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整整齊齊的床太驚悚了。
現場三人中,池依依迷茫,謝臣假裝不在意,隻有任朗明開心的世界達到了。
他將自己的床墊和池依依的床墊拖到一起,說:“太好了,晚上咱仨一起睡還暖和呢!”不愧是任朗明,長期居住在選手村裏,到現在還沒開竅呢。
相對來說,謝臣的反應像是風暴前的大海。
他將背包平整放在最右邊的床鋪旁,然後隻身坐在床墊上。
緊接著他緊盯著池依依,伸手用力扯了一下領帶,他的動作帶出了在上下起伏的喉結,青白色脖子上的突起處異常顯眼。
天啊。
隻是解開領帶而已,怎麽感覺也很變態?
池依依發現,自從她知道謝臣的真麵目後,便開始關注到奇奇怪怪的細節了。
而且他的動作還莫名有侵略性…是什麽來著?
對了。
——謝臣扯領帶的樣子,像是獵人對獵物拉動槍支保險栓。
媽呀!
留在這裏,她今晚就會被吃掉啦!
意識到這點後,池依依拔腿就往外跑,忙不慌跑到另一個帳篷裏。
“媽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池依依拉開帳篷拉鏈之前,先喊出了這句話。
按理來說,不應該是男生睡一個帳篷,女生睡一個帳篷的嗎,怎麽偏偏她要跟竹馬們睡?
池依依撩開帳篷後,發現池媽媽正在和另外兩位媽媽說早上的事情:“依依說有個男生,竟然偷偷藏她的照片…”
她們手邊還放著沒喝完的啤酒,帳篷角落堆著兩三箱。
…這是酒鬼大會啊。
難怪把她趕到隔壁帳篷裏去了。
聽到池依依的問題,池媽媽居然還能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所以我想了一個早上,打算讓依依和謝臣、任朗明多呆一段時間,興許那男生看到有護花使者就不敢靠近了。”
池依依:…
不,媽媽,你這是直接把變態按到她身邊了。
“可是…”
池依依還想爭取。
可是帳篷就那麽大,沒有再睡一個人的地方了。
就這樣,池依依最終灰溜溜地回到和竹馬們的帳篷裏了。在她去隔壁帳篷的這段時間裏,謝臣和任朗明已經換好了睡衣。
任朗明見到池依依回來後,倏然瞪大眼睛,問:“你怎麽回來了?”
反觀謝臣,依舊是平常的模樣,似乎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池依依除了這裏,無處可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謝臣那毫無波瀾的聲線默默響起:“池律師帶我們出來湖邊露營,是怕度假屋的別墅被酒味熏入味,過幾天爸爸來時會發現吧。”
果然一切盡在謝臣掌握之中!
可惡!
難怪她扭頭跑出去的時候,這男人攔都不攔一下。
池依依感覺被戲耍,有些生氣了。她氣呼呼地進入帳篷,脫掉防曬外套後鑽進被子裏,隻露出半顆氣呼呼的小腦袋。
池依依平躺著凝視天花板,陷入了思考。
其實仔細想想,她和謝臣睡同一個帳篷也沒什麽,這裏有戶外,又不是隻有她們兩個人。謝臣再變態,也不會在別人麵前,對她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任朗明…”
池依依扭過頭,剛想和安心的“第三人”講話。
結果她一側目,就看到呼呼大睡的任朗明,睡得像死掉一樣的安詳。
…
…
不是吧!
這才過去幾秒鍾啊?
池依依倏地從床鋪上坐起來,手掌做扇風狀在他眼前晃了晃,無濟於事。
無論她怎麽動作,任朗明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舒服地翻了一個身,直接背對池依依。聽說運動員的睡眠程度很深,就算是帳篷外世界末日了,他也醒不了。
池依依終於見識到了,在這個關鍵時刻。
可是…謝臣那邊也沒有聲音啊。
難不成她也睡了?
池依依躺回被褥裏,先是閉眼祈禱了幾秒鍾,才敢悄悄睜開眼睛,朝謝臣床方向望去。
在她祈禱的這段時間裏,帳篷一直處於無聲無息的寂靜狀態,她還以為謝臣夜睡著了,沒想到側頭望過去,看到的卻是他在黑夜中熠熠生輝的黑瞳,正在一瞬不眨地緊盯著她。
亮晶晶的。
光看眼瞳就知道,現在的他和平時不一樣。
看得池依依毛骨悚然,卻因為熟悉的竹馬露出這種眼神,產生莫名的好奇。
忽然,謝臣唇瓣微動,吐了一句:“…睡不著?”
“…”
池依依:這不是廢話嗎!
有一個男人躺在隔壁虎視眈眈盯緊她,這誰能睡著呀?
