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諾!”

隨著一聲嘶吼,戴郇翔身影如風飛掠入賬,轉瞬便跌跪在矮塌之前。他伸手緊緊攢住雲諾垂在身側的手,雙眼已是血紅。

似是聽到了他的呼喚,雲諾靠著蕭憶的身體微動,掙紮著輕顫睫毛雙眸半開,她恍惚地望著眼前晃動的身影,被戴郇翔拉著手微微一動,唇際蘊出一絲淺笑。

“你……回來了……啊……”

雲諾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絞痛打斷,她尖呼一聲,右手緊握戴郇翔的雙手,麵色又蒼白了幾分。

覓塵一驚,大呼一聲:“大哥,雲諾動了胎氣,要生了!”

她說著一把推開戴郇翔,扣上雲諾的脈搏,一陣冷汗驟然襲身。

“怎麽樣,塵兒?你嫂嫂她怎麽樣啊?”戴郇翔見她麵色驟變,再看不斷從雲諾身後淌出的鮮血隻覺渾身冰冷一片,他扯著覓塵的手臂急急問道。

覓塵深吸一口氣:“胎動欲產,無論浮、沉、遲、數皆有動象,而雲諾現在分明是要生了,可脈象無動……”

她雙眸緊蹙,微咬下唇定定望向戴郇翔:“不是順產。”

戴郇翔一怔,突然鉗製住覓塵的雙肩:“那是什麽意思?是什麽意思!”

覓塵垂頭望向正虛弱靠在蕭憶身上的雲諾:“她這胎隻有不到八個月,如今她受了重傷又動了胎氣,胎兒胎位不正,再加上她身體極度虛弱,恐怕凶多吉少。”

戴郇翔聽覓塵這般說隻覺身體力量陡然被抽空,扣著她雙臂的手陡然垂落,木然轉頭望向雲諾,卻見她亦虛弱地支起身體望了過來。她的目光似是含著一層水光,纏綿而憂傷,戴郇翔心頭一觸,跪地抱過她,小心地將她攬在懷中,手臂劇顫,咬牙看向覓塵。

覓塵見他微微恢複了鎮定,這才繼續道:“胎位不正,不可能順產,即便是胎兒能產出也必定會引起大出血。雲諾現在身體太虛弱,經不起……”

戴郇翔怒吼一聲打斷覓塵:“說重點,到底要怎麽做?”

戴郇翔的咆哮聲讓覓塵心中一陣絞痛,雙拳緊握,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啟口。帳中一片靜寂,突然雲諾痛呼一聲,身子劇烈一抖,戴郇翔忙抱緊她,猩紅的雙眸之中俱是痛苦。

“我要給她剖腹產,隻有剖腹產才能有一線生機。”覓塵伸手一把狠狠扯下臉上的麵具,隨手拋向一旁,不顧麵上的疼痛,揚聲喝道。

戴郇翔一怔,雖是從未聽到剖腹產一說,但是單聽名字他似乎已隱約明白了什麽。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頭瞪向覓塵,但見她麵容平靜,隻握著的雙拳的手顫抖不停,卻是身體克製不住地顫動。

“剖腹產?”蕭憶亦是心中驚懼,驚疑道。

覓塵尚不及解釋,雲諾又是一陣痛呼,她忙撲上前查看,麵色又變:“羊水要破了,必須馬上動手,大哥。剖腹產顧名思義就是在她的腹部動刀,從切開的裂口中將胎兒取出,然後再縫合傷口,我……”

“不行!她現在身體這麽虛弱,怎麽……”戴郇翔被她的話嚇得麵上慘白,直覺反對,將懷中雲諾攬得更緊。

覓塵亦是分寸不讓,揚聲打斷他的話:“大哥!你聽我說,我是大夫!你必須聽我的!她現在能不能經得住剖腹產我不知道,可倘若放任她生產,胎位不正,她又這般虛弱,必然會導致大出血,到時候怕會是一屍兩命!剖腹產起碼還可以保證孩子會安然出生,雲……”

“你住口!我不要什麽孩子,我隻要雲諾,隻要雲諾。”

覓塵那一聲“一屍兩命”,那一句“起碼還可以保證孩子安然”傳到戴郇翔耳中,他隻覺眼前一陣蒼茫,尖嘯一聲抱緊了懷中雲諾。

覓塵見戴郇翔此刻已是麵容猙獰,神情癡狂,心知他聽不進她的話。這海天醫術發展極慢,她前世時尚且聽說過華佗開顱醫病的故事,雖真假不辨,可起碼有這樣的傳言。

然而在這海天,覓塵學醫多年,竟從未在任何一本醫術上看到過類似剖腹這樣的外科手術,她心知突然提出剖腹戴郇翔定是受不了的。可眼見雲諾身體虛弱成這般,她不得不痛下狠心。

覓塵正欲上前拉開戴郇翔好喝醒他,卻是雲諾掙紮著看向覓塵,想她伸出右手。

覓塵忙上前握住,隻覺她手中一片冰冷,麵容蒼白如紙,冷汗濕發,雙唇已是毫無血色。

“塵……兒……孩子……救……”

覓塵雙眸一紅,拚命點頭::“雲諾,你聽我說,我現在需要在你腹部開一道小口,將寶寶取出來,你信我!我定會讓你看到寶寶的,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