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呆間,一股寒風襲來,覓塵生生打了個冷顫。今天早上醒來她就抱著身體,覺得蠻冷。扭頭去看歸海莫嘯閃了進來剛將帳簾打下,一閃之下外麵明晃晃一片。

“下雪了嗎?”尚未思索,覓塵脫口而出。

“恩。”歸海莫嘯似是愣了下才悶哼了聲。

覓塵挑眉看他,麵容背對帳篷暗影重重也看不清,恍惚間覺得他若有似無地望過來一眼不過很快地又移開了目光。

覓塵覺得這人今天有些怪怪的,但也說不清哪裏不對頭。不再搭理他,整理衣服起身梳理。忙完這些,撇了眼依舊躺在那張太師椅上閉目沉默的歸海莫嘯,覓塵這才想起這人怎麽不對頭了。好像今天特別安靜?幹什麽?裝酷嗎?

撇撇嘴,見床被攤著,顯得屋中微亂,便走過去疊起了被子。手一伸出這才發現**的被子全都疊在裏床。包括歸海莫嘯昨晚蓋的那床黒雲錦的棉被,方才自己迷迷糊糊竟沒有發現。眨眼看向歸海莫嘯,心道這人還不壞,還知道天冷了給人加被子。

想要說聲謝謝,目光望過去她這才看清了他今日裝束。一身錦貂裘袍衣袖邊滾著兔毛,長袍直曳至地上,腰間係著鏤空白玉帶,紅色漾著金色的細線穿著結扣,上麵綴著綠眼石,裘袍外麵又罩了件滾長毛的大氅。

剪裁貼身,即便是坐著仍能凸顯出身體的碩長高大。一身裝束襯得這本就長相絕美的人愈發豐神俊朗,氣質高貴。這人的相貌即便是你天天紮在美人堆裏,亦會失常為之閃神。

這般想著,覓塵倒是忘了一早看過來的初衷,連歸海莫嘯不知何時蹙起了眉都沒發現。直到他猛然睜眼望了過來,覓塵才發覺她盯著人家看了半晌。

歸海莫嘯的目光似墨,幽深似帶迷惘,覓塵麵上一紅,有種看帥哥被發現的尷尬。輕咳了下,正準備說話,卻是歸海莫嘯猛然站了起來。

“用完膳就出發,今天晚上必須趕到均義郡。”

歸海莫嘯說罷,正要掀簾,腳步微微一頓又側頭道。

“穿厚點。”

聽他話語帶著關心,覓塵詫異回頭,他已閃身步了出去。覓塵這下更覺奇怪了,往常要發現她看他,他不該起身諷刺幾句,或是拿出他花花皇子的形象來嚇唬嚇唬她嗎?怎麽今兒這人反倒關心起她來了。

奇奇怪怪的人!

正午時分大隊總算出了小胡山,迎麵是一片密林,望不到頭的禿樹寒風落雪下顯得有些蕭索。覓塵依舊穿著親衛兵的服飾,還帶著一個大錦帽,毛領大氅將小臉和耳朵掩得密不透風。

沒有了小湖山的阻擋,風呼呼灌入衣中,她不免瑟縮了下。於是她便隻低著頭將厚厚的帽圍衝著狂風,任由身下馬兒跟著前麵歸海莫嘯嗒嗒走著。想到身後那些一路步行的侍從、宮女們,覓塵心頭唏噓不已。

突然歸海莫嘯銀槍橫檔大喝一聲:“停!”

聲音沒落,覓塵就覺身子一輕。等她抬頭恍然看到周圍的樹木竟似會移動般,天似乎也黑沉了許多,讓人幾乎分不清周圍的人的麵目。

天空陰沉沉黑壓壓的烏雲如同一匹碩大無比的黑布,抬頭望著隻覺黑幕將整個天際捂得嚴嚴實實。陰風怒號,凜冽寒風肆意狂發,夾著大片大片的雪花猛烈肆虐摧殘著人的麵頰,四周全是風吹樹倒的音。

歸海莫嘯的大氅緊緊裹著覓塵,然而他的發卻隨風狂亂飛舞,拍在麵上生生作疼。

“大家小心!是奇門遁甲之術!”

歸海莫嘯高亮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他的手緊緊扣著覓塵的腰,將他死死壓在懷中。覓塵掙紮了下,卻聽他低頭道。

“別亂動,來的可不一定是我那五哥。”

覓塵方才確實有一刻心想會不會是救兵到了,不過倒還沒想采取行動。聽他這般說,微微一愣,隨即道。

“我隻是好奇。”

歸海莫嘯沒有出聲,隻眯眼打量著四周,雖是風沙飛雪,視線迷蒙但他眼力何其銳利。依舊依稀看到一些經過處理的樹木形成一個數十根為圓形,中間孤立一根,占地數十丈的方圓,而他們便處在這方圓之中。

“誰都不許破壞這些樹。”歸海莫嘯大喝一聲,蹙眉四望。

陣一旦布好,倘若找不到陣眼胡亂行事隻會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覓塵此時也探出頭來,一陣大風吹來迷蒙了雙眼,根本就睜不開眼睛。從大氅中露出腦袋,她隻覺寒浪翻滾,黑色天幕似是要壓向地麵,狂風怒嘯,嗚咽淒厲,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