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論我這好不容易打進敵人內部,結果被自己人趕出來的命運。

不行。

放棄不是我們喪屍該有的行為!

田甜算是發現了——“親媽”靠不住,她決定要自救!

田甜憋出一股眼淚,真真流幹她身體裏所剩無幾的水分了。

“對不起。”

“我隻是太喜歡衛瞬了,一時昏了頭才做出這種事情。”

“請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田甜的哭聲沒能引起在場人的共鳴,反而讓衛瞬滿臉疑惑。

“可是我們才認識第一天啊。”

啊這,戀愛腦也沒有那麽戀愛腦吧?

而且把喪屍引過來,對衛瞬有什麽好處,一個弄不好,她的心上人也會死在這裏啊!

田甜:“…”

“是、是這樣嗎?”

僵化的腦子令人遲鈍,哪怕是高等喪屍如田甜,也會做出有異於常人的屍化行為。

如同所有迷茫的孩子一樣,她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媽媽。

恕接收到田甜的求助,長歎一口氣說:“電視劇害人啊。正常人怎麽會因為隻認識一天的男人,跑去傷害其他無辜的女生呢?”

田甜:…

如果她記得沒錯,電視劇還是她和恕一起看的。

別看恕出賣田甜的速度飛快,實際上,兩人的關係比一般喪屍要好很多。

恕是一場流星雨的產物,誕生後他將一個村莊變成喪屍村,而後被軍方醫院捉過來。

對此,恕有自己的理由。

他被軍方發射麻醉針的時候,還在漫不經心地為自己辯解:“我好冤啊,是這些村民求我咬他們的。”

和其他隻懂得吃人類大腦的喪屍不同,恕的感染是基因的進步。

以他為源頭的第二代喪屍,不僅能保持理智,還能長生不老,除了渴望食物從葷素搭配變成純葷和人類以外,似乎沒什麽缺點。

他降落的村莊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養老村,村裏都是一些有錢又不想死的自私富人。

恕從天而降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懶洋洋躺在隕石坑裏,從降落開始就是滿臉的不樂意,不想執行滅世任務的擺爛模樣。

直到有富商發現,被恕啃咬過的羊群變得異常強壯。

它們不再流血,攻擊性很強,還永葆年輕——連生理年齡也永遠停在羊的壯年時期。

流言越演越烈,剛開始隻是畜牧業老板找到恕,請求他。

他們按照恕的要求,將家裏畜生洗得幹幹淨淨,隻為求他咬畜生一口,強化動物的基因,好減少死亡率,提高產量。

緊接著,找恕的對象,慢慢從咬動物,變成咬人類。

有確診癌症即將喪命的富商聽聞此事,主動找到恕,要求他咬自己一口。

“既然你可以強化動物,那你一定能強化人!”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還沒花光我的財產,我想一直活在這個世界上…”

就這樣,恕誕生後咬了第一個人,無關食欲,隻是為了滿足被咬人的心願。

奇跡發生了——

原本已經垂垂老矣的富商,當即變得生龍活虎,還重新長出黑頭發來。

村裏有著相同境遇,除了等死沒辦法的老人們,見到被咬富商的變化後,全都瘋狂了。

他們給恕買了一個華貴的大房子,將他當做神明,懇求“變異”的降臨。

到現在恕都沒想明白,明明喪屍村是他們自發請求來的變異,為什麽最後被抓起來的人是他。

好冤啊。

——我好冤啊。

恕在這幫富商身上,學會了冤枉和委屈。

他好不容易學會人類的第一個情感,想要多多使用,然而在醫院裏,他隻是一個實驗品而已。

哪怕恕擺出委屈的表情,醫生們也無動於衷,隻會將尖銳的針筒推進他的皮膚裏。

在發現無論是抽血,還是抽□□都對恕的身體沒有影響後,他們幹脆將他的腦漿抽光。

就這樣,恕就頂著一張委屈的臉,關進除了床什麽都沒有的空病房裏,每天還要被抽血,被推來推去做各種各樣的檢查。

檢查途中,他認識了田甜。

田甜是醫院裏的隱藏邊緣人,看起來似乎人緣很好,走到哪兒都被一大幫女孩簇擁著,實際上的她因為性格軟綿,大家表麵和她玩得好,暗地裏偷偷欺負她。

恕進醫院後的某一天,她被姐妹們合夥推進病房裏,甚至連防禦衣服都沒給她穿上。

田甜看到恕,害怕得大叫,卻換來門後姐妹的哄笑。

怕著怕著,她就不怕了。

她縮在門口,一個勁的說——

“我好恨啊。”

“我好想報複她們,想讓她們知道我的厲害,讓她們不再小瞧我。”

恕在田甜身上學到了“恨”,所以等價交換,他咬了田甜,給她變強的機會。

一個小小的指尖傷口,便能成功且安靜地將田甜轉換成二代喪屍,她立刻容光煥發起來,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推開病房,重新回到姐妹群中。

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麽霸淩?

