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就圈在衛瞬的腿上,生無可戀地迎來逐漸安全的處境——喪屍隻顧著攻擊衛瞬,壓根沒有注意到他小腿上還有一個大活人。

她試圖引起喪屍的注意:“嗨…”

喪屍卻以為是衛瞬在挑釁它,大聲吼出一股臭氣:“吼吼——”

衛瞬:“…”

冤有頭債有主,池依依的過錯他來補。

池依依無辜抬眸,才不是她的錯,而是歐神始終不肯放過她。

末日迷惑性為之[大聲喧嘩],注定宣告失敗了。

可池依依沒有打算放棄,立刻開始未雨綢繆謀劃第二招。

當下眾人的現狀非常著急,前門有成批喪屍湧入,後門有一隻喪屍獨守,全都不是可以安全離去的出口。

衛瞬護著池依依退到廚房最後麵,大聲詢問廚師長:“還有哪裏能出去?”

廚師長幾乎要被喪屍嚇哭了,好半天才說得出完整的話來:“隻剩下扔垃圾的通道口,但是被鎖住了,鑰匙在門旁邊的掛鉤上。”

眾人齊齊朝門邊望去,好家夥,隻能看到喪屍層層疊疊的腦袋。

一個正常且毫無攻擊力的人類,怎麽可能穿過喪屍重重防線,拿到門旁邊的鑰匙?

衛瞬沉默了。

他微微斂眸,一邊抵抗喪屍的攻擊,一邊思索要怎麽逃出廚房。

他朝周邊看去,凡是衛瞬視線經過的地方,人們不約而同避開目光擺出不肯配合的樣子。

廚師長見狀,崩潰大叫:“誰會願意冒那麽大的風險去拿鑰匙!我們注定要死在這裏了!”

咦?池依依眼神一亮。

——找死,這不就是她的戲份嗎?!

剛剛還生無可戀的小廢物,立刻一個鹹魚打挺,自告奮勇:“我去拿鑰匙!”

倒也不是池依依突如其然的聖母心發作,而是“鑰匙”這個關鍵詞,觸發了她對末日片主角迷惑行為的記憶。

——百分之八十的末日片主角,就算拿到鑰匙也會失手將它掉在地上,哪怕沒有掉鑰匙,也會在著急逃亡的時刻永遠對不上鑰匙孔。

像這種關鍵時候掉鏈子的角色,簡直不要太適合她池依依了。

池依依決定英勇獻身,拿下這個掉鑰匙的角色:“讓我去吧,我去拿鑰匙來開門。”

衛瞬卻想也不想反駁她:“不行!你跑步那麽慢,力氣又那麽小,去拿鑰匙簡直是找死。”

池依依:…?

怎麽有種她被罵了的感覺?

衛瞬的阻擋沒有任何的作用,因為池依依從來都不是聽話的對象,下定決心去死的她,立刻鬆開抱住衛瞬小腿的手,不顧衛瞬的阻攔,匍匐著朝房門方向前進。

她的背影連同後腦勺搭落的發絲,都帶著“我去死了”的決絕。

廚師長、服務員、連同那三個男大學生看向池依依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麵上一片羞愧。原以為她是嬌滴滴的累贅,卻沒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站出身來,襯得他們全是懦夫。

可是他們再羞愧,也改變不了池依依去死的事實。

衛瞬更是發了瘋地反擊喪屍,想把池依依從喪屍包圍圈裏撈回來。

末日柯南Buff發動,圍著他的喪屍忽然成倍數增多,壓得他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挽救自己的隊友。

終究…他還是救不了身邊人嗎?

衛瞬殺紅雙眼,艱難地從喪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透過屍縫中朝池依依所在方向望過去。

可是視線挪過去的時候他又突然膽怯了,生怕看到女孩鮮血淋淋躺在地上的死狀。

衛瞬鼓起勇氣,垂眸望下去。

他心想,如果池依依犧牲了他也要將她的屍體…誒?

