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留在最後麵的江穆眼睜睜的看著韓殷，胡雲海，陳英三人各自胡亂選擇了一個方向就飛出去，不但不去阻攔，反而若有所思。
然後下一刻，他自己也直接舍棄了前麵的隊伍正行進的方向，胡亂的飛出去。
轉眼，等他反應過來，四周已經不見別人的影子。
不過江穆並不慌，他隻是迅速換上黑袍，一個閃爍，追上韓殷，胡雲海，陳英三人，將其一一丟回隊伍之中。
整個時間從前到後也就幾個呼吸而已。
此時月華仙子還是在前麵帶隊，後麵跟著秦小妹，鐵如山，然後是蔣天容，他們四個人一直飛得很穩，韓殷三人所說的話，他們似乎沒聽到，也沒有回頭去看，就是一門心思的往前飛。
反觀韓殷，胡雲海，陳英這三人，哪怕被江穆給救回來了，但隻要細思方才的一幕，下一刻保證就失去了對方向的控製，直接亂飛出去，好像一隻無頭蒼蠅。
這就太有意思了。
眼瞅著韓殷三人再一次失去方向，亂飛出去，江穆基本可以確定，這番詭異又毫無跡象的情形，就是與各人的心思變化有關。
月華仙子，秦小妹，鐵如山，還有蔣天容之所以一直安安靜靜的往前飛，絕對不會方向失控，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做好決定，就是按照江穆的安排，就是以月華仙子為排頭，成隊列飛行。
他們相信月華仙子，相信江穆，也相信隊友，根本沒有其他心思，所以飛的很穩當。
可是呢，首先是胡雲海有了其他的想法，結果引動幹擾了韓殷與陳英，三個人就這麽倒黴的亂飛出去了。
關鍵剛亂飛出去就被江穆給救回來，就算他們是獄卒仙，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也忍不住犯嘀咕，莫非是錯覺？
結果隻要一犯嘀咕，就再次方向失控，再次亂飛出去。
明白了這個道理，江穆心中一笑，不再折騰，加快速度，將三人再次捉回來。
“勿要多思，跟上前麵的人。”
他的聲音在三人心中響起，終於讓韓殷三人安靜下來，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
江穆也在此時將黑袍脫下，片刻後又再次換上，如此折騰了十幾次，他就大致判斷出來，這黑袍果然能隔絕仙煞陰氣，此物的侵蝕雖然無法察覺，但終究是有些不同，多測試幾次便能發現其中的端倪。
除此之外，黑袍還能避免心思變幻，引發的方向失控。
的確是難得的寶物。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天荒之幕的確挺詭異的。
甚至有點像專門用來應對越獄者的手段。
試問誰能一直保持一個心思啊？
就現在前麵月華仙子，秦小妹，鐵如山，蔣天容四個人，隻要他們忽然想回頭看一眼，這不算毛病吧，結果保證一回頭，方向就會失控，直接亂飛出去，簡直防不勝防。
而且飛出去就找不回來，江穆若是沒有黑袍相助，就算他有太虛劍意，也救不回來，因為他的思緒變化也會導致方向跑偏。
比如他看見前麵一個人跑偏了，立刻想去阻攔，那麽這就完了，下一刻他明明是追過去，但直接就變成了一個人。
以此類推，如此變化，他們這個八人的越獄小隊隻需很短的時間，就能被打散，所有人都得孤軍奮戰，就算心中不慌，但隻要思緒一變，方向立刻失控，偏偏如果沒有別的人做參照物，自己都不會知道，自己的方向偏了。
這很恐怖。
甚至堪稱無解。
江穆汗毛倒豎，他忽然想到，如果此刻月華仙子回頭，那麽他們這支越獄小隊將立刻喪失最正確的一個方向，因為這個方向是最初始的方向。
隻要月華仙子的方向失控，就會連鎖導致秦小妹，鐵如山，蔣天容的心思變化，隻需要稍稍變化，所有人都會方向失控。
這個時候江穆就麵臨著一個選擇，要麽他自己一人穿著黑袍沿著這個方向去飛，其他人全部放棄。
要麽他把其他人都救回來，但是方向已經沒有了。
沒有參照物，這就是最恐怖的。
黑袍都不能提供參照物。
短短一瞬間，江穆的冷汗都出來了，他知道，一個不好，他們這些人將永遠被困在這裏，真的出不去，也退不回去，完全被困死在這裏。
“陳英，勿要多思，跟上前麵的人，記住這個方向，就算前麵的人忽然消失，你也不要多想，就當他不存在，就當你是排頭，千萬要記住這個方向，千萬不要回頭，有什麽情況以手勢聯絡，能做得到嗎？”
江穆以心聲溝通在他前麵的陳英，他是排在第七的。
江穆必須這麽做，必須一個個的通知，而不能直接去通知月華仙子，他完全不能保證，月華仙子的心念不會有波動，隻要有一點點，那就全完了。
