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隻覺這般呆在他的懷中,方才的一切不安都遠去了,心頭隻餘歡欣和期待。呼吸著他身上暖暖的陽剛氣息,羞澀襲上心頭,她紅了雙頰,將臉埋入他懷中,隻覺一瞬間塵埃落定,一切都歸入了熟悉的安寧和清寧,所有的不安和茫然皆在他溫暖的懷中融為淡淡甜意。
歸海莫燼深吸一口氣,將覓塵拉起,輕吻她的眼婕:“隻是我也不能委屈我的新娘至此,塵兒,等我。一個時辰,定歸。”
覓塵隻覺他的雙眸燦若星辰,照亮了她的心扉,兀自一愣。歸海莫燼已是放開她跨步向外疾步而出。覓塵忙起身追了兩步。
“你去哪裏?”
“等我,我去找花轎。”
他清朗的聲音傳來,人已經消失在了眼前。覓塵微微一愣,心中甜意圈上,兀自傻笑了幾聲,忙喚店小二送來熱水。
從包袱中翻出那日剩下的紅果參皮,將其投入水中。一股清香帶著絲絲甜意隨著氤氳的熱氣襲了一屋,她脫掉衣衫,身影一縱便輕盈落入木桶。
水珠四濺,水霧氤氳,熱水的熨燙讓她舒服地輕笑一聲。將身體沉入水中,暖意襲來,原本便緋紅的雙頰更是因水氣而更見嫣紅,她輕哼著歌撩水而起,拍打著水麵,如斯快樂。長發落入水中飄起絲絲結網,明眸**漾挽上那絲絲黑縷。
從此,這三千青絲當為他結,從此這三千青絲甘為他挽。
沐浴之後,覓塵再次將那大紅嫁衣攤開。這次再望,卻已是另一翻心情。她細細打量那嫁衣,燭光下華彩璀璨,無色鴛鴦花團錦簇,那嫁衣上的鳳似要自祥雲中飛出,雖不若她為雲諾設計的嫁衣別致,可也是精致絕倫。
她歡快而笑,衣裳半褪,雪膚凝脂,玉臂挽上嫁衣,層層著身。
步踏蓮花,腰肢輕款,在鏡前端坐。
發未幹,索性隻用梳子梳理,隨意披在身後。望著手旁的胭脂水粉,竟是不知從何打理,蹙了蹙眉幹脆扔下手中的眉筆,決棄那些豔色殊麗。
推門而出,小院中月光如水,清風吹動浮起青絲微漾,她在屋前的橫欄上落座,靠著欄杆仰望著明月如盤,隻覺星光點點潑濺與身,夜風送香,醉人心神。
發絲漸幹卻仍不見歸海莫燼回來,身上微涼,她正欲起身回屋,身影一移卻明眸淺笑。回頭隻見歸海莫燼怔怔站在月門處,發絲騰亂,一身風塵,眉眼間的癡然卻讓她雙頰飛紅。
歸海莫燼隻覺自己已化成了石頭,在灼灼豔麗中不能移動,月色如紗蒙著那廊下女子,那仿若仙人的姿容依舊有著平日的清麗脫俗,隻是周身卻似粹染了嗜骨的媚色,那樣濃烈的豔麗嬌俏!
他望著盈盈而立,望著她淺淺而笑,望著她明眸帶怯,望著她紅腮帶羞。
他隻覺無法呼吸,半晌才傻傻一笑,邁步走向覓塵。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入屋中,讓她坐在梳妝鏡前,伸手便拿起了梳篦。
覓塵輕笑著自鏡中望著他:“你找的花轎呢?”
“我們不用花轎。”
他輕笑著,梳理著她的發,為她簡單地挽上青絲,在桌上挑了一條紅色鑲邊的長絛係在髻後。來回望了望,又挑了幾件簡單的金飾墜在兩鬢。最後在她額際垂下一隻晶瑩青碧墜子,這才滿意地笑了開來。
他的手法很生疏,動作雖是小心翼翼,盡管這樣也難免摸不著分寸,扯痛覓塵頭皮。她隻笑著,卻也不躲不避,感受著此刻的幸福甜蜜。
見他滿意而笑,覓塵起身將歸海莫燼壓在座上,伸手奪過他手中的梳子,將他淩亂的發帶扯下,同樣小心翼翼地位他打理。待鏡中男子神采奕奕,鬢發黑亮,這才回身將喜服展開。
歸海莫燼已是笑著起身,伸開了雙臂。覓塵一層層給他穿上,剛係好前襟,卻聽外麵一陣吹打。
嗩呐高奏,鞭炮齊鳴,鼓樂聲聲,竟越來越清晰。
覓塵一愣,抬頭望向歸海莫燼,卻見他雙眸含笑,神情俊逸。
“抱歉,還是委屈了你。”
喜慶的歡鬧聲回**在耳邊,覓塵眼眸一熱,連連搖頭。心知他在這麽短的時間能做到這些,定是費了心神。怪不得出去一個時辰,回來便一身風塵。他這次出京本該事事低調,可為她卻做到這般,倒又是她任性了……
歸海莫燼見她眸中閃亮,忙伸手取過鳳冠,輕笑道:“快戴上,我們出去。”
覓塵輕笑,任由他給自己帶上鳳冠,瑛蘇垂下,紅珠搖晃,遮蓋了視線。透過珠縫隙看到他飛快地扯過桌上大紅花綁在了胸前,身姿卓拔,竟是說不出的風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