用得著藏在桃花仙子身上，被我用魚鉤給釣出來嗎？”
“他們完全可以有別的途徑逃出老瘋子的控製，但卻非得來我們這裏走一遭，所以這足以說明，他們有非來不可的目的。”
“而我想來想去，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讓他們留下謀算的，也就隻有融合過兩次仙夢之雲的月華仙子了，尤其她的實力又不夠格。”
“甚至，我覺得我尊如去與樵夫非樵之所以來找我，還懷著對我不利的想法，但是親自見到我之後，卻覺得搞不定我。”
“何以見得？萬一他們就是老瘋子派來的呢？”
“不是，老瘋子要爭的是大道，他不會用這種鬼蜮伎倆，拋開道爭這件事，這老家夥其實應該很光明磊落，與我一樣都是不忘初心的君子！”
“噗！”
楚妃月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好吧，我的君子哥哥，你有證據嗎？莫非君子都是可以惺惺相惜的。”
“憑感覺，我當時正在以太虛劍意共鳴大地，所以我尊如去與樵夫非樵對我的惡意我是能感應到的，有了這一點，甭管他們怎麽偽裝，那種魔性的臭味我不會認錯。”
“魔性？”
“對，別忘了，我尊如去在人間修仙界時所做的一切，哪怕他自己解釋說就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但這個家夥是很魔性的。”
“具體來講，就是沒有下限！”
“哦！”
“你哦什麽哦，他的下限與我的下限是不一樣的，我所追求的下限，是力量的向下兼容，是境界上的無限歸零，是對敵上的無限料敵先機，是戰略戰術上的走所有的路，讓別人永遠都看不到我的背影，就好比我就是末法，所以我才不會受末法大潮的影響。”
“但我尊如去的魔性，卻是體現在本能上，行為上，想法上，道德上，所以我才是正人君子，他是無恥小人！”
“這種人，那是真的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
“好吧，我們還是說回月華仙子吧，你東扯西扯的，還是沒有膽量辦了她對嗎？”
“嘿嘿，小妮子，激將法對我沒用。”
江穆怪笑一聲，魚鉤一甩，又是一個落難金仙被他釣了上來。
“再等等吧，知己知彼，我們得弄清楚，我尊如去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可不能打草驚蛇，另外，大道之爭也不必急於一時，我們要爭的不僅僅是人道，天道，仙道，劍道，還要縱觀過去未來，以更寬闊的視野來見證，來認知，來定義！來感悟，來升華！”
“一句話，穩坐釣魚台，不要著急。”
江穆大笑三聲，手中的魚竿卻更穩了。
接下來的時日，他真就是坐在那裏，除了釣落難金仙之外，什麽也不管不問，反倒是城中的內循環小天地越來越多，越來越步入正軌，一副紅紅火火的樣子。
而城中人族金仙的數量也正式突破了一萬名大關。
這個數字頗為不俗了，因為八大仙族動不動就屠殺，要麽就是用鬥法的方式虐殺，人族仙奴的數量並不多，整個仙界無數年來，算上每年從下界飛升而來的，總數也不超過十五萬。
幾年前，龍族更是一口氣屠戮了三萬人族仙奴。
而這一次各大仙族撤往舊地，也帶走了一部分不可或缺的金仙，剩下的，不是被凡人的戰艦轟殺，要麽就是被俘虜帶回九獄，最後的，基本都在江穆這裏了。
隻能說多災多難，所以，這些人族金仙的幹勁是十足的，大家也格外珍惜這種自己當家做主的機會。
尤其是內循環小天地這種肉眼可見的希望下，大家都在群策群力，這才一年不到，他們就已經清理出了方圓一千裏的城池內部，並將內循環小天地的數量增加到了三個，覆蓋範圍分別是方圓五十裏，方圓一百裏，方圓三百裏。
這小天地裏種植仙米，仙草，同時還有仙煞提純仙陣，末法結界，平均每天都可以產出十萬道仙靈之氣，扣除兩萬道仙靈之氣的必要消耗，剩下八萬道就是淨利潤。
而所有人族仙人，則是按照實力高低，貢獻大小進行劃分，最少每天可以獲得十分之一道仙靈之氣，最多的每天可得五道仙靈之氣。
這樣的數目在末法大潮沒有到來之前就是在開玩笑，可是如今在所有人都經曆了那種尷尬又絕望的遭遇後，非但不會不滿意，反而格外珍惜。
大家都各自探討，各自研究，尋找可以進一步降低仙靈之氣消耗的仙法，改進仙術，不少仙人更是將凡人的那套認知科學給搬運過來，試圖尋找其中的優點並加以借鑒。
仙法為本，科學為鑒，沒必要死腦筋嘛。
江穆也並不幹涉，這是很正常的交流互通，完全不會影響到道爭。
當再也釣不到落難金仙的時候，他反而好像消失了一樣，許久都不再露麵。
至於凡人的戰艦也不止一次光顧，但無一例外都是铩羽而歸。
有仙靈之氣支撐的仙人，與沒有仙靈之氣的仙人，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
於是，就這樣，這座仙城就成了凡人在異世界擴張所要拿下的第一座關卡。
隻不過凡人也有凡人的優勢，那就是人多，可以同時在很多領域上進行很多件事情。
如今凡人的探索隊伍已經鋪滿了曾經八大仙族的地盤，甚至已經一口氣建立了數十個重要的根基城池，足足有數億凡人被遷移過來，這才幾年啊。
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凡人之間居然內鬥了。
甚至上升到了戰爭的層麵，幾方混戰，大打出手，硝煙滾滾，戰火彌漫，死傷慘重。
這一場戰爭一打，就是足足數百年，上百億凡人死亡，也因為戰爭，凡人的想法，認知，也不斷變化。
在戰爭的磨礪下，幸存者不再追求紙醉金迷，不再追求物質享受，軟弱的，自暴自棄的，躺平的，傲嬌的，都自我滅亡了，數百年的時間於仙人來看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凡人卻已經經曆了數次重大的思潮。
明明同樣都是凡人，但僅僅隻隔了幾十年，他們的思想方式，做事情的方式，對世界，對天地的認知觀念就變得截然不同。
他們變得更堅毅，更果敢，更聰慧，也更富有攻擊性，因為不這樣，就活不下來。
這樣的性格，這樣的思想方式，其實如果沒有末法大潮，是不會演變出來的，因為他們沒有機會。
隨便一個仙人就能改變一切。
但是現在，仙人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凡人通過戰爭進化了思想，進化了毅力，他們的身體雖然還孱弱，雖然壽命還隻是區區百年，但輔以末法科學，他們反而變得無比強大。
甚至，他們都組成了一個聯盟。
“這終極末法，才正式開始啊！”
在暗中觀察了數百年的江穆一聲長歎，有些激動。
幾乎可以確定，人族的老瘋子將再次釋放末法大潮。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這次，不知道哪位古仙能有幸被他背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