池依依倏地收回視線,想要用後背對著謝臣,又擔心會傷到對方的自尊心;想要正睡,又覺得被人看著很不習慣,睡都睡不安穩。
更別說是正對謝臣睡覺了,池依依怕一睜眼就看到謝臣離自己近近的,就像恐怖片。
因為心裏想法太多,她就像燒烤架上的翅翼,在那裏轉來轉去。
睡意全消。
池依依隻能老實巴交地說:“被你看著,我睡不著。”
“為什麽,我們一起上下學,補習班,課間操的時候,我不也一直看著你嗎?”謝臣說。他說的都是過去池依依抓包謝臣偷看她的場景,隻不過那時候的池依依沒把謝臣當一回事,所以發現謝臣看著自己後,也隻是偷偷做了一個鬼臉比回去,再無任何後續。
要不怎麽說相冊是功臣呢,至少池依依現在緊張了。
她磕磕巴巴地說:“哪裏一樣呢。”
池依依感覺,現在謝臣看她的眼神,像是想要上她的床。
換做平常,以謝臣這樣冷淡不愛說話的性格肯定就不說話了,可是今天,他竟然追問了:“哪裏不一樣?”
“…”
這真的是問倒小廢物了,就連池依依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她開始在意起謝臣來了。
難道那本相冊的殺傷力那麽強嗎?
不對。
池依依猛然想起,她發現相冊後及時把它藏起來了。
也就是說,謝臣不知道她看到相冊了,所以無論是她還是他,其實都在維持過去的樣子。
意識到這點後,池依依試圖放空腦子,讓自己不要想那麽多。
“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池依依就像假裝猛獸的膽怯小動物,在獵人麵前張牙舞爪:“去年跨年的時候,我們仨還一起睡過ktv房間呢,和現在差不多。”
“是啊…”
謝臣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
自此,帳篷裏清醒的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兩人都在扮演一出戲,名叫“正常的青梅竹馬”。假裝一切都是都是竹馬的照顧,他按捺不發/她沒有發現。
“說起ktv,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謝臣動了一下,他身上的被子發出了簌簌聲。
他說:“當時你特別喜歡看醫療劇,死纏著我們要學如何人工呼吸來著…”
“怎麽突然提起人工呼…”
說著說著,池依依忽然意識到不對——謝臣不就是醫學生嗎!
她怎麽忘了這茬呢?
去年跨年的時候,任朗明還為謝臣的專業選擇方向苦惱了一晚上,結果ktv夜過去後,謝臣毅然決然選擇了醫學係。
當中會不會有池依依的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我現在會了,要來試試看嗎?”謝臣問道。
天,他怎麽可以把這件事說得那麽簡單,那麽輕鬆,那麽正氣凜然呢?池依依開始設想,在她不知道謝臣喜歡自己之前,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緊接著她發現——她會答應。
因為傻乎乎的池依依,是真的會好奇人工呼吸。
意識到這點後,今天的小廢物都忍不住心裏痛斥過去的小廢物,心想她怎麽那麽心大。
然而池依依不知道,今時今日的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好騙,以至於謝臣說了一句“你離得好遠,我怎麽演示給你看?”就乖乖鑽到對方床褥裏麵了。
距離倏然拉近,謝臣將被子稍微打開,等小動物自己送上門來後又立刻合上,蓋著兩人——被子自稱一個小世界,昏暗窄小的空間裏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屬於謝臣的氣溫鋪天蓋地得來,溫度緊貼著皮膚節節升高。
池依依忽然就緊張了。
她感覺自己後背都快出汗了,嘴唇也被男人身上的熱氣蒸得幹巴:“我好渴。”
“一會兒就有水了。”
謝臣說。
他猛然靠近,將唇覆上來,開始他的人工呼吸教學。
五秒鍾。
十秒鍾。
池依依在想,她是不是被騙了?
怎麽她和謝臣忽然就狂親起來了?
帳篷內太安靜了,以至於空氣中全是嘖嘖嘖的水聲,不大,但足夠被帳篷內外的第三人發現。但凡任朗明忽然醒來,又或者是媽媽們醒酒的時候從外麵經過,都能察覺到異樣。
謝臣怎麽這麽大膽?他怎麽敢在公共場合親…
不,不對,這隻是青梅竹馬之間教導人工呼吸罷了,沒什麽的。
在池依依胡思亂想的時候,謝臣再次將頭低下來,開始嚐試她的下嘴唇。
呃…
這也是人工呼吸嗎?
依依陷入了迷茫,難怪醫療劇不拍出來,這也太那個了。
池依依生澀學習著,等兩人分開的時候,呼吸聲也跟著加重起來了。
“學會了嗎?”謝臣問。
“學會了。”池依依回答。
與此同時,另一邊,任朗明忽然動了一下、揉了揉眼睛。
他背靠著池依依、謝臣兩人而睡,麵對著帳篷布料,剛剛是被老鼠一樣的走路聲吵醒。可是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帳篷布料上有兩個人影。
…是池依依和謝臣嗎?
任朗明剛被吵醒還沒有反應,愣愣地看著這兩個人影。
他看著人影朝左、看著人影朝右,看著人影明顯是在接吻。