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倘若不知,又怎會從兗城得知糧草被燒後便直奔這泗州城而來。”
蕭憶心驚,已是全部明了:“所以你就讓那些士兵說那些話,故意讓我聽到,以為是師兄已被你們抓到。又讓他們講話說的似是而非,這樣我心中擔憂你們抓到的是不是師兄,便定會按耐不住前來查看。”
她苦笑一下:“人言……言你心思縝密,果然沒錯。”
歸海莫燼聽她未稱自己王爺,微微頷首算是謝過,冷目看向她身後的蕭文清。
歸海莫燼雖不是江湖中人,可他早年拜在葉一封門下,那葉一封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蕭文清也曾有幸見過歸海莫燼一次,見識過他的功夫。此刻他雖是戴著麵具,可蕭文清僅憑聲音已經認出了他。見他看來,微微眯眼。
“我認識你的聲音。”
歸海莫燼冷冷盯向他,眸光清峻無垠:“那也該知以你的身手在我手中過不了幾招。是你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動手?”
“跟他們拚了,這些箭弩未必能攬下我們。”
“狗皇帝憑這些人也想捉到我們,哼。”
那十幾個大漢囔囔著,蕭文清卻是苦苦一笑,望了眼牆上的弓弩手,從蕭憶身後走出:“我們拚不過的,放下武器吧。”
眾人聽他這般說卻是一愣,雖是不解,可顯然蕭文清在他們之間很有威望。眾人猶豫一陣,竟果真放下了武器。
歸海莫燼揮手示意拿人,蕭憶卻是跨前幾步,橫劍在頸:“都別過來,再走一步我便刎頸自殺。”
他喝罷看向歸海莫燼:“你……你該知道我和……他的事,我要是死在這裏,他……他也會難受的。”
她說的毫無底氣,說罷眸中已經一層水光。歸海莫燼鷹眸瞬間眯起,不見溫度的神情猶如冰霜封凍,寬大的墨黑色廣袖微動,隻聽咣當一聲響,蕭憶隻覺手腕一麻,手中長劍已是脫手掉落。
眾人根本就沒看到他是如何動的手,一時間驚懼唏噓,有些明白蕭文清為何讓他們放下兵器了。隻瞬間功夫,那些士兵便將他們捆綁拿下。
“蕭姑娘怎麽辦?”蒼亦吩咐士兵將人押送監牢,步至歸海莫燼身邊問道。
歸海莫燼回身冷冷撇了眼跪坐地上的蕭憶,見她看向自己,他輕抿唇角:“你既知八弟心意,便不該拿他對你的情意跟我談條件。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將她帶回府看好。”
翌日天晴雲開,陽光透亮如水,湛藍的天空劃過雲影淡淡,數日的陰雨天氣終於遠去。
這對水災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事情,可覓塵卻心中難受。感覺溫度回升,初夏的熱氣在陽光下層層升騰而起,想著不斷運進大哥小院的冰塊,眼淚便不受控製地向外淌。
她在屋門口站了近一個時辰,卻怎麽也提不起勇氣推門進去看看。一個時辰間。她的手不知觸上房門多少次,次次無力收回。帶日上中天,想到兩日滴水未進的兄長,終是狠狠咬牙,伸手又觸上了門。
可臨到用力卻又沒了勇氣,突然身後傳來一歎,一股力量將她向後一扯帶進懷中。接著她便撞入了歸海莫燼滿是疼惜的眸中,她身影一晃,蓄在眼眶的淚便無聲滾落。
歸海莫燼蹙眉為她擦掉眼淚:“你先出去,我進去看看。”
聽他這般說,覓塵收了淚水趕忙點頭,邁步便下了台階。隻聽吱呀一聲,她忍不住回頭,心神俱碎,眼淚再次蜂擁而出。抵製不住地低顫一聲,發瘋般向屋門處衝。
衝到門前,歸海莫燼卻止住了她,對她搖搖頭,低喝一聲:“聽話。”
覓塵咬牙又望了望屋中,終是身影晃動著轉身跌跌撞撞奔出了小院,可眼前卻不停晃動著看到的情景。
大哥抱著雲諾坐在棺木中,冰鎮的棺木散發出的白棋縈繞在他們周身,他的大哥身體竟似已凍僵了般,直著背靠在棺槨上。他的雙眸緊閉,眉眼含霜,雙唇一片紫青,臉上兩道淚痕竟已結冰,他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倘若不是歸海莫燼攬住了她,她都要懷疑大哥也跟著去了。覓塵發足般狂奔,奔出小院,跑出府門,跌跌撞撞在街頭跑著,竟似身後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在追趕著自己一般。
一路撞傷人,被人罵著,她也沒有反應,隻瘋狂地向前衝。跑累了,腳下一歪便跪倒在地上。她索性將頭埋進曲起的雙腿間放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