結果下一刻，陳英直接消失，尼瑪的，你還算個獄卒仙嗎？這麽一句話就讓你心思波動了？
江穆心中罵了一句，隻能加速將陳英給抓回來。
不過好得很，經過這一番解釋，陳英已經明白了，他衝著後麵打出一個手勢，意思他明白了，但這一次他沒消失，很好，情緒控製住了。
於是江穆立刻又對排在第六位的韓殷傳遞心聲，不錯，韓殷這老頭控製心念的手段更好一些，哪怕聽到了心聲，並做出手勢，也沒有消失，他穩了。
接下來，江穆繼續給排在第五位的胡雲海傳遞心聲，他也不錯，吸收教訓的能力相當好。
可是當江穆嚐試給排在第四位的蔣天容傳遞心聲時，這家夥直接就消失了。
瑪德！
你們可都是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獄卒仙啊，心態就不能穩一點？
隻是把蔣天容給抓回來後，江穆卻意識到，這不是他們的修為不到家，而是這天荒之幕過分放大了他們的心思變化，明明隻是一點點波紋，直接就給放大成驚濤駭浪。
而這，可就是考驗平日裏的修行定力了。
江穆不敢再傳心聲了。
因為第三位就是鐵如山。
第二位就是秦小妹，第一位排頭的是月華仙子。
他們已經飛了很久，月華仙子隨時會考慮替換排頭的事情。
就算她不考慮，秦小妹沒準也會想著主動替換。
然後，就是全線崩塌。
雖然後麵的人都已經知道要保持方向，但萬一這個方向隻有排頭才能掌握呢？
江穆冷靜了又冷靜，最終放棄傳遞心聲，他需要賭一下。
真的，這種事情隻能靠賭了。
後麵胡雲海，陳英，韓殷三人之所以最先中招，是因為他們不夠相信江穆，更不相信月華仙子。
但是月華仙子，秦小妹，還有鐵如山對江穆的信任都可說是很高的，甚至鐵如山都可以是無條件的。
那麽隻要月華仙子還在排頭飛，秦小妹和鐵如山就不會擔心後麵，說好了江穆斷後，他們就相信這個。
而隻要相信了，就不會有問題。
那麽，月華仙子願意一直做排頭嗎？
她會回頭查看江穆在後麵斷後的情形嗎？
她願意毫無保留的相信江穆嗎？
他不知道。
飛啊飛，不停的飛。
天荒之幕中，飛行並不難，以眾人體內儲備的仙靈之氣，可以飛上個幾百年。
時間不斷流逝，他們也不知道飛出了多遠。
蔣天容，胡雲海，韓殷，陳英這四個人一直表現穩定，他們將是備用的方向控製者。
而欣慰的是，到了此刻，月華仙子，秦小妹，鐵如山三人也沒有回頭看一眼，甚至心中都沒有升起半點疑惑，為什麽還沒有飛過盡頭？
沒有，一點都無。
這份信任，讓江穆在後麵唏噓不已。
不過還不能放鬆，因為危險仍然還在。
飛啊飛。
單調，枯燥，乏味的飛。
時間又不知過去多久，前方仍舊還是灰蒙蒙的，但月華仙子仍然能以完美般的表現，穩定住心神，就是堅持不鬆懈的往前飛。
這份恒定的心態，讓江穆都頗為敬佩，真的，能堅持到現在，作為一個排頭，月華仙子心中居然沒有半點波瀾，太厲害了。
換他絕對撐不住。
相對應的，秦小妹與鐵如山的壓力反而更小一些，因為他們隻需要跟上月華仙子就好。
終於，不知過去了多久，前方一縷五彩霞光亮起，那是真正的方向，是天荒之幕的盡頭，他們闖過來了！
這一刻就算月華仙子回頭，江穆也有把握把所有人都給抓回來。
但是，月華仙子仍然沒有回頭，直到一頭穿過那五彩霞光，眼前再也不是灰蒙蒙的世界，她才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身後，一臉平靜。
而此時，蔣天容，胡雲海，韓殷，陳英四個人都激動得跳了起來，四個老頭子抱在一起，就差眼淚汪汪了，他們這一路的壓力極大，非常清楚這一路走過來是有多難，隻要一點點的錯誤，就全完蛋了，根本一點容錯機會都沒有。
江穆也是目光激動，深呼吸一口氣，對著月華仙子就是一拜。
“多謝前輩對我的信任！”
結果月華仙子也回他一拜，“也要多謝你對我的信任，沒有跑到前麵來幹擾我。”
“所以你猜到了？”江穆一愣。
“前麵沒有想到，後麵也沒有想到，但是此刻我卻是想到了，幸好是如此，如果我之前在路上想到這一點，我們大概就完了。”月華仙子語氣淡淡，竟是一點都不後怕的樣子。
“我想到了，但我不是排頭，再加上我控製的比較好，這才沒有失控。”秦小妹忽然道，“所以就這點而言，月華前輩才是最厲害的。”
“你們在說什麽？”
鐵如山詫異的看著眾人，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但大家沒心思給他解釋了，因為前麵很可能就是地老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