衛瞬突然梗住了。

因為他看到,池依依跟個毛毛蟲一樣,窩在地板上小幅度小幅度地移動。

——神奇到有些離譜的事情在他眼前發生了,喪屍壓根沒有注意到在地板挪動的小鹹魚。

當事人自個也很迷茫吧。

池依依想過自己可能在鬆手的瞬間,就被喪屍發現幹掉,也想過可能在匍匐前進的時候,被喪屍一爪子下來掏內髒吃。

可她萬萬沒想到,竟然壓根沒有喪屍注意到她。

怎麽,是她的肉不夠香甜嗎,還是鹹魚看起來不夠美味?

這絕對是池依依這輩子被最多“人”無視的一次。

明明沒有喪屍注意到她,順利拿到鑰匙是一件好事,池依依卻莫名有種“做人太廢了連喪屍都不吃”的悲哀。

她彎曲著身體,小弧度小弧度地挪動身體,順利從喪屍的□□拿到鑰匙。

然後又跟毛毛蟲一樣,挪回到衛瞬腳邊,安然無恙得連頭發絲都沒有掉。

比起池依依的迷茫,身為重生者的衛瞬更能迅速察覺原因——池依依挪動幅度太小了,再加上廚房狹窄喪屍都堆積成一團,地麵反而成為視覺盲區了。

這也是為什麽池依依無論是抱腿,還是匍匐在地上,都沒有引起喪屍注意的原因。

當然,這麽離譜的發現也隻有池依依能挖掘了,畢竟有誰會在喪屍來襲的時候蹲下身體,除了她這麽一個奇葩外大家都很惜命。

就這樣,池依依迎著眾人的歡呼,硬著頭皮將鑰匙拿回來了。

廚房長趴在冰箱最頂上,一邊用鍋鏟打喪屍,一邊分神告訴池依依要怎麽打開垃圾通道:“垃圾通道就在靠近逃生出口的位置…”

通道口離大家都很近,也沒有喪屍阻擋。

衛瞬和葉新友合力將喪屍潮推出一個距離,給池依依留出開門鎖的空間和時間。

…機會來了!

池依依學著末日片倒黴主角的模樣,雙手顫巍巍地拿著鑰匙,哆哆嗦嗦地尋找鑰匙孔,打算表演一番死活插不進鑰匙孔的豬級演技。

廚師長忙著打喪屍,指揮聲音斷斷續續:“鑰匙孔就在——”

是時候了!

池依依假裝一個手殘,手中鑰匙落地。

想象中鑰匙清脆落地,池依依成為團滅罪魁禍首的場景沒有發生,因為這把鑰匙跌落後,竟然呈現出垂直狀態筆直落地…

“啪——”

鑰匙精準無誤地插進地麵上的鑰匙孔。

池依依眼睜睜看著鑰匙自個兒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廚師長的指揮聲才傳來:“就在地上…哇塞你這個眼力見可以啊!竟然那麽快就發現鑰匙扣在地麵。”

池依依:…

我說是鑰匙自己動的手,有人會相信嗎?

而且為什麽會有通道的鑰匙設計在地麵上!!!池依依真的心累了。

鑰匙自己跌進鑰匙孔裏後,壓根不需要池依依動手轉動門鎖,垃圾通道自個兒就打開了。

正好站在垃圾通道旁邊冰箱上的廚師長、服務員率先跳下去,確認順利落地後拍了兩下通道,示意其他人跳下來。

三個男大學生正準備過去,衛瞬突然攔住了他們。

“我們先走,你們墊後。”

“憑什麽啊!”剛剛因為急著逃命,踢飛情侶女生的罪魁禍首,當下就表示不願意了:“你憑什麽命令我們?你誰啊?”

