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帝宮空置已久,酆都早已人心渙散。”

持國天王笑道:“你道那六宮魔王,六洞鬼神都是良善忠義之輩不成?”

“若非北帝威神無二,嚴攝北酆,壓得那些魔王鬼神連喘息都不敢,換了任何一人,又誰能令彼等甘心自困於這羅酆之中?”

“一個黃口孺子,想要入主羅酆,安坐帝宮,統領六宮鬼洞,嗬嗬……豈非可笑?”

“也不用我等多說,隻要彼等得知那小兒下落,自難容他。”

多聞點點頭,旋即又道:“話雖如此,北天魔帝雖已不存,但中天帝君帝威猶盛,彼等果真敢反不成?”

“換作以往,自然是不敢。”

持國天王笑道:“但今時不同往日,萬劫之終,誰能置身事外?劫波之下,哪個能活?”

“此時若再不孤注一擲,難道坐等身死道消?”

“中天雖威神浩偉,大劫之下,又能如何?”

廣目天王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好!”

“如此豈不是能坐看彼等狗咬狗?紫微垣那些狗東西,自恃出身,自矜高貴,看不起我等,如今倒要看看彼等自顧不暇之下,還如何與我等擺威風!”

增長天王與多聞天王相視一眼,後者沉吟不語,前者皺眉道:“我等與紫薇垣雖有些怨隙,但不過是道統之爭,若當真讓他人折在幽冥,恐怕便是不死不休了。”

廣目天王不悅道:“哼,這麽多年了,你怎的還是如此膽小?”

“道統之爭?你信不信,若有一絲一毫之機,那些狗東西定是恨不得要我等萬劫不複,增長,不是我說你,你當真以為你處處避讓,便能讓彼等心慈手軟,饒你一命?”

“我告訴你,入了佛母門下,便容不得你再有一絲一毫的異念,趁早息了你那些念頭。”

“不死不休?哼,吾等又何懼之?”

增長天王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盡都化成了一聲長歎。

“唉……”

……

四天王已去。

那羅酆山宛如漆黑的魔影,上參碧落,下際幽泉。

綿延無邊血海之極,周回數以萬裏。

黑炁磅礴滾滾,與血海滔滔巨浪相搏,重濁陰寒,勢大懾人。

內中酷寒黑暗,終年不見天光。

尋常修士踏足其中,怕是行不出幾步,便要被酷寒要了性命,黑暗奪了心誌。

其中滾滾磅礴黑炁掩映之下,卻隱有宮閣綿延不盡,鬼窟魔穴星羅其布。

內中有六座雄渾磅礴、重濁絕陰的巨宮,排列森羅,相依半山腰上。

六宮各作六色,青、赤、白、黑、黃,尚有一座混混沌沌,黑白難分的居中而立,也最為宏偉。

其中那黑宮之中。

有三尊恐怖的鬼物齊聚正殿。

這三尊鬼物,遠望便都正常的人形。

可若近看,卻足以將人嚇得魂飛魄散。

其中一尊高坐正中首位的,渾身漆黑,便是一張臉皮,亦是漆黑如濃墨。

眼、耳、口、鼻諸竅皆有濃濃黑氣吞吐。

卻是頭戴一頂橫天黑冠,身披黑羽袞服,威嚴無比。

與其形貌堆到一起,卻是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其餘兩尊也是相差無多,隻是形、衣皆各作赤、白之色。

這三尊恐怖鬼物,正是這北酆山上,六天魔宮之中,黑天魔宮、赤天魔宮、白天魔宮三宮之主。

其形貌,便是其名號。

三位魔王分坐,都沉默不語。

周身流動著絲絲縷縷沉凝氣息,殿中有萬千鬼神,皆跪伏殿下,瑟瑟不敢出聲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

那渾身漆黑的,便是此黑天魔宮之主,黑天魔王,其口隻一張,便見極凶極醜極惡之狀,令人畏怖。

滾滾殺氣滌**殿中。

殿中諸多鬼神頓時在殺氣之中崩裂渙散,狀極畏怖,卻連一絲聲息驚嚎都來不及發出,便魂飛魄散。

其它逃過一劫的鬼神卻是見怪不怪,雖是畏怖已極,卻無人發出一絲聲響,也不曾想過逃出這恐怖的殺機之中。

就算如此,也根本逃不過那黑天魔王的毒手。

隻見其張口輕囁,便將百餘鬼神都吸了過來,黑口陡然張擴百千丈,將大大小小的鬼神都盡數吞入其中。

巨口一收,恢複尋常人形,唇齒張合,發出嘎嘎之聲。

赤血黑血、肉絲骨屑在嘴角邊溢出抖落。

喉頭一滾,才見黑天魔王露出滿足之色,渾身殺機方才稍斂。

那白天魔王麵色如常,如若不見。

赤天魔王露出嫌棄之色:“黑天,照你這吃法,你這黑天魔宮還有多少鬼神能供你享用?”

黑天魔王噗地一聲吐出一堆枯骨:“哼,幽冥之中,最不缺的便是鬼物,吃完了,再去抓些來便是。”

“少說廢話,那四條守戶之犬說的,你們作何想?”

白天魔王垂目不語。

赤天魔王道:“你何必明知故問?既已將我等召來,你不是早有決定了?”

黑天魔王看了一眼白天魔王,嘿嘿笑道:“你二人既然來了,不也一樣是作了決斷?”

白天魔王此時才睜眼道:“中天此時受彌羅天牽製,應是無暇顧此,要殺那人,倒是不難,”

“隻可慮者,便是青天、黃天,此番這二人未應邀而來,其心莫測,怕不是還念著舊,”

“還有大魔王那裏……”

它說的大魔王,便是六天魔宮中,除五天魔王外,中央那座魔宮之主,名喚消魔大王。

北帝不存之後,北酆便是以其為尊,也是羅酆山中,唯一令五天魔王忌憚的存在。

“管不得那麽多!”

赤天魔王猛地擺手,神態狂暴:“聽聞帝君曾以星炁蘊養那位的一絲血脈,造化出了那人,”

“天帝血脈,周天之力,無量氣運……讓如此黃口小子占了去,著實是暴殄天物!”

“我等戰戰兢兢、克勤克敬,為祂死守北酆,鎮壓幽冥無數歲月,到頭來,卻是半點好處沒落下,反而要讓我等去服侍那黃口孺子!”

“本王不管爾等,反正我不服!”

“以往本王也就忍了,如今大劫將至,無論如何,本王也要為自家拚上一拚!”

“白天,我等之前,你也不須故姿態,你素來詭計多端,你來說!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