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又死寂的深空裏,一顆巨大的球孤零零的漂浮著,一半黑暗,一半光明,那是來自大火球照射過來的光。

江穆與月華仙子此刻就站在虛空裏,看著這顆球,上麵沒有任何生靈,除了岩石,什麽都沒有。

“我不太明白,為什麽甲一大獄的罪囚需要經曆古仙人二諾時代才能變成大球,這個甲九大獄卻好像什麽都沒經曆,就變成了球。”

江穆虛心請教著。

“因為那是甲一大獄,這是甲九大獄,性質根本不一樣,整個虛妄大獄裏,有資格叫甲一大獄的,也不會超過二十個。”

“現在你明白了吧,你所要滅殺的罪囚到底有多可怕!所以啊,都成了獄卒了,就不要去管人間的事情了,有的時候,很多事情,不是靠著你一腔熱血就可以解決的。天地自有其規矩運轉,而古仙人立下的規矩,比天地還大。”

“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多謝前輩指點。”

江穆再次道謝,然後就獨自上前,飛臨這大球一周,整個過程很平靜,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也沒有看到裏麵的罪囚,不過鎮獄令牌之內卻發出了一個悅耳的鍾聲,刹那間,這令牌中生出一縷紅霞,如匹練般飛向那甲九大獄,直到將其纏成了一個粽子。

至此時,一聲痛苦的嚎叫才從甲九大獄深處淒厲的響起,江穆隱約感覺到有一道惡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他謹記教誨,不與其對視。

至於那痛苦的嚎叫聲落在耳朵裏形成的種種聲音,也被他完全無視,徑直返回月華仙子身邊,他得讓這位前輩滿意,並認可他的確有這個能力才行。

“善!”

“今後每隔五十年,你都要再來一次,以鎮獄令牌的力量,對大獄裏的罪囚進行重新加固,整個過程你不必理會他如何鬼叫,但也不要與其對視,同時要千萬小心劫獄死士,他們往往會在此時突然殺出來。”

“而隻要你做好了以上種種,其他便沒什麽了,當然,如果你自問實力強大,也可以學我一樣,在甲一大獄旁邊修建一座行宮洞府。”

“但是我仍然要建議你,平日裏最好還是回到至高大獄那裏,有那件仙器鎮壓,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後,你祖奶奶桃花給你的那朵桃花,是以太陽真火淬煉,威力巨大,靠著此物,她扛過了十九次劫獄死士,你如果有時間,最好也淬煉一朵。”

叮囑完畢,月華仙子一揮衣袖,整個人瞬間消失在深空之中,下一刻她已經在大火球之內了。

隻憑這遁速,就可知道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江穆深感敬畏,畢竟按照每五十年可得一道仙靈之氣來算,月華仙子飛升至今兩萬年,那麽她所得的仙靈之氣足足有400道之多。

吾輩,還需努力啊。

江穆不放心的又繞著甲九大獄飛了一圈,但這一回,那下麵的罪囚不吭聲了。

他索性落在這大球上,看了幾日荒涼又奇詭的異域風景,這才慢悠悠的升空。

哎,這個罪囚不配合,你倒是瞅我一眼啊。

江穆不死心,就在甲九大獄外飄**起來,一會兒躺成了個人字,一會兒躺成了個一字,一會兒躺成了個大字,反正真很無聊。

一轉眼十天過去了,這罪囚還是沒動靜,江穆無奈,他想走了,還是沒事去月華仙子看守的甲一大獄溜達一圈吧,論起頭鐵來,還得是我們的我尊如去老哥,那吐出來的泡泡真好看。

“嗯?”

江穆心中微動,似乎有所感應,他緩緩的,緩緩的轉過身來,就見不知何時,月華仙子又來了,而且就在他身後,嗬氣如蘭,麵若桃花,雙目綿綿如秋水,秀眉一挑似遠山,櫻唇一點迷江山,婀娜多姿賽神仙,好家夥!

江穆兩眼放光,足足五十萬道神意瞬間淪陷,一百萬道神意裹著這‘月華仙子’,掉頭就跑!

魚兒終於上鉤了。

風馳電掣,十萬火急!

半盞熱茶的時間,江穆就返回人間,直接降落荒山,鑽入神鐵棺材,隻這一來一去,那‘月華仙子’就發出淒厲的,絕望的慘叫,連求饒都沒有來得及,就被那第四張仙符給磨滅了……

其實不能磨滅也沒關係,江穆的神意道法劍罡已經饑渴多時了!戰意嗷嗷嗷的,可惜就是沒機會施展。

“還不錯了。”

神鐵棺材內,江穆發出愜意的感歎,這位兄弟/姐妹為了瞅他一眼,一口氣給他贈送了價值50萬道神意的精魄。

好人啊,都是好人。

“你回來了,星符可還好用?”