田甜忽然換了一個人,樂觀、開朗、待人和善。

麵對姐妹們調笑的關心,她假裝無事發生地說:“沒事啊,恕被綁得很嚴實。”

她的語氣蘊含著殺意,而那些蠢婊子卻一無所知:“你還知道他的名字,果然是物以類聚。”

她們笑,田甜也跟著笑:“你們別那麽說,他可是大好人呢!”

從那天開始,田甜徹頭徹尾變成了另一個人,正式打入醫院茶水間的八卦女孩圈子裏,從邊緣人變成人氣女孩。

與此同時,她利用護士的身份,給恕開了很多便利。

包括在換藥的時候,偷偷運IPAD進去,讓恕學習如何當人類,好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這樣隻要換套衣服就可以偷偷溜出醫院,離開這個鬼地方。

至於田甜。

她壓根沒想過要出去。

她隻想讓這幫女的付出代價,譬如在休息室的時候忽然露出真麵目,追著這幫裱子跑,然後將她們的身體拆開吞進肚子裏,好安撫她這長達三年的冷暴力霸淩。

如果不是衛瞬,她還想過要毀滅這座醫院,毀滅漠城。

田甜眼饞衛瞬對池依依的照顧。

看著衛瞬對池依依無微不至的照顧,包容,她有一瞬間很好奇,如果她被欺負的時候,也有衛瞬這麽一個人護著她,她是不是不會變成喪屍了?

也是因為這樣,田甜選擇跟著衛瞬走,放棄毀滅醫院、毀滅漠城的計劃。

她想取代池依依的位置,成為這個被保護的對象。

可惜這一切,都被媽媽給毀了。

田甜決定成全媽媽,自己退出隊伍,反正她長得那麽楚楚可憐,不怕讓隊裏的人心疼,等隊伍裏隨便死一個誰,她遲早會重新回到這裏。

可是當田甜看清恕的麵部情緒的時候,她徹底無語了。

眾所周知,高級喪屍是人體的進化,

兩人之間有自成一套的加密聊天。

田甜:為什麽你的眼神這麽無良?

恕:你怎麽這樣看我,我很有母愛的,我對孩子的愛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一邊說,恕一邊拿刀架在女兒的脖子上,大公無私地舉報說:“我懷疑她是喪屍!”

還沒等田甜反應過來,恕就捉住她,開始表演喪屍版的賣女求榮。

衛瞬正色:“你有什麽證據?”

“我是從漠城邊境逃過來的,非常了解初代喪屍,他們無論外表還是行動都和人類一樣,隻會在一些細節方麵暴露自己。”

衛瞬聞言,第一反應看向葉青山。

葉青山點了點頭:“賈主任記得我們之間的相處,卻暴露了他的信仰。”

恕從來沒說過那麽長的話,忍不住就開始打哈欠了:“她剛剛做的行為非常古怪,我懷疑她是初代喪屍。”

田甜:媽媽,你竟然用我換取他們的信任!!

恕:寶貝,一個人死好過兩個人死,最多以後我負責給你拜山燒紙錢。

衛瞬畢竟是當過基地長的人,決策果斷。

聽說田甜可能是喪屍後,他立刻抽出腰間的馬桶搋,三兩步衝到田甜麵中朝她大腦紮去。

麵對即將到來的攻擊,恕麵不改色地鬆開手指,田甜立刻會意飛起來後退。

她成功躲開攻擊,但也側麵證明田甜是初代喪屍。

恕毫無感情:“啊。”

“她果然是喪屍,好可怕。”

田甜:“…”

有這樣的媽媽,我覺得很丟攆。

衛瞬沒有追上來,而是手持馬桶搋,橫在田甜和隊員中間,順帶著保護起恕來。

“你竟然騙我。”衛瞬的語氣肅然。

青山掏出□□,對準田甜:“你就是醫院裏一直在尋找的母體嗎?”