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三人在舉著鐵板擋喪屍,恐怕就要撲過來打衛瞬了。

衛瞬也無所畏懼。

他在抵抗喪屍的時候,還能抽出間隙舉起馬桶搋,紅彤彤的搋口對準男大學生的方向。衛瞬盯著他們的目光都是冷的,仿佛他拿的不是馬桶搋,而是帶血的大砍刀。

衛瞬冷著臉說:“不然你們會死在我手上。”

話一出口,三個男生立刻就不說話了。

因為他們能看得出來,衛瞬是認真的——他真的會在末日之初殺人,而且眼睛都不帶眨。

就這樣,衛瞬拿著馬桶搋,護著葉新友往池依依所在的方向集中。

三人站在垃圾通道旁,吃瓜般看著廚房最後的慘況——失去衛瞬等人共同抵禦喪屍後,三位男大學生的處境瞬間變得難堪,防禦幾欲崩塌。

剛開始五人齊刷刷應對喪屍,衛瞬和葉新友負責攻擊,他們卻隻顧著用鐵板保護自己。

可是他們兩人走了以後,三人隻剩下挨揍的份了。

這才幾秒鍾的時間,鐵板就裂開一條縫了。

剛剛踢女孩的男大學生當即就害怕了,受不了了,他拉著同伴的手竟然想將對方丟出去,“我們隻要丟一個“食物”出去,就可以拖延逃生的時間了!”

這個方法聽著很熟悉,不就是大學生領頭眼鏡男的建議嗎?

可是好笑的是,踢女孩的大學生拉著的“食物”,赫然就是剛剛提出獻身論的眼鏡男。

眼鏡男急了:“你他媽傻逼嗎,把我丟出去能活幾秒鍾?”

“這難道不是你提出來的建議,怎麽,誘餌變成你就不願意了?”

“你們都別吵了,鐵板快要裂開了——”

三人宛如狗咬狗。

衛瞬冷笑一聲,仿佛這是他提前預想到的畫麵,分毫不差。

池依依站在衛瞬身邊,側目正好能看到衛瞬心有成竹的嘲諷表情,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腰間忽然感覺有一陣力道乍開。

下一秒,視野昏暗,天旋地轉。

池依依已經進入垃圾通道裏了。

她側目看向身後,衛瞬一手抓著她,一手抓著葉新友,凝視著通道盡頭的眸光冷靜。

咦?小說裏的男主,也是從末日之初就這麽冷靜的嗎?

池依依忽然產生了疑惑。

小廢物都能發現的事情,更別說直播間觀眾了,眼看衛瞬三兩句話的功夫分解對方陣營,挑撥玩弄自私者的心態,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直、爽朗、陽光的男主。

更像是性格陰翳黑暗的白切黑,內裏流的不是鮮血而是黑水。

可惜的是,池依依難得發現異樣,卻沒有合適的環境卻思考它——因為實在是太臭了。

垃圾通道發出熏鼻的惡臭,饒是池依依將頭整個埋進衛瞬胸膛裏,聞著他衣服上的香味,也被熏出了一眼眼淚。

好在垃圾通道筆直沒有阻礙,幾秒鍾時間,足夠他們順利通過通道,安全掉進垃圾場裏,也是靠近停車場的地方,

池依依掉進垃圾堆裏,被砸得一臉懵。

另外兩人也接二連三地掉進來,發出“啪——”的悶響。

廚師長和服務員早就不知所終了,估計是害怕遇到喪屍提前躲起來,好在停車場沒人,喪屍又幾乎被廚房動靜吸引走了,看起來似乎沒有危險。

衛瞬落地後,直接扛起池依依準備離開,卻忽然發現手感變沉了。

他低頭看去,就看見他抓著池依依,池依依抱著大拖把,大眼睛眨巴得似乎很無辜。

等等??

這個拖把怎麽還在?

饒是衛瞬末日二十年見多識廣,也從沒見過逃命不忘帶拖把的人。

可是當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瞟,看到他臨跳進垃圾通道之前,還沒忘記把馬桶搋別腰間,下意識帶在身上的時候,衛瞬忽然就釋懷了。

換個思路想——

無論是馬桶搋吸人,還是拖把蓋人,難道不是最讓人絕望的武器嗎?

這可是小刀和□□無法達成的效果啊!

