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大獄。

仙宮之中,鐵如山每日修行,嚐試煉化自己那六道仙靈之氣。

這是他飛升以來最大的憑依。

除此之外還有一口尚未煉製成功的真火劍,預計還得一百年才能煉製出來。

沒辦法,他是以化神修為強行飛升的,差了正常飛升的大乘境足足兩個大境界,全靠各位前輩的提攜,不然如今就隻能困在在這仙宮裏,何其淒慘。

這一日,鐵如山正在默默無聞的修行,一道人影浮現。

見到來人,鐵如山連忙躬身行禮。

“晚輩見過尉遲前輩。”

“不必多禮,如山啊,我們這些老家夥每日忙於修行,倒是有一件關於你的大事給忽略了,三個月之前,月華仙子托我將這份神意精魄送你,還有這三道仙靈之氣,拿去吧,有了這些,應該可以讓你的實力更進一層,未來若是煉製出準仙器,就能做獄卒了。”

尉遲勝隨口說著,丟下東西轉身便走,他很忙的。

之前他們這些老家夥都有被江穆那小子給刺激到,所以現在都在拚命修行。

“尉遲前輩,這如何使得!”

鐵如山連忙大叫,無功不受祿,這麽豐厚的贈禮,他承受不起。

“愚鈍的小子,這沒什麽使不得,江穆帶著大夥摧毀了甲九大獄,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分潤,你不要白不要。”

尉遲勝耐著性子解釋,主要是他也知道鐵如山那執拗的性子,不解釋清除,他真的未必要。

“江穆?摧毀甲九大獄?他不是死了嗎?”

鐵如山愣住。

“死什麽死?他去人間快活了,咦,如山,你不知道?”

“我,我以為江穆死了,所以去人間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塚,哈哈!原來他沒死!”

鐵如山可太高興了。

但尉遲勝卻臉色一變。

“衣冠塚?”

然後他掐指一算,頓時苦笑起來。

“如山啊,你是好心辦壞事,此事放在別人身上也就罷了,但是江穆這麽一來,卻等於又讓他脫籍了,你可知為了讓他入籍有多難!”

“快,你那衣冠塚立在何處?”

尉遲勝一邊說著,一邊通知其他人,一邊帶著鐵如山直奔人間。

等他二人返回人間,那邊月華仙子,秦小妹,桃花仙子,範由等獄卒也已經趕到,一群人站在那座已經荒草萋萋的墳墓前,看著那碑文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說什麽好。

“賢伉儷江穆,楚妃月之墓?老友鐵如山立,開元十八年?如山,這是你立的?”

一看這墓碑,尉遲勝就想罵人,鐵如山你糊塗啊!

“不是晚輩,這碑文不是這麽寫的,晚輩當日隻是在甲九大獄裏收了些泥土,埋入其中。碑文寫的是摯友江穆之墓,絕無其他!”

鐵如山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問題不對勁了。

月華仙子此時二話不說,抬手間就揚了這墓碑墳墓,而在這墳墓之中,果然有一塊鎮獄令牌,就是江穆的那一塊。

“此事,遲了,鐵如山所做的這些,恰好又趕上甲九大獄被摧毀,所以便順利脫籍,不再是獄卒了。”

月華仙子淡淡開口,虛妄大獄裏有仙器鎮壓,一切自有規則,如今因為鐵如山這麽一折騰,恰好就符合了這些規矩。

尤其可恨的是,哪裏冒出來的賢伉儷?

江穆必然也發現了這衣冠塚,他與那楚妃月定是對這衣冠塚做了什麽!

現在想要找到他們可就難了!

一時間,眾人都看向月華仙子。

“也罷,隨他們去吧。這不失為一件好事,不然,隻怕江穆也撐不過五十年後的一劫。”

“未來如何,就各安天命。”

“散了吧!”

而等眾人皆已經離開,月華仙子,卻搖身一變,化作一白發老翁,於此地隨手一劃,便憑空多出一座高山。

她在山中擺下棋盤,獨自對弈,在落下數十子之後,山下才有一砍柴的樵夫登上這高山。

“你不該在此時喚醒我的。我太頻繁醒來,若是被仙器發現,就隻有死路一條。”

“情況有變,我需要一場仙夢。”

“仙夢?你在開玩笑!江穆當日隻是金丹境,所以可以用仙夢推演他的未來,但你此時的力量我根本無力推演。月華仙子,我勸你謹慎!”

樵夫說完便要離開,但下一刻,月華仙子卻取出一物,正是江穆的那塊鎮獄令牌。

“他脫籍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沒有他來吸引老怪物的注意力,罪囚們沒準會越獄,你是知道老怪物的。”

“一旦越獄事件爆發,所有獄卒都是同罪。而你想要的自由也將永遠無法到來。”

“現在,這有三百道仙靈之氣,我重申一遍,我隻想去真正的仙界,不走飛仙台的那種,而你想要自由,我們的所求並不衝突,給我一場仙夢,我需要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樵夫沉默了,良久,他點頭同意,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而且你要承擔後果,仙夢是虛妄大獄的特產,會有很強的負麵作用。”

“說實話,你不該這麽冒險的,以你的實力,有這三百道仙靈之氣,就算走飛仙台,也能晉升為十二品金仙,何苦來哉!”

“哼!說的輕巧,我既然知道仙界的一些底細,哪裏肯輕易出去?連老怪物那等存在,寧可躲在大獄裏腐爛,都不願麵對古仙人。”

說到古仙人,樵夫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再次開口,“你若同意不開啟仙夢,我便告訴你一個期限。”

這回輪到月華仙子沉默了,她知道這個期限是什麽意思,期限一到,就是最佳越獄的機會。

但良久,她還是堅定的搖頭。

“不,我隻要仙夢。”

——

一間不大的牢房裏,分割出九個空間,皆以鐵柵欄相隔。

每個空間其實都一樣,但靠窗的位置,顯然是極好的,有明媚的陽光照進來,有蔚藍的天空,挺拔如冠的大樹,有芬芳的花草,還有遠處街道上的行人。

光是描繪起來,就無比美好。

一個癩皮老頭子住在這裏,他很胖,以至於寬大的囚服穿在身上都像是小孩子的衣服,露出了滿是癩皮的肥肉,陽光一照,就有紫色的煙霧升起,似乎很舒服。

隔壁是個壯漢,他一直在打嗝,每打一個嗝,就會有一個氣泡冒出來,好像他是在水中的魚,在不斷的吐泡泡。

再往裏,就是比較陰暗,潮濕,冰冷的位置了,幾個罪囚目光無神的等待著,煎熬著。

但最後一個陰暗的角落空間裏,卻隻剩下一堆骸骨。

“如去,你說實話,你在想啥?”癩皮老頭開口了,懶洋洋的。

“帝老,說實話我能想啥,已經快到第三階段了,我去日無多。”

“但那個小子是怎麽回事?”

癩皮老頭再問一聲,尖利的指甲忽然抓破一塊癩皮,紫色煙霧升騰得更厲害了,但這個牢房的畫麵也同時哢嚓一聲碎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浩瀚無垠的深空,巨大的火球,威嚴的大獄。

“噗”

一個泡泡被吐出來,很大,很圓。

“我不知道,但他的確已經掙脫了第四張仙符的鎮壓!諸位自求多福吧。”

我尊如去的聲音在深空中響起,但卻隻有大獄裏的罪囚能聽得見。

不過,沒有罪囚敢說話。

良久,一陣毛骨悚然的抓撓聲響起,並在深空之中蔓延開來。所有的罪囚,包括我尊如去在內,忽然就覺得渾身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