“我是。”

區別於田甜清純的外表,她露出一個性感的微笑,故意看向恕:“但又不是。”

田甜剛準備跑走,忽然想起有人給池依依包裏塞榴蓮、大蒜和鹹魚的人,難得好心說道:“衛瞬,我和你暗戀一場,那我大發慈悲,告訴你一件你沒留意過的事情吧?”

“你們隊伍裏有異心者可不少,衛瞬,你可別護錯人了。”

別到時候千方百計護著池依依,結果她死在隊員手上。

田甜放下這句話後,動作敏捷地跳走了。

隻留下一臉鄭重的衛瞬,沉默不語,認真思考她的話——什麽叫有異心的人?除了田甜,難道還有其他團滅份子嗎?

衛瞬懷著千萬種猜忌一回頭,答案立刻浮出水麵。

因為他看到滿臉冷汗的池依依,一雙漂亮的眼睛死死盯著地麵瞧,嘴唇抿成一條線。

時不時還用側著眼珠、用餘光打量衛瞬,發現他看過來後立刻擺正視線。

一臉的做賊心虛。

衛瞬:“…”

你會不會太明顯了?

池依依怎麽也想不到,她找死的夢想,竟然被田甜發現了——果然母體喪屍就是厲害啊!

但她要怎麽避免被衛瞬懷疑呢?

池依依學著田甜的模樣,困惑地朝後跳了一下。

和喪屍一跳十米的強悍相比,她基本是原地彈跳十厘米的廢材程度。

池依依一臉的灰頭土臉:“我不是喪屍。”

衛瞬:“…我知道。”

他擔心誰都不擔心池依依,那麽廢的身體,就算變成喪屍也會因為吃不到腦子餓死的。

團滅?

這輩子都和小廢物挨不上邊。

因為池依依一打岔,衛瞬也顧不上考慮田甜話中深意了,決定先離開這座城市再做打算。

他轉身看向恕,說:“剛剛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發現她是喪屍,我們恐怕還蒙在鼓裏。”

沒發現田甜是喪屍,最嚴峻的後果就是重蹈覆轍。

以葉新友的善良、青山的仁心,肯定不會忍心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流落荒野。

到時候田甜會做出什麽,就無法想象了。

恕卻對衛瞬的感謝毫不在意,以他現在貧瘠的常識來看,他壓根理解不了感謝的含義,滿心隻有跟著池依依離開的想法。

“那我現在可以加入你們了嗎?”

衛瞬:“…可以。”

為什麽他感覺,恕之所以會揪出喪屍,完全是因為他的一句“車上位置不夠”?

不可能吧。

應該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他太敏感了。

就這樣。

恕代替田甜的位置,坐進吉普車邊上。而他的右手邊就是親切開朗的葉新友。

葉新友看到新朋友,好奇問道:“你是從哪裏來的?”

噢,這可是來自人類的問題,喪屍可得打起精神回答了。

恕進行了一場字麵上意思的絞盡腦汁,回答:“我是在垃圾桶旁邊被撿到的。”

大實話,他還躺了好幾天。

葉新友:“…”

“哦,精神病啊。”

恕:“精神病是什麽?”

阿彪叔用手肘撞了一下葉新友,示意他不要說了。

雖然眾人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聊天,但都想起了:這附近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精神病院,恕大概就是從那裏跑出來的病人。

喪屍媽媽在車上,沒有喪屍敢靠近,一路風平浪靜。

平和得就連衛瞬都忍不住感歎:“這座城市的撤退工作做得很好。”

“確實。”恕隔著車窗,看到自己的孩子可憐巴巴地躲在各種陰影裏麵,蜷縮著身體,估計是從車子進入市中心開始就開始組織撤退,讓媽媽先走。

都是好孩子啊好孩子。

希望下次見麵,他們能多吃點腦子,補補身體快高長大。

吉普車帶著媽媽的期盼一路狂奔,隻花了預計時間三分之一的時間,就衝出了中轉城市,繼續朝三麵靠海、溫差相對沒那麽大的港城方向進發了。

中午炎熱的時候,衛瞬再次將車子停下,眾人避暑休息。

恕在吉普車邊站定,打量著這座人類科技的結晶,重達兩百噸的鋼鐵怪獸。

他在別的城市也見過類似的汽車,在電視劇裏也見過一閃而過的畫麵,可是沒有人駕駛的車子不過是廢棄玩具,恕提不起一點兒興趣。

不像現在,他竟然能坐在上麵了。

如果能開開看就好了。

學車,會很難嗎?