衛瞬很難不懷疑,剛剛那三位男大學生退縮了,很有可能隻是因為他們忌諱馬桶搋。

不遠處傳來喪屍的吼叫聲,還在逐漸靠近,三人見狀立刻離開垃圾隊往吉普車方向跑。

確認大家(主要是池依依)都安全上車後,衛瞬一個油門踩死,直接衝出酒店包圍圈,開上小鎮的馬路上。

下午還平靜安寧的小路,現在全都是尖叫和鮮血。

放眼望去,隻有身體僵硬的喪屍,沒有正常人的影子了。

吉普車衝出小鎮的時候,還路過了他們三人最開始混進來的邊境安防。

那裏早已空無一人,隻剩下空****的車子橫七豎八地隨便放置,車載玻璃上鮮血淋淋。

看得衛瞬心底一陣發酸,心情很沉重。

眼睜睜看著一座城市淪陷,對一名曾經的基地長來說,是非常令人心痛的事情。

可惜他重生回到過去,雖然得到了挽救隊友性命的機會,卻也喪失了保護民眾的能力,和二十多年來國家研發的各種高新產品。

衛瞬最後深深看了小鎮一眼,一腳油門,最終走上了上輩子的路。

離開小鎮後的山路有些荒涼,油綠遊的樹影投映在昏暗的夜色中,像極了叫囂的鬼影。

一陣涼風從車縫裏擠進來,打在池依依身上,凍得她起了一片疙瘩。

池依依用毯子蓋住身體,說:“是我的錯覺嗎?感覺好冷啊。”

“不是錯覺。”衛瞬開著車,頭也不回地說:“昨天晚上的氣溫三十度,現在氣溫十五度,晚上的氣溫正在逐漸下降。”

語氣稍頓,他又用肯定語氣說出自己的假象:“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白天氣溫也會上升,今天下午的日頭比末日前的中午還要炙熱,天氣正在異常化。”

葉新友聽暈了:“所以說末日過後,白天會持續變熱,晚上會持續變冷,對嗎?”

衛瞬點了點頭。

車上所有人都陷入思考,車內一片寂靜。

假如衛瞬的“猜想”正確,那這場末日簡直比喪屍還要可怕,天氣對人類來說非常重要,社會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全都和它產生聯係。

如果早晚溫差那麽大,那人們出行、居住、飲食該有多不方便啊?

葉新友困惑的時候,就習慣性詢問池依依:“依依,你怎麽想?”

池依依嚴肅:“我覺得早晚溫差那麽大,西瓜一定很甜。”

衛瞬/葉新友:“……”

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看起來既靠譜又不靠譜的?

靠譜的時候敢冒著危險從喪屍眼皮子底下拿鑰匙,不靠譜的時候滿腦子隻有吃喝玩樂,仿佛是什麽四體不勤的快樂小廢物。

就像現在,池依依快樂地回味了一下溫差大甜瓜的味道,饞了。

“不過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她好奇發問。

正好她問出聲的時候,一個路牌從車頂掠過,提示不遠處是醫院。

衛瞬在看到路牌的時候,始終緊皺的眉頭無微微鬆弛一瞬,似乎想到了什麽美好記憶:“我們要去漠城的中央醫院。”

去找他上輩子最得力的隊友。

池依依又問:“漠城都有些什麽啊?”

這對話,仿佛在問去哪裏郊遊似的。

衛瞬無奈冷了副駕駛女孩一眼,故意逗她說:“還能有什麽,那當然是很多喪屍。”

開完玩笑後衛瞬就後悔了,先不說他都那麽大了,怎麽可以跟年輕女孩耍不正經嘴皮子,再來就是池依依看著那麽弱、那麽小,要是被嚇壞了怎麽辦?

衛瞬側目看向池依依。

嚇壞的表情沒看到,他隻看到池依依興奮到極致的笑容。

…這是什麽表情??

衛瞬怎麽覺得,“喪屍很多”這四個字對於池依依來說,就跟十八禁似的,越提示越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