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幹犯天條?笑話!”

那年輕人氣笑了:“我母不過區區一農婦,大字且不識得一個,本分持家,從不與人口舌紅臉,更何談幹犯天律?”

“你這賊道休要胡亂攀咬,妄圖混淆視聽!”

“你倒說說,我母犯了甚天條?”

白榆道人卻是冷笑道:“此乃神靈所示,我卻不知,你母究竟造了什麽孽,她豈不當知?你自去問她,問我作甚?”

在一旁暗自吃瓜的江舟忽然覺得這白榆道人有些眼熟。

念頭微轉,便想了起來。

當初稷下五色劍士送來錦繡旗時,天刀蕭照當街刺殺史彌悲,還有不少人隱於暗中,想要趁亂而動。

這幾個人便在其中。

當時江舟一掌敗了來救須女的龍伐,將這幾人驚走。

他們以為自己不知,卻不知江舟當時一念之下,便已將這些心懷叵測之人看在眼中,隻是沒有出手追殺罷了。

原來竟也是七絕宮之人。

好哇,這個七絕宮還真是打定主意和他過不去了。

白榆道人不想再給機會讓此人再說下去,免得敗壞了名聲,斷了他們的香火功德。

冷聲道:“貧道再次警告你,此事非娘娘無靈應恩加於你,全是你母之過,你若還要不依不饒,胡攪蠻纏,可休怪貧道不饒你!”

年輕人怒笑道:“我既敢來此,豈懼你等?左右不過是血濺三尺,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倒要看看,我這血能不能將祂濺得睜了眼!”

白榆道人冷笑道:“好!三聖母娘娘跟前,褻瀆神靈,眾目睽睽,今日若不予你個教訓,豈能顯神明威嚴?”

“拿下他!將他……”

正要喚人將其拿下,突然現一道白光降下,於大殿之中現出一位金甲神將。

白榆道人等驟然一驚。

連那“四娘子”朝霞也化現身形來。

不過無論是金甲神將,還是朝霞,殿中其餘凡人,卻是無法得見。

金甲神將冷冷掃過白榆道人等,令其垂頭不敢真視。

神將目光卻在他們身上一掃而過,落到藏在人群中的江舟身上:“天王有諭,宣你入天宮覲見。”

朝霞與白榆道人等循著神將目光看去,見到江舟,都是一怔。

江舟也是愣了愣,掃了一眼殿中諸人,也顧不得繼續看熱鬧,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天宮神將既然已經現身,這白榆道人等再是膽大,也不可能敢造次。

果然,金甲神將淡淡掃過眾人,便又化光而去。

雖未留一句話,白榆等人卻是不敢再對那年輕人動手。

反而隻能忍著怒氣,對那年輕人好言相勸,說是會讓廟中兩位道行高深的修士與其同歸,為其母診治。

好不容易才將其勸走。

白榆道人回返三聖母殿中,卻是又多了幾人。

其中一個藍衣女子正與朝霞問及方才之事。

“那江舟怎麽回事?為何金天王會召見他?”

“你在西嶽這麽多年,卻連金天王麵都未見過,以往倒也罷了,如今都已經貴為西嶽四娘子,金天王之女,仍然未能得天王召見,反倒是召見他一個外人?”

朝霞皺眉道:“我又怎知?”

藍衣女子的話也是令她心中不快。

她這個“女兒”想見“父親”見不到,反倒是一個外人已經數次召見。

藍衣女子道:“會不會是你與那個書生之事已經被金天王知曉?”

“要不然又怎麽可能數年都不召你相見?如此淡漠,哪裏將你當成女兒了?”

朝霞目中微現驚惶,斷然道:“不可能!”

雖然口氣堅決,但她心中實是惶恐。

此事若真教金天王知曉,那她恐怕難逃罪罰。

藍衣女子看穿她心意,不由責怪道:“我早就說過,離那劉璽遠點,他會害死你的!”

“你說你如今堂堂西嶽四娘子,也是神靈之尊,就算不甘寂寞,也該找個相配的,怎的就和一個凡人糾纏不清?”

朝霞皺眉:“哼,我自有主意!”

她此時心中已經十分不快。

如今她已是神靈之尊,藍衣女子卻仗著是同門,便敢責備於她,也令她難以容忍。

“好了好了。”

白榆道人看出苗頭,連忙過來打圓場。

將話頭引開,說道:“管他是何緣由?”

“我看,不能再留他了。”

白榆道人神色冷然:“此人是個不安分的,若他隻是個不得重視的也就罷了,如今看來,天王分明亦對其青眼另加,”

“也不知他有沒有認出我等?若是當看我等暗中對付他之事被他得知,定不會與我等幹休。”

“留他在此,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壞了我等大事。”

二女果然被岔開心思。

藍衣女子道:“雖說這江舟確實是礙眼,不過他的道行確實是高不可測,當初你也親眼得見,過了這許多年,就算你我都非昔日可比,但他又豈能毫無長進?我等怕是非其敵手。”

“你我確實可能降不住他,但今時畢竟不同往日,不是有朝霞師妹……”

白榆道人忽然看到朝霞麵上閃過一絲不快,頓時改了口:“不是有四娘子嗎?她現在可是神靈之身,隻等金天王正式對外宣告,上奏天庭,四娘子便真正得列仙班。”

“那姓江的再厲害,又如何是真仙之敵?”

他的話令得兩女各有反應。

藍衣女子也意識到朝霞非往日可比。

如此看來,除去那江舟,卻也並非難事。

朝霞自是心中得意,麵上自矜一笑,卻沒有答應白榆道人所說。

“現在還不行,天王還未正式對外宣告收我為女之事,在此之前,我不能出差錯。”

藍衣女子忍不住又道:“既知如此,你為何還要與那劉璽糾纏?”

她對朝霞與那個凡人之事始終耿耿於懷,隻覺此事定是禍患。

朝霞卻聽不得這個,臉色一變,直接甩袖,化光而去。

白榆道人歎道:“麗辰師姐,你也知她如今與那劉璽如膠似膝,又何必硬要惹她不快?”

藍衣女子臉色難看:“我就是不明白,那劉璽用了什麽手段,竟能讓她如此鬼迷心竅?”

……

不談七絕宮諸人內矛盾。

江舟來到金天宮,卻是剛好見得一位麵貌俊秀、如王公貴子般的青年,在一群美婢、力士前呼後擁之中走出金天宮。

那青年臉色冷漠,對經過的江舟也沒看一眼,便被簇擁著,騎上一頭金睛異獸,足下湧出一片湛藍雲霧,托著諾大的排場騰空而起。

江舟站在一旁,抬頭看著這群人離去,耳邊響起金天王的呼喚。

“進來吧。”

收回目光,進得天宮,江舟拱手為禮:“見過天王。”

金天王擺手道:“你看見了?”

江舟一怔,旋即省悟說的是方才那行人。

“看到了,那些人……”

“那就是北海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