楚妃月的聲音響起,有些開心。

“何止是好用,簡直收獲良多。”江穆微微一笑,就將此行的大概經曆簡單說了一遍,“鐵如山可以飛升,那麽我認為你也可以,所需要的不過是三道仙靈之氣,你仔細考慮一下,不用忙著回複我。”

“做一個獄卒雖然沒有前途,但也好過你做一個劍靈啊。”

聽到此話,楚妃月所化的劍靈輕輕盤旋幾圈,竟是化成了一個淡淡的人型,雖然輪廓還很模糊,但依稀能看清她的樣子。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卻認為,做事情最忌虎頭蛇尾,半途而廢,我已經失去了肉身,並失去了修煉金丹正法的機會,現在我以兵解之法轉修劍靈,這就是我唯一的機會。”

“所以,不用考慮了,我非常清楚我在做什麽。”

“倒是你,江穆,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但你方才所說有關於獄卒之事,許是我了解得不夠多,總是不能放心,如今你做了獄卒,我便在這人間做你的接應,以防有什麽變故,你也不想再被第五張仙符給再次鎮壓一千年吧。”

“那些罪囚能算計你一次,便能算計你第二次,我見你此次回來,眉飛色舞,極其快哉的樣子,雖然還不至於得意忘形,但我還是要勸你,做事三思,若有不妥,請千萬與我商量,妃月雖然實力低微,也願略盡綿薄之力。”

江穆聽完,也不由反省,他的確有些孟浪了,當即站起來,拱手鄭重道:“謹受教,必不敢忘。”

楚妃月的劍靈一呆,旋即躲過去,“你何必這麽正式,我隻是不想我變得很沒用而已。”

“嘿嘿!”江穆也尷尬一笑,換了個話題,“你可知月華仙子?”

“知道,那是天玄宗在兩萬多年前晉升大乘,飛升仙界的奇女子,公認的萬年一見的修仙天才,同時還是美豔絕倫的絕世仙子,不過見其真容者很少,據說當初有一化神境的好事者將其列為絕世仙子之首,被其聞之,直接殺上門去,將那好事者其師,其人,其門下俱廢為凡人,一時間,修仙界提起她都是噤若寒蟬,直到其飛升之後才有小道傳說。”

“女子的容顏當是天賜,可以悅己,可以悅人,唯獨不能作為武器,不能作為博取名聲利益的籌碼,這是她在心得玉簡中所留下的話,我一直將其當做我的指路明燈,奈何,我終究不如月華仙子,她可以一怒拍案而起,我卻不能擺脫他人之品評。”

說到此處,楚妃月的劍靈對著江穆盈盈一禮,“雖然你不再是我心中最神聖的神劍李信,但仍然是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恩人,妃月無以為報,隻能將一世所得之淺薄才華相贈,望君勿棄!”

江穆啞然,隨即笑道,“看看,你方才說了何必這麽正式,現在你又這樣正式,好似我隨時會丟棄你一樣。”

“放心吧,我的劍仙道統,也是你的劍仙道統,他日我若成劍仙,定也要讓你做個小劍仙,天下之大,當有你我容身之一隅。”

楚妃月的劍靈抿嘴輕笑,“你不是很早就自稱劍仙了麽?”

“還是有點心虛,你知道嗎,我可能打不過月華仙子!”

江穆摸了摸鼻子,順便嗅了嗅,但神情卻很嚴肅,他一直不怎麽瞧得上那些飛升的大乘獄卒,但是今日這一行,他算是開了見識。

他今日去入籍時,固然是提前將兩團仙氣飄飄藏匿起來,但他那時的那一道大圓滿劍氣是真的有生死危機之感,可是月華仙子握住他的手後,卻能遏製住那虛幻仙符。

這就很了不得啊。

別說什麽鎮獄令牌的作用,也別提獄卒的臉麵。

啐!

獄卒的臉麵值得幾個銅板?

或者說,每個獄卒的身份僅僅能夠護住他們自己。

而月華仙子卻是以其超級強橫的實力護住了江穆。

這性質完全不一樣好麽。

細思恐極的那種。

江穆甚至懷疑,月華仙子如果放在他的位置上,可以很輕易的磨滅第四張仙符。

當然,現在他知道了,仙符算什麽,仙器才是大頭。

楚妃月的劍靈靜靜聽著,看著,江穆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呼吸的細節都不放過,心中已經有些端倪。

她沒有說什麽這是理所當然的話,而是默默隱去,給江穆留下獨自思索的空間。

有些事情,心靜才知長短,心安方知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