恕那已經被抽幹的腦子,艱難回想衛瞬的動作,模仿著開車的姿勢。

池依依一直在好奇他,自然沒有錯過他模仿人類的一幕:“你想開車嗎?”

恕乖巧點了點頭。

他感覺自己應該要做一個表情,可是到現在他隻學會兩個情緒,一個是怨,一個是恨,感覺都不太適合用在這裏。

因為凡是看過他這兩個表情的醫生,反應都不算很好,還有人打過他。

恕不想讓池依依露出這種表情,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人類了。

好在池依依也不在乎他的木訥。

特別在她靠近恕後,感覺到他的身體如同屍體般冰涼,瞬間降低體溫燥熱後,池依依的態度變得更好了。

“衛瞬!你把車鑰匙放在哪裏了?你讓恕開一下車吧。”

連續好幾天連續駕駛,衛瞬確實很需要一個新的司機。

他將車鑰匙從口袋裏掏出來,不太放心地問:“你會開車嗎?”

“會的。”恕回答——他十秒鍾前學的。

衛瞬擔心關係生疏的恕坐上車後,會連車帶物資地直接偷走,於是他把車鑰匙交給他後,自己又坐上了後座,池依依則坐在副駕駛上。

…池依依對恕的支持可不是開玩笑的。

坐上副駕,相當於把命交給司機。

衛瞬看著“齊頭並進”的兩顆腦袋,心裏有些不太開心,卻又沒有理由讓池依依換位置,隻能默默思考這場幼稚的試駕什麽時候才解決。

不需要很久。

因為恕對速度這個詞沒有概念。

他坐上駕駛位,立刻開始調整座椅,動作老練得像是有十年駕齡的老司機。

還沒等衛瞬鬆一口氣,緊接著,恕開始踩油門了。

他一起步就將油門踩死,新買的吉普車引擎動力當然沒話說,幾乎是他踩下油門的瞬間,車子如同被鏡子反射的太陽光,不由分說地射了出去。

再加上這裏是樹林,四麵都是樹木,隨便撞上一棵足以毀掉這輛車。

眼看著樹幹出現在車前窗,池依依人都傻了,第一反應竟然是——“我竟然這樣就死了?”沒有喪屍、沒有反派,沒有偷偷逃跑的時候誤踩到易拉罐。

她竟然是死在隊友的神車技上麵?!

那積分豈不是少得可憐?

[被恕開車撞死,100000000000積分。]

池依依:“…”

我靠!我靠!我靠!

這數不清的零,看起來怎麽會如此蠱惑?!

直播間觀眾聽到廢物老婆係統的提示,多多少少也猜到恕的身份了。

隻有池依依,還呆愣愣的,心想:果然!被自己人害死,才是最蠢的死法。

轉眼間車輛已經來到樹幹前了,下一秒鋒利樹杈就會打破車前窗,直灌車內三人的身體。

衛瞬急得大喊一句:“踩刹車!”

恕沒有踩。

他在車輛距離樹幹0.001m的距離時,淡定打方向盤,反應速度敏銳地避開樹幹。

“為什麽要踩刹車?”他不太懂:“這不是很輕易避開嗎?”

池依依:“就是就是!”

別刹車了,最好也別轉方向盤了,讓她死!

衛瞬:“…”

這一個個的,怎麽都不讓人省心啊!

等恕如同新奇的孩子一般,體驗完開車,心滿意足地將車子停下後,衛瞬的腿都軟了,連下車都顯得如此費勁。

池依依也腿軟,但同時,她也覺得很刺激。

這是一種在死亡邊緣反複橫跳的快感,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池依依坐在副駕駛上,側目看向恕:“好開心啊。”

“我覺得我好像死過了一次。”

天氣太熱,兩人都流汗了。

靜謐的車裏,深深淺淺樹蔭遮掩下閃著暗光的方向盤,還有女孩亮晶晶的眼眸,哦不對,池依依連汗津津的臉頰也很顯眼,它們在陰影中閃爍著銀光。

好漂亮。

比生剝出來的完整大腦還要漂亮。

廢物老婆係統正在孜孜不倦地教導這位涉世未深的喪屍媽媽——

[老婆很美對吧?]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麽話,去哄她開心?]

譬如老婆你好美、池依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等等讚美詞都可以。

於是恕學會了。

他也要哄池依依開心。

他說:“你想死?”

“讓我幫你死,好嗎?”

池依依:???

這個人…多多少少沾了一點變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